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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金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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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正司掌刑察之事, 然靖和公主此事事關皇室威嚴,楚瑯華心知皇帝是不會將之托付監正司,故此這樣說, 只為了讓靖和公主等人知道莊娘娘不發作,但守在莊娘娘身邊的他們絕非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皇帝沈下面色, 沒說什麽,只讓宮侍將靖和公主半拖半扯去了後殿。

靖和公主口中哭啼不止, 在幾道力量的桎梏下,仍不忘向幾位宗室的王叔伯說怨。

諸位遠封的宗室王臣都是人精,活了這麽多年, 靖和公主的小把戲還是能看出三分的, 個中雖有不解, 但仍是保持中立的態度, 錯開靖和公主的怨聲怨氣, 與皇帝站在一路。

對於楚瑯華和楚雋來說,元日晚宴就在莊娘娘昏迷吐血的那一刻就結束了。

他們扶著莊娘娘回了宮,太醫應召而來, 為莊娘娘隔紗診脈之後, 告知二人,莊娘娘早有郁結之癥,今又受激, 急火攻心,才吐了血, 傷了心神。

楚雋聞言,當即冷下臉,吩咐太醫照顧好莊娘娘,就提劍去找靖和公主。

“堂兄, 堂兄,這樣不可,靖和公主有備而來,焉知她有無後手,莊娘娘如今倚床,正需要你我二人的時候。莊娘娘若醒來知道堂兄此舉,定然是要傷另一番心神的。”

楚瑯華提裙追了上去,青鋒冷劍,楚雋半邊臉沈在陰影之下,“照寶慶的意思就是,合該忍著不發作?”

“我並非此意。”楚瑯華上前兩步攥住了楚雋的衣角,“堂兄,莊娘娘舍不得你在京中惹人眼,此事是靖和公主無事生非,堂兄萬不可溺於其中,還望堂兄想一想莊娘娘。”

說著,她搖了楚雋的手。

楚雋眼眸微動,看向楚瑯華時眼中竟帶了一絲血紅,“難道依照母妃為我的思量行事,就能讓我心安接受母妃今日被欺壓吐血的事情嗎?”

她不說話,楚雋就將衣袖從楚瑯華的手中抽出,挽劍收回案上,目光泛著冷,“我不去找她了,我自有別的法子。”

楚瑯華的勸慰之詞沒起作用,還是楚雋自己將自己勸住了。

她點點頭,說任憑堂兄行事,對方卻冷笑了一聲,說道:“只是有一件事你須得切記。”

“什麽?”楚瑯華心感疑惑。

“接下來不論靖和落得怎樣的下場,你都無須向母妃提及,知道了嗎?”楚雋沈沈說道。

他言語中,雖用了“無須”二字,但其實就是在告訴楚瑯華,他接下來的所作所為,萬不要讓莊娘娘知道是他的手筆。

楚瑯華雖不知道楚雋要如何整治靖和公主,但也順從地應聲說道:“寶慶自然是聽堂兄話的。”

楚雋聞言就不再多說什麽了,他轉身守在了莊娘娘的榻前,久久不曾離開。

靖和公主對莊妃娘娘的指控,沒有因為莊妃娘娘那一口上了心神脈絡的鮮血而罷休。

她在元日晚宴過後,被皇帝禁足的第三天,以自殺的方式換取了一個能出宮殿的機會。

靖和公主就像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的毒蛇,狠狠地要住了莊妃娘娘不放。

她孤註一擲,將心中的怨懟、怒火盡數歸結在莊妃娘娘身上。

“兒臣失去了孩子,本就是傷透心扉之事,現在竟然連我兒的遺物都不能保存好,兒臣實在是不配為人母,若父皇執意不願提審晉華宮,徹查此事,那兒臣還不如死了算了。”

楚瑯華應召入殿,就聽見靖和公主如此聲淚俱下地說道。

楚瑯華笑了笑,走上前命兩側呆呆看著的宮婢拉開了想要扯住皇帝衣角的靖和公主。

“公主此言差矣,公主遠在京外七百裏,肅川王府中還有一對雙生兒女,怎地就單要為了一子而死,公主是不要那對孩子了嗎?”

靖和公主說要為了肅川王的長子而隕身不顧,但她仍有一對兒女在世,又怎會做出這等失了心智之事?

更何況,靖和公主實則並不是那肅川王長子的生母,公主性格剛強,若說將這孩子視如己出……楚瑯華怎麽想,都有些牽強。

靖和公主先是放聲呵斥上前扯住她的衣衫綾裙的宮婢,然後才踉踉蹌蹌地站起身子來,向楚瑯華哭喊著辯駁說道:“正因為如此,我才更要為我那一雙可憐的兒女早逝的兄長討個公道!”

“憑什麽事情查到了晉華宮,就要停步不前?天知道,我那孩子心感痛糾,讓他在天上瞧見不公,恐怕也是要為他母親心寒的!”

