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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怪事嶙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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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話突然令南華警醒起來,眼見著皇帝走出攬月閣,她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她因為想保住鴻羲的骨肉,竟糊塗說出這種容易離間帝後的話來。

就算鴻羲和皇後真有什麽,皇後畢竟是唯一能幫她保全孩子的人,她此言一出,只怕更徒增了帝後之間的嫌隙,弄巧成拙了。

從一開始她見到這位皇帝,她就有著一種誤區,覺得皇帝節儉而貼心,是個十足的暖男。她和皇帝打交道的時候完全忘記了他是個皇帝的事實,竟什麽話都敢說,什麽事都敢做,難道真的因為一孕傻三年,有了身孕腦子也出現了問題嗎?

根據皇帝的反應,只怕皇帝更是懷疑鴻羲和皇後的關系,南華自己的揣測八成就是真的,並且這件事,淇濱心中一定有數。

“淇濱!淇濱!”她叫道。

“婕妤,奴婢在。”淇濱聽到南華的傳喚連忙趕了過來:“怎麽了婕妤?”

“淇濱,我好像說錯話了。”南華看了看餐桌邊,見其餘幾個宮女都在忙碌地收拾 ,低聲向淇濱道:“我跟陛下說鴻羲從未碰過我,他......”

“婕妤!”淇濱聽罷驚愕地擡起頭來,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南華觀察著淇濱的反應,不僅僅是心,連同她的神色一同冷了下來:“我只是為了保住這個孩子,不得不這麽說,但是看陛下的表情,再看看你的,淇濱,你一定知道什麽對嗎?鴻羲,是不是一直和皇後有茍且之事?”

她問著這話,見淇濱久久不言,心中愈發明朗,明朗之餘,更多的是氣憤:“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查出來。如果你不怕再多生事端,盡管緘默!”

“婕妤,奴婢實話告訴您,段將軍和皇後絕無茍且之事。是因為陛下和皇後之間產生了誤會,陛下將皇後的疏遠想成是段將軍插足導致。”淇濱說道:“請婕妤不要懷疑將軍。陛下的懷疑已經讓將軍很難做,婕妤是將軍的枕邊人,如果還這般懷疑,可不是要讓將軍死後都不得安寧嗎?”

淇濱這話說得很重,南華聽到驚得竟後退了數步:“你說什麽?”

淇濱這才想起南華是有身孕的人,慌忙改口道:“婕妤,奴婢只隨便說說,段將軍心胸寬廣,不會在意這些小節!”

南華知道,其實她目前最重要的事應該是救出自己的父親,安全生下孩子,而不是因為鴻羲是否和皇後有私情的事胡攪蠻纏。然而理智卻根本不能打過感性,她仍舊控制不了地想找到真相。

段鴻羲,她一直以來愛的鴻羲,她心心念念因為他的死訊而絞盡腦汁想要報仇,如果鴻羲真的和皇後有什麽,那麽她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話。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幾乎不敢想,她冒著如此大的風險想辦法留下這個孩子,都是源於她對鴻羲的感情。

“南華的直率和熱情,就快將我的心燒化了!”這樣的話,鴻羲不止說過一次,而不知為何,在她看到皇後,和皇後坐下談天的時候,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告訴她,她只不過是因為性子和皇後相似才讓鴻羲另眼相看罷了。

南華挫敗地轉身上了閣樓,到梳妝臺前用力抽出首飾盒的最底層,將鴻羲親手做給她的木簪拿出,死死攥住。

那木簪上面細致地刻著一片柳葉。

鴻羲不懂畫技,因此那柳葉畫得十分臃腫刻板,葉脈卻個個清晰可見。柳,是南華最喜歡的植物,也恰巧是鴻羲最喜愛的植物。她知道自己為什麽喜歡柳樹,卻不知道鴻羲為何喜歡。

總之,恰巧是那日,她走在皇城最繁華的榮華街上,繡著翠綠柳葉的手帕突然滑落在地,卻是鴻羲彎腰撿到,那日他穿著一身潔白如雪的長袍,風姿清透。

“原來是你啊。”鴻羲翩然一笑:“上次見到你,還是三年前吧?”

“是......是啊,段公子,真是好巧。”南華在鴻羲面前緊張得心都快要跳出來,語無倫次地說道:“這裏......人真多。”

“駱姑娘,可許了人家嗎?”鴻羲看向她的眼神中滿是灼熱,魂不附體地問出了這句話。

接下來,南華就順理成章地入了段府,沒有明媒正娶,沒有下聘書,旁人也只是知道鴻羲納了側夫人罷了,誰也不知道南華究竟是什麽人。

因為南華的父親,從一開始就不同意這門婚事。

然而為著七年前那一見鐘情,南華可以什麽都不要,義無反顧地一頭紮進了段府。

說起來,真是柳葉造就了他們的姻緣。

可椒房殿竟也種著很多柳樹,皇後的衣飾上,竟也有柳葉的圖樣——後妃多飾神鳥,鳳、朱雀、青鸞、鴻鵠,甚至是孔雀,而柳葉,原就不是什麽名貴的物種,甚少有人會作為圖樣繡在衣服上。而皇後身上卻也有。

她坐立不安地站起來:“淇濱,我要再去一趟椒房殿!”

