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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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楚這才看清，是剛才扶她的那個大叔救了她，他也跳了下來。
“謝謝你大叔，你可真是個好人！”江楚抱了抱他，大叔笑著沒說什麽，跟她趕緊過了奈何橋。
橋頭，眾鬼看完熱鬧，慶幸過關，又陷入了虛無的情緒，只有女鬼撲在男鬼懷裏哭。
一個清脆嬌美的女聲傳來：“哭什麽哭，好來好去，喝了這碗湯，都得忘了！”
高高的望鄉臺上，年輕漂亮的孟婆，一臉消極怠工的表情。身前，一個長條案桌，身邊，一口冒熱氣的大鍋。
一個鬼魂站在臺上，遙望看不到的故鄉和故人，默默流下眼淚。悶下一口孟婆湯，頓時沒了任何依戀，神情如木偶呆滯。
他們這一隊被集結後，緩緩登上望鄉臺，誰都不想先喝，江楚幹脆第一個，死都死了，掙紮無意義。
她接過碗，一揚脖子，一碗湯下肚，跟孟婆說：“這湯真好喝，謝謝。”
孟婆看了看她，沒說話，用勺子給她碗裏加了一勺。江楚受寵若驚，一飲而盡，說：“可以走了？”
“慢著！”孟婆伸出手，藕臂籠在輕紗袖中若隱若現：“你這臉是？”
“車禍。”江楚老實說。
話音剛落，孟婆就暴躁地捶了一下案桌，把上頭的碗勺震得叮當響。
“孟婆，何故如此暴躁？”一個好聽的男聲傳來。
孟婆瞬間喜笑顏開：“上仙，您辦完事了？”
讓孟婆從暴躁到開顏的，是一個清瘦面善的青年。
見她尊敬的樣子，江楚猜這必定是個重要人物。
孟婆解釋著：“不是我暴躁，是這只鬼，連飲了兩碗湯，竟然還記得前塵往事。”說完又倒了第三碗。
江楚也不明白為什麽孟婆湯對自己無效，她直覺這不是好事，於是又將三碗湯咕咚下肚，喝到要吐。
等直起身時，已然是呆若木雞。
孟婆又重覆了剛才的問題，江楚那張詭異的臉，如破碎的木偶，毫無生機，毫無意識，無法應答。
孟婆這才放心，給江楚放行。
誰料那青年左移一步，攔住江楚去處，似笑非笑：“演技不錯啊。”
又轉身責問孟婆：“你就是這麽當差的？放任她蒙混過關？”
孟婆被點破，面上閃過一絲無奈，求情道：“上仙，您也太狠心了。她死狀如此淒慘，還不放她趕緊去投個好胎？讓她不得超生，於心何忍啊？”
“孟婆竟是個軟心腸，”上仙微笑著，但仍然堅持己見：“冥府前陣子大亂，連冥王都栽了。幸而永邵神君從天庭下來接管，才迅速重建。這個時候，你不好好當差，反倒任這鬼魂蒙混過去，你不怕她是立蒙的殘餘舊部，來冥府搗亂？”
“？？？”江楚莫名其妙被扣了一頂大帽子，但仍然保持入戲狀態，不為所動。孟婆已經網開一面，輪得到你個不相幹的插手？
那上仙忍不住被她這張認真的怪臉逗笑了：“行，還挺沈得住氣。”
孟婆見他不像是真生氣，有心試探他，遂答道：“上仙教訓得極是！鬼差，這女鬼無法入輪回，留不得，立即投進忘川。”
鬼差動作何其麻利，江楚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整個擡了起來。
“等等！”剛才那女鬼和大叔立即攔在鬼差們前頭，跟孟婆說好話：“這姑娘剛才在橋上救過好幾個鬼魂，是個心善的鬼啊，不是壞人，求求你們饒過她吧。”
孟婆不為所動，對鬼差昂了一下頭，鬼差們二話不說就把她從望鄉臺高高地拋了下去。
江楚面朝下，眼看那血河撲面而來，一只尖嘴獠牙的惡獸飛出水面，張著大嘴，以逸待勞地等待她的獻祭。
江楚終於忍不住哭了。
她不服。
慘死一次就算了，現在還要慘死第二次，外加永世不得超生！
