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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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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四個人都圖省事,沒有人認真做攻略,於是第二天照舊去了上次去過的米粉店吃早飯(感謝會做攻略的小茶)。

四人入座位置也和上次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周禮一改上回“有的吃就隨便吃一點”的作風,米粉端上桌來,他沖沈嗣音含笑地望一眼,後者就拿起筷子,把澆頭裏的花生挑到小碟子裏了。

言曉螢無語地撇嘴,程讓卻莫名被戳中了笑點,調侃道:“我記誰說過這話來著?沒以前那麽嬌貴,還談喜不喜歡的。怎麽現在又嬌貴起來了呢?老周?”

言曉螢一唱一和,嬉笑道:“可不麽,以前那是沒人嬌慣,現在有人嬌慣了,當然不一樣啦。今時不同往日哦,周老板。”

周禮也沒有正面回答,心情頗好地微笑一下,顯然算是默認了。對面,沈嗣音挑完了花生,把碗往周禮的方向稍稍推過去一點,聲音細細的:“吃吧。”

言曉螢津津有味地看著她嘴角抿出的微笑,再對比上一次酸唧唧的或羨慕或嫉妒的眼神,實在有種對比後品味出反差萌的樂趣。

吃完飯後四人去往白塔寺,上索道前言曉螢興致勃勃地邀請:“花花,上次你就和周禮坐的,這次和我坐吧,我們還能一起拍照。”

程讓當然不想沈嗣音答應,但他覺得耳根子比較軟的沈老師不太靠得住,到時候還是需要自己開口周旋。想不到沈嗣音看看言曉螢又看看周禮,似乎權衡了一下,竟往周禮那邊靠近了一步,挽住他的手臂把臉貼上去,沖言曉螢歉意地抿嘴。

言曉螢:“……?”靠!

程讓:“……”哈哈哈。當然是在內心偷笑,不能真的笑出聲來。

索道上,言曉螢目光如炬地往前盯了一會兒,心裏不平衡,忍不住對程讓哼唧著吐槽:“……你看花花剛才還晃腿,她不是怕高嗎?上次坐的時候整個人僵硬得像個小雕像。”

程讓有點哭笑不得,順便也很不理解她的怒點,捏著她尖尖的下巴把她的臉輕撥過來,嘆氣道:“你為什麽總是對周禮冒酸氣,好像他對你橫刀奪愛一樣?你再這樣,我都要吃醋了。”

言曉螢疑惑地一驚:“你吃什麽醋?”隨即反應過來,嗔怪地橫了他一眼,“你不懂,好閨蜜在女孩子們心裏的分量是很重的!”

程讓哼出一個音節,不以為意道:“我看沈老師對你也不這樣啊。”

言曉螢忿忿:“所以我說她是戀愛腦!”她認真看了程讓幾秒鐘,憂郁地嘆氣道,“男人和女孩子果然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生物,男人再靠譜,就是沒有女孩子來得可愛美好。”說話時兩手在程讓小臂上安撫地摸摸,以表示自己只是就事論事,他本人還是很好的。

程讓有一瞬的無語,隨即思索了幾秒,又溫柔地沖她挑眉一笑,大方道:“這點我同意。女孩子確實特別可愛美好。”拿手指掃了掃她的下巴。

言曉螢倒吸一口氣,有種久違的被美色蠱惑的感覺,內心的小人瘋狂尖叫:程老師你真的很會啊!!

下了索道後,兩對小情侶便有意識地拉開距離,保留各自獨處的空間。言曉螢勾著程讓的手臂慢悠悠地晃在後頭,視線隨意地四處飄飛著。去往白塔寺的上山路上,多的是情侶們和三兩成群的年輕女孩或男孩,相較半年前而言,也許有許多新鮮人,也許同一個人的身份發生了轉變,好比自己,放在那時候,是絕想不到短短半年便會重返故地,來還一個關於愛情的願。

臺階爬到一半,忽然旁邊竄出一個小跑著的女孩,活潑潑地背過身去,舉著手和走在後面的人打招呼,因為視線沒往前看,後背便不當心撞到了言曉螢身上。那姑娘自己也嚇了一跳,轉過身來剛想道歉,看到言曉螢的臉時,道歉的話尚未說出口,先發出一個疑問詞:“咦?”

