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 瑞士

蘇黎世

蘇黎世市是瑞士蘇黎世州首府，繁華熱鬧，不僅有聞名遐邇的黃金市場，還有享譽盛名的文化，教育勝地。

正是春日好時節，公園裏的花開的正絢爛，清晨的陽光撒入窗欞，拂過潔白窗紗，斑駁閃耀。

一只手捧著一束嬌艷欲滴的玫瑰花，挑開門簾跨入內室將鮮花插入花瓶，換下前日放入的已經不新鮮風信子，簾幕低垂，顯然房間裏的人還在安睡。

“大哥？”

床上傳來剛睡醒的模糊聲音，約莫是細碎的聲音將淺眠的人打擾了。

“醒了？”阿初謙然一笑，“我吵醒你了？”

“沒有……”阿次揉了揉面孔清醒了一下，自己撐著身體從松軟的大床上坐了起來，拿了放在床邊凳子上的衣服開始換下睡衣，“我聞到了玫瑰花的香味。”

“喲，狗鼻子。每天開門出去全是各種花香果香，真難為你還能辨別出玫瑰花來。”阿初整理好玫瑰花，湊到阿次身邊，沖著他鼻子上捏了把，“想吃什麽？我給你去做早飯。”

瑞士是一個遍布鮮花、森林、農場、湖泊、雪山的國家，庭院，小巷，街道，大路上都是各種花草，有些特別愛花的人家甚至引了薔薇淩霄這類攀爬的植物從墻角牽到窗臺，看過去整個屋子就像是被花叢包圍了似的。

“給我一碗粥。”拍開阿初的手，阿次開始扣襯衫扣子，並且強調了一下，“我不要喝牛奶。”

“牛奶有利於鈣質吸收。”阿初微笑。

“那又如何，我要喝粥。”阿次絕不買帳。

阿初無奈的攤手，“我今天只熱了牛奶。”

阿次氣鼓鼓地瞪他：“那我不吃了。”

那瞪眼的樣子，絕對堪比當年那聲“打穿你的肺”。

“傻瓜。”阿初嘻嘻一笑，“我怎麽會讓你沒早飯吃。”

拿了條藍白條紋的領帶比了比阿次穿的灰色西裝背心，又拿了一條寶藍色白點灑金的領帶看了眼，然後幫阿次系上，撫平襯衫衣領上的皺褶。這才滿意微笑。

阿次自己扣好襯衣手腕搭扣，白了阿初一眼，就知道自己又被阿初耍了一回。這個家夥每次都拿自己開刷，每次自己卻又當真，真是混蛋。

“好啦。”幫阿次擺好輪椅，阿初聳聳肩，拉過試衣鏡給阿次照照：“我這就去給你準備牛肉蛋花粥好不好？”

阿次哼了一聲，算是同意了。自己扶著輪椅去了盥洗室。阿初買下的這棟房子，盥洗室是特別整修過的，鋪了正好適合阿次坐著也能洗漱的臉盆跟支架。

阿初趁著阿次自己去洗漱了，伸手鋪好了床鋪，拐入了廚房，廚房裏原本在擦桌子的仆人看到阿初行了個禮，也就繼續埋頭幹活了。阿初喜歡自己給阿次做飯燒菜，所以在這裏做仆人其實輕松的很，幾乎只要打掃下房間就算完成了一天的活。

廚房裏已經燉了很久的粥正在冒著香氣，嫩牛肉也已經準備好，就差打蛋花加進去了。阿初自然最知道阿次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可他偏就是喜歡看阿次炸毛或者羞紅臉的樣子罷了。

等熱氣騰騰的牛肉蛋花粥擺上桌，阿次也正好到了廚房。

“吃早飯。”阿初已經擺好了湯勺，就等在一邊了。

“你……”阿次看著那個明顯已經預備好的粥，心裏有種果然自己又被耍了的感覺。恨恨地拿著勺子舀了一勺，就準備往嘴裏送。

“餵！”阿初趕緊攔下，“小混蛋，也不怕燙死。”

