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一片漆黑，安靜的像是沒有人存在一般。滿屋子的清冷和凜冽讓楚亦歌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他快速的打開燈，清冷的眸子掃了一遍屋子。陽臺的邊的沙發上，一個嬌小的身影窩在哪裏，一動不動的像是睡著了。

楚亦歌擰眉，優雅的走到陽臺邊。走近之後他才發現，顧小柒的眼睛一片茫然的睜著，不知道看著什麽地方。她的臉看起來格外蒼白，擱置在膝蓋上。瘦弱的手臂環著膝蓋，蜷縮成最缺乏安全感的姿勢。

“顧小柒，誰準許你坐在陽臺上吹風的。”

一把抓過顧小柒，楚亦歌像是拎小孩似得把她扯進自己懷裏，牢牢的抱緊。盡管隔著衣衫，他依舊能夠感受到顧小柒身上的冰冷。那些冰冷一點點的侵入他的心臟，讓楚亦歌的心猛然揪了一下。

顧小柒，你就這麽想要離開我，所以不惜傷害自己的身體來表露你的決心？

用力的收緊了雙臂，楚亦歌陰沈著臉抱著一言不發的顧小柒坐到床上。他把顧小柒背對著放在雙腿上，手臂占有性的摟著她的腰肢。薄唇貼在顧小柒的脖子上，溫熱的呼吸輕輕淺淺的落在她的臉龐。

顧小柒的身體微微有些僵硬，不自在的掙紮著，可是越是掙紮楚亦歌抱的越緊。他像是一輩子都不會放開她似的，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別動，讓我抱抱你。”

楚亦歌的聲音聽起來委委屈屈帶著幾分可憐兮兮的味道，讓顧小柒想要堅硬起來的心一點點的軟化。她幾乎以為自己要被楚亦歌的溫柔所湮滅，索性不再掙紮，安安靜靜的坐在楚亦歌的腿上。

聞著顧小柒身上淡淡的香味兒，楚亦歌一直惶恐的心才漸漸變得安穩起來。他的手臂牢牢的鎖著顧小柒，頭擱置在她的頸窩，薄唇貼著顧小柒的脖子細細的吻著。

楚亦歌吻的極盡纏綿，絲毫都沒有情色的味道，繾綣的像是傾盡了一生的溫柔。顧小柒的心一點點的顫抖著，眼眶忽然變得脹脹的，像是有什麽液體想要流出來。

“楚亦歌，你讓我離開吧。留在你身邊對我來說是一種煎熬，求你放我走吧。”

淡淡的垂下眼瞼，顧小柒不敢讓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消失。已經傷害了，那就一直傷害到達到最後的目的。她說的確實是實話，帶著煎熬內心的謊言帶著難以承受的真相，她若是繼續留在楚亦歌的身邊那便是煎熬。只有離開，才是她應該做的。

“留在我身邊，真的是一種煎熬？顧小柒你看著我的眼睛，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

用力的把顧小柒的身體扳過來，楚亦歌的臉上一片陰沈，如畫的眉眼狠狠的糾結在一起，眼神迫切和慌張。

“楚亦歌，何必呢。你放我走吧，我們真的不適合在一起。我不愛你，我真的不愛你。”

暗自做了無數的深呼吸，顧小柒淡淡的看著楚亦歌的眼睛，眸底深處一片波瀾不驚。

楚亦歌，我不愛你，我真的不愛你。不是因為你不好不是因為你不值得人愛，而是我顧小柒不值得你楚亦歌愛。我的思想是骯臟的，臟的不配擁有你哪怕一根頭發。所以楚亦歌，放我走吧。給自己一個愛的幹凈純粹的機會，不要讓我連卑微的愛著你的心都要被生生扼殺。

“不準，我不準你離開我。就算是不愛，我也要硬生生的把你綁在我身邊。你可以不愛我，只要我愛你就足夠了。我可以給你所有的愛，給你全世界最好的，給你我所有的寵愛。如果你想要的是我的命，我也可以不去在意。只要你，留在我身邊。”

牢牢地把顧小柒抱在懷裏，楚亦歌說話的時候因為心情激動而微微有些喘息。他的告白急切而霸道，絲毫都不溫柔，卻是顧小柒聽過最美好的話。只是有些東西一旦有了縫隙，就再也沒有了貼合的機會。

“楚亦歌，你不能這麽霸道。愛一個人應該讓她幸福，而不是像你一樣不顧一切的囚禁。兩個不愛的人，又何必要在一起。”

顧小柒的語氣很堅定，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卻緊緊地攥著，指甲刺入手掌心，卻不覺得疼。跟楚亦歌此時的疼比起來，她的疼真的不算什麽。他是自己此生最愛的男人，卻要被自己深深的傷害。如果繼續愛下去就表示要繼續傷害，她寧願狠狠地劃一刀然後永遠不再停留。

“我不管，讓我看著自己的女人離開，我做不到。顧小柒我告訴你，我做不到。就算是死，我也堅決不放開你的手。”

楚亦歌的唇像是暴風雨似的覆蓋下來，密密匝匝的包裹著顧小柒。他淩冽的氣息熟悉的讓顧小柒想哭，可是她還是顫抖著手，用力的推開楚亦歌。眼眸裏隱約有淚花在閃爍，看起來格外的惹人憐愛。

“楚亦歌，你不能這樣。”