言曉螢同樣看向她,只覺得這人真是格外的眼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還是那姑娘亮起了眼睛,先激動道:“言姐姐?!這也太有緣了,居然這樣都能遇到耶!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小茶啊!”越說越覺得不可思議,興奮地拉著言曉螢的胳膊晃了兩下。

在言曉螢見到她眸光發亮的時候,就明白那股熟悉感是來自於哪裏了,倒不是她記性不好,實在是小茶的打扮變化不小。上一次她總穿著綴滿蕾絲蝴蝶結的蘿莉裙,儼然已經成了識別她的一個標簽特色,這一次卻是一身裙擺飄逸的漢服,挽起的發髻上還插著兩支步搖,墜著兩排璀璨的金葉子。不光從可愛風變成了婉約風,還從西方變成了東方,不怪她想不到一起去。

不過從某種意義上說她倒也沒變,還是活力四射、熱愛換裝小游戲的年輕小妹妹。

言曉螢見到她,實在也要感嘆命運之神奇,又有些奇怪:“才隔沒幾個月啊,你怎麽又來J市旅游了?”明明半年前才剛剛來過。為了求姻緣嗎?她倒是問過自己找“備胎”的問題......

小茶朝後方招招小手,只見一個男士背著雙肩包脖子上掛著相機,憨笑著爬上臺階,大概是行李比較重,額頭上已經冒出一點汗珠——儼然還是她曾經的男友張坤無疑。

小茶小鳥依人地往他身邊一站,笑嘻嘻地道:“我和阿坤已經結婚啦。而且我們都覺得J市這個城市不錯,一個月前剛租好房子安置好新家,以後就決定在這裏發展了~”她看到了老公頭上的汗,掏出小手帕踮腳給他擦拭,後者顯然有些熏熏然了,笑得愈發燦爛。

言曉螢內心一連生出好幾重的驚訝,又被這恩愛之光晃了眼,略感懵逼,反倒是程讓見怪不怪,禮貌又淡定地道了聲“恭喜”。

小茶這才註意到他們挽在一起的手臂,又激動了:“言姐姐,你真的和小哥哥在一起了啊?啊呀,我當初就覺得你們有戲呢!那上次和你一起的那個沈姐姐呢?要是她也脫單了,那白塔寺真是神了!”

言曉螢和程讓心照不宣似的相視一笑,前者摸了摸鼻尖,偷笑著公布謎底道:“嗯,脫單了。她今天也來了,走在前面。”又說,“她男朋友你們也認識啊,就是上次一起住的那個周先生——不是,不用這麽驚訝吧,他們那時候表現得不是更明顯?”

小茶最初提到沈嗣音,真就是隨口一句玩笑話罷了,聞言幾乎傻在原地,隨後情不自禁地向白塔寺的方向投去無比敬畏的目光,打了雞血一般拉過張坤的胳膊:“老公你看啊!這是什麽人生奇遇!”又目光炯炯地看向言曉螢,“不行,我們六個人一定要合張影,不然都對不起這個經歷啊!”