攔著阿次的手，幫著將那勺粥吹涼。

興許是知道自己一時氣惱莽撞了，阿次一心一意的對著那勺粥吃下去，阿初做的食物精致美味，色香味俱全，也對他的胃口。

默默吃了大半，忽然才覺得屋子裏少了些什麽，“阿福呢？”他這才發現一個早上沒有看到阿福那孩子。

已經竄的老高，身形也有了些男子漢氣量的阿福在他們眼裏還是個小孩子。也許這就是長輩的目光，怎麽看，都感覺那孩子還是當年六七歲，紮著個洋蔥頭，圓鼓鼓，胖乎乎的小孩子。

“煜霄？他去蘇黎世學院是寄宿制啊，他當然不在家了。”阿初捏了下阿次的臉笑起來，“沒睡醒吧？”

“阿福就阿福，叫什麽煜霄，不習慣。”

跟著阿初阿次遷移瑞士的阿福被阿初領養，以養子的名義正式被阿初改名叫楊煜霄，寓意是

照耀九霄，阿初得意於自己給阿福取的名字，所以一直這麽叫著，阿次到覺得那不過是給外人叫的名字，自己家裏頭，阿福阿福的叫著依然備感親切。

“挺好聽的。”阿初說。

阿次撇嘴。

“不知道當初是誰取名字的時候說要取莫林呢……榮大老板是學醫出生的，當自己孩子也是阿莫西林呢。”

“啊……這麽說來不知道是誰還說過要取朗寧呢。嗯……晴朗寧靜嗎。”

阿初的嘴絕對是不饒人的，“我說肯定是某個人用習慣了勃朗寧手槍吧？唔……還是女款的。”

“你！”阿次被說的咬牙切齒。可惜他的嘴從來就伶俐不過阿初。

“幹嘛？打穿我的肺？”阿初看著阿次咬牙切齒，只覺得有趣。

“哼。”阿次恨恨地轉了話題：“都是你，沒事送他去什麽寄宿制學校，一個小孩子，去那邊多孤零零的。”

因為瑞士這裏通行的是德文，所以阿初搬來的這段時間一直在找私人教師教導阿福德語，直到前些日子阿初才幫阿福聯系了學校，正式入了學堂，結果偏偏是一所寄宿制學校。

阿次不滿地皺眉，從小就被楊羽樺送去寄宿制學校讀書，遠離家庭的寂寞他最清楚。

阿初非常無辜的叫起來：“這是這裏最好的學校好不好？”

話說一半，看到阿次眼睛裏的神色，他明白過來：“哦……你擔心啦？”

阿次窘然：“你不覺得一個小孩子自己去讀書很可憐嗎？”

阿初勾搭著阿次的肩膀：“我看你啊，不僅越來越有老板娘的氣度，還越來越有當人家娘的風度。”

“胡扯。”

“不是嗎？”阿初眉眼帶笑，“不然怎麽一臉看起來舍不得自己孩子的感覺？放心吧……他每個周末都要回來的，你還真以為是楊羽樺給你選的那種一去幾年都不回來的學校啊？就算我舍得，你也舍不得哦？”

這下阿次不知道是不是被戳中了心裏想的念頭，耳根微紅了起來，淩厲地瞪眼。“該幹嘛幹嘛去，今天不用去店裏了嗎？”

“不……今天我打烊。”阿初神秘的笑笑，“今天老板自己在家做蛋糕，不給外面人享用。”

他們來瑞士之後，阿初竟真的在街上開了一家取名叫“初次”的蛋糕店，因為不僅售賣西式蛋糕和甜點，同時也出售中式傳統的精致酥點，小食，新鮮味美很受人喜歡。

阿初嬉笑說阿次是學經濟出生，每天給他看店管賬當老板娘正好相得益彰。

阿次反唇相譏他這學醫出生的博士竟然不務正業的開蛋糕店。

卻被阿初反駁，“我那裏是不務正業？我每天都要用刀啊。”

阿次就記得阿初狡黠的微笑，“手術刀或者蛋糕刀，都是一脈相承嘛。”

總之，阿次覺得這輩子口頭上贏過阿初只怕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了。

不管怎麽說，這蛋糕店倒是經營的果真非常好。每天都有人專程而來，只不過因為阿初經常散漫賴床或者愛在家裏膩味，導致蛋糕店門口排長隊等開門的事情也是時有發生。

“又玩什麽新花樣。”阿次不屑一顧。

“今天3月16啊。”阿初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老板娘太忙了連生日都不記得了。”

