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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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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見到他了。”

母女倆站在廚房, 許黎正帶著手套擦櫃子, 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一來就趕上清潔日,剛進屋還沒說幾句話就被發配到廚房來了。

“誰啊?”

“林漢中”

不管是對著誰,她都沒辦法承認那個人是自己的父親,說完發現那邊的人沒聲, 擡頭往後看發現母親正坐在門邊吃布丁,是的,她在幹活的時候, 那個女人在享受生活。

“我去, 你怎麽吃上了。”

“幹累了嘛,冰箱裏還有,想吃自己拿。”

“我才不吃,最近吃不了這些,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把椅子靠在廚房門上的許雲心, 擡頭望著窗外, 不以為然的吃著自己的布丁。

“聽到了,見就見到了吧,地球就這麽大一點,遲早會見面的。”

突然間,許黎有種這個女人才是她親媽的錯覺, 性格簡直一模一樣,天塌下來也不會急,說不定她們倆上上上輩子真的是一對母女。

“你就一點都不好奇嗎?”

“他昨晚給我打電話了。”

聽了這話,許黎真是有種嗶了狗的感覺, 她一大早跑過來,誰知人家昨晚就知道了。

“你們見面了?”

“沒有,我才懶得見他。他讓我想辦法撮合你和蔣家那小子的婚事,他的目標很明確,讓蔣鉞做他的女婿。”

聞言,許黎放下毛巾,摘掉手套走過來,靠在許雲心對面的櫃子上,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看著品嘗布丁的母親。

“你怎麽說的?”

見女兒一點不著急,許雲心也忍不住樂了,自從許黎自殺過之後,她就覺得這個孩子越來越像自己。

“我還能怎麽說,你都二十五歲了,我也不是你監護人了,你的事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著。”

“我哪有二十五,虛歲才二十四好嗎!”

“有差嗎?你在我這爭這一歲兩歲的問題,有意義嗎?反正我說了我不會摻和你的私事。”

“他呢?”

“他?什麽都沒說,讓我照顧好身體,說什麽時候有時間來找我。然後我告訴他,過幾天我又要出國玩了,讓他別來煩我。”

“這麽霸氣?他就沒生氣?”

“輪得到他生氣嗎?我又不是他老婆,我想做什麽他還管得著?快點去擦,擦完我給你做午飯,過幾天我真的要出國,你好好拍戲。”

“你不是才回來嘛?怎麽又要走。”

許黎是真的不明白,外面到底有什麽好的,母親成天都想著往外跑。

“國內待著沒意思,你忙著工作、談戀愛,我也不想去跳廣場舞,自然是要給自己找點樂趣。”

“誰忙著談戀愛了,我都在工作好嗎!”

“你的微博出賣了你,行了快去擦櫃子,中午給你燉魚湯,吃飽喝足回去背劇本,少來打擾我。”

這幾年母女倆的關系一直很僵,許雲心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她不去幹預孩子的想法,也不想別人來打擾自己。

一盤素炒山藥、一盤青椒肉絲、一盅鯽魚湯,午飯比許黎想的還簡單,可味道卻該死的符合舌尖的記憶,那是這個身體對過去的記憶。

“你也不多炒兩個菜,太摳門了。”

“你就吃一頓午飯,我炒那麽多做什麽,給自己制造麻煩嗎?”

說著,許雲心拿起湯勺給女兒盛了碗湯,“冬天多喝點湯,女人要對自己好一點,別指望男人來心疼你。”

“謝謝”

“你和蔣家那小子怎麽樣了?是不是真的擦出火花了,渺渺跟我說他對你不錯。”

聽到這話,許黎差點噴她一臉魚湯,放下碗輕輕地拍著胸口給自己順氣。

“咳咳,你…你怎麽能向渺渺打聽這種事,她說的…都不對。”

“我不找她還能找誰?難不成等你自己給我坦白?”

面對母親的質問,許黎啞口無言,這種荒誕的事,她對誰都不可能提起。

“我跟他真的只是逢場作戲,你別聽渺渺胡說八道,她不知道為什麽和那些粉絲一樣,都覺得我該和蔣鉞在一起,整天在我面前說他的好話,胳膊肘已經拐到天上了。”

“她會這樣想,肯定是你做了什麽讓她誤會的事,不然她為什麽不把蔣鉞和別人湊在一起?”

