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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計較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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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晨兮在說那話的時候也只是在強撐著微末的一點兒意識,說完那句話,她又暈迷了過去。

救人在旦夕之間,醫生們是不管這些人有沒有仇,或者說,有什麽仇的,看到危在旦夕的文楚,哪可能不救的道理。

不等杜厲庚有反應,醫生們已經快速接過他手裏的文楚,推向了另一輛救護車,而此時,華紹庭已經隨著華晨兮上了這輛救護車。

救護車的門緊急合上,杜厲庚沒能進去,他只好進了文楚的那輛救護車,一起去了醫院。

兩個人分別送進搶救室。

門外,華紹庭和杜厲庚皆一臉凝重地盯著那道緊閉的大門,杜厲庚說:“兮兮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有事。”

華紹庭面色沈郁,沒接腔。

杜厲庚雙手握緊,眼睛失神地看著那個紅燈,就這麽看著,腦中便閃現出剛剛華晨兮躺在血泊裏的樣子。

她流了那麽多血。

為什麽會流那麽多血。

華紹庭在想的卻不是華晨兮流了多少血,他在想,剛剛發生了什麽。

他和杜厲庚從三樓樓梯口出現的時候,看見的一幕是文楚去拉華晨兮,跟著摔下了樓。

可真的是這樣嗎?

兮兮為什麽會摔下樓梯?

她二人不是在廚房做晚飯嗎?

怎麽會突然出現在了樓梯口,又雙雙摔了下去。

華紹庭當然不會認為華晨兮是自己摔下去的,像文貞柳那樣,自己摔死自己,他也不相信華晨兮是因為沒走穩或是踏空而摔樓。

華晨兮懷孕了,杜厲庚不知道,可他知道。

因為胎兒不穩定,華晨兮沒對杜厲庚講,但這麽喜悅的消息,她總要找人分享,所以她跟他說過。

因懷孕的關系,華晨兮做什麽事情都格外小心,尤其是走路。

所以,她不可能是沒走穩或是踏空而摔樓。

那麽,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文楚對她動的手。

他和杜厲庚看見的文楚伸手去拉華晨兮的一幕,也許就是文楚推華晨兮下樓的一幕,只不過被文楚巧妙地做了掩飾。

華紹庭想到這裏,沖杜厲庚說:“你覺得兮兮是怎麽出事的?”

杜厲庚眼睛依舊盯著那個燈,可大概是因為太刺眼,看的眼睛疼,他將眼睛閉上,緩了一會兒,這才開口:“沒看清楚。”

華紹庭說:“我看見的,是文楚伸手去拉兮兮的一幕,你呢?”

杜厲庚說:“我們是一起走向樓梯口的,你看到了那一幕,我也看見了。”

華紹庭說:“你相信你看見的嗎?”

杜厲庚睜開眼睛,側身看向他:“你話裏有話。”

“嗯。”華紹庭倒也直接:“我覺得是文楚推的兮兮。”

杜厲庚想到剛剛華晨兮暈迷不醒了,還要說那句不救文楚,讓文楚死的話,眉心微微一擰,接著臉上就布滿了陰霾:“文楚推的兮兮?”

華紹庭說:“只是推測。”

他眼睛望向急救室的方向:“如今文楚也在搶救,是生是死還不知道,如果她死了還好,如果沒死,那就讓她親口承認是她推的兮兮,再讓兮兮親手弄死她。”

杜厲庚擰眉:“低調點,雖然你們華家勢力很大,但殺人還是犯法的,這事兒不能讓兮兮做。”

華紹庭說:“那就讓文楚受法律制裁,但前提是,拿到她的口供,再加上人證,她就必死無疑。”

他望著杜厲庚:“拿口供這事,你去做。”

杜厲庚當下就要反對,華紹庭又來一句:“兮兮不讓你救文楚,可你救了,不管文楚最後是死是活,能不能從搶救室裏出來,你都犯了兮兮的大忌,我猜,你一會兒連她的病房都進不去,所以,你還是去文楚那邊吧。”

杜厲庚瞪著他:“剛剛不是我讓救文楚的。”

華紹庭說:“我知道,可兮兮不知道。”

杜厲庚狠狠地抿著唇:“我可以讓醫生去給她解釋。”

華紹庭說:“你還是不太了解兮兮呀,她說了不許救,那你就不能讓任何人從你手裏把文楚給救了,如今既是被救了,你就辯無可辯。”

杜厲庚本來心情就不好,一聽華紹庭還這樣刺他的心,他的聲音變得冷了下來:“別人的話或許對她沒用,但你的話對她絕對有用,你只要給我說句好話,她一定不會惱我怪我。”

華紹庭說:“這事兒我無能為力。”

杜厲庚冷笑:“你知不知道,兮兮很小心眼。”

華紹庭深以為然的點頭,杜厲庚道:“你為了讓我到文楚身邊套口供,連這點忙都不幫,就讓兮兮這麽誤會我,她要是就此不原諒我了怎麽辦?”