阿次哼了一聲，不理會阿初的玩笑。

老板娘，老板娘……不知道是不是阿初反覆的多了，阿次竟然對這個稱呼感覺到有點習慣。習慣了現在平靜安寧的生活，習慣了阿初溫柔的照顧，習慣了閑來無事看書算賬的日子，他竟真的有幾分感覺那個烽火硝煙的戰場離自己是那麽遙遠了的感覺。

吃過了早餐，坐在書房裏的落地窗邊，隨手翻了本書閑閑地看了。

聽見阿初哼著小調在廚房跟客廳之間來來去去，一個人愉悅又忙碌著，阿次由衷微笑，這樣的日子，只怕那時候連想都不敢想，就怕這麽一想，那心就不再是赴死的決心了。

然而如今，卻也竟是成了真，興許真是上蒼厚待了他。

看了會書，想著過去的那些事情，用過了午飯，下午在屋外院子裏按著阿初的囑咐活動了下筋骨，不知不覺，平靜的一天也就快過去了。

阿次心想著，不知道老師知道他現在瑞士，會不會生氣。

他知道阿初得意揚揚的發的那個電報，心裏有些惶惶不安，老師知道他現在……

肯定會氣的想一槍崩了他吧，可是……

不會後悔。

阿次想，即使不安，但他卻不會後悔。

“想什麽呢？這麽出神。”阿初大概是終於忙好了他今天準備了一天的東西，喜滋滋地跑來在阿次面前晃了晃手，一股濃郁的奶油味撲面而來。

阿次擡起頭看了眼，一下子大笑起來。

此刻阿初的樣子很是滑稽，整齊的西裝四件套外面套著一個粉色花邊還帶繡花圖案的圍裙。估計是在廚房順手拿了哪個仆人的。這麽一看，只覺得不倫不類非常滑稽，叫人忍俊不禁。

給阿次這麽一笑，阿初跟著發現自己身上的古怪，趕忙把圍裙摘了，推著阿次出去，順手把圍裙扔在廚房的掛架上。

“這……”阿次看呆了眼睛。

長桌上精致的燭光優雅的隱約，已經擺放好的菜肴香氣撲鼻。

調成昏黃的燈光有些旖旎氣氛，餐桌上的擺花是優雅的紅玫瑰，水晶高腳杯整齊擺放著，一派只等主人享用的樣子。

“大哥，你搞得也太隆重了，又不是什麽大生日。”阿次不太習慣這樣的繁華，即使為之震懾也不免感覺奢侈。

“當然大了，這是我們定居這裏的第一個生日，你說重不重要？”阿初拿起一邊早就擺放好的上窄下寬，線條典雅的醒酒器，穩穩的將裏面已經換好瓶的紅酒倒在高腳酒杯裏。

濃郁的酒香隨著阿初行雲流水一般優雅的動作滿溢開來。

“生日快樂。”阿初將一杯酒遞給阿次。

“生日快樂。”阿次碰杯，慢慢喝了一口。

淳厚的滋味在味蕾上浸潤開來。

阿次知道這是一瓶經年的好酒，這樣陳年的紅酒才需要在醒酒器裏經過換瓶的工序以後倒入酒杯中，讓人體會它真正的口感和迷人香氣。

阿初一直是一個骨子裏優雅精致的人，他想的總歸要做到最好。

“來吃菜。”阿初笑瞇瞇地等著阿次品嘗自己的手藝。

在瑞士，大多吃到的是奶酪，烤腸，牛肉排這類，今天阿初的菜雖然也是西餐卻有不同，蘋果番茄色拉，馬賽魚羹，鵝肝排、紅酒山雞好像是偏向浪漫馥郁的法國菜色。

這是阿初骨子裏的浪漫。

還有一道是？

阿次看了看仆人剛端上來的面。乳白的湯底，翠綠配著嫩紅，非常好看。

“鮮蘆筍三文魚燴面。”阿初指了指，“常聽人說，過生日是要吃長壽面的，不過在外國不太好買材料，這也算講究代替了，本來裏面要放芝士奶酪過火烤，我怕你吃不慣，就換了清淡的湯汁做法。”

