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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勁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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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璟未曾料到,這樣一個庶子……

蕭璟淡聲道:“都坐吧。”

各宮君卿應聲後落座,又聽蕭璟道:“前幾日除夕宮宴,貴君與賢君籌備得極其妥當。故而本宮思量著,上元宮宴,也交由你們二位去打理。”

誰知衛淵清卻請辭,“殿下托付,臣侍本不該推辭,但近來臣侍身子不適,精神委頓,恐擔不起這個大任。”

宋子非笑道:“難不成,貴君見陛下寵幸新人,傷心落寞之下無法安枕?”他又瞧了薛跡一眼,“也難怪貴君會這麽想,薛禦侍原本為媵侍,想必是在無人之處暗自用功,這才搖身一變,成了陛下的新寵。”

他這話一出,倒是讓蕭璟沈下臉來,“有些話到底該不該說,賢君應該好好斟酌,後宮君侍,自本宮以下,便是貴君為首,什麽時候容你來揶揄貴君了。更何況,陛下要寵什麽人,豈容你置喙!”

蕭璟這一番話不留顏面,賢君訕訕道:“臣侍知錯了。”

自從因為封君之後他言語對蕭璟不敬,被長寧冷了大半個月,宋子非便一直懼怕蕭璟,可他卻也想不通,這樣一個人,既安撫勁敵,又維護陛下新歡,究竟能得到什麽好處。

蕭璟鮮少處罰於人,此刻卻是下定決心要罰他,“你一而再再而三無視宮中規矩,本宮多次容忍,你卻對自己並無約束。既如此,每日等人散去,你便跪在此地反省。”

宋子非臉色一白,他沒想到蕭璟竟然真的罰他,忙跪了下來。其餘人與他一向不睦,也更不會替他求情。

而後蕭璟又將上元宮宴之事,交給了安卿,可蕭璟如今臉色陰沈,安卿哪敢推辭,只能硬著頭皮接下了。

回去的路上,薛晗忍不住道:“賢君平日裏跋扈慣了,沒想到在君後手底下,卻成了一只貓,溫順得很。”

薛跡倒是不在意宋子非會不會受罰,不過他倒是覺得,蕭璟罰他,其實是在幫他,照他如今的性子,蕭璟若是想整治他,只需要更加縱著他便是。

薛晗得不到他回覆,又道:“不過,兄長今日倒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釘,行事還要小心謹慎些。”

薛跡沒想到他會關心自己的安危,楞了楞,瞧見他眼底一片真誠,心中又有些覆雜。

只是,讓他二人沒想到的是,日哺時分,長寧竟駕臨福禧堂。薛晗乖巧行禮,而後又瞧了薛跡一眼,他有自知之明,知道長寧過來可不是為了他,便要給他二人騰出地方。

長寧卻並未讓他離開,反而閑聲問他近來都做了什麽,薛晗恭恭敬敬地回答,長寧笑了笑,“你在這宮裏倒是適應了。”

而後又當著眾人的面,牽了薛跡的手坐下,薛跡有些恍神,數日不見她,賢君那番話確實也說到了他的心中,紫宸殿中的溫存就像是一場夢一樣,唯有此刻,又觸及這思念的溫度,這場夢才落到實處。

薛晗問道:“陛下今日可要在這裏用膳?”

長寧點了點頭,薛晗樂道:“那臣侍這就著人去準備。”而後他忙將其餘宮人趕了出去,留下長寧和薛跡獨處。

薛跡垂頭不語,可被長寧牽著的手卻反握住她,長寧柔聲道:“朕這幾日未召你,你可怨朕?”

薛跡擡眸,搖了搖頭,“臣侍不怨陛下,只是……”只是有些想她。

長寧摸了摸他的臉,道:“你這樣清瘦,朕都要懷疑,薛晗是不是苛待了你。”

薛跡道:“臣侍不瘦,陛下應該知道的。”他這話一出口,臉頰微熱,長寧會意,也無聲笑了笑,她笑時臉頰上梨渦淺淺,可眼神卻在他身上掃過,他說得倒也沒錯,他的身體並不瘦弱,寬肩窄腰,暗暗使力之時脊背之上肌肉遒勁,她的手指曾一寸寸撫過。

晚膳時,三人同食,薛跡為長寧布菜,薛晗悶頭不語,只偶爾擡起頭瞧他們兩人一眼,可那兩人眉目傳情,恍若這桌上根本沒有自己一般。而晚膳後,薛晗見長寧沒有要走的意思,便讓人將棋盤取來。

薛晗想在下棋上壓兄長一頭,而薛跡的心思又不在棋上,沒幾局便將之前取的彩頭全輸光了。

薛跡眉頭一皺,“不下了。”

薛晗忙道:“兄長這可不對,怎能臨陣脫逃呢,是吧陛下。”

長寧斜倚在椅子上,隨手將發間的一枚玉簪抽出,放在薛跡手邊,柔聲道:“朕再為你添個彩頭,若是你再輸了,朕也沒有旁的法子了。”

長寧的眼眸中柔情似水,就連薛晗也瞧得楞住了,他忽而心頭第一次起了爭奪之心,竟想將這枚玉簪贏回來,薛跡自然也不想落於人下,可棋藝懸殊又豈是一朝一夕能趕上來的。

薛晗又贏一局,薛跡戀戀不舍地看著他將那玉簪拿走,薛晗喜笑顏開,將贏來的東西護住,“陛下想必累了,這棋局今日就到這裏吧。”

