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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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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誰贏, 也沒有誰輸。

兩柄劍分別刺穿對方的身體,劍鋒染著血,日光下閃爍冷冽的暗光。

夏雲珠眼前陣陣發白,在看到薄風遙咳出猩紅的血後, 強撐著發軟的雙腿, 朝他跑來。

“薄風遙!”她喊, 語帶哭腔。

身體被刺穿的劇痛尚未散去, 他還是騰出一只手,安撫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沒事。”

他看一眼對面的人, 鷹川緊抿的唇角此時也緩緩滑過一道紅痕。

“平手。”他說著, 抽回劍,帶出一地血。與此同時,體內的劍也被收了回去,他吃痛地悶哼, 偏頭吐出一口染血的唾沫。

兩人面對面站著,運氣調息。

他忽然想起, 幼時在師傅門下,常見這樣的局面。

那時他和鷹川劍術旗鼓相當,是同批弟子裏最強的兩位。

直到……

師傅將功力傳給他之後……

兩人之間的嫌隙, 或許從那一晚便出現,這些年一寸一寸擴大成無法填補的黑洞。

而夏雲珠, 是將平和假象打破的導火線。

“如果當年師傅的功力未曾傳給你,七年前我不會輸,這一次, 更不會。”

鷹川的話,換來薄風遙一聲輕笑,他擡手,指腹擦過唇角,並不否認,但——“可惜,師傅就是將功力傳給了我,而不是你。”

他摟過身邊憂心忡忡的女人,唇狠狠壓在她的唇上,斜睨著鷹川道:“就像夏雲珠選擇了我,而不是你。”

鷹川面色清寒。

薄風遙微擡下巴,視若無睹地繼續挑釁:“你自以為該得的,其實從來都不該屬於你。”

鷹川扯了扯唇角,笑帶冷意:“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知道師傅傳我功力後,你心裏不舒服,但你可知她這麽做的原因?”

“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她傳給誰是她的事,與我無關。”

“鷹川,你這張嘴,什麽時候能誠實點兒?”他嗤笑,無視他微惱的神色,道出真相,“師傅傳給我而不是你,只因為,她是我的姨母……”

鷹川神色怔然,他卻輕描淡寫:“她以為是自己隸屬魔教的身份害了我爹娘,愧疚多年,耗費心血養育我,助我報仇雪恨。但其實,如果誠心想陷害一個人,即便她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也改變不了我爹娘慘死的結局。”

鷹川喉嚨發澀,覺得紮在心口多年的那根刺,像一個莫大的笑話。

曾經多少個日夜,他抱著懷裏的劍,暗想自己哪裏不如薄風遙,為什麽師傅總對他偏愛幾分。

他以為是自己不夠努力、不夠有天賦,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原因。

師傅雙親早逝,未曾嫁人,薄風遙相當於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血脈相連,外人怎能相提並論?

“再說夏雲珠。”薄風遙咳了兩聲,手攬得更緊,“我承認,最初開啟上玄玉是為了弄清穿梭時空的辦法,但娶她,我是真心。”

“好一個真心!夜安宮即將滅門,宮主還在這裏訴衷腸,不怕屬下們死不瞑目嗎?”

調笑自身後傳來,鐘鶩站在廊下,正把玩著手裏的槍。

薄風遙如臨大敵,當即便將夏雲珠擋在身後,警惕對方指尖旋轉的槍。

鐘鶩在21世紀待了12年,槍.支運用熟練,稍有不慎便會被他奪命。

雖然滿身疲憊,傷勢嚴重,但他不能現在倒下。

他身後的女人交給誰保護都不放心。

“鐘鶩!你知不知道,擅自把未來的武器帶到這裏,是會改變歷史的!”夏雲珠探出腦袋,揚聲指責,“你利用後世的武器強壓冷兵器一頭,就不怕引起霍亂遭天譴嗎?”

鐘鶩嗤笑,玩樂似的舉起槍對準她:“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的穿越不也是改變歷史的一種嗎?要遭天譴,你男人也逃脫不了。”

夏雲珠忽然想起陳教授講座上看的那幅圖,古代男人手裏之所以會有槍,難不成就是因為鐘鶩?

既然史料上已經出現了槍,那是不是說明,這就是歷史的一部分?然而之後並未引起巨大的騷亂,可不可以認為,鐘鶩搞出來的一切都會很快平息?