華紹庭說:“不會的,兮兮愛你。”

華紹庭不讓杜厲庚去見華晨兮,自然也是因為要瞞著華晨兮懷孕這事,剛剛流了那麽多血,胎兒肯定沒保住,既一開始不知道,那現在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那樣至少不會更疼。

一句兮兮愛你,堵住了杜厲庚的所有言語。

兩個男人在外面分工明確,這分工是建立在文楚能活著從急診室裏出來。

華紹庭和杜厲庚都不希望文楚能活著從急診室裏出來。

華紹庭是厭惡極了文楚,真是想對她殺之而後快。

杜厲庚則不想因為文楚而惹華晨兮不高興,尤其她受傷了,正需要人照顧的時候,他怎麽能離開她。

兩個男人懷著同樣的心思,等待著急診室裏的結果。

很不幸,文楚這個禍害,還是被搶救了回來,從急診室裏推了出來。

這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華晨兮也搶救了回來,如華紹庭所料,孩子沒保住。

華晨兮剛剛被推出來,華紹庭和杜厲庚就沖了過去,兩個人還沒開口問她如何,她倒先開了口,話是對杜厲庚說的:“文楚呢?”

杜厲庚看著她,看著她蒼白的臉,心疼無比。

如果真是文楚推的她,那他一定會讓文楚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可眼下,他要怎麽回答?

覺得怎麽回答華晨兮都會怪他。

他張了張嘴,說了句:“剛從急診室出來。”

華晨兮問:“被搶救活了?”

杜厲庚嗯一聲。

華晨兮看著他,目光從蒼白柔弱變成了冰冷刺骨,她忽然扭頭,沖另一側的華紹庭說:“哥,推我回病房,我不要再見他。”

這後面的他,無疑是指杜厲庚。

杜厲庚伸手,正準備扣住擔架床的扶手,華紹庭拆臺的加一句:“兮兮剛出來,身體正虛弱,她不想見你,你就不要出現,你要是刺激了她,讓她養不好傷,你心安嗎?”

華紹庭走過來,推開杜厲庚,說了句:“你還是去照顧文楚吧,反正你也有經驗了,兮兮這邊你不用擔心,有我在。”

杜厲庚覺得華紹庭就是故意的,什麽叫他照顧文楚也有經驗了,分明是讓華晨兮更加的疏遠他。

杜厲庚不理會華紹庭,只對著華晨兮說:“不是我救的她,是醫生。剛剛你不讓我送她進救護車,我也沒送,是醫生們自己把文楚弄進去的。”

華晨兮閉著眼睛,臉色依舊蒼白如紙。

杜厲庚閉上嘴,走到擔架床的邊上,低頭,沖她額頭吻了一下:“我推你回病房。”

華晨兮睜開眼,目光冷冷地看著他:“不用。”

杜厲庚看著她的眼睛,那一刻,恍惚有一種錯覺,華晨兮不會原諒他。

他還想再說些什麽,過來的醫生已經大聲在斥責他們了,於是華紹庭只能先推著華晨兮回病房安置。

杜厲庚一路跟著,可在進門的時候,被華晨兮冷漠地阻隔在了門外。

杜厲庚也知道,華晨兮剛從急診室裏搶救回來,不能受刺激,可他怎麽就成了刺激她的人了?