靖和公主與楚瑯華據理力爭,皇帝坐於高位,靖和公主又上前請求徹查,就在皇帝左右為難,這也不是、那也不能的時候,莊妃娘娘來了。

莊娘娘拖著病體而來,楚瑯華很快上前扶穩了莊娘娘,卻不曾想,莊娘娘向皇帝拜恩之後就不再起身。

“臣妾叩請陛下準了靖和公主的要求。”

莊娘娘額頭微微垂下,並不去看皇帝此時的面容神情,她只是不想讓皇帝無可奈何、左右為難而已。

皇帝之所以為難,一是靖和公主強制的威脅,二是他本身不願搜宮,一旦搜宮就是讓六宮皆知,皇帝懷疑了莊妃娘娘,此舉對皇帝來說是萬萬不可的。

但現今莊娘娘大度,願意讓一步給靖和公主,皇帝明白莊妃娘娘的苦心。

靖和公主似乎沒想到莊娘娘會主動請求搜宮,楞了好一會兒,才向皇帝承情稟明,“莊妃娘娘,心懷大義,還望父皇成全。”

於是一場小型的搜宮,在晉華宮默聲默氣地展開。

然而結果超出絕大部分人的意料,在莊妃娘娘的晉華宮中,當真有宮侍搜出了“莊娘娘的罪證”。

眼見一個宮婢和一個紮滿細針的小人相繼被拖了上來。

這宮婢出自晉華宮,還是楚瑯華曾眼熟的人,金杏,曾給她的鸚鵡取名為“入梧桐”的那個宮婢。

金杏這時候跌跪在皇帝的腳前,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是奴婢看不慣靖和公主囂張跋扈,一二再,再而三地以寶慶郡主生事,還徒徒惹了莊妃娘娘的不快。”

“是奴婢看不慣陛下您偏心靖和公主,所以這才……”

不等金杏的話說完,靖和公主唰地一下子沖上前去,皇帝正皺眉不語。

靖和公主哀聲道:“父皇,如今兇罪之人已然找出,父皇定要為靖和做主!”

靖和公主再將目光落在和金杏一起呈上的小人身上,靖和公主又說道:“再者,這婢女著實大膽,竟敢詛咒父皇龍體,兒臣實在是害怕!”

小人身上,並不是別的。正是皇帝的生辰八字,用銀針遍布小人的全身,即意味著在詛咒這個穿著精細制作而成的龍袍的人。

皇帝九五至尊,本應該早在靖和公主之前勃然大怒,做出異動,但是他心中深知此事不可能是莊妃娘娘所為,所以隱而不發,直到靖和公主蓄意挑破。

靖和公主話裏話外的意思,都在告訴皇帝,從晉華宮搜出人證物證的晉華宮主人——莊妃娘娘,與這事兒脫不了幹系。

身為人證的金杏的一系列的表現,落在楚瑯華眼中,其實是很奇怪的。

若說她是幫著靖和公主構陷莊妃娘娘,那也不該將自己全然不顧,無知無畏,在皇帝面前展露那等詛咒心機。難道她不知道,不論結果如何,等到這場宮廷暗流落下帷幕之後,第一個死的人,一定是她?

可再仔細想想,也不應該,楚瑯華姑且就認為金杏不畏生死是有一定的理由。

但不論事情朝什麽方向發展,也該結束了。

楚瑯華正想撥開靖和公主的哭嚷怨聲,將靖和公主私底下的動作揭露在皇帝的面前,誰知殿外的宮侍匆匆趕來。

“啟稟陛下,啟稟靖和公主,肅川王府有信傳來,說是要讓靖和公主親自一觀。”

靖和公主早在聽到肅川王府幾個字的時候,面色就突地一下子變了,倒也不是變得更加慘白,楚瑯華瞧著靖和公主像是丟了心魂。

尤其是在她看完信之後。

肅川王親自為靖和公主提筆,小了說只是私事,皇帝不便太過牽涉其中,但瞧見靖和公主大變的神色與氣度,他即刻命人呈上從肅川王府傳來的一紙信。

皇帝看完之後心中驚愕難擋,緊接著,他揉起信紙,扔去了靖和公主所在的位置,“這便是你幹的好事?靖和!”

皇帝極少厲聲厲色,還是如此嚴重,見狀楚瑯華順勢撿起了被揉成團的信紙,鋪平展開,肅川王近乎控訴的白紙黑字跳入楚瑯華眼中。

“靖和你怎麽敢呢?你是要將肅川王府攪動個天翻地覆嗎?靖和你怎麽敢回京呢?今日若非見到了肅川王親筆所寫的書信,朕,當真是不敢相信,朕的好女兒竟是虐殺肅川王府庶出子女的真兇!”

靖和公主的臉白得發青,她哆嗦著唇舌,想要說些什麽,卻始終無法說清楚。

“父皇,不可能,不可能這麽巧的,一定是,一定是有人蓄意陷害兒臣,兒臣,兒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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