另一邊,周禮和沈嗣音早早抵達了大殿,在同一盞蓮花燈裏點了香,肩並著肩一起虔誠還願,一切都像昨日重現,但心情又是截然不同的。

把三支香插進香爐後,沈嗣音看了一眼,忍不住高興地對周禮小聲道:“你看,我覺得我的香插得特別正,又直又穩。”這當然只是種心理作用,但周禮樂於聽她這樣說,親昵地將她摟了一摟。

插完了香,他們便往側邊走,把香爐前的位置讓給其他人。恰是這時候,沈嗣音小挎包裏的手機響起來,大殿裏人多,熙熙攘攘一片,便走去偏僻處接電話。

周禮就站在她身邊,擋開邊上間或挨過來的行人,視線卻始終落在聽電話的人身上。只見她在“餵”過一聲後,臉上的笑容顯見地消退下去,默默地聽了半晌,淡淡地道:“她想見我,我卻不想見她,我不會去的。”又應和了幾聲,便將電話掛斷了。

周禮的直覺沒有錯,她一放下手機,人便轉身撲到了自己懷裏,依偎著小聲道:“之前那樁案子的嫌疑人在鄰市落網了,這就算徹底結束了。”她沒有再提“孫心怡”這個名字,往後也要這樣,把關於她的一切都抹去。

也許沈嗣音對這個人懷著很覆雜的情緒,但在周禮眼裏,單純就是他們坎坷感情之路的障礙與元兇,一點兒同情也不值得給。他欣然接受這個好消息,抱著她溫和地道:“結束了就好,我們音音歷劫完了,往後都會一帆風順的。”

沈嗣音被他難得冒出來的新新詞匯逗樂了,臉上終於又抿出了一點笑容。

正當他們纏纏綿綿摟抱著的時候,一道脆亮的女聲不遠不近地驚呼起來:“在這裏!天吶太秀了吧!”沈嗣音從周禮的懷裏退出來,瞪圓了眼睛望著四五步開外的小茶,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只是等不及她發表感慨,已經被興致高昂的小茶和還願完畢的言曉螢一左一右地合圍起來,拉去選景拍照。

女孩子拍照總是很費時,等她們終於拍了個盡興,言曉螢邊上的兩只小鳥即刻又飛回到了各自的伴侶身邊。剩她一個人向遠處望一眼,見到程讓原本是在和周禮聊天的,因為沈嗣音的歸巢,自動帶走了他的話搭子。他也拉單了,站在人群裏,顯出一種鶴立雞群的秀拔,一雙笑眼同樣向自己看來。

言曉螢忽然笑起來,腳步輕快地跑過去挽上他,舉著手機道:“來,我們也拍一張吧。”

程讓沒有不配合的,言聽計從、甚至很給面子地彎下腰來把臉湊近到她臉旁,方便兩人都能很好地入鏡。

一張拍完,言曉螢看了看手機上的照片,又偷偷地看了一眼程讓,手指在微信列表中滑動著,點開了言媽媽的頭像。她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僅憑感覺地半放空,心念電轉間,已經把照片發送了過去。

照片裏,兩個人臉頰貼著臉頰,都在微笑著。這還是她第一次把自己和程讓的合照發給媽媽看。

她像是被觸到了某根奇怪而隱蔽的神經,兀自覺得有些害羞,趕緊將手機按滅收了起來。恰是這時候,程讓的手牽過來,柔和的嗓音從頭頂飄下:“我們下山吧?”

言曉螢於是想,還是先不要告訴他,不然也太讓他得意了。

那種愉悅不能訴諸於言語,便只能通過不斷上揚的嘴角來宣洩,她點頭說好。前面,沈嗣音和小茶已經邁上了歸途,兩對成雙的人影親密地走在一起,她在邁出腳步的同時,再次向身後白塔寺的正殿望去,殿門大開,許多人進去,許多人出來,香火不絕。

飲食男女,蕓蕓眾生,誰都懷揣著對愛的渴望與憧憬,想要去愛,想要被愛。她從前總有些不以為意,現在卻也成了他們之中的一個,要去書寫出自己的故事了。

☆、【番外】

言曉螢從極速光輪的摩托上下來後整個兒嗨了,拉著程讓說個不停:“天吶!絕了!我覺得我現在一身輕松,簡直是解壓神器啊!”

又繞到程讓的另一邊,把手往上伸著比劃道,“我剛剛在半空中揮手了,你看到了嗎?”

