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陷入靜謐。

好一會兒, 鐘漾扯唇笑了笑，說：“那你呢，你對我是什麽意思？”

溫遲之斂眉低低笑了下，突然間覺得有些沒意思, 他向來不是這種上綱上線的人，這會竟然會因為孫普，心裏幾分不爽快, 跟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似的，不免覺得得自己真是越活越過去了。

他摸過煙盒，點了根煙後，這才將眼神落到她的臉上, 戲謔道：“漾漾, 不應該啊，我對你什麽心思，你還不知道？”

他這副輕浮模樣, 鐘漾還真捉摸不透他的心思。鐘漾無力扯了了下嘴角, 沒回答。

兩人這一場半真半假的試探，也就這麽含糊遮掩過去，有些事兒確實不必追究得太深, 這一層窗戶紙捅破了，不過是自找難堪罷了。這也是鐘漾跟溫遲之段時間裏, 唯一從他身上學會的一件事。

溫遲之將人送到住院部樓下, 鐘漾若無其事湊到他身前, 在他臉上親了下, 這才笑吟吟地拉開車門下了車。

溫遲之倚靠著車門，倒也沒急著開走，抽了根煙的功夫，那姑娘又去而覆返。

溫遲之坐直了身體，看著她坐進車裏，說：“不是去看你姑父了？”

鐘漾搖頭，正欲說些什麽，手機進來一通電話，是她蘇雲打來的。鐘漾握著手機，遲疑片刻，這才按下接聽鍵，她說：“姑姑，我學校臨時有事兒，就不過去了……”

等她掛了電話後，便迎上溫遲之詢問的目光，溫遲之嘴唇翕動：“怎麽回事？”

鐘漾看向他，想起剛才在病房門口看到的事兒。

鐘漾那會剛走到門口，便聽到姑姑的聲音：“漾漾剛才打電話給我，說要到了，你再坐一會兒，估計也在路上。”

那女人聲音溫柔，鐘漾一時有些恍惚，握著把手的力氣攥緊了兩分，接著又聽到那女人道：“羅志的手術情況怎麽樣，應該恢覆的不錯吧。”

“挺好的，梅卿啊，那錢就當我向你借的，以後會還你的。”

“要這麽說，可就生分了，鐘漾這麽多年，你一手帶大，仔細算起來，那我這筆錢還算是給少了。”

接下去，兩人說了什麽，鐘漾沒再聽。

“說實話，我對我姑姑有那麽點失望。“鐘漾扯唇苦笑了下，”但仔細一想，她也沒做錯什麽。”

這種事兒對溫遲之來說實屬稀疏平常，比這更齟齬的事，溫遲之也見過不少。鐘漾心裏的那點小情緒，溫遲之能清楚，但也實在覺得沒什麽好傷心。

溫遲之把玩著煙盒，吊兒郎當說：“那我說件事傷心事，來讓你開心點？”

鐘漾擡眼：“什麽？”

溫遲之二十歲出頭時，倒也談過一次戀愛，那姑娘是他的初戀。那會兩人感情好，原本都打算畢業結婚了，後來的故事不免陷入俗套。邱瑜不同意，背地裏給了那姑娘的一筆錢，兩人也就此分道揚鑣。

鐘漾幾分懷疑：“你不會編故事哄我的吧？”

溫遲之挑眉笑了笑，半真半假道：“對，哄你的。”

“煩人。”鐘漾皺眉。

溫遲之眼裏還含著笑，說：“要回哪兒？”

鐘漾思忖片刻，說：“送我回學校吧。”

話音落下，見他神色似笑非笑，又補了句：“快期末考了，我得覆習了。”

溫遲之呵笑了聲，坐直了身子，手指搭上方向盤，說：“真勤奮。”

鐘漾回到宿舍後，柯榛倒是沒在。

她到浴室洗了個澡出來，便上床躺著，何鶩給她發來微信，提起下個月新生代主持培訓的事兒。兩人聊了會兒，微信顯示有好友添加。

鐘漾點開來，那人微信昵稱孫普兩字，她微怔，猶豫了會，終究還是通過了好友申請。

門外有窸窣的開鎖聲，柯榛走了進來：“漾漾，你回來了？”

鐘漾甕聲甕氣嗯了聲。

柯榛聽出她聲音的異常，爬上床梯，坐在床尾問：“哎，你感冒了？”

“有點發燒。”

柯榛道：“那你快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

……

半個月後，姑父手術恢覆情況不錯，到了出院的日子。

鐘漾這幾日來醫院，也沒表現出任何異樣，和以往態度一樣。姑姑倒也沒察覺出什麽，替姑父辦了出院手續，鐘漾又送兩人到機場。

登機前，蘇雲握著她的手，說：“再過半個月也要放假了吧？”

