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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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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嘴上說著別來煩我, 但伏黑甚爾還是被家入拉著找到了衛宮士郎。

這個魔術師從頭到尾都表現得很有趣,從他充當臨時料理人到進入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身份一變再變。

但對於這些請求他都沒有拒絕, 導致了現在硬著頭皮和黑發詛咒師面面相覷的場面。

令伏黑甚爾稍微感到一些意外的是, 他在夏油傑身邊看見了老熟人——孔時雨。

孔時雨是在衛宮士郎和夏油傑交談的時候出現的。

這個中介人屬於能看見咒靈, 有那麽一點咒力但沒有術式, 如果想投身於咒術界混編制的話大概率只會被分到「窗」的觀察員那邊。

雖然平時不怎麽和他聯系,但甚爾和孔時雨的關系意外的還不錯, 原因他記得是……

在幾年前伏黑甚爾因為要照顧剛出生的小孩不得以推掉很多委托的時候,這個中介去他家搭了把手。

不得不說, 剛出生的小孩是真的難搞,哭和笑都毫無道理,看到血汙也不知道怕, 伸出手當顏料就開始在地上畫畫。

伏黑甚爾不管這些,讓他自己滿屋子爬,看得第一次找上門的孔時雨心驚肉跳。

“我想不明白, 依照你的脾氣為什麽還沒把這小孩丟出去。”孔時雨把小孩舉起來,想到旁邊這個人渣小時候大概率也是這副模樣, 情不自禁罵道,“別告訴我你這混蛋還有父愛這種東西吧?”

伏黑甚爾做出嘔吐的表情,給了他一拳差點沒把人肋骨砸斷:“別說得我們很熟一樣, 怪惡心的。”

光是換個尿布兩個男人就差不多罵夠了這輩子姑且學來的所有臟話。

所以在伏黑甚爾帶著渾身血腥味回家,卻發現自己兒子咿咿呀呀地和影子裏地什麽東西說話的時候,他覺得很可笑。

當時他站在門口, 背燈拉長了影子將小孩籠罩在陰影中, 小孩手裏還抱著白色的大狗, 回頭朝他擺手。

伏黑甚爾在那一刻只感受到了混亂。

禪院讓他從小明白擁有才能這件事帶來的不止是“將來會過的更好”這種膚淺的東西。

才能是他們這類人能感受到自己存在感的唯一基準。

天與咒縛將剝奪了他被詛咒和詛咒他人的能力, 又將他從普通人中拎了出來。

缺乏才能的伏黑甚爾仰視著咒術師,卻又因為天與咒縛俯視著普通人類,沒有人與他建立聯系,他被卡在一個無法掙紮的位置,摸不到別人也摸不到自己。

惠不是。

不想承認,不得不承認,但事實如此,禪院最想要的東西正晃悠悠地向禪院的垃圾爬來。

再稍微聯想一下五條悟因為六眼在五條家的地位,接下來的事情可以說是順理成章。

他單手抱著小孩在馬路上走,周圍沒有車,月光淋下來,安靜的街道只有這孩子慢吞吞地問他:“我們又要搬家嗎?”

“差不多吧。”他記得他是這麽回答的,“去個就算你半夜和影子裏那條狗把房子拆了也沒人敢說話的地方。”

小孩高興極了,催他快點。

孔時雨向他慶賀終於扔掉了個麻煩,甚爾笑說:“是啊,所以你要請我吃飯嗎?就在你平時招待客人的那家店。”

中介又罵了他一句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無恥混蛋。

伏黑甚爾現在覺得自己比孔時雨還是要差那麽一點。

“沒記錯的話之前讓‘我’搞五條的中介就是他吧?”甚爾問家入,“他們報覆人原來還分對象嗎?”

夏油傑、衛宮士郎和孔時雨三個人的夢幻隊伍坐在離他們有三五桌的位置上,只有士郎避免尷尬點了一杯檸檬水,但等服務生端上來的時候,衛宮士郎覺得這場面更尷尬了。

家入坐在位置上背對著他們,自顧自地小口吃著香蕉船,頭也沒擡:

“現在不是‘他們’了,五條殺了‘你’和夏油拉攏孔時雨不矛盾吧?‘你’要是沒死說不定……哦那不太能,夏油估計也是想殺了你的。”

對於家入和伏黑甚爾在不遠處的對話,衛宮士郎並不知曉,他跟著夏油傑來到這家店面後,還沒來得及主動打招呼就被人逮住,按在座位上。

簡單的自我介紹只是讓面前的詛咒師意味不明的“謔”了一聲,接著旁邊又落座了一個身著西裝的男人,從坐下就開始上下打量起他來。

士郎正打算重新自我介紹,突然聽見夏油傑問:“所以,是誰讓你來的?夜蛾正道?”

夏油傑從自己的交際圈裏搜刮了一圈。

班上兩個人都不是會不撒手的性格,其他人的話還要更陌生一點,一定要找一位還對他抱有希望想讓他迷途知返的人——也就只有夜蛾了。

“在這裏殺了你的話處理起來會有點麻煩。”他笑得斯文,“所以可以請你自行離開嗎?”