一向言辭犀利的許黎,終於碰到了對手,她撇撇嘴懶得再和母親討論這個問題。

“吃飯、吃飯,吃完飯我回去背臺詞。”

她這副認輸的樣子,讓許雲心勾起了嘴角,忍俊不禁的搖頭,“吃飯吧。”

吃完飯之後,許黎就真的被趕回家,回去的路上被一只奔跑的幼年阿拉斯加吸引了註意力,毛茸茸的小狗就像是一個會動的棉花團,隨著它奔跑的動作,軟趴趴的耳朵就像是一雙小翅膀,一直在空中飛舞。

“渺渺,我給你帶了蛋糕。”

說完,屋裏沒有聲兒,許黎撇撇嘴關上門往裏走,“渺渺?樓上有人嗎?”

一分鐘後,她確定了家裏沒人,把東西放到廚房後就回臥室忙找樂子,目前為止在她心裏最有樂趣的事就是彈琴,偶爾也會彈古箏、琵琶換換口味。

****

周末的時候,許黎陪蔣鉞回趙家探親,受到了趙家老少的熱烈歡迎,甚至還有長輩給她準備了紅包。

“收著,第一次來,這是應該的。”

在蔣鉞的鼓勵下,許黎只好把紅包和見面禮都收下,有些後悔來的時候沒多準備一些禮物,本來以為只是吃頓飯,卻沒想到會弄成這樣。

“謝謝夫人。”

“叫什麽夫人啊,你就和小鉞一樣,叫我王姨。”

趙院長的夫人姓王,算是蔣鉞的半個母親,雖然沒有血緣關系,確實對他有養育之恩。

“好,謝謝您。”

趙家四兄弟也回來了,把蔣鉞拉到一邊,他們哥幾個等了這麽多年,終於能嘲笑和調侃他了,怎麽舍得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我就說你會帶她回來的,當初我就發現你看她的眼神不對勁,不過你真的是有受虐傾向啊,這麽猛的女人都敢追。”

在趙季平看來,許黎就是個真漢子,敢往她身上撞的男人,已經不是漢子兩個字可以形容的,這是英雄。

“你一邊玩去,那天在酒會上看見你爸爸了,他問我什麽時候把人帶回來,我能怎麽辦?說來說去肯定還是你走漏風聲,不然他怎麽會知道這事。”

“不是我,我嘴嚴著呢,是我二哥,他那天不是去給許黎看病了嘛,回來之後就說漏嘴了。”

“老四,你丫夠狠啊,直接把我推出來了。”

蔣鉞瞥見老太爺出現了,也顧不上和這兄弟倆算賬,一把推開他們往那邊走。

“太爺爺”

老人家已經是九十多歲的高齡,滿頭華發、杵著拐杖,精神卻一點不比年輕人差,定定神看著面前的人,認出是誰後咧開嘴笑了。

“小鉞回來啦,聽他們說你要結婚了,女朋友呢帶回來了嗎?”

老太爺一出來,一家人就都圍了過去,許黎被擠到了蔣鉞生病,作為家裏唯一的生面孔,老人家多看了她幾眼,就親切的握著她的手。

“丫頭,你是不是小鉞的媳婦兒啊。”

當著大家的面,尤其是當著老人家的面,許黎心裏有一萬個委屈,也不敢搖頭,只能擠出一個乖巧的笑容點頭。

“嗯,太爺爺好。”

“好好好,我還以為我這把老骨頭等不到了。”

兩個人把太爺爺扶到沙發上坐著,其他人都自覺的旁邊找到位置坐下,今天的主角是蔣鉞和許黎,他們不會跑上來搶鏡頭。

“丫頭,你今年多大了?”

