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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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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風遙離開房間, 立刻有死士匯報。

“宮主,大事不好!鷹護衛越獄離開,還…帶走宮裏三分之一的人!”

他聽後,表情一頓, 唇不是滋味地抿緊。

繼小師叔之後, 又一個背叛者嗎?

兒時玩伴、多年患難, 卻因為喜歡上同一個姑娘反目成仇。夏雲珠還說他的不信任是對鷹川的侮辱, 可笑!這不明擺著舊情難忘嗎?

多年知己,鷹川心裏想些什麽, 他在清楚不過——這一次, 是下定決心要劃清楚河漢界,向他張旗宣戰!

明明該憤怒,但眼前閃過的,卻是幼時一起練劍、北闖京州時鷹川為他擋刀的一幕幕。

到底還是……

恨不起來。

……

彼時, 城外客棧。

鷹川站在窗邊眺望遠處城門,剛沐浴後的鬢發泛濕潤的暗光, 黑色交領內側,滿是纏繞傷口的白色繃條。

星目凝著東升的霞光,略略失神。

虛掩的房門打開, 鐘鶩把玩著手裏的零件走了進來,傷未痊愈, 但興致高昂。

在八仙椅坐下後,自顧自倒了杯茶,咋舌道:“早點想清楚不就好了嗎?非要等到吃了苦、流了血, 才長教訓!一山容不下二虎,有薄風遙在的一日,便沒你的一席之地!你們二人劍術不分上下,卻是他處處壓你一頭,還為了個女人對你趕盡殺絕,這種主子,哪兒值得你繼續侍奉?”

鷹川沒接話,瞥了眼他手裏的鐵塊,淡聲問:“那是何物?”

鐘鶩把半成品的槍拿給他,似笑非笑地問:“你猜?”

鷹川斂唇,不說話。

鐘鶩覺得沒趣兒,用袖子擦拭槍.桿,頗為得意地解釋:“這是後世才有的手.槍,別看它只是塊破鐵,但威力不比你手裏的劍差!有了它,咱們攻破夜安宮、打敗薄風遙可謂輕而易舉!”

鷹川不信,提醒他:“薄風遙的劍術,京州無人匹敵,我和他雖然師出同門,但終究差他一截。你別把事情想得太簡單。”

鐘鶩嗤了聲,把槍往桌上一放,大言不慚道:“這東西我吩咐下去,兩三日便可造出一批,再花上三五日訓練,七日後咱們便可殺去夜安宮。”

“七日後?”鷹川面露詫色。

“怎麽,你還打算運籌帷幄個三年半載?”鐘鶩扯著嘴角笑,“東院的暗線來報,薄風遙可把你看上的那位美嬌娘折騰到了天亮。你舍得心儀的姑娘多被別人睡幾年?到時候有了孩子,可沒那麽容易就答應跟你走咯。”

想到昨日在地牢聽到的話,鷹川眸光閃爍不定。

如果當初夏姑娘只是為了玄玉才接近宮主,那如果,玄玉在他手上呢?

前夜東院水池邊聽到的嬌喘在耳畔抓心撓肺地回響,回想她昨日給自己上藥時指尖的觸感,不自覺渾身燥熱起來。

若是能提前把夏姑娘搶回來,冒險也無常不可。

“好,七日後行動。”

……

鷹川和薄風遙的決裂,不出三日,便在京州傳開。

有坐看好戲的、等收漁翁之利的,也有拉攏鷹川一致對抗薄風遙的。

一時間,滿城風雨。

夏雲珠被禁足東院,因而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還在為薄風遙侮辱她和鷹川有染一事冷戰,並未從他的早出晚歸裏察覺出異樣。

直到七日後午睡時,東院外傳來丫鬟們驚恐的尖叫和陌生而違和的槍聲,她才意識到——出事了!

她猛然張開眼睛,屏息聽了會兒,確定窗外響起的就是槍聲!可是,古代怎麽會……

等等!

鐘鶩?!

是了,鐘鶩先前逃了出去,現在,帶著21世紀的武器卷土重來,其目的,不言自明。

她立刻從藤椅上翻身而下,剛要喚護衛問薄風遙人在何處,就聽見門外傳來兵器相撞的聲響。

不知誰說了句“保護夫人”,緊接著便是吃痛的悶哼,此後,再無聲息。

她腿發軟,內心的恐懼險些沖破喉嚨。她慌忙捂住嘴,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一步步朝後退。

櫃子和床底這樣顯而易見的地方是不能躲的,她瞄著窗臺,暗想或許可以到水池的假山後面藏一藏。

如今夜安宮一片混亂,薄風遙分身乏術,短時間內應該趕不過來,她只能盡可能地依靠自己。

撐著發軟的身體,她飛快跑去窗邊,然而沒等她翻出去,身後的門猛然被踢開。

她再也控制不住,驚恐地尖叫起來!