阿次嘗了一口，蘆筍鮮嫩，魚肉爽滑，面條精道。

“大哥的手藝比得上老早皇宮裏的禦廚了。”

“禦廚？”阿初聽到誇獎非常得意，“我是啊，我是你的專屬禦廚。”

阿次笑出聲來。

這樣的日子幸福的讓他幾乎不知所措。

邊吃邊聊，桌上菜肴，就漸漸羹殘盤空。

阿初放下酒杯，帶著熏染微醉轉了個身從廚房裏推出了他最為得意的奶油蛋糕來。

很大的一個裱花鮮奶的蛋糕，裝飾著紅綠櫻桃，奶油花朵，上面用紅色果醬寫著兄弟二人的姓名以及生日快樂四個大字。

“大哥的蛋糕倒是做的越來越漂亮。”

“嗯哼。”阿初像是甚是得意地笑，“當然。”

“臉皮也越來越厚了。”阿次接了一句。

阿初臉上的笑容絲毫不減，“那是自然。”甚至還湊上阿次的唇，親了一口。

阿次微微側臉，避了一下，這種旖旎暧昧的氣氛總讓他無所適從，偏偏阿初就能自得其樂。

“來吃蛋糕啊。”阿初拿著刀切蛋糕的姿勢果然是跟他拿手術刀的多做一樣利落。

整整齊齊大小均勻的將蛋糕劃了等份，每一分都大小一致。

用蛋糕鏟取了一塊放在盤子裏，端給阿次。

“很好吃。”奶油味道濃郁，卻清甜不膩。

“好吃就好。”阿初自己也嘗了口。臉上的笑意更多是為了看著阿次吃自己做的蛋糕感覺到開懷。

阿次專心的吃著蛋糕。

阿初戳了一塊，湊到阿次嘴邊，“我餵你。”

阿次一楞，看著自己手裏盤子上還沒吃完的蛋糕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阿初的手遞上，他只要張嘴吃了，“我自己也有。”

他嘴裏含著蛋糕，模糊抗議。

指腹抹上阿次的嘴唇，“但是我喜歡餵你啊。”

說罷，阿初突然湊上吻住了阿次的唇瓣。

“唔。”

帶著奶油馥郁淳香滋味的吻，暧昧纏綿，阿次縱然出生入死無數，大大小小戰鬥不計，但依然不能應付阿初的纏綿暧昧。

笨拙地手一滑，“啪嗒”一下端在手裏的盤子就這麽摔在了身上，奶油蛋糕打翻在身上，這一下，阿次自然滿身都是蛋糕汙漬，阿初也不能幸免的被沾了許多。

“呃……”阿次尷尬的推開阿初，拉開兩人的距離。

“哇……”阿初看著一身滿是蛋糕的衣服哭笑不得，再好的氣氛也被全破壞了。

“浪費我勞動果實啊。”

“要不是你突然湊過來，才不會！”阿次結結巴巴地，還沒從緊張的臉紅心跳裏回過神。

“好吧。好吧。”阿初攤手，“索性已經吃飽了，不然這一下可不要餓著肚子了？”

望望兩個人都沾了一身的奶油，好像他們剛用奶油蛋糕互相打了一仗似的，阿次也不禁笑起來，“是啊，這樣也吃不好飯了，我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再來。”

說著他轉身推了輪椅就要往浴室而去。

阿初拉住了輪椅的手柄，笑盈盈地。

“怎麽了？”阿次困惑的看他。

“我也是啊。”阿初面帶無辜的指著衣襟上的奶油，“一起去洗澡啊。”

“哦。”阿次點點頭。

阿初順手就把阿次打橫抱了起來。

“餵！”阿次掙紮了一下，“洗澡就洗澡你抱我做什麽？”

“方便啊。”阿初咧開嘴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阿次臉上一陣紅暈，他最不會應付的就是阿初這種笑臉，“洗澡就洗澡，有什麽好笑。”

“笑你害羞起來好靦腆。”

被抱著卻是羞赧，阿次撇過臉換了個話題。

“你還抱得動麽？”阿次感覺自己不如之前那樣清瘦，故意問了一句。

“你覺得呢？怎麽可能抱不動？”