鐘漾嗯了聲。

蘇雲道：“好好照顧自己，等回櫟市了，姑姑給你做好吃的。”

機場大廳傳來提醒登機的聲音。

鐘漾笑了笑：“你和姑父路上註意安全。”

鐘漾送完蘇雲後，便開始應付期末考。期末考一結束後，她便訂了機票飛往B市，開始了培訓工作，為期一個月的封閉性培訓後，她便開始馬不停蹄地錄制B臺的一檔新聞求證類節目。

晚間，錄完節目，鐘漾剛回酒店休息時，便接到羅茶的電話：“姐，你前兩天的節目，我看了哦，你要加油，我們全班都是你的粉絲喲。”

鐘漾哭笑不得，靠著床頭和她瞎聊，說了幾句，鐘漾又給羅茶轉了筆小錢。

羅茶：“哎呦，姐，我愛你。”

鐘漾笑，又刷了會微信朋友圈，恰好看到趙苒兩天前更新的動態。

一看就是在哪個包廂玩的，室內光線昏暗，趙苒坐在溫遲之身邊，趙苒穿著件紅色的吊帶裙，歪頭看向溫遲之，眉眼間笑吟吟，就連溫遲之臉上也含著笑容，這幅畫面倒是和那些明星拍的海報相差無幾。

鐘漾看著這張圖片，心裏莫名沈郁了幾分，說不上來的一種滋味。和溫遲之在一起的這段日子，她就像一個身患重疾的病人，明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但能捱一天是一天，然而這一天終於到了，有解脫之感，又生出幾分失落，說不清到底哪種情緒更多些。

鐘漾一時心煩意亂，握著手機，突然間想喝酒，她鬼使神差給何鶩發去一條信息。

過了一分鐘後，何鶩直接打來電話，直截了當道：“我過去接你？”

何鶩就是這點好，從不會去過多的問些什麽。鐘漾在B市的這兩個多月，何鶩也教會了她不少東西，鐘漾有時候覺得，自己跟何鶩相比，還是差了許多。

她到浴室，換了套衣服，又化了妝。

何鶩來敲門時，她已經收拾齊整，何鶩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戲謔道：“今兒妝容有點不一樣啊。”

她今兒的妝容和以往有些不同，過於艷了點，但在她身上，又不覺得突兀，更有幾分新鮮感。

何鶩開車載著她去了一家朋友的pub，位置挺隱蔽，何鶩介紹道：“以前的朋友開的店，別怕被拍。”

鐘漾笑：“你常來這裏？”

“偶爾心情不爽快的時候，會過來喝兩杯。”

兩人進了店裏，有人道：“喲，何哥來了，女朋友？”

何鶩拿手輕拍了下那人的後腦勺，輕嗤道：“瞎說什麽？”

那人訕訕的：“哎，姑娘，不好意思，我這人嘴上沒把門。”

鐘漾和善地笑了笑：“沒事。”

何鶩駕輕就熟帶著鐘漾上了樓上的卡座，鐘漾其實沒怎麽來過酒吧，她本身性子偏宅的那一款，看著酒水單上的那些酒水，一時不知道該點哪種。

何鶩說：“想喝醉，還是只是嘗鮮？”

鐘漾隨口道：“喝醉。”

何鶩手指輕敲了下酒水單，睨了她一眼，說：“看來今晚心情挺糟的？”

鐘漾一手拄著下巴，眉頭微蹙：“是挺煩的。”

話音落下，她偏頭看了眼底下的三三兩兩點的客人，吧臺上有歌手在唱歌，一首《slow Jam》，倒是挺符合她現在的心情。

何鶩也瞥了眼樓下的舞臺，說：“因為溫遲之？”

鐘漾抿了下唇角。

何鶩摸出煙盒，磕出一支煙來，他說：“其實我挺好奇你會和溫遲之在一起的？”

鐘漾沒心沒肺道：“是不是覺得道德敗壞？”

何鶩嗤笑了聲，大概是覺得她這話有些可笑 ，他漫不經心道：“道德敗壞的事兒多了去了，你這是算哪門事兒。”

鐘漾笑了下，關於溫遲之的話題，也就點到為止。

兩人一直喝到將近十一點，何鶩倒是沒怎麽喝，顧忌著等會還要開車送鐘漾回去。等兩人出了pub，何鶩道：“要是真覺得不開心，那就散了，你這樣的不愁找不到好的。”

鐘漾輕笑，微風拂來，將一側發絲刮到她的臉上，鐘漾擡手拂開，似在自言自語，說：“你覺得他那樣的人有心嗎？”

何鶩彈了下煙灰，說：“你覺得呢？”

鐘漾低眸笑了笑，眼神透著幾分迷茫：“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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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醒覺有定時但放肆夠也不遲

在我升仙得救前糊塗一次

漾漾的心裏路程，如上歌詞，快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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