程讓被她鬧得哭笑不得,抓了她亂動的手順毛哄道:“是是是,女勇士。全車的姑娘都在叫,只有你在笑。”

他這樣一說,言曉螢便想起沈嗣音來。她玩得太過興奮,一下車就跟著程讓往出口走,反倒把坐在他們後車座的沈嗣音和周禮甩在了身後。她停住腳步回過頭去搜尋,看見周禮和沈嗣音正站在游戲出口大廳不遠處的角落裏。

她的花花像是給嚇慘了,兩手捂在心臟的位置,蒼白著一張小臉,被周禮小口地餵水喝。

言曉螢瞬間撤回了勾在程讓臂彎間的手臂,往沈嗣音的方向小跑過去。程讓對她上一秒黏上來下一秒轉身走的脾氣已然習以為常了,無奈地搖一搖頭,擡腳跟了上去。

沈嗣音喝完了水,仍舊是一臉驚魂未定的神態,無意識地擡頭盯著周禮看。言曉螢覺得她現在的狀態有點懵逼,像是摩托的速度太快,把她的靈魂甩出去了一半,還飄在半空中尚沒有歸位。

趁著周禮擰瓶蓋的間隙,言曉螢抓過沈嗣音的手握在手裏,興奮道:“花花,好玩嗎!”

沈嗣音的手心涼得像冰塊一樣,還打著哆嗦,後怕道:“太嚇人了,我覺得我要死了......”大概是剛才尖叫得過於撕心裂肺,在喝水潤喉後,嗓音還是聽出一絲嘶啞。

言曉螢:“是有一點嚇人,可是好看呀!那個隧道裏的光門和光效,超級像科幻電影啊有沒有!還有那個焰火出來的那一下!一切都是值得......”她手舞足蹈地說著,半晌才註意到沈嗣音尷尬又不失禮貌地抿著嘴一言不發,狐疑,“......你沒看到嗎?”

沈嗣音:“......我全程閉眼。”

言曉螢比自己閉眼還遺憾,把沈嗣音的手握得更緊了,堅定道:“那多可惜!聽說極速光輪的光效在晚上更明顯更好看,我們晚上再來二刷!”

沈嗣音聞言,當即甩開言曉螢的手,圈著周禮的腰躲到他身後去了。而後者則含著滿眼的笑意,張開羽翼,接納了這只尋求庇護的小鳥。

四人找餐廳吃過午飯後,決定下午分開活動。原因在於言曉螢一心想去坐抱抱龍直上雲霄,而沈嗣音則表示弱女子的心臟受不了,寧願去米奇大街看搖擺舞。

言曉螢努力動員:“真的沒有你想的那麽嚇人,那其實就是個大型的海盜船啊,上回我們去游樂園的時候你不是坐了兩遍海盜船麽?不嚇人吧?而且才幾十秒鐘,一閉眼就過去了。”

自己就是被她的“很快的,一下子就過去了”理論忽悠上極速光輪的!沈嗣音杯弓蛇影,打死不信。

最終拍板分頭行動,由程讓這個男朋友,責無旁貸地滿足言曉螢的玩耍要求,晚上再到聖誕樹前會合,看聖誕季的點燈和煙火。統一意見後,在座兩位男士感到尤其的滿意——比起四人約會,當然是和對象單獨相處的時光更讓人期待啦!

四人分道揚鑣,言曉螢拉著程讓直沖玩具總動員片區,經過唱歌的小驢車時忍不住指了指,打趣道:“要是花花來的話,大概就是玩玩那個了。”對於自己的英勇屬性,得意得快要飄起來。

程讓扶著她的肩膀,把她轉到巨大的U型車道的方向,笑道:“你的男朋友在陪你刷項目,怎麽還總是提花花呢?你的花花已經是別人的太太了。”

言曉螢不為所動,涼涼地冷哼道:“程老師,請你註意用詞嚴謹哦。他們倆談戀愛歸談戀愛,太太什麽的,那是能亂說的嗎?”

