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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蹴鞠開始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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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玉匆匆朝後殿小廚房走去,見珠兒正在準備,急忙開口說道,“珠兒,別弄了。”

珠兒疑惑擡頭,“紅玉姐姐,怎麽了?”

紅玉撫額,有些頭疼,“皇上來了。”

珠兒啊了一聲,“紅玉姐姐,不是說皇上今兒個……”

紅玉撫額,無奈,“皇上要來你也想不到不是?”心裏卻如明鏡,皇上一定是從李福那知道殿下心情不好,所以急急趕來了,那麽,魏王殿下說的那些話,皇上也一點知道了?

紅玉面上無奈神色,心頭卻有些得意冷笑,哼,以為他們家殿下好欺負嗎?

前殿,太宗帝依舊盤腿坐在棋盤邊,低聲指導著每一步棋路。

承乾這幾年雖然經常和太宗帝下棋,但這樣具體的詳細的知道棋路卻沒有過。越聽太宗帝指示著每一步路,承乾心頭就越敬服。

凝視著那張專註沈穩的俊臉,承乾眼睛亮亮的,父皇就是父皇!果然,每一步都是富有深意!環環相扣,步步為營,不著痕跡間,就掌控了全局了呢。

太宗帝見承乾沒有回應,擡頭,就見承乾亮亮的眼睛,不由揚眉,“怎麽?被你父皇迷上了?”

承乾回過神,摸摸鼻子,雖然很不好意思,但還是老實承認,“父皇,你真厲害!”

太宗帝低低一笑,忽然伸手抱起承乾坐到自己腿上,俯頭親了親承乾的額頭。

好聽的,拍馬屁的話他聽過很多,但如乾兒這句說得讓他這麽窩心讓他這麽得意的,卻從來都沒有過。雖然乾兒這句也不是什麽漂亮話。不過一句普通的讚譽罷了,果然,這話得看是誰說是嗎?

承乾已經習慣了這種時不時的親昵,那種不自在也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消散了,心裏現在甚至很喜歡父皇對他的親昵。

於是,當父皇親罷他的額頭時,擡頭微笑凝視著他時,他便對著他的父皇露出淺淺的柔柔的笑。

而剎那間,這種淺淺的柔軟的笑幾乎在瞬間奪了太宗帝的呼吸。

直至一聲溫婉的呼喚,“皇上!乾兒!”

承乾回頭,見長孫皇後一派溫婉的笑的站在前殿門口,便露齒一笑,“母後!”

而回過神的太宗帝下意識的緊了緊承乾的腰,但隨即松開,面上也隨之露出爽朗的笑容,“是觀音婢啊。”

長孫皇後來了有一會,剛進來時,就見皇上親了乾兒的額頭,心頭再次閃過怪異的感覺,接著,便見乾兒對皇上露出笑容,然後……

皇上那剎那間的呆滯……

下意識裏她便喚出聲了。心頭那種怪異的感覺更深了。似乎,已經無法再一閃而過了。

長孫皇後走到棋盤邊,也坐了下來,對太宗帝笑笑,柔聲道,“我過來的時候,見陰妃妹妹好像在禦花園很難過的樣子,過去問了才知,原來她有個小東西要獻給皇上,和皇上都約好了,卻沒想皇上失約了。”說罷,又嗔怪道,“皇上,您怎麽能這樣呢?”

太宗帝好像才突然想起般,一拍腦袋,懊惱道,“瞧我!都給忘了!哈哈,我這就去!”說罷,低頭對承乾微笑道,“乾兒,父皇晚上不能陪你用膳了,讓你母後陪你吧。”

承乾心頭有些失落,但面上乖巧一笑,“嗯,乾兒知道。乾兒恭送父皇。”

而太宗帝好像很急切般,將乾兒小心翼翼的安置在軟墊上,便起身擺手而去。

承乾目送著太宗帝離開,直至看不見了,才緩緩收回視線,一收回視線,便對上長孫皇後嚴肅的臉,不由嚇了一跳,“母後,怎麽了?”

長孫皇後定定的凝視著承乾,半晌,才慢慢露出微笑,“我在看我的乾兒,一轉眼間,都十二了……”邊說,邊緩緩伸出手撫摸承乾的臉。

承乾有些困惑,輕輕抓住長孫皇後貼在臉頰上的手,輕聲問道,“母後,怎麽了?可是……乾兒做錯了什麽?”