阿初也是一身的奶油，他一使勁將阿次打橫抱起來，還湊上去嘬了一口沾在他臉上的奶油。

阿初照著之前看到的中醫對風濕病的各種調理方法，付諸於行動，保證每周用一只鮮雞配合各味藥材給阿次食療。

買下房子進行裝修的時候，他特別讓人修了一間寬敞的浴室，方便阿次泡澡，進行熱蒸祛濕。阿次原本已經瘦得削尖的臉廓也在日覆一日的細心調養下變得飽滿起來，臉色也漸漸好看了很多。

每晚阿次都會舒舒服服泡個熱水澡，疏散一下常年受寒了的筋骨，然後舒舒服服地去睡。

不過今晚，的確有些特殊。

看著沾了一身的奶油，兩個人都不禁笑了，從到了瑞士開始還挺忙活，買新房裝修，張羅蛋糕店的開張營業，給阿福找好的學校入學。

說起來，今天還真是他們來到這裏的頭一個休息日，還是有著難得回憶的三月十六日。

“你還真浪費……”

阿次一邊解著衣服的扣子，一邊抱怨阿初的不小心，那些白花花的奶油就掉在了早上剛換上的幹凈衣服上。

阿初伸過手幫阿初解扣子，由於兩人晚上吃飯前圖舒適就解了領帶，開了兩粒扣子，那一大半蛋糕差不多是直接掉在阿次脖頸上，附著在頸子上的奶油順著開口的衣衫就滑了進去。

這會經過搬動，已經浴室裏騰著蒸汽的溫度，已經有點半化，恰好有一大塊因融化粘附不住掉到了阿次起伏的胸膛上。

那小小的一點朱紅，被白色的奶油包裹，就宛如一顆誘人的櫻桃。

還沒有完全緩過神來，阿次又感到身後一癢，阿初舔去了粘在腰上的一朵奶油。

“大哥……你……你怎麽跟只狗一樣？”

阿次沒好氣地數落他一句，躲開了身，本來成形的奶油被舔得只留下幾條白色的淡痕。

“幹什麽躲開啊？”

阿初笑著靠上來，貼著阿次的臉龐，順手拉開了一旁的浴簾，浴池裏剛才關照仆人們已經放滿了熱水。

“來，我們去洗澡。”

阿初低下身子，趁著阿次發呆的瞬間，已經褪光了他下身的遮掩，然後阿初就開始大張旗鼓地寬衣解帶，脫到赤條條的，便想去抱阿次。

“大哥……”盛情難卻之下，阿次還是不禁害羞，被阿初抱得很近，而且是純粹地肌膚相貼，甚至都能聽到阿初的心跳。

身軀浸泡在熱水中，會帶來一種無限的放松感，曾經阿次有一段時間因為風濕病總是疼痛難忍，在阿初的細心調養下，果然近來連那種鉆心的痛都不怎麽經歷了。

阿次越來越喜歡這種泡澡的感覺，暖暖的，會讓他安心，為了現在擁有的幸福而感慨。

背上被阿初輕輕用搓澡巾摩擦著，刷去所有的汙垢和心傷，阿初經常這樣做，阿次也已經非常習慣。

搓背以後便是力道適中的按摩，從肩頭，到臂膀，到脊背，到身體的各個關節，以往阿初在腰椎之後就會直接去按摩他的胯關節膝關節。

阿次閉著眼睛享受著，突然感到一絲異樣，阿初的手順著腰，滑了下去，沒有捏在骨頭上，而是輕輕地落到了自己臀上，手掌帶著力，輕輕地揉著。

“大哥……平時不按摩這裏……”

阿初笑笑，手沒有停止，緩緩地滑下去在他腿根處輕緩地勾勒著。

這個傻小子，居然說出這種話！阿初越發抑制不住內心的渴求，盡量輕柔地扳過阿次的腦袋，嘴唇帶著占有欲地覆上去。

“唔……”熟練地吸吮著阿次的唇瓣，阿初的舌從他驚訝微張的齒縫間滑進去，肆意闖蕩，沒有放過上顎敏感每一處。

逮住了和阿次人一樣可愛的舌頭，一點點地勾畫著，確認著，就好像是用手在撫摸阿次的身體一般，將這種情感完全化在這一個深吻中。

終於放開的時候，兩人都快要窒息似地喘著氣，阿次憋紅了臉剛想抱怨你謀殺啊想憋死人啊，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又被封住了唇。