程讓故作驚訝的神態,略顯浮誇地“哦”了一聲,“你還不知道嗎?前陣子你的花花過生日那天,他們就領證了。沈老師比較含蓄吧,沒有發朋友圈,但周禮發了結婚證的照片,你沒刷到嗎?”

言曉螢只覺得他每一句話裏都蘊含著巨大的信息量,一句接一句砸到她頭上,最後反倒是她自己,震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回想起沈嗣音生日那陣子,正值自己出差好幾天參加一個大型占蔔活動,當天晚上通了視頻也唱了生日歌,怎麽就沒問她做了什麽呢!又想到程讓說的朋友圈,暗恨道,要你加那麽多代購!代購誤我!

程讓見她面色發黑,好笑似的,伸手順了順她的長頭發,趁機慫恿道:“你看人家的效率,我們也不能掉隊太多吧?要不要考慮一下?我是隨時可以配合的。”

在面對結婚這件事上,言曉螢時刻保持智商在線,平時大多想都不想就會拒絕,這一次卻靜靜地思忖了片刻,方才哼道:“我這會兒剛受了刺激,容易沖動,做決定太不明智了。再說吧。”右手一勾,拉了程讓去設施前排隊。

他們特意挑選了工作日來游園,加上時值淡季,園內游客並不多。短短的隊伍排過十分鐘,也就輪到了。

幾十秒後。

言曉螢扶墻喘氣,程讓站在邊上替她拍背,憋笑道:“還好嗎?別怕別怕,就是大型的海盜船,幾十秒不就過去了嗎?”在被前者惡狠狠瞟了一眼後即刻閉嘴。

言曉螢奄奄一息,回想幾分鐘前大言不慚的自己,想不到打臉來得如此之快,心不甘情不願地認慫:“我一點也不怕高速項目,但這種直上直下的,就、就不太適合我。我我我,嚇死寶寶了!”半晌又不甘心,酸溜溜地問程讓,“你剛剛也叫了吧?我聽到了。”

程讓:“......嗯,叫了。”在快結束時意思意思喊了一聲,也算尖叫了吧。

他扶著言曉螢從出口處慢悠悠地往外走,懷裏的女朋友行為上乖巧,言語上卻還在恫嚇:“這一趴掐掉,不許告訴別人,知道嗎!”

言曉螢的性格就像小貓似的,什麽時候該順毛,什麽時候該逗趣,程讓早就摸清了。此刻滿口答應“好”,又指了指她先前瞧不上的小驢車,哄道:“我們坐那個放松一下嗎?你看,別人男朋友都帶女朋友坐,我們螢螢也要有。”

言曉螢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車座上坐的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手挽著手,在馬車因為慣性被甩出去時,一起緊貼著向左或向右倒。她現在正是虛弱的時候,也就有些意動,佯裝勉為其難地答應道:“好吧。”

排了兩輪隊,言曉螢已經恢覆得差不多了,人又精神起來,和程讓同樣手挽著手,選了一輛小車坐下。

這一輪放的是一首“友情歌”,旋律十分魔性,歌詞重覆唱著“我的好朋友”。言曉螢有點被洗腦,在歌曲唱完最後一句,小驢車也逐漸停下時,忍不住擡頭看向程讓,好玩似的學著又唱了一遍:“我的好朋友~”

正是這面朝他的一瞬,程讓極快速地將臉湊上來,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把言曉螢吻得懵了。他自己倒笑得如沐春風,迎著女友瞪圓的貓兒眼,振振有詞道:“友誼之吻。”

另一邊,沈嗣音和周禮在米奇大街看過搖擺舞後,去找就近的幾只玩偶拍照。沈嗣音出於美術從業者的執念,對拿手機的周禮叮囑道:“要註意構圖,要居中哦。”周禮點頭表示知道。

在和米奇米妮合影後,沈嗣音滿心期待地接過手機看照片,點開相冊後卻無語了——居中是居中,可居中的只有她自己,完全不顧站在邊上凹造型的玩偶們。

沈嗣音指著照片右邊只入鏡了一半的米妮,氣道:“老板娘呢?”