承乾很擔心。不會他真的做錯了什麽吧?母後的這種口氣讓他很不安……

長孫皇後收回手,敲敲承乾的頭,有些無奈道,“你要是能做錯什麽事情,母後倒還真放心。可你呀,這些年,什麽事情都做得那麽好……”

“母後……”承乾有些哭笑不得,他把事情做好了還不對啊。

“你父皇太寵你了!”長孫皇後半是埋怨半是認真道。

承乾有些無語,父皇要寵他,他也沒轍啊。

長孫皇後心頭徘徊著那種怪異的感覺,只覺著皇上不該這麽寵愛承乾,可看著承乾一臉無辜樣,她又說不出什麽,只能輕聲嘆道,“乾兒,你看,青雀那孩子不過是說了些孩子氣的話,你父皇就急急跑過來安撫你,連和陰妃約好的事情都忘了,這要是讓陰妃知道,還不得又記恨你呀。”

承乾皺眉,心裏有些堵,“母後,青雀這事,兒子誰也沒說,我也不知道父皇是怎麽知道的!就連母後,我也不知道您又是怎麽知道的?!”

長孫皇後一滯,見承乾皺眉的樣子,苦笑一聲,“乾兒,母後知道你不是恃寵而驕的孩子,母後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你父皇……”

承乾深深呼吸一氣,才慢慢開口,“母後,兒子知道母後擔心,可是,母後,父皇他要寵兒子,兒子也沒辦法呀。”承乾說到最後有些委屈,“要不,兒子自汙?”

長孫皇後瞪眼,嗔怪道,“你這孩子說什麽呢?!”

承乾故作嘆息,“那要不,母後您說,兒子該怎麽辦?父皇寵愛兒子,您擔心,青雀嫉妒,說實話,母後,兒子一直都盼著父皇別來起暉殿,父皇一來起暉殿,兒子的是非就來了!”

長孫皇後心頭一滯,乾兒說的句句在理,其實,是她苛求了乾兒,這幾年,乾兒不曾恃寵而驕,更不曾借此謀利,反而是不斷的低調,對青雀的任性也一再的忍耐著。哎。

“好啦,母後知道你委屈。”長孫皇後拍拍承乾的擱置在棋盤上玩著棋子的手輕聲道。

“母後……”既然說到了,承乾也不想再避開了,遂轉頭,看著長孫皇後,認真道,“母後既然知道青雀說的話,那母後,兒子鬥膽,這次蹴鞠大賽,兒子不會對青雀手下留情,也請母後不要參與其中,不管最後結果如何,母後,都請您一旁看著,可好?”

長孫皇後一楞,她盯著承乾的臉半晌,才遲疑的問道,“乾兒,你這是——”

承乾只是微微一笑,“母後,青雀想做父皇最優秀的兒子,兒子也想!”

長孫皇後皺眉,想說些什麽,但看著承乾堅定卻清澈幹凈的眼眸,想起她的另一個兒子青雀同樣堅定但卻渾濁狂熱……,便默然不語,半晌,輕輕點頭,摸摸承乾的頭,“乾兒,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承乾綻放出柔和淺淡的笑容,“謝母後。”

***************

紅玉端著禦膳房送來的晚膳走進前殿時,看見長孫皇後,不由一楞。皇後娘娘怎麽來了?怎麽沒人通報呢?

於是,急忙放下晚膳,跪下請罪,“奴婢該死,不知娘娘駕到,未能遠迎,請娘娘恕罪!”

隨之的珠兒也急忙跪下請罪。

長孫皇後溫婉一笑,“好了,都起來吧。是我不讓小銀子聲張的。”

待紅玉和珠兒都起來後,又把禦膳呈上,待看見玉石花糕,承乾一楞,長孫皇後恍然,看向承乾,戲謔一笑,“乾兒,這下你該知道是誰告訴了你父皇了吧?”

李福……

承乾皺眉,清冷的目光掃了又安靜跪伏在地不語的紅玉,盯了許久,才冷冷道,“紅玉,我知道你忠心,但今兒個當著母後的面,你聽好了,我不需要碎嘴的大宮女,今後,若無我的授意,誰要是膽敢把起暉殿的事情透露出半個字,就從起暉殿滾出去!”