阿初索要不夠的吻，一次又一次，阿次的唇瓣也已變得紅腫起來。

水溫或許已經隨著時間漸漸變涼，可兩個人之間的溫度卻因這一次又一次的親吻，變得火熱。

“阿次……阿次……”阿初的聲音裏充滿了膩人的感覺，低喃著，輕啄著他的臉頰。

“大哥……”阿次原本向來硬挺的眼神，也被這熱水和香吻融化，越來越柔和。

“我們很久沒有過了……”

阿初的話是陳述，是訴苦，還是撒嬌，或者是抱怨？

但他旨不在此，他說這句話，只是為了更加明白地表達接下來的一句。

“今天，讓我抱個夠。”

是肯定的語氣，居然連個詢問都沒有。

阿次剛想說什麽，阿初已經肆意地開始在他身上留下印記，將吻痕留在了他的頸子上。

耳後被輕柔撫過，阿初一口含住阿次發燙的耳朵，引得阿次一陣無助的戰栗。

從耳朵一路向下半邊身體完全酥麻，待到阿初換到另一邊的時候，阿次更加無力反抗，只有乖乖躺在他懷中喘息的份。

“阿次……阿次……”

阿初繼續輕喚著他的名字，手不知道從哪裏伸過來，握住了他潛在熱水中的欲望。

“啊啊……”

阿次的身子一跳，頭深深往後一仰，腿一個緊合，夾住了阿初使壞的手。

原本泡在熱水裏，便有些燥熱，被阿初這樣直接的觸碰，阿次尷尬地發覺自己已經起了反應。

阿初感覺著手中包裹的欲望越發堅挺，不覺地輕笑著，抱得更緊。

“阿次，你也有感覺了……”

“廢話……你摸……你摸了……怎麽可能……啊啊……”

“今天特別有感覺？”

阿次的身體，阿初實在太過了解，比平時硬，這種話說出來，阿次真得會請他吃拳頭也說不定。

所以他還是不說了，直接化為行動，說的總沒做的實際，這是真理。

這種感覺，讓阿次燒心燒肺，熱水裏的溫度，加上來自阿初的溫度，再加上阿初手中摩擦出的那不斷升高的溫度。

阿次覺得，自己簡直就要燒起來了，卻一點也反抗不了，做不來任何救火的措施。

“啊……啊啊……”

就連平日裏沒有的奇怪聲音，也隨著張合的嘴溢了出來，回過神來就抿一下嘴唇，化為嗚咽，可阿初戲謔的手會隔上一會就變著角度變著頻率來挑戰他的底線，讓他再一次忍不住出聲。

可能是太久沒有得到釋放，阿初只是用手就讓阿次覺得強烈到無法抗拒，那種來自深處的快感，太過美妙。

“不……不行……”

阿次嘴裏叫著不行，卻連用手去阻止阿初的力氣都使不上，只能任著他胡作非為。

似乎沒有多少時間，阿次就感到了山崩地裂的爆發，身子劇烈顫抖著，伸手抓住了一旁的浴簾，就如同在床上情不自禁地抓扯床單枕頭一般，伴著無法克制的嘶吼，在阿初手中釋放了壓抑已久的欲望。

哐嘡……

浴簾連著上頭的可以滑動的夾子一同因為被大力撕扯掉了下來，浴簾後頭，便是一面碩大的鏡子。

阿次還在氣喘籲籲，動彈不了，回頭瞄到鏡子，頓時臉唰地一下通紅。

鏡子把什麽都呈現在了他面前，赤身裸體的自己就這樣躺在同樣赤身裸體的阿初懷裏，雖說照不到浴池裏頭的情形，可阿次就好似看到了一切一樣。

羞得轉身背對著鏡子，一邊喘息，一邊對阿初吼，“放那麽大的鏡子幹什麽？”