周禮不以為意,手臂橫過她纖細的腰身一圈,道:“不是在這兒嗎?”

照片裏是好天氣好景致好笑容,可米妮只拍到半只,整張都不能用了。沈嗣音遺憾極了,不輕易接受周禮的示好,氣哼哼道:“老板娘沒有了!”他要偷換概念插科打諢,那她就同樣拿雙關語回敬,讓他自己去理解叭!

周禮果然讓步了,並且他已經全然理解了沈嗣音對照相的要求,也就親昵地一笑,求和道:“好了好了,老板娘會有的。”他輕輕地一牽,沈嗣音也不如何抗拒,習慣性地貼靠上來,一起去看雪莉玫和達菲。

聖誕季,玩偶們都換上了新衣服,玫玫站在憨憨的達菲旁邊高頻揮手,積極營業。沈嗣音被可愛到了。

排隊的人同樣不多,等沈嗣音站到兩只小熊跟前時,玫玫似乎也被她美到了,不停地搖擺賣萌,霸占她右邊的位置不肯走開。沈嗣音自覺拍了很多張了,不能影響後面的游客,雖然心裏也很舍不得,還是和雪莉玫揮手白白。

玫玫先是捂著眼睛假哭了幾下,隨後一面向沈嗣音的方向揮手,一面瘋狂輸出飛吻,表達自己的愛意。沈嗣音走出幾步後,破天荒也向她做出了一個獻吻的手勢,獲得玩偶捂臉害羞的回應。

周禮冷眼旁觀,內心毫無波動,飛吻又不是真吻,簡直小兒科。只是在沈嗣音心滿意足地查看相冊時,還是忍不住問:“這麽喜歡嗎?”

沈嗣音彎彎的笑眼中含著小星星似的,擡頭道:“真可愛!”她對玫玫熊的喜愛正是洶湧的時候,帶著周禮走進附近的商店,想買一個雪莉玫的發箍。

雪莉玫發箍的邊上,緊挨著達菲的發箍,遠遠看一眼,便覺得是毛茸茸的可愛一對。她像是想到什麽,伸出食指對著周禮輕微地一勾,眼前頎長的人影便向自己俯下身來。沈嗣音兩手快速地一伸,手上一拉一放,便給那張冷峻的臉配上了一對耳朵。

周禮倒是很給面子,沒有立馬摘下來,輕笑道:“我也要戴嗎?”

沈嗣音抿著唇:“這是一對啊。只有我自己戴,都看不出我們是一對。”

周禮卻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滿足,重覆道:“好,我們是一對。”

眼前的周禮戴著淺色的毛絨耳朵,似乎將他身上淩厲的氣場削弱不少,莫名顯現出年少時尚且青蔥稚嫩的影子來。沈嗣音無端地心想,這是不是他五六年前的樣子呢?如果命運沒有它殘忍的一面,他們從來好好地在一起,這也許是她五六年前的某一日就可以看見的畫面。

可命運從來不懂得溺愛,它冷靜過頭了。於是沈嗣音更覺得這一幕彌足的可貴,似乎把她缺失的這許多年的時光,多少做了補償。

言曉螢在坐完礦山車後過於興奮,看夜色已黑,拉著程讓又刷了兩輪極速光輪,於是約定的時候從聖誕樹電燈變成了八點的城堡煙火。七點五十,四人在城堡前匯合。言曉螢目光如炬,一來便古怪地盯著周禮頭上的耳朵打量。不過片刻,又覺得自己少見多怪,人家可是結婚了呢,當然今時不同往日。

於是拉過沈嗣音的手,把她牽到一邊悄悄道:“新婚快樂,你的願望終於實現了!祝福你!”

夜色很好地掩飾了沈嗣音臉上的燒紅,她也輕輕拉了拉言曉螢的手,道:“你也是,今天快樂!未來也要快樂!”