顧小柒的聲音裏有淡淡的無奈，卻倔強的沒有絲毫轉圜的地步。她的眼神一直很平靜，平靜到楚亦歌看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麽。

胸口的位置像是有一柄刀在使勁兒的翻轉著，鮮血淋漓的痛楚讓楚亦歌的臉色變得微微有些蒼白。

“給我時間，我會讓你離開。”

默默地松開顧小柒，楚亦歌的聲音聽起來落寞而憂郁。強忍著心痛，楚亦歌淡淡的看了一眼顧小柒。起身，離開。如果不是眼前的不是自己深愛的女人，楚亦歌想他一定會沖上前狠狠的揍醒她。到底有什麽事情，不能告訴他。到底有什麽事情，讓顧小柒如此惶恐，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他。

習慣性的把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的手心，叱咤風雲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在一個女人面前無力道近乎於窩囊的地步。

他不敢去問顧小柒究竟是怎麽回事，潛意識裏似乎是在害怕些什麽。可是繼續這樣下去的日子，他早晚會被折磨的瘋掉的。

愛情這東西，還真他媽折磨人。

五年前他已經體會過一次其中錐心的痛楚了，五年後卻還要再一次承受。甚至這一次，比之前愈發的洶湧猛烈。

忽然之間想起張無忌曾經說過的話：失去你們我會難過會傷心，可是失去趙敏我會連活下去的心都沒有。

顧小柒就是他的趙敏，而他就是張無忌。

縱然身邊紅顏無數，縱然之前傾盡所有的愛過，可是卻不及此時的三分之一。他一生的感情都給了顧小柒，卻換來如此令人心傷的結果。

是不是因為他曾經做了那麽多的錯事，所以老天爺才想到要以此來懲罰他？

看著楚亦歌一步步的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顧小柒忽然像是被抽離了全身的力氣，跌跌撞撞的倒在床上。

放在床頭櫃上的電話響了好幾遍，顧小柒才後知後覺的聽到。看著來電顯示上陌生的號碼，顧小柒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

“顧小柒，現在馬上到克裏斯丁來。我在大廳靠窗位置四號，等你。”

電話接通，裏面傳來陳淩然飛揚跋扈的聲音。顧小柒還來不及說話，那端就已經掛斷了，耳邊傳來的是嘟嘟嘟的忙音。

微微的蹙眉，顧小柒捏緊了手裏的電話，心裏疑惑叢生。

陳淩然約她去克裏斯丁咖啡廳，到底要做什麽？

兀自嘆息著，顧小柒起身慢吞吞的從衣櫥裏拿出一套衣服穿上。出門的時候，楚亦歌並不在，想來是出去了。顧小柒並沒有在意，畢竟現在的他們，還是應該避開不見面的好。

顧小柒到克裏斯丁的時候剛好晚上八點，波光瀲灩的眸子瞬間便定格在一身火紅色衣裙的陳淩然身上。她似乎，很喜歡穿紅色的衣服。很難駕馭的顏色，可是卻被她收服的服服帖帖，襯托的陳淩然的皮膚更加的白皙柔嫩。

不可否認，陳淩然是難得的美人。

“來了，喝杯咖啡。”

看到顧小柒，陳淩然只是挑眉彎唇微微一笑。纖長白皙的手指隨意的指了指自己對面的咖啡杯，語氣淡漠的說著。

“陳小姐讓我來，應該不單單是喝咖啡這麽簡單吧。”

拉開椅子，坐下。顧小柒神色冷淡的看著陳淩然。手，下意識的攪拌著瓷杯裏的咖啡。一股淡淡的芳香湧入鼻端，讓顧小柒的心情莫名的變得有些好轉。拿起杯子，微微的抿了一口。苦澀中帶著香甜甘醇的味道圍繞著舌尖溢滿口腔，是進口的藍山咖啡。

“作為同樣喜歡亦歌的女人，我覺得咱們沒有必要把關系弄的太僵。你說是吧，顧小姐？”

陳淩然一邊淡淡的開口一邊優雅的端著面前的杯子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塗著淡藍色眼影的媚眼含笑的看著顧小柒。

“我不覺得咱們之間的關系僵，因為一直都是水火不容吧。”

不太願意接陳淩然的話頭，顧小柒幹脆抑郁戳破。她不想跟陳淩然虛偽下去，她們之間原本就已經水火不容了，又何必擺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摸樣來。她陳淩然覺得挺好，她卻有要吐了的感覺。

“顧小姐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好了。不過今晚我來找你，肯定是為了顧小姐好。”

把杯子裏的咖啡喝光，陳淩然漂亮的長指甲一下下的敲打著桌面。紅艷的嘴唇微微抿著，眼底有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你確定是為了我好，不是為你自己？”

掃了一眼陳淩然，顧小柒端著杯子喝了一大口咖啡。忽然覺得咖啡的味道變成了苦澀的，像是為了證實自己的口腔出了錯，顧小柒一口氣把杯子裏的咖啡喝了個精光。放下杯子的時候顧小柒還在疑惑咖啡的味道怎麽就有點變了，卻忽然捕捉到陳淩然唇畔一閃而逝的冷笑。

“不好意思，我上個廁所。”

陳淩然笑的無可挑剔，禮貌而優雅的起身，淡淡的看了一眼顧小柒之後就踩著十一厘米高的鞋子，妖嬈魅惑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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