紅玉沈默半晌,才慢慢叩頭,低聲應是。

長孫皇後也隨之輕笑道,“乾兒,小銀子那你就不用說了,他是母後的人,母後必須知道你好不好,所以,這些話你就不用多說了。”

承乾無奈。

待用完晚膳,又看著承乾準備就寢了,長孫皇後才離開,離開之時,長孫皇後叫來了紅玉。

站在起暉殿的前殿偏門邊,令楓葉守著,若有人靠近就警示。

才對紅玉柔聲道,“乾兒今兒個因為皇上的事情被我說了,所以心情不是很好,紅玉,讓你受委屈了。”

紅玉垂著頭,低聲道,“不,殿下責罰的是。奴婢不該私洩起暉殿事。”

長孫皇後微微搖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皇宮之中哪怕是一塊板磚,一塊泥土都是皇上的,你將起暉殿之事告知皇上,並不算私洩,只是,紅玉,我知道,你是想為殿下謀福,但你可知,有些福分太大了,反而會成為災禍?”長孫皇後意味深長道。

紅玉一震,下意識的擡頭看向長孫皇後,卻見長孫皇後意味深長的眼神。不由後退了半步,謀福?的確,她心存私心,想著讓殿下繼續得到皇上的恩寵,想著能夠鞏固皇上對起暉殿特殊恩寵……

“紅玉,你是個聰明人,再多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你自己好好想想。”長孫皇後說罷,便轉身而去。

對紅玉這樣的一個聰明人,說得再多反而無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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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帝在離開起暉殿後,便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神情有些陰沈的匆匆而去。

李福察言觀色後,選擇了低眉順眼,默默跟隨。

如果皇上心情不好的話,第一個遭殃的便是他們這些隨侍的人了。這些年,皇上的心情大多數都是很不錯的。如果有不好的時候,只要找個理由,把皇上請到起暉殿,不一會,皇上就會笑逐顏開,或者,請中山王殿下去起暉殿?當然,殿下行動不便,這個次數還是比較少的,不過效果會更好。

比如說,上次,魏大人又把皇上給惹了。皇上還一怒之下把魏大人給罰了。

這個更好,不需他絞盡腦汁的想轍,殿下就來了。三言兩語就把皇上的氣給消了。

不過,這回……

李福公公偷偷回望了一眼已經很遠的起暉殿,胃一陣一陣抽疼,皇上既然從起暉殿離開了,就不會再回去了吧?

太宗帝來到禦花園,陰沈的臉忽然消失,掛在臉上的又是爽朗的笑容。

李福公公看了胃更疼!

跟隨皇上多年,李福知道,皇上這是在演戲了,如果皇上連自己的壞心情都開始遮掩了,不想讓別人看出來的話,那就說明了皇上的心情已經差到極點了!

從寒華殿裏出來,太宗帝一臉陰郁。

李福公公小心翼翼的跟著,低垂著頭,連步伐都很輕,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待要轉至甘露殿時,太宗帝停頓了一下,拐個彎,又轉進了長生殿。

看太宗帝進了長生殿,李福公公的胃開始抽搐了起來。

皇上平日裏不太喜歡留宿長生殿的啊。

“下去!”淡淡的說了兩個字,太宗帝就大步邁進後殿。李福公公不敢言語。示意長生殿的宮女們太監們都退下,自己也退至後殿門口。

太宗帝走進浴池,慢慢閉上眼睛。

腦海裏還是盤旋著乾兒那柔軟淺淺的笑……

也許,他最近不該再到起暉殿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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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一個多月,太宗帝都沒有到起暉殿。平日裏的賞賜什麽的也都沒有。倒是韶華殿,致竹殿,寒華殿,武正殿的賞賜不少。當然,還特別賞賜被皇後撫養的三個公主長樂,豫章,高陽不少東西。

對這些,承乾心頭如果說沒有失落疑惑是假的。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甚至想到是不是有誰在父皇耳邊說了什麽。

但在看到母後命人送來的“漁歌”曲譜時,他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心頭啞然失笑,說什麽寵辱不驚,進退不虛,守住本心?自己不過是被父皇遺忘了幾天,就煩躁不安了呢?

冷靜下來的承乾,繼續過自己的日子。

跟隨魏征學習,而魏征在看到他寫的大字時,甚為欣慰,對他說道,“本以為殿下會忘了靜之一字,想不到殿下倒反得“定”之三昧。

承乾淺笑。

彈琴,下棋,畫畫,跟長樂他們逗弄剛得的妹妹高陽,日子倒也豐富。

然後,蹴鞠賽前會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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