並不知道夜蛾正道是誰的衛宮士郎只短暫地糾結了一會兒,然後擡起頭老實交代:“是伏黑甚爾先生讓我來的。”

“……”

這話讓一旁的西裝男人先笑出了聲。

“那家夥現在不是被敲碎了送回禪院了嗎?”他摸了摸自己修剪得端正的短胡,有些好奇地問,“恕我冒昧,您看起來不像是能和他扯上關系的人啊。”

“……”衛宮士郎忍住應和的想法,繼續說,“其實我也不清楚能來做什麽,可能只是單純的閑聊兩句?”

夏油傑瞥了他一眼:“聊什麽?”

“聊……”衛宮士郎終於想起了主題,“聊家入硝子先生?”

先是伏黑甚爾,後是家入硝子……

夏油傑冷下臉,懷疑這個紅棕色頭發的少年是不是刻意來找不痛快。

“這不對。”伏黑甚爾支著下巴看那桌三個人蹩腳的互動,他突然對家入說,“我們把衛宮用錯地方了。”

“什麽?”

“夏油傑既然能和孔時雨搭上線,說明他不會回心轉意。還不如把衛宮送去給家入硝子,說不準兩頓飯後他自己就想開了。”他像是胡亂開了一個玩笑,玩笑結束後又扯回了正題,“現在這裏要實現的,到底是誰的願望?”

“是硝子的哦。”

“哪一個?只會咒術的家入硝子,我認識的家入硝子,還是……”甚爾瞇起眼,“還是樓頂的那個家入硝子?”

“……”聽到他話裏的區分意味後,家入停止了進食,他坐直了身體,感嘆道,“你真的很敏銳,我開始理解硝子為什麽一定要和你綁在一起了,我覺得橙子也是這麽想的。”

“別打岔,直接回答問題。”

“不清楚,都有可能。”

伏黑甚爾點點頭:“頂樓那個和我認識的那個有什麽區別?”

家入伸出手,指尖正對伏黑甚爾:“區別在於你,樓上的硝子當初沒有去買那張彩票,也沒有拉著你一起進入「觀測」。”

甚爾盯著他的指尖,半晌後說:“我知道了。”

說起來諷刺,見到孔時雨,突然想到了惠,再想起生活得輕浮無比的自己。

然後他就想明白了。

如果只是單純的,在一個沒有魔術世界的家入硝子,他不會有這麽大的壓力,他與人的聯系可以是同伴,如果不是也無所謂。

因為他沒有那麽迫切的,需要依靠錨點來確認自身存在正當性的需求。

比如說夏油傑叛逃,他會不安,但不會因為這件事痛苦。自己性格造成的酸澀只要吞下去就好了。

而夾在咒術和魔術中間的家入硝子,他在不穩定的環境下長大,記憶的缺失讓小孩變得敏感,當身為魔術師的養母將他從魔術師的世界往外推的時候,很容易造成他對自己的懷疑——

「我被否定了。」

「所以我一定是出了什麽問題。」

這是一種溺水的人急需抓住什麽東西一樣的心理渴求,甚爾很清楚這種渴求,就像是最初在禪院的那幾年:為什麽,憑什麽,我是什麽?

同時,身為咒術師的他因為術式的特殊性,比起祓除咒靈帶來的能解救他人的廣義正義感,更多的其實是醫治同伴後內心的紓解。

這是一種見效很快的藥劑,會在人感激的眼神中直白的讀出一點:「我正被需要著。」

「和同伴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他與人類的聯系逐漸完全建立在「同伴」上,這是他唯一能感受到自己價值的地方。

所以,這裏的家入硝子其實並沒有什麽需要他們解決的難題,他擁有能自食惡果的心理狀態,不能接受這一點的不是他,是頂樓那個被三方人排斥的“家入硝子”。

咒術師、魔術師、普通人——他成了一個無法在任何一個分類裏找到自我意義的幽靈,他摸不到別人,也摸不到自己。

於是他發了瘋也要找到與世界的連接。

家入看著突然皺起眉的伏黑甚爾,不解問:“為什麽你心情突然就變差了?”

“因為代入感太熟悉了吧。”伏黑甚爾兩根手指搖晃了一下面前的水杯,冰塊碰撞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音,“我其實挺討厭照鏡子的,特別是小時候。”

家入沒聽懂,於是換了個問題:“衛宮士郎要被他們拋開了,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這挺好辦的,頂樓那位想要解決的事情是無解的,我之前就說過,夏油傑不可能回高專,而這裏的家入硝子想解決的事……完全不能算作問題。”

“‘解決這件事’這個說法還是太寬泛了。”甚爾將杯子裏的涼水一飲而盡,冰塊被含在嘴裏逐漸將溫暖的口腔冷卻下來,“我稍微思考了一下。”

“萬一是他只是想給自己一巴掌,再走到夏油傑和五條悟面前罵幾句你們兩個蠢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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