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鎮就業機會少，留下來的大多數都是老人，有部分老頭老太太按月領養老金，他們早起後願意出來坐在店裏舒舒服服地吃份滾燙早餐。

這家店占了兩間門面，陳非從旁邊那間端了兩碗粥過來，剛放在桌上就遇見認識的人，簡單招呼兩句。

除了至親朋友以外，也不是誰見到陳非和一個年輕女人單獨坐一塊都會打聽他們的關系。

小鎮的正式單位就那幾個，圈子小而緊密，像陳非這樣的公職人員，與外單位的碰見了一起吃飯的可能性也大。畢竟，一看譚思佳就會猜測她要麽是政府的，要麽是學校的，要麽是醫院的，她年輕漂亮有氣質，不年不節的時候出現在鎮上，一定因為她在鎮上某個正式單位工作。

這會兒和陳非說話的是一家藥店老板，不算很熟，對方很快就買了早餐帶走，陳非取了兩籠包子和兩個鹵蛋過來，他向譚思佳推薦：“這家的鹵蛋鹵得很入味。”

譚思佳不想弄臟手，男朋友在這種時候就該用來使喚，她說：“你給我剝一下殼。”

陳非剛把鹵蛋剝出來遞給她，政府農辦快退休的老領導也進店吃早餐，陳非見到主動道：“李主任，你今天怎麽也到外面吃早餐？快來這裏坐。”

這位李主任和陳非廠長的交情極好，陳非也通過他辦了一些事情。他和陳非的關系很熟，點餐坐下後，見譚思佳是張陌生面孔，問：“你們水公司進新同志了？我沒有聽說誰要退休。”

單位不會隨隨便便進人，一個蘿蔔一個坑，除了不同片區可以互相調換，只有老同志快退休了才會安排新職工。這種對外招聘其實提前就有內部成員放風聲，消息靈通的，關系到位的，找準機會就輕松進入公司。

“最早退休的是廠長，他後年十二月。”陳非笑說。

“對，他就只比我晚一年，今明年把你培養起來，最後一年他就清閑了，可以像我現在這樣混混日子。”

廠長的確向陳非透露過這層意思，但事情沒個準數，陳非也不是輕佻的人，他當然不會順著接話，只是說：“你們政府人多，事情分配得下去，我們人少，很多工作都需要廠長帶領。”然後，他迫不及待介紹，“李主任，她是我女朋友，譚思佳。”

譚思佳之前默默吃著早餐沒開口，聽到這裏，配合著陳非朝李主任露出笑容，然後在對方的詢問下，告訴他自己是鎮小的老師，簡單交流幾句。

吃完早餐，譚思佳和陳非分開，她開車去學校，他騎摩托車回家。

陳非剛到院子裏就碰上陳母要送陳夢可去幼兒園，見到他就問：“你昨晚忙什麽去了？夜不歸宿。”

“忙著去見女朋友。”陳非語氣很隨意。

陳母壓根不相信，以為他吹牛，就說：“你最好是說真的，別哄你媽好玩。”

陳非笑笑，他不急著向母親證明，假如她要他帶人回家，譚思佳可沒有答應見家長，循序漸進的道理他還是懂。於是他轉了話題：“今天我送可可去幼兒園吧，我這會兒沒事。”

“那你送吧。”陳母把書包遞到他手上，“開車，別騎摩托。”

“知道。”

***

譚思佳上課前收到李文珊的消息，她發了一個壞笑的表情，問她：“科技體驗感如何？”

譚思佳：“我要去上課了。”

李文珊繼續問：“難道你沒有使用科技的力量？”

譚思佳回：“……”

李文珊：“你不要辜負我的一片心意！”

譚思佳想到昨晚陳非握著那個電動玩意在她身上使用的場景，一陣臉紅心跳。她不是言而無信的人，讓好朋友知道陳非也沒什麽，於是說：“雙人使用效果簡直絕了，你和你男朋友試試就知道究竟如何。”

李文珊既驚且惑：“雙人使用是什麽意思？！”

譚思佳帶著一點惡劣心思，她偏要讓她胡思亂想一會兒，答非所問：“我先忙了，拜拜。”

等她四十分鐘後看手機，李文珊已經聯合楊欣潔把這話拆開分析透徹，兩人給她狂發消息，叫她有情況從實招來，不要逼她們跑來現場搞偵查。

譚思佳翻著聊天記錄笑了一會，回覆她們：“通知二位，我現在不是單身，在鎮上找了個男朋友。”

李文珊“哇”了一聲：“寶貝，你這麽快就想通了！國慶節的時候我給你提建議，你還說以後要考回海城，不要耽誤人家的青春。”

譚思佳：“我承認之前是我嘴硬。”

那倆好奇，問譚思佳和對方怎麽認識的怎麽在一起的，譚思佳簡單概括，有次在外面吃飯看對眼了。

她們一聽就開始激動，嚷嚷著那他一定很帥，要看照片。

譚思佳本來想說她沒有，忽然又記起來去年冬天他帶她去看雪時拍了幾張，找出來分享。

陳非的顏值得到兩位好朋友的一致認可，她們都讚嘆他好帥，鼓動她國慶節帶回來見面，自告奮勇要替譚思佳把關。

譚思佳沒答應也沒拒絕：“到時候再說吧。”

到了下午，譚思佳果然又收到一條取件碼消息，是哥哥給他寄的帝王蟹，放學取回家拆開，體型大得驚人，她拍了一張照片發給陳非，問：“你什麽時候下班？”

陳非回了語音：“還有半小時，你會處理嗎？不會放著我來弄，別紮你手。”

“我戴手套，我媽給我發了詳細做法，看上去好像也不是很難。”譚思佳還是給他發文字。

陳非聲音帶笑：“那我今晚嘗嘗你的手藝。”

譚思佳：“只能成功不能失敗，這麽貴的蟹不能浪費在我手上。”

陳非又笑：“肯定不會失敗。”

他旁邊還有同事，聽到他說這幾句話覺得很不對勁，猜測道：“你是不是談女朋友了？”

陳非特別樂意承認，神采飛揚說：“談了。”

同事說：“可以啊你小子，悶聲不響幹大事。”又說，“下次帶家屬的聚餐，你也帶出來給兄弟們見見。”

陳非爽快說：“行。”

工作結束陳非先回家，譚思佳給他打包的那兩袋個人物品拿回來放在臥室裏沒有動過，他準備拎上出門，還沒踏出房間，忽然想起早晨譚思佳問他為什麽總是穿工作服，又想起她那個打扮得很齊整的前男友，是他太不修邊幅？

陳非去洗了個澡，然後打開衣櫃決定找套好看的衣褲，他這幾年確實沒給自己置辦什麽服裝，也不太會挑款式，他個子高身材好，長得也不賴，隨便怎麽穿都覺得上身效果不差，但這會兒挑剔起來，連換幾套都覺得一般，最後選擇穿一件黑毛衣和藍色牛仔褲。

譚思佳還沒見他這麽穿過，頓時眼前一亮。

她剛要說話，這會兒在意起形象管理的陳非難得別扭，他說：“我轉賬給你，你幫我買幾套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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