阿初的手中還留有剛才的溫熱，心中也著實洋溢著幸福感，他轉頭看了看鏡子。

裏頭現在映出的畫面，是側坐著的自己，和阿次的背影。

其實裝修的時候他還真沒想什麽，不過是覺得有奢華些，看起來會比較好看。

卻還真沒想到，還有這麽一用，不過顯然，阿次和這鏡子，格格不入。

算了，改天拆了。

免得再壞了他下一次想在浴室裏就完成任務的美夢，看著阿次那生氣的臉，他就知道，下半場戲絕對得改場地演了。

“阿次，快轉過頭來，鏡子裏照到你的小屁股了。”

“你！”阿次不得不轉身，看到鏡子裏的畫面，才知道又被騙了，本來就照不到浴池裏的情況。

“好了，我們去床上吧。”

阿初大大咧咧地起身跨出水去，找塊浴巾圍在腰際上，又拿了塊大浴巾便把阿次裹了起來，細細擦幹他的身子，就合著浴巾一同抱了起來。

“你還沒擦幹呢！”

阿次看著他一身的水，嘟噥了一句。

“我？有必要擦幹麽？一會不是照樣被汗浸濕？我的運動量可是很大的。”

阿初特意強調了個很，還壞壞地挑眉。

阿次無奈經過剛才那一輪，還處於輕飄飄的狀態，除了瞪他一眼，再也沒有別的抗議方式。

“你……就這樣走出去？”

“恩……沒人啊，傭人們下班了，我讓他們倒好洗澡水就走了。阿福也不在，這房子裏，就我們倆。”

“你故意的……”

“不可以麽？三月十六號，特殊日子特殊對待！”

若不是那戰火硝煙的年代，阿初怕是恨不得每天都幸福地奮戰到深夜，想來之前的這些日子裏，生死患難，他們都經歷了，那種情況下哪怕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吻，都讓他倍感滿足。

人果然，就是越舒適越貪心的動物，那句話怎麽說來著，溫飽思淫欲。

阿初現在把這句話體會得淋漓盡致，果然一安定，他就越發不能安分，只想著這檔子事兒。可多年的學醫的理論知識又告訴他，這叫做正常的生理欲望。

其實他已經有些克制不住，阿次那矜持又動人的模樣，早就逼瘋他了，若是他頭腦不清楚一點方才一定直接就在浴室裏發生下去。

可他還是有一絲理智牽制著他的行動，阿次的腿不方便，浴室裏到處是硬邦邦的，加上濕滑的地面，若是摔上一跤，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雖然他有信心自己會照顧得周到體貼，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句話，也是老生常談不得不防。

阿次他，再也不能經受任何傷害和折磨，不但是身體狀況不允許，他更舍不得。

“大哥……”阿次越發覺得害羞，自己就這樣光著身子被包在一條大浴巾裏，好像是讓人擡著去侍寢一般。

阿初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如往常一樣在他額頭上吻了一口，走向臥室。

大得足以睡下三個人的床，柔軟舒適，阿次發覺自己來了這裏以後都越發貪睡了。

當年小石頭胡同裏的硬板床，只是勉強容納下他們兩個的身軀，便已經擠得沒有一絲空隙。

身軀被阿初輕柔又平穩地放下，包裹著身軀的浴巾隨著他的動作松散開，阿次不禁用手拉攏了。

阿初就在自己面前，這樣柔情似水地望著自己，裸著上身的他，只是在腰間圍了一塊浴巾。

阿次仔細觀察著，總覺得這樣的打扮似曾相識，他努力地回想著，阿初已經趁機掀開了他身上的遮掩。

“想什麽呢？”

“你的打扮讓我想起一個人。”

“誰？”

“耶穌。”

阿初的腮幫子一下子鼓了以來，頓了兩秒鐘後，兄弟兩個一起憋不住地大笑起來。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阿初饒有意味地點著頭。

“恩，我們的見證人。”

阿次當然沒有忘記當年在教堂的休息室裏，阿初當著十字架上的耶和華對著自己許下的誓言。

回想著那簡單又甜蜜的字句間，阿次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時刻，阿初的聲音伴著深沈在耳邊響起。

“I,[Muchu Yang],take you [Muci Yang],to be mine,my partner in life and my one true love.

I will cherish our friendship and love you today,tomorrow,and forever.

I will trust you and honor you.

I will laugh with you and cry with you.

I will love you faithfully.

Through the best and the worst, Through the difficult and the easy.

What maye I will always be there. As I have given you my hand to hold.

