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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榮卿 玉林走了進來,立在他身後,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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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林走了進來, 立在他身後,輕聲勸道:“殿下,您該歇著了。”

蕭璟這才從那段舊夢中醒過來, 他淡聲吩咐:“留意各宮近來動向,除了每一位卿侍之外, 還要留心他們身邊的宮人。”

玉林有些訝然, “殿下是因為今夜之事?”

蕭璟嗯了一聲, “本宮一直都知道, 舅父他安插了眼線在後宮中,可今夜看來,這個人的身份或許不低, 他雖大張旗鼓地為陛下廣選良家子入宮,可對他而言,這個最得力的人或許不在那些新來的選侍, 而是已經在宮中多年的人。”

玉林神色凝重, “可若是萬一,殿下這些年為陛下所做之事被太後洞悉, 那您的處境豈不是危矣。”

蕭璟並不擔憂,“目前舅父還是不知道的, 不然他不會這麽安穩,而且就算有一日知道了,本宮也不會後悔!”

玉林嘆息一聲,“奴才自當完成您的囑托。”

剩下的幾日, 隨行的宗室都有察覺, 皇帝神色淡淡,興致不高,她們著人去後宮中打聽究竟發生了什麽, 可卻無功而返。

薛跡雖仍未正式晉封,可回城那日,他的車駕已經被安排在昭卿安卿等人之前,他們兩人如今哪敢生出不滿,賢君卻忍不住掀開車簾往後看去,他身旁媵侍勸道:“主子還是別看了,免得被旁人說您沈不住氣。”

賢君煩悶道:“可本宮心裏堵得慌,他在後面緊追不放,說不定哪一日便追上本宮了。不行,本宮得想個法子,好好整治整治他!”

他身邊宮人,被他這話嚇得變了臉色,“薛卿如今可是聖眷正隆,主子三思啊!”

宋子非斥他二人一聲,“本宮又沒說要自己出面,他薛跡不過是庶子,卻能封高位,難道百官就看著陛下這麽溺寵於他?”

宋媵侍苦口婆心道:“前朝明宗皇帝寵愛的周貴君曾是宮中琴師,祖上更是賤籍,但誰又能阻得了他寵冠後宮。而薛卿雖是庶子,但其母如今官拜光祿大夫,為從二品,比前朝周貴君的家世可高上許多。”

宋子非聽了他這番話,不再作聲。

回宮之後,薛跡仍住在永恩閣中,而晉封其位份的聖旨也很快曉諭各宮。

清涼殿,瑞祥不安地看著衛淵清,自西郊獵場回宮已有半月,可陛下卻一次都沒有來過這裏,多數時間都陪著永恩閣那位,如今這聖旨一下,怕是闔宮的人都不敢再輕視那位。

衛淵清仍在寫字,瑞祥往宣紙上瞧著,只見其筆觸淩厲,力透紙背,顯然是心緒難平。

瑞祥伸手將他手邊那盞已冷的茶換去了,添了一盞新的過來,“主子喝口茶歇一會兒吧。”

衛淵清將手中毛筆往桌上一擲,墨汁濺到了他月白色的衣袍上,瑞祥被嚇了一跳,見他宣紙上所寫的最後一個字,是“榮”,也是陛下為那位薛郎君親擬的封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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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立政殿裏,晉奴親自過來,請蕭璟前往壽安宮,稱太後要見他。

蕭璟回道:“本宮知道了,你先回去稟報太後,本宮很快過去。”

晉奴走了之後,玉林在一旁輕聲道:“太後怎麽這個時候見您,難道是因為薛郎君的事?”

蕭璟淡淡道:“看來在舅父的心中,既想著用薛跡來打壓衛淵清,又怕薛跡太過得寵,最後成了對自己不利的一把劍。”

玉林道:“薛郎君如今被陛下封為榮卿,可卿位之上便是君了,而四君之中,貴榮德賢已屬兩位,卻不知這榮卿之榮,會不會是榮君的榮。”

“恐怕不是你一個人這麽想。”蕭璟自嘲地笑了笑,“她寵起一個人,真的是不遺餘力,榮卿,她知道薛跡因為庶出的身份,沒少被人輕視,便為他擬了‘榮’這個封號,她是要告訴所有人,她要許給薛跡的是一世榮華。”

剛到了永安宮,蕭胤便招呼著蕭璟過來,眉目之中皆是笑意,“快過來瞧瞧,這是你母親昨日剛讓人送來的畫,是先晉顧大家的名作。”

蕭璟伸手扶在畫軸上,仔細看了看,笑道:“我雖不看懂這畫究竟是真是假,但母親知道舅父對名畫癡迷,必定不會用贗品來送給舅父。”

蕭胤笑著讓晉奴將畫收起,仔細存放於錦盒之中,“你是不了解你這母親,當年先帝還在時,有一日來了我的寢宮裏,我正欣賞著你母親送來的名畫,誰知先帝只看了一眼,便說那是贗品,我又找了宮中畫師來看,都說這畫是假的,我讓人去問你母親,她竟還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你的母親啊刁鉆著呢!”

