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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追封 薛芩驚怔不已,連忙要向長寧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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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芩驚怔不已, 連忙要向長寧行禮,卻又被她扶住:“朕是微服出宮,愛卿不必行此大禮。”

在宮外遇到皇帝, 薛芩難免有些惶恐,可她擡起頭, 看著在長寧身邊的人, 猶豫了一瞬, 還是恭聲道:“榮卿安好。”

薛跡看著她的眼神有些覆雜, 她是他的母親,卻也是他仇人的妻主,若非她對自己的忽視, 薛正君又怎麽有機會對自己下毒呢?

薛跡的語聲一如往日冷淡,“母親怎麽來這裏了?”

薛芩自然不能說,她是因為同家中正君爭吵, 拂袖而去, 只能掩飾道:“早前就聽人提起,說這朱雀樓出了些新的菜式。”

長寧不是感覺不到他們母子之間的疏離, 可家事是最難理清的,她想讓薛跡遵從他自己的心意行事。

而薛芩說完, 面前的兩人卻都沈默不語,她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若是在朝堂上,她自然可以依著臣子之禮事君。薛跡雖是她兒子,可她卻萬萬不敢將自己當做長寧的泰山大人。

最後還是長寧道:“朕還不曾去過愛卿的府邸, 今日正好是個機會, 愛卿帶路吧。”

長寧的話音剛落,薛芩便立刻看向薛跡,可薛跡面無表情, 對他而言,長寧的任何決定都是有她的道理的。

薛芩忐忑地帶人回了府,隨行的禁衛守在薛府門外,薛芩為長寧引路,恭恭敬敬,生怕有什麽怠慢之處。

而另一邊薛正君聽聞薛芩回來,本就未消的怒火頓時又起,“不是出府去了嗎?我以為又宿在秦樓楚館,卻原來還是回了這讓她厭煩的府邸!”

而他身邊侍從韋來勸道:“主子還是消消氣,您最近時常與大人動口角,這實在不妥啊!”

這些道理薛正君自然知道,這麽多年他忍也忍了,薛芩怕是都以為他的性子改了不少,可那個男人的兒子不僅得了陛下的寵愛,還壓了自己兒子一頭,這讓他怎麽忍得下這口氣,便愈發埋怨起薛芩來,更將那些陳年舊賬都翻出來,連薛跡入宮之事,也怪在了薛芩的頭上。說她一開始便存了私心,嫡子居然不如庶子,讓他在命夫們面前丟了臉面。

薛正君坐不住,“不行,我得去前面瞧瞧!”

韋來連忙追上去,道:“聽人說,大人她帶了客人回來。”

薛正君冷聲道:“我自然是知道分寸的。”

薛芩將長寧請到上座,而後又親自為她奉茶,長寧終究還是顧及了薛跡的顏面,對薛芩道:“愛卿坐吧。”

薛芩謝恩之後才敢坐下,又聽長寧道:“今日是薛郎的生辰,朕帶他出宮散散心,都是一家人,何況這又是你的府中,愛卿不必拘束。”

薛芩聽聞生辰二字,明顯有些訝然,薛跡沒有錯過她的神情,他自嘲一笑,長寧心細,自然也是留意到了,長寧握住了薛跡的手。

薛芩有些愧疚道:“臣如今過得糊塗了,竟不知今日是榮卿的生辰。”

薛跡道:“不敢勞薛大人費心。”

長寧平聲道:“古人雲,在家從母,嫁人從妻,朕雖不甚認同,但如今薛郎已是朕的人,這生辰之事,便由朕來費心吧。”

薛芩連忙起身,跪拜下去,“臣有罪。”

長寧讓人將她扶起來,薛芩竟不敢去看自己的兒子,他實在太像他的父親,這麽多年她一直回避著他的存在。

薛正君不請自來,管家在門外連忙阻攔,“正君稍待,容老奴去稟報一聲。”

薛正君斥道:“狗奴才,如今竟連我也敢攔!稟報?這可還是薛府,難道又是你主子立的新規矩不成?”

管家被薛芩囑咐過,可他卻也不敢將皇帝在此的消息隨意透露,又怕此間聲響過大,驚擾了貴人。

“正君息怒,大人正招待貴客,實在是……”

薛正君不等管家說完,便闖了進去,只不過他進門之後收起冒失,臉上浮了一層笑意,一副當家主君的做派,可當他瞧見主位旁站著的人時,他臉上的神情僵住。

薛芩沒想到他竟會直接闖入,連忙同長寧賠罪道:“拙夫粗魯無狀,驚擾了陛下。”

薛正君牙齒緊咬,又驚又怒,薛芩將他拉下,跪在地上,“還不快行禮。”

薛正君只能低聲道:“侍身拜見陛下,見過……”他實在不願同那個賤人的兒子行禮叩拜,可如今卻由不得他,“見過榮卿。”

