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顯榮見他恭維，無奈的道：“……她說懷彰非朕所生，的確是不錯的，可惜朕也不知懷彰究竟是不是前太子所生，外面有人說她是朕與貴妃的孩子，其實，這有點汙了貴妃的名聲，她還是太子妃時，與朕，並無關系。”

王謙低著頭，沒搭話。

“她終究是不是南廷的公主，或只是民女，只有貴妃才心知肚明，哦，不，愛卿既然通天地鬼神，想必也是知曉的，”路顯榮道。

“公主鳳女之魂，的確是公主無疑。”王謙道。

路顯榮信不信，就是另一說了。不過他的語氣卻是笑著道：“的確，以她的聰明勁，的確像是路家的種。”

王謙道：“公主的確是冰雪聰明，連臣有時候也繞不過她。”

路顯榮哈哈笑起來，道：“懷彰都這般聰明，想必那馮璋，定然是人中龍鳳！不然，愛卿的眼力，也絕不會收他為弟子。他定是有過人之處了……”

王謙的心砰砰的跳了起來，心道，來了，這才是重中的重點。

王謙肅了臉色，道：“不瞞陛下，馮璋的資質比起遙兒卻是差了許多，但他，也的確可為一方王霸，當初臣收他，也是看中他的面相，以及性情。此子叛逆，而且刻薄，面色奇特，是地蛇之象。現在卻是應征了它的命數。”

“地蛇？！”路顯榮道：“這其中可有什麽講究嗎？！”

“地蛇成蛟，卻難以化龍，無龍之骨，終飛上天，也會飛速墜落，馮璋並無這般的命數，在天下英傑之中，要麽被龍收服，要麽，身首異處，”王謙道。

路顯榮聽了若有所思，卻是一直細細的盯著王謙的表情，試圖看出一二破綻。

不過想一想馮璋的本事也就只有這麽大，估計絕不可能成龍，便笑了笑，道：“愛卿的眼力，想來不會差的，若非這馮璋有這樣的資質，你也難以收他為弟子。成蛟之人，資質已然上佳。”成龍，估計是絕無可能的。別說他還在呢，就是太子，正統儲君，太子又怎麽可能會容忍旁人取了江山。

路顯榮雖重視馮璋，卻依舊沒有將他當成是真正的對手，只會當成是強臣難壓而已。

王謙見他依舊心存傲慢，並沒有平視馮璋，心中略松了一口氣，道：“如今朝中人才雕零，除了定遠侯，其它武將皆不出彩，所以馮璋才顯得突出了，其實，他的能耐也不過如此，在治世之中，臣子平平，才是治世之要，陛下的盛世，依舊會延續。”

“愛卿怕是為自己徒兒過謙了，”路顯榮笑著道：“南北大戰，馮璋周旋其中，卻能發戰爭財，這樣的人，有氣魄有膽量，他日，若能收為己用，我北廷定能如虎添翼，可惜，此子氣盛，只怕並不心服。幾番派使臣前去，全擋了回來……”

王謙也是滿面愁容，道：“此子叛逆，對臣這個師父也並不怎麽放在眼中，臣也去過幾回信，皆石沈大海，只怕，若不能收服他，讓他心服口服，以他的逆格，很難歸附。臣慚愧，無用，做不了此等說客。”

“卿不必自責，”路顯榮道：“卿的兩個弟子，皆不怎麽聽話，都愛財的特性，倒是共通。”

“這一點，卻是隨了臣，臣在外游歷江湖，最愛的便是錢財……”王謙嘆道：“所以一個個的都取財用，公主還稍克制了些，馮璋卻是難以管制了……以後還望陛下能夠收服他，收回晉陽。此子若遇心服口服之人，自然服管。”

“卿以為誰可？！”路顯榮道。

“定遠侯，侯爺是戰神降世，為明帝左膀右臂，他若出城，蛟龍自服。”王謙道。

“戰神……”路顯榮微微怔了怔，卻是觸動了心事。

“正是。”王謙道：“陛下明君在上，自然有戰星下凡神助陛下，以成萬千功業。”

“大正朝，自然會有千秋萬業之功。”王謙道，“就算偶有一時之難關，也終會克敵。”

“南邊的土地，以及所有的叛逆之臣，都會回來的，是這個意思嗎？！”路顯榮道。

“正是。”王謙見路顯榮欲言又止，最終沒有問出口，便沒有再開口。

路顯榮似乎意味淡了不少，卻是強笑著道：“在宮中住的可還舒適？若有缺的，去與內務府說，他們不敢為難你。”

“是，公主霸道專橫，內務府的總管也從不敢為難臣的，”王謙笑道。

路顯榮心中一樂，道：“也對，她可是個大霸王，長公主宮都敢抄，現在誰不怕她，誰不懼她？”

王謙只顧笑。

路顯榮頓了頓，又道：“朕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

“是，臣告退。”王謙知道他殺心退了些，便出去了。

他說的話，何嘗不是在路顯榮心上紮釘子，越疼才越好呢。

待他走了，路顯榮發了一會兒呆，道：“千秋萬業，不世之功，可朕卻已經漸漸老去，何時才能看到南廷統一與北廷？！若不用定遠侯，定無法達成心願，若是若用，卻……”

王公公靜靜聽著，聽著一個漸老的帝王的擔憂，猜忌，和忐忑。

“戰神啊，定遠侯的確是戰神降生，他從無敗績。”路顯榮話一轉，又道：“然而太子卻翼羽漸豐，他日的千秋功業，也許不在朕，在他……”

“陛下……”王公公不敢不說話了，低聲道：“陛下還年輕呢，何必說這種喪氣的話。”

路顯榮以為馮璋是大敵，其實怕是被太子給誤導了，而剛剛的王謙也是有私心的，他希望他的心裏刺著太子這根魚刺，不斷的誇張的描述一些東西。

但是的確，紮到路顯榮最最忌諱的那一根魚刺了。

“年輕？！”路顯榮道：“朕老了，白發漸生，而太子，意氣風發，在朝中朝臣支持，林侯獨霸朝綱，而朕蒼老，只有一個定遠侯可以倚仗。”

定了定神，眼神又尖銳了起來，立即去寫下聖旨，道：“去傳旨，封宗室子路蔚然為親王，即刻入朝戶部理政，以助朕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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