蕭璟並不常聽他提起先帝,“先帝的畫藝怕是比宮中畫師要高上許多。”

蕭胤似乎回想到什麽,眼神中多了些柔和,“是啊,我也跟著她學了不少。”

入宮的這些年,蕭胤一直告誡於他,不要愛上皇帝,他卻也想知道,自己的舅父對先帝真的沒有動心過嗎?舅父這麽癡迷於畫,究竟是他自己喜歡,還是因為那是先帝的喜好呢?

蕭璟試探了一下,“聽說先帝曾有三副名畫,《落櫻圖》、《江山圖》、《春蒐圖》,卻是從未有幸得見過。”

蕭胤慢慢坐了下來,“當年先帝病重時,長寧已被立為儲君,先帝並未對自己的身後事有過囑托,一切事宜皆是我來打理的。那副《江山圖》陪葬先帝陵寢,其餘兩副被我留了下來,如今便在我的寢宮裏,等哪日我焚香沐浴之後,再將先帝畫作請出來。”

若是毫無感情,又怎會對先帝的遺物這般珍之重之,蕭璟在心底暗暗想道,他應了一聲,“好。”

或許是蕭胤太久沒有同人說過這些,只聽他嘆聲道:“我與先帝夫妻二十多年,對她了解甚深,當年先帝在她兩個女兒之中,之所以更喜歡長平,並非是因為長平可擔大任,而是因為她覺得,長寧的性情太像她,她如履薄冰地活了幾十載,不想讓日後的君主和她一般,蕭家算計著皇位,可先帝卻也一直想著能將蕭家扳倒,她做不成的事,她希望長平來完成。我自以為那時可以掌控長平,便依舊勸你母親扶持長平,誰知她性情乖戾,羽翼未豐之時便同我作對,所以我只能除掉長平。可先帝臨終前,卻拉著我的手,讓我留下長平的性命,我心一軟,還是答應了她。”

所以一直以來流傳的說辭,是假的。並非是蕭胤顧念養育之情向先帝求情饒恕長平,真正求情的人,是先帝。

蕭胤說這麽多,只是自己心頭的宣洩,並沒想讓蕭璟如何回應他。他仍舊在過往的情緒之中,蕭璟陪著他一起沈默著。過了一會兒,蕭胤道:“聽說薛家那孩子又晉封了?”

蕭璟看上去無喜無怒,“陛下已經下了旨,冊封薛跡為榮卿。”

蕭胤的消息怕是比他還要靈通,但蕭胤既然明知故問,他也只好如實回答。

蕭胤笑道:”下一步,怕是要封為榮君了。”

蕭璟答道:“大概是吧。”而後他主動提及行宮中發生的那些事,那些已經被長寧嚴命不許外傳之事,可蕭胤連一絲驚訝都沒有,顯然是將這件事認下了,蕭璟看著他道:“進可令薛跡為自己所用,退可將嫌疑栽給衛淵清,此計,令璟兒嘆服不已。”

蕭胤笑了笑,“舅父老了,如今這些哪還能算得上是什麽計謀。”

蕭璟問道:“可璟兒不解,舅父這般對待薛跡,讓那侍衛玷汙他的清白借此威脅,難道就不怕他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嗎?”

“前些日子,我曾召他來壽安宮,與他閑聊幾句,那時我便知道他性子執拗,不易拉攏。便生出了這對策,若真如你所說,你寧死不屈,那舅父當然不在乎他的性命,他若是死了,衛淵清便有最大的嫌疑,我定會讓人將此事揭露的滿朝皆知。可皇帝還是護住了衛家,如今她又這般寵愛薛跡,下一步怕是要擡舉薛家了。卻不知這薛芩良禽擇木之時,會不會選錯。”

蕭璟斟酌著他的話,“難道舅父是想讓蕭家拉攏薛芩?”

蕭胤笑了笑,“能成自然是好,若是不成嘛,那薛家這外戚的身份,便不能留著了。”

蕭璟心頭一冷,所以舅父對薛跡先是意圖拉攏,拉攏不成便要威脅逼迫,如今兩計皆不成,下一步若是薛家不順他意,他對薛跡便要殺之了。

蕭璟如今只想知道蕭胤在後宮中安插‖的那個人究竟是誰?薛跡的母親若真的投了蕭家,長寧的處境便極為不利,可若是薛家不為所動,蕭胤就要殺薛跡,卻不知長寧到時又會如何?如今蕭胤動動指頭,便能在後宮裏掀起腥風血雨,蕭璟只覺頭疼得厲害,如今他只能暗中保住薛跡,才不使舅父的計謀得逞。

長寧冊封薛跡,他心中同樣不快,可如今他卻要費勁心機來保護這個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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