長寧畢竟在宮中長大,這些夫侍爭鬥對她而言,不過像是看戲一般。

而自從薛正君進來,薛跡的神色就變了,他的眼神冷如玄冰,可其中的怒火卻也掩藏不住。

長寧慢慢飲著杯中的茶,卻不急於讓薛正君起身,仿佛沒有他這個人一般,只是溫聲同薛跡道:“這茶不比朕上次賜給你的差。”

薛跡只有同長寧說話時,才會有些溫情在,“陛下還是少喝一些,只怕這茶太濃釅,陛下夜裏又無法成眠了。”

他們兩人旁若無人地說著話,倒將地上跪著的人視若無物,薛正君額上都冒出汗來,才聽長寧淡聲道:“薛正君不必多禮,平身吧。”

薛正君這才起身,侍立在薛芩身旁,他明知這個時候不該去看薛跡,可他卻忍不住,他們不是應該在宮中嗎,怎麽會來了薛府,還有意折辱於他,薛正君見陛下對那庶子溫聲細語,極其寵愛,他更生出怨懟之心,不知道他的晗兒在宮中又過的什麽日子。

長寧又同薛芩說了些話,不知不覺便到巳時,長寧起身道:“天色已晚,朕也該回宮了。”

薛芩連忙起身,“寒舍簡陋,實在是委屈陛下了。”

長寧卻道:“今日是榮卿的生辰,朕卻一直沒想到該送他什麽禮物。可到了愛卿府上,卻是提醒朕了。榮卿的生父早逝,不曾享受過榮華富貴,朕有些難安,便追封其為仁懷郡君吧。”

薛正君身子一晃,似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可皇帝金口玉言,出口的話又怎麽可能收回。若非此刻仍要顧及規矩,他只怕早就壓抑不住心頭怨恨,憑什麽,那賤人不過是個侍,卻能得命夫的封賜,即便是死後哀榮,他也難以釋懷。

薛跡也沒有想到,他怔怔地看著長寧,長寧卻牽著他的手往門外而去,薛芩連忙跟在身後,她看著前面兩人的身影,看著陛下一直握著薛跡的手,同僚之中常有人提起她庶子受寵,可只有此刻,她才真的見識到,被她忽視的兒子,得了那個天下最貴重的女子的愛護。

薛正君還楞在原地,而薛府中人都已齊齊跪下送皇帝離去,薛正君羞憤難當,胸中肝氣難平,一時竟噴出血來,韋來連忙將他扶住,卻又不敢大聲,“主子……”

而薛芩將人送到門外,薛跡回首看了她一眼,忽而對長寧道:“陛下,我有些話,要單獨對母親說。”

長寧頷輕輕首,“朕在馬車中等你。”

薛跡慢慢走向薛芩,薛芩愧疚道:“跡兒,是母親不好,不該忘記今日是什麽日子。”

薛跡緩緩道:“我曾聽家中老仆說過,我出生之時,母親對我十分疼愛,對父親更是溫柔呵護,我不明白,這世間男女的情意與骨肉之情,都可以磨滅嗎?”

薛芩知道如今說什麽都為時已晚,“或許是母親真的老了,近來總是會夢見你的父親,那些過去似乎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薛跡聽她這般輕描淡寫地提起他的生父,他心頭怨恨難消,“是啊,薛大人如今要什麽沒有,又怎麽在乎我和父親的死活!或許連我這個兒子得寵,在你眼裏都是恥辱吧。”

薛芩失聲道:“跡兒……”

薛跡眼眸陰郁,他壓低了聲音道:“母親,你方才說時常夢到父親,不知道父親有沒有在你的夢裏埋怨過,怨你在這世間活得太久,不肯去同他作伴,怨你整日和害死他和他兒子的男人同床共枕,你說的夢又是什麽夢呢?有沒有這些血光和不堪!”

薛芩身子晃動,“你說什麽?”

薛跡冷笑一聲,“母親總不會明知故問吧,我父親因何而死,為何病後性情大變,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想過圖究其緣由嗎?不過是不在乎罷了,可你為何還要裝出一副情深的模樣呢?”

薛芩搖了搖頭,“不,不是,跡兒……不是這樣,你方才說你父親被勇安毒死,這怎麽可能?”

勇安是薛晗父親的表字,他本姓鄭,薛跡一步步走近,“是我親手扒開父親的墳墓,那毒都已經深入骨髓,你卻告訴我你不相信?”

薛芩震驚地看著他,“你說的都是真的?”可薛跡卻不願再回答她,薛芩喃喃道:“怎麽會,勇安怎麽會給他下毒?”

薛跡失望地看了自己的母親一眼,他希望父親死前,對她已經沒了愛恨,這樣才是解脫。他要回去,長寧在等他,那裏才是他的歸處,而薛家對他已是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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