“夏姑娘,是我。”

那人提劍走來,所過之處,都是劍鋒滴的血。

夏雲珠蒼白著臉看去,窗外的光映照而來,那人站在一片明亮中,朝她伸出手:“是我,別怕。”

“鷹川……”緊繃的神經就這樣松懈,她腿軟得沒力氣,扒著床沿嗚咽,“我以為我死定了……”

她還不知道鷹川早就離開夜安宮的事,此時又嚇得六神無主,根本沒能察覺出異樣。

一個關在地牢裏八天的人,面容哪能這般幹凈?

她伏在他臂彎,腿軟得幾乎半跪。

鷹川見狀,攬了她的腰,直接把人摟進懷裏,輕聲寬慰道:“沒事了,我帶你走。”

她眼前發白,被嚇得渾身都沒有力氣,這時候也顧不得避嫌,趴在他肩頭,蒼白著臉嗯了一聲。

知道她害怕,跨出房門時,鷹川特意伸手蒙住她眼睛,否則此處屍橫遍野的慘狀,只怕會害她噩夢連連。

有鷹護衛在,夏雲珠心安不少,但耳畔源源不絕的嗆聲和尖叫,還是讓她害怕地朝他懷裏鉆了鉆,手不自覺就纏上他的脖子,生怕離了這道護身符。

她視線一片黑暗,沒瞧見抱著她的人,輕輕地彎了眉眼。

……

前院一片狼藉,黑色長靴踏著屍體一路到敞開的大門。

這裏,除了他們倆,已經沒有活口了。

曾經被當做家的夜安宮,此時於他已無半分留戀,鷹川腳步未停地往外走,準備安置她到安全的地方後,再折返回來奪玉。

他對能穿梭時空的玄玉並無執念,但,如果得了這玉,能得夏雲珠的人,那他便顧不得往日情分,定要搶來。

長靴踩碎血水倒映的陽光。

在他跨出大門的一瞬間,身後,有人厲聲喊道:“人留下!”

是薄風遙的聲音!

伏在肩頭的人立刻抓開捂住眼睛的手,隔著幾米遠的距離,和躍身而來的人對上視線。

冷戰時不想看到的容顏,卻在紛亂中,讓她淚流滿面。

“薄風遙!”她喊,又慶幸又後怕,“你去哪兒了?我以為連死前都沒法再見你一面。還好鷹護衛及時趕到,救了我。”

鷹川沒有回頭。

他正對的大門外,是一片幽幽碧湖,平靜隔絕開地面的腥風血雨。

感覺到夏雲珠想從他懷裏下來,手臂不自覺收緊。

這是他先喜歡上的姑娘。

原本該是屬於他的……

掙脫不了,夏雲珠疑惑地側頭,看見鷹川緊抿著唇,面色很難看。

大概是在為死去的同伴傷痛。

她垂下眼眸,小聲地安慰:“鐘鶩為人陰險狡詐,誰也沒料到會有今日的慘狀,鷹護衛,你也別太難過。”

“他難過?他會難過?”

薄風遙已經走近,凜冽的風夾雜著濃重血氣撲鼻而來。

夏雲珠正琢磨他話裏的意思,就見他手中的劍,朝鷹川直刺而來。然而,鷹川卻躲也不躲,站在原處,仿佛察覺不到逼近的危險。

劍順暢地刺破錦衣沒入左肩,與心臟相隔咫尺。

血驟然湧出來,濃烈的鐵銹味在鼻息間發酵。

夏雲珠心跳漏了一拍。

怔怔看著眼前的一幕,驚叫破喉而出:“薄風遙!你瘋了——?!”

薄風遙舉著劍,冷眼看鷹川的背影,眼底一片血紅:“瘋的不是我,是他。”

“什麽意思?”

“你自己問他,夜裏輾轉反側想的那些齷齪心思,對象都是誰!”

夏雲珠恍惚了一瞬,薄風遙的意思是……

她看向鷹川,一直沈默的人擡起清黑眼眸,直直闖入她視線,他什麽也沒說,只深深看她一眼,松開她後,反手拔掉刺進左肩的劍。

掌心的血被他緊握。

鷹川朝薄風遙走近,說了一句:“這一劍,就當是給我們這些年的情分做個了斷,從現在起,我不會再對你心慈手軟。”

他沒掏腰間的手.槍,雖然明知道這樣,能壓薄風遙一頭。

但,最後的決鬥,他希望是公平的。

於是舉起染血的劍,直指他眉心:“七年前我輸給你,這一次,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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