“虛歲24”

聞言,老太爺擡頭望著天花板,似乎是在心裏算數,“小鉞今年二十八了,差四歲。”

自言自語後,老人家轉頭拍了拍蔣鉞的胳膊,“她比你小,你得讓著她,要是敢欺負人家,我可不放過你。”

進屋到現在不過十多分鐘,許黎就明白了蔣鉞為什麽這麽在意趙家的人,因為這些人真的很善良,至少對於他們在乎的家人,總是特別的寬容,沒人計較她的身份,沒人開口問她的家庭,在他們眼裏這些根本不重要。

老人家雖然精神狀態不錯,卻畢竟已經是九十多歲的高齡,說話的速度遠不及他們這些年輕人,不過誰也沒催他,老人家想說什麽大家就配合著接話題。

“小鉞這孩子心思重,不愛說話,但他人不壞,只是小時候吃了太多苦,以後啊,我就把他交給你了,你幫我看著他,別讓他犯渾。如果受了什麽委屈,就到太爺爺這裏來,我給你做主,雖然我老了,但收拾他還是不成問題的。”

許黎瞥了眼那邊的蔣鉞,見他一臉無奈,心裏有些想笑話他。

“好!”

這也是蔣鉞不想帶她回來的原因,在這裏每個人都抓著他的黑歷史,許黎只要和大家聊上半天時間,就能找到一堆對付他的辦法。

趙家這一代只有幾個男孩,雖然是堂兄弟,關系卻不比親兄弟差,蔣鉞對於他們也是自家人。

“弟妹啊,你們倆打算什麽時候結婚,我好準備份子錢。”

說話的是趙仲平,四兄弟裏就他和老四親眼見過許黎,說話的時候語氣裏也多了幾分熟稔。

“結婚?暫時還沒這個想法。”

“不會吧,剛才老太爺的話你沒聽明白啊?他說男人三十而立,先成家、再立業,小鉞已經二十八,四舍五入一下就三十了,你們得抓緊啊。”

要是別人遇到這種胡攪蠻纏的親戚,大概會弄得一臉尷尬,不知道怎麽回答,但許黎不一樣。

“可我四舍五入一下,今年才二十,結婚嘛,不急。”

大概都沒想到她會用這種方式搪塞趙仲平,別說趙家的幾個人,就連蔣鉞都差點噴茶,他放下杯子低頭手握成拳,眼裏偷著笑。

“我…我……你贏了。”

“又沒打架,何談輸贏。”

看著趙家老二吃癟的樣子,蔣鉞笑得肩膀都在顫抖,他一早就知道許黎的本事不一般,現在看來確實是這樣。

“你笑,笑個屁啊。”

“我笑笑怎麽了,自己被催了幾年才結婚,你現在就來催我?”

這年頭年輕一代都不是很想結婚,趙家這幾個也不例外,老大和老二已經結婚了,老三才訂婚,剩下趙季平還單著,蔣鉞還記得當初趙仲平被逼婚的樣子,所以這廝現在來催自己,他當然要懟回去。

“你可別胡說,我那是緣分沒到,緣分到了不就結婚了。”

看著求生欲強烈的趙仲平,蔣鉞忍不住搖頭。

“你至於嗎?今天嫂子不是在上班嗎,演給誰看呢?”

“滾,老子才沒演,我說的是事實。”

蔣鉞搖搖頭,懶得搭理這個妻管嚴,轉頭對許黎說,“我帶你去外面透透氣,別理這幾個吃飽了撐的人。”

說著,就拉著她的手站起來,在幾個人眼巴巴的註視下往外走,到了外面的時候才松開她的手。

“他們幾個就這毛病,你多擔待一點。”

“挺好的啊,他們很關心你,是真的把你當成了自家人。”

她沒覺得這一家人有什麽不好,他們雖然說話的時候有意無意都在往結婚這件事靠,但他們的語氣卻沒讓她感覺到任何壓力,就像是親人和朋友間普通的寒暄那樣,自然而溫馨。

許黎甚至相信,就算她真的不懂眼色,直接說不結婚,他們也不會說什麽。

“我父親,唯一為我做的事,就是把我送到了趙家,不然蔣家不會有蔣鉞,只會有兩個蔣正陽。”

“看出來了,你應該是被老太爺養大的,他說起你的事,總是停不下來,對他來說你就是他的孩子。”

看著今天的蔣鉞,許黎的腦子裏冒出那句話:願你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

蔣鉞是不幸的,他的家庭是他一輩子的缺陷和遺憾,但他又是幸運的,因為他的生命裏有很多溫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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