看著關閉著的病房門,杜厲庚只覺得心沈的厲害。

同時也覺得可笑。

他是她男朋友,要談婚論嫁的未來老公,他們也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無間的人,可她出了事,他卻只能站在門外。

一抹悲涼在杜厲庚的心底蔓延。

他擡頭看著醫院裏白成一片的天花板,轉身靠在了墻壁上。

病房裏,安置好華晨兮,只餘華紹庭一個人的時候,華晨兮終於流下眼淚,哭出聲來。

華紹庭知道她在哭什麽,她在哭那個孩子。

華紹庭心裏也難過,可對比那個孩子,他更高興華晨兮沒事。

華紹庭抽了紙給華晨兮擦眼淚,一邊說:“剛撿回一條命,再這麽哭,又會半條命沒了,別哭,孩子以後還會有,只要你養好身子。”

華晨兮盯著頭頂上方的天花板,聲音嘶啞道:“是文楚害死的我的孩子。”

華紹庭說:“我猜測是她推你下的樓。”

華晨兮說:“確實是她推的,她想跟我同歸於盡。”

華紹庭眉眼立刻變得陰鷙,聲音更是陰冷:“你放心,哥哥不會讓她有好下場。”

對比著他陰鷙的眉眼和陰冷的聲音,他手上給華晨兮擦眼淚的動作卻溫柔無比。

華晨兮沒再說話,她兩只手都掛著吊水,但她還是擡起一只手,摸了摸肚子。

孩子以後還會再有嗎?

應該不會了。

醫生說她子宮膜薄,受孕不是難事,但保胎卻是極難極難的事情。

也許小心些,是能保住胎兒的。

可她一想到杜厲庚又救了文楚,心裏就生出無限的嘲諷來。

她還會和杜厲庚談戀愛嗎?

或許還會。

但她還能和杜厲庚生孩子嗎?

應該不會了。

她怕她一懷孕,就想到了今日,文楚害死了她的孩子,杜厲庚卻又救了文楚,這是多麽諷刺的事情。

華晨兮一時有些精疲力盡,不是身體,而是這一段感情。

她喃喃道:“哥,這麽多年,你從來不談戀愛,是一開始就知道,愛情是件很傷人的事情,是嗎?”

華紹庭將擦了她眼淚的紙巾扔了,又去洗了個毛巾過來,給她擦了擦臉,這才看著她,說道:“哥沒你想的那麽厲害,連愛情怎麽樣都知道,哥沒談戀愛,一是沒時間,二是沒有看上眼的。”

不想她為此事傷神,更加不想她對杜厲庚真有什麽芥蒂,開解道:“不開心的事情就不要想了,今天文楚被送進救護車,確實不怪杜厲庚。”

華晨兮閉上眼睛,華紹庭又說:“杜厲庚也不喜歡文楚,可以說,也相當的討厭,可他為了你,願意忍受著那樣的厭惡去照顧文楚,這已經很對不起他了,你要是再怪他,那他的苦又向誰說去?”

“你在急診室裏搶救的時候,我和他定了計劃,讓他去照顧文楚,套出文楚推你並殺意圖殺害你的口供,然後將她繩之以法。我知道,憑我們華家的勢力,想弄死文楚,很容易,可現在不同以往,弄出條人命,會驚動很多人,爸爸不在了,我們更加要小心。”

華晨兮原本閉上了眼睛,一聽華紹庭這話,她又忽的把眼睛睜開。

華紹庭說了很多話,她卻只抓住了最重要的一點,口供!

華晨兮說:“沒有口供,有人證也可以。”

華紹庭微微瞇眼:“人證?”

華晨兮說:“嗯,老胡,文楚推我下樓的時候,老胡就在客廳裏,他看的很清楚。”

華紹庭說:“我居然把他給忘記了,當時見你出事,一時心慌,什麽都顧不上,但我也記得,當時隱約是看到下面站了個人的。”

華晨兮說:“就是老胡。”

華紹庭當即就掏出手機,給呂楊打了個電話,讓他去華家,把老胡扣住。

呂楊去的很快,但把華家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老胡。

他向華紹庭稟報:“少爺,老胡不在華家。”

華紹庭說:“找,翻遍整個渝州,也要把他找出來。”

呂楊應了一聲是,下去辦了。

華紹庭將電話掛斷,望向華晨兮:“老胡跑了,那個老東西是跟在父親身邊的人,躲人的功夫也是一流的,上一次因為文貞柳,他離開過一次,我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把他找到的,這一次,他親眼目睹了這件事情,卻沒第一時間站出來,反而跑了,說明他並不想沾染這件事,那他一定潛的比上次還深,怕要花些時間找他。暫時還是讓杜厲庚套口供吧,我們兩邊都著手。”

華晨兮嗯了一聲,也只能這麽辦了。

華紹庭趁勢說道:“那你不惱杜厲庚了?讓他進來看你一眼?”