她正琢磨,忽然聽見一聲槍響。

身前的人紋絲不動,然而一步之遙的屍體卻被震得詐屍般彈了彈。

“打偏了,真可惜。”廊下的鐘鶩扯了面罩,似笑非笑地吹著冒煙的槍口。

原以為是張極其蒼老的臉,沒想到鐘鶩看著不過三十左右,只是左顴骨往下,卻是一大片猙獰的暗紅傷痕,似是火燒。

見她露出異樣眼光,鐘鶩擡手摸了摸臉,自言自語:“覺得惡心?呵!剛去21世紀的時候,我什麽都不懂,被電焊機給灼傷了臉,摸爬滾打好一陣,總算慢慢適應了那裏的生活……”

第一槍沒射到他身上,不代表第二槍不會,鐘鶩為了玉,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薄風遙將夏雲珠往樹幹後推,將她掩藏好後,這才挑釁地回應:“一切不過是你自作自受!”

若是鐘鶩不曾誣陷殺害他爹娘,也不會得到玄玉,更不會因為不懂用法而誤闖21世紀,毀了容貌,還在異鄉滯留12年。

一切,都是他自己種下的惡果罷了。

他蠱惑範老板建立地下實驗室,結果利用完後,就毫不留情把人殺掉。現在,他又要將腥風血雨帶到朝鳳,想拖著鷹川一道入歧路!

“鐘鶩,無論你想要什麽,我都不會讓你如願。”

“別把自己標榜得多高尚!你我半斤八兩,誰也不比誰光彩!你為了奪得玄玉,殺了多少人,毀了多少家庭?你做的那些惡事,和我當年殺你雙親有何不同?”鐘鶩從廊下的陰影中走出來,槍口直指他眉心,“你為了救你爹娘,我為了救我師妹,踩著別人的屍體一路走來,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

對視間,彼此眸光閃爍不定。

一入江湖,便無法從血染的泥潭中脫身。世間沒有善惡對錯,只有利益之分罷了。

“把玉給我。”鐘鶩舉著槍逼近,“我或許還會饒你一命。”

薄風遙不為所動,直視他雙眼,神色竟帶了幾分同情:“你以為拿走了玉,就能穿回十幾年前救你的師妹嗎?”

“別廢話!拿來!”

“穿回來前我跟你說的玄玉用法不過騙人。”薄風遙哂笑,“你竟然當了真。”

“別拖延時間!你都能使詐回朝鳳,怎麽可能是騙人!”鐘鶩握槍的手在微微發抖。

薄風遙眼底諷意更濃。

鐘鶩他怕是已經信了半分,卻偏要死守住心底那點希望,不肯任之熄滅。

“我穿回來的時候根本沒有對著玉念過朝鳳7年,你離我最近,應該很清楚才是。至於玄玉的用法……”

直覺告訴他,薄風遙接下來要說的不是什麽好事,鐘鶩扣緊扳機,高喝道:“閉嘴!休得胡言亂語迷惑我!玉拿來!”

薄風遙無視他的暴跳如雷,平靜地說下去:“玄玉的用法口口相傳,你殺了我爹,明心派掌門走火入魔而亡,江湖上再無其他人知曉。”

鐘鶩眼皮顫了顫:“陳玉美她知道!”

薄風遙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出最後的話:“她所知道的,也無法讓你救回師妹。她的研究只得出兩個結論,一、上玄玉能召喚,下玄玉能穿越;二、下玄玉能穿梭到上玄玉所在的時空,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所以,你即便是得到了玄玉,也不可能回到朝凰36年。”

一字字針紮般戳在心上,鐘鶩不想再聽下去,搖頭大叫“胡扯!”躍身朝樹後夏雲珠而去。

他曾經正義凜然、懲奸除惡,為了救師妹不惜染黑自己,心懷希望一步步走到現在,最後卻告訴他,所做的一切不過竹籃打水空一場!

他接受不了!他也不願接受……

兩柄劍同時刺來,企圖將他攔截,然而他連扣扳機,便逼得二人不得不朝後退開。

借此空檔,他順利來到夏雲珠身旁,胳膊勒住她脖頸,冰冷槍口直指她太陽穴。

薄風遙:“雲珠!”

鷹川:“夏姑娘!”