So I give you my life to keep.

So help me God.”

他也說不清楚自己聽懂了多少，並且無法準確翻譯出，但是心中就是好像能理解阿初的話一般，卻還是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收起你的洋文，我又不是夏躍春。”

獨有的笑容回歸到阿初臉上，就好像剛才一刻他是被耶穌附體一般，看著他低下頭，阿次的心再一次砰砰直跳。

阿初湊到了他耳邊，堅定又磁性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就和那一晚一樣。

“就算神反對又如何，你是我的愛人，這輩子都是我的愛人，我願意每一天都與你這樣相互擁有、相互扶持，無論是好是壞、富裕或貧窮、疾病還是健康都彼此相愛、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將我們分開……”

阿初用心地說著每一個字，望著阿次的眼，“阿次，你願意麽？”

“我願意。”阿次沒有再含糊，沒有片刻的猶豫，堅定並且肯定，大聲說出了這三個字。

接著就是照例的誓言之吻，纏綿又甜蜜，阿次淪陷其中，卻不知阿初早就淪陷。

結束這一個帶著特殊含義的親吻，阿次才感覺到手指上的冰涼，伸手一看，左手無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款式簡單，沒有太過華麗的裝飾，阿初的手中還握著另一枚一模一樣的。

“這是？”婚戒？他只是沒問出口，阿初居然連這個都準備好了。

“我們的結婚戒指。”阿初笑笑，把手裏那枚給了阿次，“給我戴上麽？”

阿次接過點了點頭，緩緩將戒指套上阿初伸過來的手，心中的激動難以表達，他真的不知道，大哥用心到這個程度。

眼中忍不住濕潤，鼻子也有些許酸楚，想要躲著不看阿初看見，便想轉過頭去。

阿初好像發現了他的意圖，已經伸手捧住了他的臉，看著那兩行淚緩緩落下。

“哭了？想悔婚？”阿初的語氣裏永遠帶著戲謔，這個混蛋，他明明知道不是的！

“不……我……我高興……”阿次越發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抿著唇忍著要哭起來的沖動，這樣一開口說話卻明顯地嗚咽了。

他不知道應該從哪裏回想起，腦中充滿了一個個令他感動的畫面，每一個都可以讓他足以哭上一場。

越發忍不住，吸著鼻子強忍著抽泣，叫了一聲大哥後就再也說不出話。

他哭了。

阿初的臂膀將他擁緊，貼著他的額頭，吻著滑下的淚珠，摸著他的頭撫慰。

“傻弟弟，傻阿次，高興該笑啊，哭什麽？”

阿初會哄人，他知道，只是這個時候這樣的話已經完全不奏效了。

“還哭呢，是不是嫌棄我沒給你買帶鉆的呢？還是嫌棄沒辦婚禮儀式，沒穿婚紗啊？”

“噗……”這話說得阿次瞬間就把眼淚給止住了，抿著嘴笑了起來。

“大哥……我是男人……”

“廢話，我又不是瞎子又不是傻子。弟弟當然是男人，否則我剛才摸到那硬的難道是搟餃子皮的棒槌？”

“大哥……”

阿次連抗議的話語都想不出，直接呼喚一聲以表示反抗。

“誒。”阿初應了一聲，“你叫再多聲也不會變成大姐的，傻瓜。”

“夠了……”阿次默默地動了動唇，“這樣就夠了。”

伸手環住了阿初的脖子，抱得緊緊的。

“阿次……”收起那戲話的語調，阿初變回之前的柔和，“把自己全部交給我。”

“恩……”懂他的意思，阿次不再介意那條浴巾是不是還遮掩在身上，乖乖地將手放到身體兩側，閉上了眼睛。

熟悉的溫暖感再一次覆上來，阿初親吻著那讓他再熟悉不過的身軀，一處一處，每一處都細細吻過。

先前已經釋放過的身子一點都沒有倦怠感，只是這樣輕柔的吻，便又火熱起來。

阿初的眼，看著每一寸他愛撫的肌膚，帶著心疼和強烈的愛。阿次的身子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消瘦得厲害，也不是一呼吸就清晰見著肋骨條條的樣子,正慢慢恢覆成從前那種勻稱的樣子。

本來觸目驚心的烙痕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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