華晨兮說:“不見他,我想休息了。”

華紹庭閉上嘴巴,看她閉上眼睛入睡,這才起身,推開病房門出去。

一出去果然看見杜厲庚還在外面。

一個人貼著墻,也是有種可憐孤零的感覺。

華紹庭走上前,拍了一下杜厲庚的肩膀,杜厲庚睜開眼睛看他,華紹庭說:“兮兮睡了,你一會兒進去輕聲點,別吵醒她。”

杜厲庚動了動唇,還沒開口說話,華紹庭又道:“我去看一眼文楚,你抓緊時間。”

然後轉身離開。

杜厲庚眼眸微轉,看了一眼病房的門,卻靠在那裏沒動。

不是他不想進去,是他不想冒險,如果進去被她發現了,以後想這樣偷偷進去看她也不可能了。

他一直等,直等到華紹庭都從文楚的病房回來了,他也沒動。

華紹庭問他:“不進去嗎?”

杜厲庚說:“再等等,或者,你進去試探一下兮兮是不是真睡著了。”

華紹庭看著他,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無聲低笑:“那我進去幫你探探。”

第一遍進去,華晨兮沒睡著。

第二遍進去,華晨兮才睡著。

華紹庭出來,喊了杜厲庚進去。

那之後,杜厲庚明面上照顧文楚,但實則總是會旁敲側擊不動聲色地問起那天出事的事情,在華晨兮睡著後,偷偷去看她。

呂楊也在整個渝州翻找老胡的蹤跡。

誠如華紹庭所料,老胡這一次潛的更深,呂楊也快將渝州翻了個遍了,就是沒有找到老胡。

他覺得老胡可能已經離開了渝州,便問華紹庭要怎麽辦。

華紹庭沈默了片刻,說道:“暫時不找了。”

暫時不找了,不是不找了。

呂楊聽得明白,哦了一聲,不再多問。

因華晨兮受傷,好好的年,又沒過成。

去年,杜厲庚受傷,住院,華晨兮老往醫院跑,陪他。

今年,華晨兮受傷,住院,杜厲庚偷偷摸摸的陪她,大多都在夜裏,因為白天華晨兮不睡覺,她又堅決不見他,導致他睡眠嚴重不足。

如此過了四個月。

華晨兮的傷有了明顯的好轉,已經可以下床,偶爾到戶外活動活動了。

文楚因為新傷牽動了舊傷,恢覆的比較慢,是五個月後才能下床走動。

六月的某一天,華晨兮在華紹庭的攙扶下,到了外面的花園散步,這裏是高級VIP病人才能享受的一個花園,偏偏文楚也在這高級VIP病房裏,所以,又遇上了。

文楚身邊陪著的人,自然是杜厲庚。

文楚看到華晨兮,看到她平坦的小腹,嘴角隱了一絲快意的獰笑,再看到杜厲庚是陪在自己身邊的,那笑裏又加了張狂和得意。

她自然不敢把這麽明顯的情緒擺在臉上,幾乎轉瞬即逝。

在看到華晨兮的時候,杜厲庚的眼睛就黏在了她的身上,沒發現文楚的這些表情。

華紹庭和華晨兮看見了,兩人目光同時變得冰冷。

華晨兮幾乎片刻不耽擱,拉著華紹庭就走。

文楚喊住她:“兮兮姐。”

華晨兮猛然轉身,冰冷道:“你別侮辱姐這個稱呼。”

文楚噎了下,臉上露出委屈的表情:“我為了救你,傷成這樣,你不說句感激就算了,怎麽還這樣惡言相向呢?不過,看在你讓六爺照顧我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

華晨兮看著她,看著她臉上的笑,就那樣看著。

她平生第一回如此厭惡憎恨一個人,厭惡憎恨的連她出現的地方都覺得汙穢,甚至連她頭頂的空氣都覺得渾濁。

她又轉頭,看向杜厲庚。

雖然華晨兮知道,杜厲庚出現在文楚身邊是有原因,有苦衷,可怎麽辦呢,她竟連他也嫌棄上了。

華晨兮又看著文楚,不帶任何情緒地道:“是你把我推下樓梯的,為了把我弄死,你甚至想和我同歸於盡,別在明眼人面前裝腔作勢,杜厲庚已經是我不要的男人了,他想要去照顧誰,那是他的自由,你不用感激我,我受不起。至於計較麽,你放心,我會跟你計較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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