焦急的吶喊同時響起,然而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鐘鶩嗤笑,臉上暗紅傷疤被牽扯得格外猙獰,此時他早已失了理智,眼底溢滿瘋狂。

“玉給我!不然,我現在就一槍崩了她!讓你也嘗嘗失去心愛女人的滋味兒。”他看著薄風遙,威脅道。

鷹川緊咬後槽牙,表情冷然:“鐘鶩!我們說好的!”

“說好什麽?我助你攻下夜安宮,你借我玄玉一用,既然我現在就能拿到玄玉,為什麽還要求你施舍?這麽天真,難怪永遠只能被人踩在腳下,連女人都搶不贏。”

“你若敢動她,我叫你生不如死!”

鷹川的話顯然對他毫無威脅,鐘鶩狂笑道:“沒有師妹的每一天我都生不如死,快!把玉給我!你們的小美人兒快被我勒死了。”

他手臂用力,夏雲珠被勒得難以呼吸,只能眼蒙水光,無助地掙紮。

薄風遙心口疼得抽搐,雖不情願,但還是從懷裏掏出了下玄玉。

朱紅流蘇搖搖晃晃,看得鐘鶩眼更紅。

“給我!”他說。

薄風遙沒同意:“你松開她。”

“不行!誰知道你會不會又使詐!”鐘鶩不肯,盯著那枚玉催促,“趕緊扔過來!”

薄風遙堅持:“先松開她。”

“你有什麽籌碼跟我談條件?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她,最後你還得乖乖把玉給我!”

他不敢刺激鐘鶩,攥著玄玉的手緊張得起了汗。

鐘鶩的目標是玄玉,只要依言給了他,他或許真的會放過夏雲珠……

不行!不能拿夏雲珠的性命去賭那二分之一的可能!

薄風遙利索地扔了劍,上前一步道:“如果擔心我使詐,那換我來替她。”

他手裏沒了劍,又身受重傷,量他也快不過子彈。

不想拖延時間,鐘鶩把槍口從夏雲珠頭上移開,抵在了薄風遙的眉心:“我已經照你說的做了,快把玉給我!”

見薄風遙遲疑,他再一次把槍對準了夏雲珠。

此時鷹川已經來到她身邊,一側步,便擋住鐘鶩的槍口。

局勢陡然變了,鐘鶩咽咽嗓子,扳機扣得更緊:“薄風遙!你又想耍我?!”

雖然還不知道精準穿越到某個年代的方法,但這玉,是他救回爹娘的唯一希望,怎麽可能輕易給他?

現在夏雲珠安全了,他更加不可能讓鐘鶩得逞!

槍還抵在他眉心,手裏已劫過鷹川的劍,對著鐘鶩的右臂閃電般迅速劃去。

槍聲在耳邊炸響。

子彈飛射在幾米之遙的地面上,血淋淋的手臂重重砸落。

鐘鶩疼得哀嚎,在地上不停打滾:

“啊——!!!”

“薄風遙!我要殺了你!”

“你不得好死!”

對於他的咒罵,當事人面不改色,錦靴踩在他猙獰的臉上,染血刀鋒貼在他脖頸。

“鐘鶩,12年前的賬,是時候跟你清算了……”

自古成王敗寇,他輸了,卻輸得那麽不甘心。

鐘鶩嘴裏沾滿泥土,混著滂沱眼淚,凝成難以下咽的苦澀。

他一聲聲哭喊著師妹,喉頸的血洶湧地染濕衣襟,直到眼裏失了光,再也喊不出……

相隔12年的仇,終於在今日得以了結。

看著腳下的屍體,薄風遙卻並未感覺到輕松。

或許如鐘鶩所言,他所做的事,和他沒有區別。有江湖的地方,便有殺.戮,仇恨只會生生不息。

他失神地站在原地。

很快被人從身後緊緊抱住。

嗚咽混著眼淚染濕後背,他安撫地拍了拍扣在腰間的手,聲音又低又輕:“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身後的人不住地搖頭,將他抱得更緊:

“薄風遙,我想回家。”

“我不想呆在這裏,我好怕……”

“我好怕看到你殺人,更害怕看到你死。”

她哭得話語破碎,委屈得讓人心疼。

薄風遙看著手心裏的玄玉,忽然怔怔地說了句:“雲珠,我們回去吧……”

身後的人一僵,似是不可置信。

楞楞地問:“你…不打探玄玉的用法了嗎?”