八點整,煙花從城堡四周竄向天空,於漆黑的畫布上綻開一簇簇火樹銀花,像是一場無與倫比的盛大的慶祝會。可今天是什麽日子呢?聖誕快樂,結婚快樂,生日快樂?或者今天其實什麽也不是,那也不要緊。

今天可以是每一天,今天的快樂也很重要。值得祝所有人今天快樂。

☆、【番外】

忘記是為了什麽事情,大概是一件小事,沈嗣音和周禮鬧了點不開心。

他們白天原本就不是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起,一個要辦公一個要畫畫,忙起來的時候連微信都不怎麽聊,故而還看不出有什麽矛盾。等到了晚上回到一個屋檐下,那就有些不同了。

晚間,沈嗣音洗完澡擦著頭發走出浴室,周禮已經洗完了,正倚靠在床頭看平板,聽見開門的動靜後朝她的方向看過來。沈嗣音躲開他的目光,抿著唇無聲地哼了一聲,偏不走近,遠遠地繞了好大一段路從另一邊爬到床上。

周禮全然沒有鬧別扭的意識,大概沈嗣音眼裏的矛盾,在他看來完全夠不上吵架的分量。在沈嗣音躺到自己旁邊後,照例伸手過去摸她細滑的脖子,那是他求歡時的慣常開場。

沈嗣音不幹,要往邊上退,還沒有退開多少,便被他拉回去四唇相貼,密密實實地吻起來。大學那年的櫻桃梗沒有白費,也怪沈嗣音防禦指數過低,不一會兒就手軟腳軟,渾身失去抵抗,只有大腦還留了一絲清明,提醒自己要唱唱反調。

於是事情就變得很有意思。周禮解開她的睡衣扣子,沈嗣音一邊被他吻得眼裏水霧迷蒙,一邊還不忘時不時推開他的大手,自己把扣子再給扣回來。

可惜論力氣和速度,沈嗣音都只有被吊打的份,扣子全都給解開了,周禮要脫,沈嗣音還是不讓,他脫下一條袖子,她被擺布之間還能給穿回去。穿不回去了,眼看周禮要脫另一邊,就嗚嗚嗚地裝哭,捂著七零八落的衣服博他的同情,不讓他得逞。

周禮耽於情欲,起先沒有察覺,在她軟綿綿地被他壓在身下,卻兩次掙紮著努力穿衣時,覺得有趣起來。好笑地想:真是個小糊塗鬼,這樣的時候,身體已經就範,還在乎那一件單薄的小衣服嗎?幹脆不脫了,讓那件睡衣掛在沈嗣音胳膊上,也不影響他的行動,甚至,品味出一種別樣的情、趣來。

這一次格外的綿長,事後,沈嗣音被周禮抱去洗澡,回來時困得眼睛都睜不開,還不忘裹在被子裏,床上床下地找衣服。

剛才抱她去洗澡的時候,隨手把睡衣丟在了浴室裏,想必已經濕透了,周禮便就近拿了自己的男士睡衣給她套上。捧著她熱乎乎的粉色的臉頰吻了一下,忍不住問:“是覺得冷嗎?老是要穿衣服。”想想又覺得不是,他們剛剛才做完流汗的運動。

沈嗣音的困勁過去了一小半,心裏的氣惱消去了一大半,帶著餘氣嘟囔著:“曉螢說,男人都喜歡什麽都不穿的。我偏不。”說罷,順勢捏緊了寬大的領口以示自己不配合的決心。

周禮簡直想要發笑,可未免叫她惱羞成怒,又不敢真的發笑,將她摟到懷裏輕柔地撫摸著:“你們真算是半吊子教門外漢,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沈嗣音不太服氣:“這不對嗎?”

