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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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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靜謐。

三人坐在家庭餐館的角落裏,桌子上擺著兩杯果汁和一杯咖啡,這還是羽鳥叫的。她和手冢在超市付賬的時候,汐突然走了進來,二話不說就甩了她一巴掌。羽鳥知道自己的隱瞞傷害了她,也許在她看來,自己背叛了她。

但這些事情在大庭廣眾之下總是不好說的,於是羽鳥提議來家庭餐館冷靜頭腦。她甚至顧不上把自己嘴角的血擦掉,便付賬離開了超市。而收銀員看見這一幕,也只是在心中“嘖嘖”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青春呢。

“那麽,”羽鳥終於開口了,“我先說可以嗎?”這麽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只好自己先說了。汐不置可否,手冢坐在羽鳥旁邊喝咖啡,對此不發表任何意見。手冢深知,他現在要是開口,只會讓事態更加嚴重。

“抱歉,我沒有事先說明。我和前輩是鄰裏關系。”羽鳥端正地坐著。

汐還是一言不發,只是盯著她看的目光更為銳利。

“我還和前輩是青梅竹馬,雙方父母都很熟稔。”

汐仍舊什麽也不說,盯著她看的目光又覆雜了些。羽鳥還不知道手冢已經拒絕她了吧?汐想。

“今晚前輩是被迫陪我買東西的,請你不要誤會。”羽鳥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和汐解釋,但是在她考慮之前,她已經開口解釋了。

“我也要為方才的一時沖動道歉。”汐將果汁推前了些,雙手放在了桌子上,“但是,我想問問羽鳥同學,你喜不喜歡前輩?”

羽鳥一驚,在桌下的手瞬時緊緊攥著衣服。她低下了頭,心亂如麻。

回答喜歡?手冢國光就在旁邊,她回答喜歡,那這十六年她還瞞什麽啊。

回答不喜歡?手冢國光可就在旁邊啊!回答了不喜歡,一切不都終結了嗎!

汐看著她,突然就覺得很好笑。啊,原來是這樣啊。她真笨,居然把她當作好朋友。“行了,不用說了。”她起身,什麽也沒說,頭也不回地走了。原來是這樣,羽鳥薔薇可真行啊,居然連現在都不肯說出口,果然還是希望手冢能喜歡她的吧?原來她一直是個路人,虧她還傻乎乎地插一只腳進去!

能怪誰呢?愛情這種東西本來就容不得他人的介入。

汐擡起頭,夜晚的東京燈火輝煌,可在她眼裏,這都成了浮華虛夢,破敗不堪。她能做的,不是只有遷怒於羽鳥嗎?

她從來不屑於做這樣的事,可是……

罷了。

從今以後,她與羽鳥薔薇,還是成為陌路人吧……

踉踉蹌蹌回到家,渚一聽是她的聲音便連忙從室內跑了出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笨蛋汐!死哪裏去了!電話也不打回來手機又關機,你知不知道我還有爸媽都很擔心你啊!你再不死回來我都要把東京翻過來了!親戚朋友同學的電話都打遍了還是找不到你,你到底滾到哪裏去了?蠢貨!白癡!”

聽見姐姐的罵,她恍若從夢中醒來一般,直楞楞地盯著渚看。突然,她伸手抱住了渚,傷心、痛苦、憤怒、嫉妒、不解、委屈……盡數爆發,“姐,姐……他拒絕我了,拒絕了……這還不算,薔薇她、她喜歡他啊……她和他是鄰居,又是青梅竹馬,他們還一起出來買東西了啊……明明是我錯了,可是我好討厭她,我討厭她從來不跟我說,我討厭她喜歡前輩,她一定在背後笑我傻吧?姐……”

聽見汐斷斷續續說出的話,渚震驚了。原來羽鳥薔薇喜歡手冢,難怪先前她總覺得羽鳥有點怪怪的,原來是這樣啊!她也算瞞得深的了,居然還肯幫汐的忙。渚拍著汐的背,心中卻多了個疑問:到底她幫汐是真心實意還是故意看汐的笑話?

——但是!

這是她妹妹,無論她羽鳥薔薇出於什麽心理去幫汐,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欺負汐。就算真心實意又怎麽樣?現在是羽鳥薔薇讓妹妹的心傷透了。

對於汐來說,被手冢拒絕也許並不會令她太難過,畢竟她早就做好被拒絕的心理準備了。被好友背叛,才是令她難過的真正原因吧。

“沒事啊,汐,以後我們把她當空氣,好不好?”