他拉開她的手,轉身凝視她。

蒼白小臉滿是淚水,今日恐怕嚇得不輕。

他擡手替她拭淚,指腹的血汙了她面頰,使他動作一頓,然後搖頭兩個字:“不了。”

哭紅的眼睛微微睜大:“可是…你還要救你爹娘……”

“過去的12年,我為此而生,但遇見你之後……”他輕輕笑了笑,眉眼溫和似水,“我發現,再沒有什麽人什麽事,能比你更重要的。即便找到穿回12年前的辦法,我也不敢去冒險。”

“為什麽?”

“我怕強行扭轉過去,會讓我再也見不到你……”他指腹摩挲她鬢角,“即便背負不孝的罵名,我也不會和你分開。我知道你不喜歡這裏,所以,我們回去,回21世紀的家。”

“薄風遙……”

她動容,喚他的名字卻不知說什麽好。

她真的,值得他做這樣的犧牲嗎?

見她淚光盈盈,他曲指點了點她鼻尖,戲謔道:“你若還不信我一片真心,那我只能挖出來給你看了。”

信!拿命換她安全的男人,她怎會不信?

心裏亂作一團,好些情緒湧上來,卻無法變成言語,她只能將臉埋進他懷裏,深深地擁抱他。

兩人相依的畫面,刺痛另一個人的眼。

鷹川別過臉,喉結翻滾,盡是苦澀。

他也可以為她奪玉,可以為她舍命,可以為她去遙遠而陌生的朝代。

他會對她好,不會騙她,不會利用她,不會惹她傷心。

可是,上蒼卻不肯給他這個機會……

清冷的風,將血氣吹散。

他仰頭望著遮了天幕的紅葉,眼眶也微微紅了。

袖口裏緊緊攥著的,是曾向她求親的那支玉簪。

他知道,這是永遠無法送出去的承諾……

……

21世紀。

江川大學禮堂。

12月的最後一天,天氣很冷,氣氛卻很熱。

化裝舞會這樣的主題總是很吸引年輕人,夏雲珠和楊露趕到的時候,被門口源源不斷湧進去的學生嚇到。

夏雲珠站在臺階下,一臉懵:“這麽多人嗎?”

楊露扶著頭頂的小禮帽,一身中世紀貴婦打扮,說話卻是違和的大大咧咧:“都說了今晚是告白的最佳時機,不抓緊機會怎麽行?”

夏雲珠原本打算和薄風遙一起吃火鍋跨年,但耐不住好友的千纏萬纏,答應和她一起參加化裝舞會。

想不出要打扮成什麽樣子才好,索性把從朝鳳帶回來的古裝拿出來,要說做工和手藝,現代可找不出比那箱子衣服更好看的了。

她挑選了一件煙灰色墜地長裙,廣袖袖口和裙擺是做工精巧的晚櫻刺繡,頭發散在腦後,只在鬢間別兩朵素色發簪。

人群中扮成喪屍護士的都有,她這身並不誇張違和。

順著人群往臺階上走,楊露問:“你這學期又曠課,好在有景越幫你遮掩,否則平時成績直接鴨蛋!待會兒你記得好好感謝人家。”

她揶揄的眼神,讓夏雲珠哭笑不得:“露露,我和景越不可能了,你這樣我倆都很尷尬。”

“我不管!雖然你男朋友帥得人神共憤,但我還是堅定不移地站景越!等進了禮堂你看到他今晚的裝扮保準少女心爆炸,瞬間重新愛上他!”