周禮生出一點玩心,吻了吻她的頭發,故意說:“我就不是這樣,我更喜歡半穿不穿。”

沈嗣音一噎,迷迷糊糊地想,那今天自己的舉動,不正好合他的心意嗎?只是還來不及考慮生氣與否,困意已經先捕獲了她。

她渾身放松地睡著,半夜裏,只覺得頭皮被拉扯出一絲疼痛,大腦不必思考,身體已經熟門熟路地推了推睡在旁邊的人,閉著眼呢喃:“周禮,周禮,你壓到我的頭發了。”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周禮回了一句“嗯”。

在她旁邊的周禮更是輕車熟路,半夢半醒間稍稍側身將她的長卷發撥出,又順勢調整了姿勢,拉著懷裏的人轉了個身,囈語似的道:“以後不要背對著我,你面朝我睡,就不容易壓到了。”

臥室再次安靜,兩人重回甜夢。至於那場原因不明的小矛盾,等明天的太陽一升起,恐怕誰也不會記得了吧。

☆、【番外】

沈嗣音很明確地知道自己是在夢裏,可周遭的一切又都像是真實的,這實在是一種很神奇的感受。

這是許多年前的夏天,她和周禮怪異而突兀地開始交往的第二天。當時周禮讓她借來幾張影碟,第二天很快又都還了回去,裏頭有一部是魂斷藍橋,她看得格外投入喜歡,到現在還記得。而這些碟片現在正被放在家庭影院的玻璃茶幾上。

哆哆哆。

門被敲過三下後從外頭打開,年少的周禮微微探身,淡淡地說:“來吃飯了。”

他們那時候也真是奇怪,莫名其妙地確認了交往關系,可日常的言談舉止又很克制疏遠,全無膩味的熱情,像不溫不涼的冷開水。直到多年以後才終於明白,不過是因為彼此都過於膽戰心驚,不敢驟然之間靠近對方,又怕毫厘的步伐太過緩慢,才近乎急迫地要先定下一個名份。

只要名份猶在,心的距離再遠,也可以姑且安心地慢慢追補。

沈嗣音只感嘆了一秒,很快就分神去了別處。她被少年稍顯稚嫩的面貌吸引住了。

她和周禮也算是青梅竹馬,慢慢長大的日子裏,他的相貌當然也在發生變化,只是她總是看著,當時當刻並不覺得有什麽。反倒是現在,見慣了深沈穩重的周禮,驟然間再見到少年時的他,眸光尚不見幽深銳利,面部輪廓也更柔和的他,覺得有說不出的可愛,令人懷戀。

周禮說完後便徑自轉身離開,沈嗣音站在原地消化著這份情緒,有將近一分鐘的時間沒有動彈。正在她準備擡腳跟上時,卻見周禮去而覆返,擰著眉頭倚在門口:“怎麽還不走?”

這神情像是在怪她,也許當時的自己,真的因為他的蹙眉感到戰戰兢兢了吧。

沈嗣音微微地一笑:“來了。”

沈晚雲外出訪友,餐桌上只有他們兩個人。沈嗣音吃著吃著,視線不知不覺地,又飄到了周禮的臉上。

原來他那時候臉上是帶點肉感的,有流暢舒緩的線條,咀嚼東西的時候臉頰還會微微顫動,讓人聯想到溫和的、不那樣有攻擊性的動物。

真可愛。

沈嗣音看得入了迷,連對面的周禮擡頭看向自己也不曾註意。

周禮不是沒有感覺到,相反,被她月光一樣柔和的視線籠罩著,他的心熱烈地擂鼓。何況今天是這樣特別的日子,她已經是自己的戀人了,他有權利撫摸和親昵。他可以。

可又直覺地感到奇怪,這不像是音音會做的事。直到昨天他吻她時,她還是驚愕中帶著退怯的,即刻就避開了他的視線,怎麽不過一天,就這樣盯著他看呢?

奈何心裏的期待瘋長,周禮終於問出口:“怎麽老是看我?”他把筷子都擱下了,似乎不得到一個回答,連飯也不能好好地吃。

沈嗣音真慶幸,此刻在他眼前的是長大了的自己,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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