冰凍果汁的杯壁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水珠。羽鳥嘴角的血跡並沒有擦幹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手冢舉手示意服務生拿了一杯清水來,從口袋中掏出一塊藍黑色主調的格子手帕。將玻璃杯中的水倒在手帕上,手冢把它遞給了羽鳥,“看開些。”

羽鳥接過手帕,硬是扯出了笑容,“嗯。”

看著手帕角落的雙面繡桑椹,羽鳥甚至忘記擦臉,只是握著這手帕,緊緊地攥著,眼淚不爭氣地成串落下。

第二日,陽光明媚,拳頭大小的麻雀在地上蹦蹦跳跳,時不時像機器小鳥一般左右搖頭,偶爾叼起一片樹葉,朝樹上飛去。

當渚一邊拍著汐的肩膀寬慰她一邊打開課室門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坐在自己座位上發呆的羽鳥。她們的位置就在羽鳥的旁邊,這讓汐感到十分難過。昔日的好友如今竟然要把對方當成空氣,這要怎樣才能做到?

渚半推拉地把妹妹拽到座位上,羽鳥希冀的目光投來,“早……”

可她的“早上好”還沒說完,渚便瞪了她一眼,“薔薇,你過來一下。”

她不願在班上發生爭執,也不願意讓妹妹再受委屈。羽鳥點點頭,起身隨著渚離開了課室。二人下樓,來到學校的後花園裏。野花開得滿後花園都是,可二人都沒什麽心情去看。

“薔薇,你告訴我,你和手冢是不是鄰居,是不是從小玩到大?”

羽鳥點點頭,“是。”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手冢?”

羽鳥噤聲。

“果然呢。鄰居什麽的你就直說又不會有什麽!為什麽要瞞著我們?”渚一下子沒忍住,大聲詢問。

羽鳥擡眸,紅紅的眼眶躍入她的視線之中。她剛要開口,羽鳥便堵了她:“渚同學,你不是我,你不懂。”

她撇開視線,不敢再看渚的臉。渚雙手環胸,聲音不大卻怒氣十足,“羽鳥薔薇,我不管你有什麽苦衷。現在你把汐傷害得那麽深,我不管你以後去不去追手冢,總而言之,你都不許再和汐說話,我們也會把你當空氣。你懂了嗎?”

羽鳥的臉瞬間變得蒼白,但是眼眶裏的眼淚始終沒有掉下來。她擡頭看了看天,無所謂般輕聲道:“我知道了。”

渚見她還算好說話,怒火也降了些,“你心裏也不好受吧。我去和老師聯系一下,調個位置,怎麽樣?”

“不用了,”她擡起頭,臉上的微笑飽含無奈與辛酸,“我是班長,這理所應當由我來。”

渚想,要是被傷害的人不是汐,她一定會同情羽鳥薔薇。

這個五月,真的發生了太多事了。

羽鳥來到辦公室與班主任談了調換座位的事,不曾想班主任一口答應了,還說全權委托她去做。說白了就是偷懶,但是羽鳥一點也不介意。現在的自己就是想找些事幹,一旦空閑了就會亂想,腦袋裏全是這兩個月,同鈴木姐妹成為朋友卻又決裂的事。

她抱著一個紙盒上了講臺,紙盒裏面裝著寫著1-45的號碼的紙張。“同學們,我們也認識了兩個月了,大家都和周圍的同學聊得來了吧?”她露出的微笑,很淡,“那麽現在我們來換位置。”

說罷,她在黑板上畫下了橫縱相連的格子,用隨機數表法在上面寫上了淩亂的號碼。同學們一邊議論一邊收拾東西,收拾好的上了講臺抽簽。羽鳥自己並沒有抽,反正最後剩下來那個歸她就好。

汐並沒有上來抽簽,是渚代替她抽的。羽鳥看著將頭撇開的汐,胸口宛如壓了千斤重的大石。她扭開頭,把視線轉移去了窗戶位置。已經是五月末了,湛藍的天空,深綠的樹葉,不遠處的田徑場空無一人。

這個周六,網球部有比賽。說來,自己一直在爽約呢。桃城不是叫她去加油嗎?她總是說“下一次”、“下一次”,再不去,桃城該生氣了。

汐和渚抽的號碼本來是隔了兩個同學的,但渚私下和同學換了號碼,所以現在兩姐妹並列坐在第一排靠門邊,而羽鳥則是坐在了最後一排的最後一列,剛好是一個對角線。這樣便好了,羽鳥把桌子搬到了位置上,坐下,楞楞地看著窗外,前桌是誰她壓根沒註意。

“餵,餵,班長!”

“啊?”

她被前桌的人叫了三四次才緩過神,這才發現了坐她前面的居然是中村公平。“請多照顧啊。”羽鳥笑著說。

“我才要請你多多照顧,你可是班長!”中村一幅討饒的模樣,逗得羽鳥笑了起來,“那可說不定了。”

沒有人會一直消沈下去,會一直消沈下去的大都得了抑郁癥。煩惱眾多,痛苦眾多,總要找個排遣的地方。這點羽鳥自認自己已經是老手了,畢竟要壓抑自己的情感,以普通鄰居的身份與手冢交談的時間,太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Σ(っ °Д °;)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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