夏雲珠一笑而過。

景越的好她從來都看得到,只是,於她而言,再沒有超越薄風遙的存在。

古代江湖霸主也好,現代普通古玩商也罷。從開啟下玄玉回到這裏的那刻起,他便是她共度一生的人。

是戀人,是愛人,亦是親人。

提著裙擺步入禮堂。

頭頂的水晶吊燈將一切照亮,她看見臺上並肩而立的景越和範娜,裁剪精良的白色西裝和優雅的法式收擺長裙,襯得兩人分外般配。

範娜臉上揚著淡淡的笑,正和景越確定著待會兒的臺詞。自從範老板被鐘鶩蠱惑致死後,範娜的生活天翻地覆,好長一段時間都困在陰影中走不出來。

像是一夜之間長大,再沒了往日大小姐的蠻橫跋扈,變得沈穩許多。

至於景越,那晚在範家別墅的可怕回憶,估計已被學生會的大小事務給埋葬心底。

夏雲珠站在臺下,望著二人莞爾。

一切都重回平靜,真好。

時針指向8點,禮堂的燈徹底暗下來。

光束落在景越和範娜身上,二人大方得體的致辭後,大提琴纏綿的低吟緩緩響起。

周圍的人開始跳舞,氣氛愉悅。

楊露找到了舞伴,一眨眼便消失在人群中。

夏雲珠坐在一旁等她,黑暗中,光束隨著舞步搖曳。

片刻後,有人撥開人群朝她走來,純白西裝,燈光映照下仿佛童話裏走出來的王子。

周圍不少人都望著這邊竊竊私語,景越的第一支舞,是無數女生期盼的美夢。然而,他卻將手裏的金色玫瑰遞給了坐在角落裏的夏雲珠。

嫉妒的目光四面八方投來,範娜也遠遠望著,露出淡淡的笑容。

景越清俊的面龐帶著溫潤笑意:“能邀請你跳一支舞嗎?”見她遲疑,他補了一句,“沒有別的意思,是以朋友的身份邀請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見景越誤會,夏雲珠趕緊接過玫瑰站起來,抱歉地告訴他,“其實…我不會跳舞。”

“沒關系,我教你。”

這回,夏雲珠沒再拒絕,將手遞給他。

然而,卻從一旁橫來另一只手,抓住景越的手腕,冷聲冷氣地說了句:“我來陪你跳,如何?”

兩人齊齊看去,攔住景越的人一襲緋衣、戴一張狐貍面具,黑發未紮未束,散在肩頭。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景越飛快地抽回自己的手,表情一言難盡。知道薄風遙是個醋壇子,他和夏雲珠的舞只能泡湯。於是很有風度地同二人道別。

他一走,薄風遙周身的低氣壓立刻散去。

夏雲珠覺得好笑,瞪著他,故意道:“看!人都被你嚇跑了,你賠我個舞伴!”

他遞出手,面具下透出笑意:“把我賠給你,如何?”

她偷笑著握住他的手,眼底閃爍著狡黠:“那要看你舞跳得如何了潔。”

他抓著她的手,直接把人帶進懷裏,輕輕攬著她的腰,磁性嗓音說不出的性感:“已經賠給你了,概不退貨。”

他就知道,他夫人這麽漂亮,舞會一定有不少男人想對她出手,果真如他所料,一來就看見景越那廝搖著狼尾巴引.誘她。

手臂又收緊幾分,把人牢牢護在懷裏。鼻息間是她身上的香,勾得他喉結滾了滾,沒忍住,掀了面具,在她唇上啄了幾口潔。

“薄風遙!”眾目睽睽之下接吻,夏雲珠臉頓時紅了,“你幹什麽?”

他捉住她惱怒的小拳頭,放在唇邊輕輕吻,回答理所當然:“親我老婆,不行麽?”

她氣得啞口無言,只氣鼓鼓地瞪他。

喉嚨似乎更幹澀了,他指腹掃過她飽滿的唇,太多情緒沈澱在心裏,化不成言語,只能捏著她下巴,深深地吻下。

頭頂光束搖曳,過往的一幕幕在眼前走馬燈似的閃過。

那日夜安宮的腥風血雨讓他更加明白,他想要的不是地位、不是權勢、不是錢財,僅她而已。

他沒有召集人馬和鷹川拼個你死我活,今後江湖如何,朝鳳如何,皆與他無關潔。

他只想守著夏雲珠,平平安安,白頭到老。

……

舞會持續到0點。

伴著遠處敲響的鐘聲,天下起小雪。

禮堂的屋頂,緋衣隨風翻飛,似燃在夜幕中的一束火。

腳底的歡呼震耳欲聾,薄風遙低眉看著懷裏的人,笑著說:“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夏雲珠眉眼彎彎,踮起腳尖親吻他的臉頰,“今後的每一年,都要和你一起過。”

不滿她親的位置,他扣住她後頸,準確無誤地覆上她的唇,“好”字隱沒在濕潤滾燙的吻裏。

仿徨了19年的兩個人,終於找到了渴望已久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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