春日的太湖,風平浪靜,南華和淇濱穿過湖中長廊的時候,遠遠看著一個宮女急匆匆地端著托盤從她們身後沖過,經過南華時只是草率地福了福,匆匆就要走。

“等等!”南華出言將她叫住:“匆匆忙忙幹什麽去?”

那奴婢顯然不認識南華,只是從服制打扮大概猜出她是宮裏的妃嬪,慌忙欠身:“娘娘,奴婢是淑妃娘娘宮裏的,給淑妃娘娘送東西。”

淑妃所住瑤光殿正在太湖對面,按照位置來看,那宮女極有可能是從內務府或是太醫院而來。如果淑妃身子不適,此時和宮女一起來的至少該有個太醫,她不由將目光放在宮女手中的托盤上:“從內務府領東西啊?”

“是是!”宮女匆忙地應著:“奴婢先告退了!”

那宮女也不等南華開口準許,匆匆轉身就跑。

然而就在她轉身的一瞬間,湖面突然掀起一陣風來,忽地吹落了托盤上的紅色蓋布!

映入眼簾的是一對冰種紫玉鐲,那鐲子上精細地鑲嵌著繁覆圖騰的黃金,如果南華沒有看錯,那正是她在內務府看到的那對,皇帝準備送給皇後的兵器。

她狐疑地看著那名宮女,卻沒有馬上揭穿,只當做沒看見,向淇濱使了個眼色。

淇濱若無其事地上前幫她撿起蓋布。

怎料那宮女卻嚇得手腳都發抖,從淇濱手上搶過蓋布,匆匆跑開。

看著宮女離開的背影,南華忍不住擡手指了指她:“她說是淑妃宮裏的?”

淇濱的目光也漸漸變得覆雜:“婕妤,那鐲子......要不要告訴皇後?”

南華的神色卻並不太好,恍然間多了幾分懷疑和犀利之色:“淑妃父親是賦統領手下的人,或許是皇後授意呢?咱們剛剛進宮什麽都不了解,還是不要多事了。”

淇濱聽著南華的話,卻也沒再說什麽,只跟著南華一起走了。

她們進椒房殿的時候,皇後正在院中練武。

南華進入宮門的時候,正看到滿樹櫻花簌簌飄落。平整的石路上,皇後穿著一身淡黃的外套,足尖自地面輕點,一躍而起,幾近透明的絲帶在飄散的花瓣中穿梭,那絲帶的兩段,正是一對不知質地的鐲子,所觸之處,花鳥皆散。

南華一時間竟被這樣唯美的場景震懾住,傻楞在那裏挪不動腳步。皇後只穿了一身簡單的淡黃貢錦直裾,箭袖,褲腳緊束著,沒有任何發飾。然而她舞動著看起來毫無殺傷力的飾品,竟完全沒有皇帝和鴻羲舞劍時的淩厲之氣,反而吸人眼球,美不勝收。

“婕妤來了?”玉瑾從一棵巨大古樹下的石桌處走了過來,見南華看著皇後舞劍發呆,不由笑道:“別看皇後那鐲子是首飾,一樣也能做到殺人如麻。婕妤此時看著覺得美,只怕若是親眼見到皇後用鐲子殺人,以後都不敢再戴手鐲了。”

皇後顯然也註意到了南華的到來,卻並未理會,只自顧自地繼續練著玉鐲。

南華上前一步,說道:“第一次見這樣的武器,當真是開眼了。”

玉瑾道:“其實我們娘娘,也用劍。就算是偌大個近衛軍,娘娘也鮮有敵手。”

玉瑾說話的時候,南華忽然覺得有一陣淩厲的風刮過,“嘩啦”一聲巨響,鐲子生生穿透南華身後的那棵楊樹,粗壯的樹幹生生自中心劈開,分向兩邊砰地倒下,南華只覺得整個地面都震顫了一下,嚇得一個激靈。

“這棵樹不好看,叫內務府的人來給弄走了。”皇後輕描淡寫地一邊說著,一邊將連著絲帶的玉鐲放在石桌上,抄起桌上的水壺為自己倒了滿滿一杯涼茶,咕嘟灌下去。

這時她才顧上向南華招手:“來這邊坐。”

南華慌忙點頭,仍舊未從剛剛的驚慌之中回過神來,就匆匆走到皇後身邊:“給皇後娘娘請安。”

她低身福了福,卻把眼睛放在桌上的玉鐲。那對鐲子是一對青翠的翡翠,上面鑲著簡單的銅飾,聯通兩只玉鐲的長絲帶走近一看南華才大吃一驚——那根本不是什麽絲帶,而是鮫紗,相傳是一種深海的類人魚毛發提煉之物,據說刀劍不透,韌性十足。

“你認識?”皇後見南華直勾勾地看著自己鐲子上的鮫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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