她一輩子，好好學習，考上好大學。畢業後好好拍戲，孝順姑姑姑父，友愛同行，怎麽就落得這麽個下場啊！
老天真是不長眼！
就在她以為跌落絕境，無法挽回的時候，一團金色霧氣般氤氳繚繞的東西，像墊子一樣軟軟地托住了她。
那鬼獸直沖進金色霧團，獠牙啃過她的身軀，卻撲了個空，失望地落回忘川之中。
情勢巨變，江楚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她被托回到望鄉臺，卻什麽都聽不見了。她不知道，是上仙對大家集體施了閉聽法術，免得機密外傳。
孟婆雙手抱在胸前，看好戲一樣，乜著那位上仙：“要搭救她，怎麽不早說，誆我這一頓！”
“看她堪不堪用。”上仙答道。
孟婆疑惑：“她對你有用？”
上仙老實說：“這次三界動亂，凡間損失慘重。遲玉星君擢升，凡間的活一下子就落到我頭上來，我還真缺幫手。”
“這是好事，星君有心栽培提拔你呢。”孟婆對上仙的坦誠非常滿意，又問：“遲玉天君如今在天庭說一不二，請她給你多派些神仙下來歷練不就好了。”
“有些活，用不上神仙，鬼魂正好。我方才已經跟新任冥王提了，借用冥府魂魄一年。”
說罷，冥王的面孔驟現於孟婆面前，交代她協助上仙。
這不是大事，孟婆行事幹脆，當即點頭放行。
法術解除後，孟婆笑著對江楚道喜：“你有福了！這位上仙要尋一個魂魄，替他當差一年。”
話音剛落，那個剛剛被她搭救的男鬼沖出來，跪在上仙跟前：“上仙，我願意為您效勞，您帶我走吧！我是男鬼，比那女鬼得力能幹多了。再說，她的樣貌，如此醜陋，天天在您跟前晃，您不覺得惡心嗎？”
緊接著，好幾個鬼魂都撲過來，爭著給上仙打工。還有一個美貌的女鬼，已經熟練的靠近上仙懷裏，撒起嬌來。
江楚正無語，她旁邊的女鬼已泫然泣淚，跟她道歉：“對不住，不該讓你救這個畜生！他怎麽這麽忘恩負義截胡你，這麽無情無義拋下我！”
“下輩子，別太相信男人的嘴了。”江楚只好安慰她，其實自己並不在乎這個給神仙當差的職務。
那邊上仙被眾鬼圍繞求情，卻並不惱，只是低下頭看了看那男鬼，笑道：“你們的演技也太拙劣了，不符合要求。”
轉眼，他閃身於江楚面前：“還是你吧。”
江楚算是聽明白，她這是被抓壯丁了，當即甩手不幹：“我不去。”
“嘿，為什麽呀？”孟婆覺得新奇。
從他剛才給自己扣帽子的表現來看，肯定很難相處。江楚說：“我才不要去給他打|黑工，又沒有編制，一年後還不是來地府報道，白白受累。”
差點被扔進忘川的氣，不是說消就能消的。
“黑工？”上仙笑：“你不想還陽？你死得不明不白，不想回去了結？”
江楚驚了，可以還陽？
她不好意思地問：“你怎麽知道我死得不明不白？”
孟婆有些尷尬，從旁解釋說：“孟婆湯失效，都是對你這樣特別執著的枉死鬼。”
上仙順勢敲打她：“孟婆，你就沒有想過改進自己的湯嗎？總不能碰到失效的鬼魂都丟進忘川吧。這樣也太粗暴了。”
孟婆低身行了個禮：“上仙教訓的是。一年後，保證湯藥效力提升，也請您準時送這女鬼回來報道，喝湯！”
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江楚莫名其妙就要還陽去。
她還來不及高興，先迎著一堆嫉妒的目光，跟才認識的大叔道別：“大叔，下輩子你一定有福啦。”
大叔憨笑著，囑咐她：“此去對你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啊，機靈點嘴甜點，神仙說不定多多看顧你一些。”
“我知道啦。”江楚感激地抱抱他。
此時，那男鬼已經被鬼差押著，灌下孟婆湯。
