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太妃咳了起來，嘴角，鼻孔裏有血流下來，她竟也毫不在意，她看著如貴妃的眼神有些快意，道：“……報應啊，報應啊……林如沁，你看看你現在的臉色，有多醜，你知道嗎？！”

如貴妃緊緊的蹙著眉頭，她沒有殺麗太妃之心，可是麗太妃顯然已經看出她的心思了，所以一心求死，也不知何時，竟然服了毒？！

她上前欲查看她的狀況，麗太妃卻定定的看著她，笑的有點瘆人的道：“我是笨，可我現在覺得你才笨，你看不起路遙，路遙卻也看不上你，知道為什麽嗎？她看不上你的底氣從何而來，你就從來沒有疑心過嗎？！”

什麽意思？！

如貴妃吃了一驚，她不動聲色的看著麗太妃，似乎假裝不在意的還要聽聽她能講出什麽來。

麗太妃哈哈笑道：“我懂了，我懂了……當年的事，那個丫頭肯定是知道的，那個丫頭最是不羈，看似囂張，其實心中最是軟的人，可她就是看不上你，為什麽，她一定知道你的孩子發生了什麽，知道他在哪裏？！”

如貴妃心一跳，上前厲聲道：“你這是何意？！”

“你自己不知道路遙對你的態度一直很古怪嗎，你太自視甚高，根本就沒有想到吧？！”麗太妃嘴角含血，笑的暢快的道：“……聽聞那孩子一出生，你就給他身上刺了字，你會有報應的，哈哈哈，你怎麽就知道一個剛出生的孩子，會不會因為感染而死？！你為了你的野心，犧牲了他，呵，別跟我說是為了保全他，你不是為了保全他，是為了保全你自己的野心，呵，不然你今日也不會立一個假的了……”

嗡，如貴妃的腦子一下子就亂了，咬著牙揪住麗太妃的衣領道：“……你，你知道什麽？！”

“你真的怕了，緊張了？！”麗太妃笑了起來，道：“……我知道了，你這麽做了，路遙全知道，所以，她才對你連尊重也不曾，她對你的態度古怪，這樣一想，就全對上了，她看不起你，哈哈哈，那丫頭一向邪門，她一定知道你的皇子在哪兒……咳咳……”

如貴妃的腿竟然一軟，差點站不穩，好半晌，她才反應過來。

“你太自負了，孝義為天，你大概從來沒想過你的兒子不願意認你的可能吧……”麗太妃哈哈冷笑了起來，“如今我竟聰明一回，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只怕你的真皇子，在路遙手裏呢……那個晉陽的馮璋，聽聞也才九歲，與路遙一般大……”

如貴妃腦袋嗡嗡作響，臉色蒼白，竟是十分失態的扶住了一邊的桌子，手上的青筋直突，可她還是堅韌的沒有跌倒。也是個十分有毅力的女人了。

“你竟沒有想過嗎？！”麗太妃哈哈大笑道：“……這麽一想，竟全部都對了，你沒想過路遙為什麽會拼死也要支持馮璋對不對？！為什麽，因為她的命運與他綁在一起，所以她必須要這麽做，那個丫頭鬼精的，其實對權力並不在乎，可你將她拖入命運漩渦，人家自然要反擊……她偷了你的兒子，哈哈哈……”

“住口！”如貴妃氣急，心火燒的窩心的疼，再不猶豫，上前狠狠的扇了麗太妃一個耳光。

麗太妃道：“……從來沒有見過你如此失態，你看看你現在，呼吸不順，全亂了，就算當初對路顯榮苛待時，你也未露過怯，現在卻失態了……怕了嗎？！枉我當初還以為你得寵，哼……”

“在馮璋心裏，你覺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路遙親，還是你親？！他願意認你麽？！不會認的，他會恨你，當初，他的生父丟下他逃到金陵，如同喪家之犬，他的母親，不顧他的生死，說是保全他，其實只是為了自己，只有路遙，只有那個丫頭一直護著他……那馮璋，我也知道，他受後母虐待，過的極苦，是路遙將他拉出來的，他小子，對路遙奉若神靈，當初在洛陽，更是不顧自身安危，親自上京，將她帶了回去……”

“別說了，你叫你住口！”如貴妃眼睛紅了，道：“他不是，馮璋不是我的兒子……”

“為什麽要否認，他若是，你不是該高興嗎？！”麗太妃笑了起來，道：“不，你不可能高興，你立了一個假的，就是否認了真的，他對你，沒有感情，哈哈，這不是報應是什麽……”

“不可能是他，不可能……”如貴妃只覺天旋地轉，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可是麗太妃現在將這一切連接起來，她竟覺得這才是真相……

她動了動唇，臉白如紙，“……當初，我必須要送他出宮，不然他死路一條……”

“這話你就騙鬼吧，至少如果是我，我就算送他出宮，也舍不得在他身上刺字，你是為了你自己……”麗太妃尖利的笑了起來，眼中帶著暢快，冷笑道：“……不然你為什麽要立一個假的，不找到真的不罷休呢？！必須送出宮，哼，其實當時以你的立場，想要求路顯榮留你的皇子一條命，並不難，可是你沒有，為什麽沒有，你心裏不清楚嗎？！哦，你怕最後的希望被路顯榮掐在手裏，怕你的皇子認賊作父，被路顯榮養廢了，成不了大事，所以不如送出宮去一搏……你在送他出宮的時候，早就想好了，若是找不到真的，也不妨礙你立一個假的成事……呵呵，真正心狠的女人是你，現在報應來了……來了……”

如貴妃嘴唇哆嗦，竟是有些站立不住，不是沒想過孩子可能已經死了，或是長在一個貧窮的農家變得毫無價值和見識的可能，但是，她從未想過可能會是馮璋……

一想到這個可能，不是高興，而是恐懼。

是恐懼。

她的心裏完全沒有找到了孩子的喜悅，有的竟然是恐懼，因為晉陽之勢，天下怕是無人可擋，晉陽註定是要占一席之地的，其雄心偉志叫人心驚。想到這個可能，她竟然……完全沒有馮璋可能是她孩子的喜悅，完全沒有找到了孩子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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