薛跡沒想到他方才還鬥志滿滿,怪自己臨陣脫逃,如今逃得比誰都快。

薛跡被他氣到,長寧卻被他兄弟二人這一番往來逗笑,忽而想起幼年之時,長平帶著自己玩鬧的情景,只不過長大一些,心思反而變得覆雜了。

長寧晚間宿在薛跡房中,冊封之後,薛跡的房中也被裝飾一新,倒與她上次來時不同。

薛跡還有些悶悶不樂,長寧想到他似乎比自己小上兩歲,如今這模樣倒像個稚童一般,“不過是輸了棋局,倒也算不得大事。”

薛跡悶聲道:“我在乎的當然不是棋局的輸贏,而是輸了你的玉簪。我早晚要贏回來。”

長寧笑了笑,坐在床榻上,伸手將他拉了過來壓住,“朕的妝奩之中,玉簪多不勝數,你若是想要,朕都給你就是了。”

薛跡喉結微動,她的臉離他很近,身上的香氣清甜,他現在不想要什麽玉簪,他想要的,只有眼前的人。

薛跡仰頭去吻她,虔誠又小心翼翼地吻著,長寧捧著他的臉,回吻了過去,於此道,他還是青澀許多,一切皆由長寧主導。

長寧亦有耐心教他,含住他的上唇溫柔輕吮,又逐漸加深,舌尖叩開齒關,糾纏不休。

薛晗坐在床榻上,喝著林順端來的藥,林順將絹帕遞了過來,又將空碗接過去。林順正要退下,薛晗卻忽而問了句,“你說,兄長和陛下在做什麽呢?”

他這話一出,林順先是楞了,而後臉上到脖頸間迅速紅了一片,“這……”

薛晗不懂,男女之事就那麽重要麽,可這幾日來,他能看出兄長的變化,時而楞神,時而又像是在思念什麽,那一日他起得早,去了薛跡房中喊他起身,他脖頸間的紅痕就這麽映入薛晗眼中。

他即便遲鈍,卻也知曉那是什麽,他無法想象,陛下那麽溫柔的人,動情時是什麽樣子,她會低了頭埋在兄長脖頸間親吻,還是像那春冊上所繪那般?

薛晗不敢再想下去,他連忙讓林順退下,掩藏住自己的變化。

他心頭跳得極快,而後將枕下放著的玉簪取出,那上面似乎還有她發間殘留的香氣,他忍不住湊近了去聞,等到他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的時候,他出了一身的汗。他自幼便誦讀詩書,他明白自己如今應是情竇初開了,“知好色,而慕少艾。”

他將那發簪收好,放在枕邊內側不起眼的地方,他此時也不知,這玉簪竟就這麽隨了他一生。

另一邊,薛跡仰面躺在榻上,摟住長寧汗濕的脖頸,他面上透著潮紅,燕好的餘韻還未散去。

長寧從他身側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轉過身去,薛跡不解其意,卻還是順從地轉了過去,她的目光在他脊背上流連,手指又輕輕滑過,“上次就是這裏燙傷的嗎?”

薛跡沒想到她會這麽問,他側眸去看她,“已經好了。”

她的長發貼在身前,靠近了他,在他耳邊輕聲道:“那一次,你袒露背脊在朕眼前,朕……也不是聖人,也會有七情六欲,俗塵雜念。”她喜歡他的身體,完美無瑕,她不願這身軀上留下傷痕。

薛跡忽而想起那個夢,夢境之中她朝他走近,做了今日她做過的事,長寧傾身過來,吻住他的唇,又道:“朕為你選了新的居所,過不了幾日,便讓你搬過去。”

薛跡不去想那些瑣事,“陛下選的,便都是好的。”

只是賜居別處長寧雖可做主,卻還是免不了要同蕭璟知會一聲,或許是這麽多年的習慣。

而蕭璟自醉酒之後,便一直未見過長寧,她忽而到自己宮中,倒是讓他有些拘束,好在長寧並未提及那晚之事,保全了他的顏面。只是她卻提了給薛跡賜居之事,蕭璟知道薛跡暫居福禧堂不過是權宜之計,可他卻沒想到長寧為蕭璟選的居處竟是永恩閣。

蕭璟定定地看著她,“陛下真的想讓薛禦侍住在永恩閣?”

永恩閣歸屬甘露殿,而甘露殿以往是帝王寢居之處,只是長寧登基之後,甘露殿雖重新修繕,但她卻並未住在那裏,而是以紫宸殿為居。

長寧飲了口茶,“薛侍卿性情乖順,又一向循規守矩,朕欲提他的位份,便為侍君吧。”

蕭璟牙齒緊咬,她不回應他所問,卻又要為薛晗提位份,便是在告訴他,她不僅要給薛跡永恩閣,還要再晉薛跡的位份,而之所以晉薛晗,是因為給薛跡的便是正四品侍卿之位。薛晗為嫡子,她不便直接讓薛跡壓過他。

蕭璟未曾料到,這樣一個庶子,竟會成他此生勁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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