女鬼站在一旁，冷漠地旁觀完，自己也端著孟婆湯，望向江楚，舉起碗，微笑：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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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大叔，你可真是個好人！”江楚抱了抱他，大叔笑著沒說什麽，跟她趕緊過了奈何橋。
橋頭，眾鬼看完熱鬧，慶幸過關，又陷入了虛無的情緒，只有女鬼撲在男鬼懷裏哭。
一個清脆嬌美的女聲傳來：“哭什麽哭，好來好去，喝了這碗湯，都得忘了！”
高高的望鄉臺上，年輕漂亮的孟婆，一臉消極怠工的表情。身前，一個長條案桌，身邊，一口冒熱氣的大鍋。
一個鬼魂站在臺上，遙望看不到的故鄉和故人，默默流下眼淚。悶下一口孟婆湯，頓時沒了任何依戀，神情如木偶呆滯。
他們這一隊被集結後，緩緩登上望鄉臺，誰都不想先喝，江楚幹脆第一個，死都死了，掙紮無意義。
她接過碗，一揚脖子，一碗湯下肚，跟孟婆說：“這湯真好喝，謝謝。”
孟婆看了看她，沒說話，用勺子給她碗裏加了一勺。江楚受寵若驚，一飲而盡，說：“可以走了？”
“慢著！”孟婆伸出手，藕臂籠在輕紗袖中若隱若現：“你這臉是？”
“車禍。”江楚老實說。
話音剛落，孟婆就暴躁地捶了一下案桌，把上頭的碗勺震得叮當響。
“孟婆，何故如此暴躁？”一個好聽的男聲傳來。
孟婆瞬間喜笑顏開：“上仙，您辦完事了？”
讓孟婆從暴躁到開顏的，是一個清瘦面善的青年。
見她尊敬的樣子，江楚猜這必定是個重要人物。
孟婆解釋著：“不是我暴躁，是這只鬼，連飲了兩碗湯，竟然還記得前塵往事。”說完又倒了第三碗。
江楚也不明白為什麽孟婆湯對自己無效，她直覺這不是好事，於是又將三碗湯咕咚下肚，喝到要吐。
等直起身時，已然是呆若木雞。
孟婆又重覆了剛才的問題，江楚那張詭異的臉，如破碎的木偶，毫無生機，毫無意識，無法應答。
孟婆這才放心，給江楚放行。
誰料那青年左移一步，攔住江楚去處，似笑非笑：“演技不錯啊。”
又轉身責問孟婆：“你就是這麽當差的？放任她蒙混過關？”
孟婆被點破，面上閃過一絲無奈，求情道：“上仙，您也太狠心了。她死狀如此淒慘，還不放她趕緊去投個好胎？讓她不得超生，於心何忍啊？”
“孟婆竟是個軟心腸，”上仙微笑著，但仍然堅持己見：“冥府前陣子大亂，連冥王都栽了。幸而永邵神君從天庭下來接管，才迅速重建。這個時候，你不好好當差，反倒任這鬼魂蒙混過去，你不怕她是立蒙的殘餘舊部，來冥府搗亂？”
“？？？”江楚莫名其妙被扣了一頂大帽子，但仍然保持入戲狀態，不為所動。孟婆已經網開一面，輪得到你個不相幹的插手？
那上仙忍不住被她這張認真的怪臉逗笑了：“行，還挺沈得住氣。”
孟婆見他不像是真生氣，有心試探他，遂答道：“上仙教訓得極是！鬼差，這女鬼無法入輪回，留不得，立即投進忘川。”
鬼差動作何其麻利，江楚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整個擡了起來。
“等等！”剛才那女鬼和大叔立即攔在鬼差們前頭，跟孟婆說好話：“這姑娘剛才在橋上救過好幾個鬼魂，是個心善的鬼啊，不是壞人，求求你們饒過她吧。”
孟婆不為所動，對鬼差昂了一下頭，鬼差們二話不說就把她從望鄉臺高高地拋了下去。
江楚面朝下，眼看那血河撲面而來，一只尖嘴獠牙的惡獸飛出水面，張著大嘴，以逸待勞地等待她的獻祭。
江楚終於忍不住哭了。
她不服。
慘死一次就算了，現在還要慘死第二次，外加永世不得超生！
她一輩子，好好學習，考上好大學。畢業後好好拍戲，孝順姑姑姑父，友愛同行，怎麽就落得這麽個下場啊！
老天真是不長眼！
就在她以為跌落絕境，無法挽回的時候，一團金色霧氣般氤氳繚繞的東西，像墊子一樣軟軟地托住了她。
那鬼獸直沖進金色霧團，獠牙啃過她的身軀，卻撲了個空，失望地落回忘川之中。
情勢巨變，江楚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她被托回到望鄉臺，卻什麽都聽不見了。她不知道，是上仙對大家集體施了閉聽法術，免得機密外傳。
孟婆雙手抱在胸前，看好戲一樣，乜著那位上仙：“要搭救她，怎麽不早說，誆我這一頓！”
“看她堪不堪用。”上仙答道。
孟婆疑惑：“她對你有用？”
上仙老實說：“這次三界動亂，凡間損失慘重。遲玉星君擢升，凡間的活一下子就落到我頭上來，我還真缺幫手。”
“這是好事，星君有心栽培提拔你呢。”孟婆對上仙的坦誠非常滿意，又問：“遲玉天君如今在天庭說一不二，請她給你多派些神仙下來歷練不就好了。”
“有些活，用不上神仙，鬼魂正好。我方才已經跟新任冥王提了，借用冥府魂魄一年。”
說罷，冥王的面孔驟現於孟婆面前，交代她協助上仙。
這不是大事，孟婆行事幹脆，當即點頭放行。
法術解除後，孟婆笑著對江楚道喜：“你有福了！這位上仙要尋一個魂魄，替他當差一年。”
話音剛落，那個剛剛被她搭救的男鬼沖出來，跪在上仙跟前：“上仙，我願意為您效勞，您帶我走吧！我是男鬼，比那女鬼得力能幹多了。再說，她的樣貌，如此醜陋，天天在您跟前晃，您不覺得惡心嗎？”
緊接著，好幾個鬼魂都撲過來，爭著給上仙打工。還有一個美貌的女鬼，已經熟練的靠近上仙懷裏，撒起嬌來。
江楚正無語，她旁邊的女鬼已泫然泣淚，跟她道歉：“對不住，不該讓你救這個畜生！他怎麽這麽忘恩負義截胡你，這麽無情無義拋下我！”
“下輩子，別太相信男人的嘴了。”江楚只好安慰她，其實自己並不在乎這個給神仙當差的職務。
那邊上仙被眾鬼圍繞求情，卻並不惱，只是低下頭看了看那男鬼，笑道：“你們的演技也太拙劣了，不符合要求。”
轉眼，他閃身於江楚面前：“還是你吧。”
江楚算是聽明白，她這是被抓壯丁了，當即甩手不幹：“我不去。”
“嘿，為什麽呀？”孟婆覺得新奇。
從他剛才給自己扣帽子的表現來看，肯定很難相處。江楚說：“我才不要去給他打|黑工，又沒有編制，一年後還不是來地府報道，白白受累。”
差點被扔進忘川的氣，不是說消就能消的。
“黑工？”上仙笑：“你不想還陽？你死得不明不白，不想回去了結？”
江楚驚了，可以還陽？
她不好意思地問：“你怎麽知道我死得不明不白？”
孟婆有些尷尬，從旁解釋說：“孟婆湯失效，都是對你這樣特別執著的枉死鬼。”
上仙順勢敲打她：“孟婆，你就沒有想過改進自己的湯嗎？總不能碰到失效的鬼魂都丟進忘川吧。這樣也太粗暴了。”
孟婆低身行了個禮：“上仙教訓的是。一年後，保證湯藥效力提升，也請您準時送這女鬼回來報道，喝湯！”
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江楚莫名其妙就要還陽去。
她還來不及高興，先迎著一堆嫉妒的目光，跟才認識的大叔道別：“大叔，下輩子你一定有福啦。”
大叔憨笑著，囑咐她：“此去對你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啊，機靈點嘴甜點，神仙說不定多多看顧你一些。”
“我知道啦。”江楚感激地抱抱他。
此時，那男鬼已經被鬼差押著，灌下孟婆湯。
女鬼站在一旁，冷漠地旁觀完，自己也端著孟婆湯，望向江楚，舉起碗，微笑：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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