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去讀書了，SkyBeyond會怎麽樣呢？大家一定想不到，第一個離開的會是自己吧。聒噪的路之行和路之遠，很有主意的簡易，沈迷文豪夢的陸星…還有審計空…都要說拜拜了。

鄭驚舉著手機，屏幕裏是他跟審計空視頻時的截圖，他還沒追到審計空呢。這樣想著，他點開了與審計空的語音通話。

“餵？”

鄭驚笑了：“餵什麽餵，不知道是我嗎？”

“我正準備睡。”

鄭驚嗯了一聲，沒有再開口。

審計空道：“有事說事。”

“你能來接我嗎？”鄭驚突然問。

“啊？”

鄭驚自己都笑了，他搖搖頭：“開個玩笑，又不是演電視劇。”

審計空奇怪：“我怎麽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審計空，我可能回不了公司了。”鄭驚無奈道：“我爸要給我解約。”

審計空語塞片刻，他坐起來，靠在床頭：“…沒聽李基說。”

“正在協商吧，畢竟要付一筆違約金呢。”鄭驚盯著天花板：“說不定過兩天就通知到了。”

審計空半信半疑道：“你在開玩笑嗎？”

鄭驚嘆氣：“我沒給你來玩笑，我媽把我接回家，打點就是要把我送出國的。”

“你同意了？”

鄭驚笑得無奈：“我不同意又能怎樣。”

審計空又問：“你大學在哪裏？”

鄭驚回答：“費城。”

審計空思索片刻，回答：“那離我學校不算遠，等有空我去找你玩。”

鄭驚：“……”

審計空發覺他異常的沈默，不解地問：“你怎麽了？”

“你都不問…我想不想去嗎？”鄭驚聲音很輕地問。

審計空想也不想地說：“你總要去的，你自己也說了，不同意也沒用。”

鄭驚忽然開口：“審計空，你有沒有特別想做的事？”

審計空語塞片刻，如實道：“沒有。”

“我有。”鄭驚說：“但我家人不在乎。”

你也不在乎。

“我給你打電話，不是希望能改變什麽。而是覺得，你或許能安慰我一下。”

審計空：“……”

鄭驚笑了下：“算啦，你本來就是這樣的人，誰叫我喜歡呢，那下次見面就可能在國外了，也行，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追你。”

審計空不知為何，胸口有些悶：“鄭驚。”

“嗯。”

“我是真的不明白，我沒有特別想做的事。對我來說，進娛樂圈和上學沒什麽區別，反正人活著，總得做些什麽，我覺得做什麽都行，但你好像不這麽以為。”審計空蹙眉道：“你想要…什麽安慰？”

鄭驚輕松道：“那等你什麽時候回學校了，來找我吧。”

“就這樣？”

“別的你也不答應啊。”

“…好。”

通話結束，鄭驚轉了個圈，把自己裹成一只蛄蛹，自閉ing～

人家職場失意，情場得意。

他呢？哪個場都不順意。

難道他是爽文裏襯托男主的悲催炮灰嗎？

生活這本小說，果然是後媽寫的。

兩天後，鄭驚面無表情地提著行李，鄭夫人抿嘴，把一盒吃的放進後座：“路上當心。”

鄭江凱道：“放心。”

鄭夫人關切道：“真不用我去嗎？”

“你工作室下午不是有事嗎？”鄭江凱抱了下鄭夫人：“放心，到那邊後，我會安頓好他的。”

鄭夫人不忍道：“小驚，別怪媽媽。”

鄭驚把行李箱放進後備箱，坐上了車。鄭江凱坐上車關上門，司機緩緩啟動車子。

去機場的路上，父子倆一路無語，快到的時候，鄭江凱問了一句：“對這個家很失望吧？”

“不至於。”鄭驚看著窗外：“我看的比較開，力所能及就奮力一搏，無力改變就隨遇而安。”

到機場後，鄭江凱和鄭驚把行李取下來，跟司機道別之後，父子倆走進機場。

“我當年去國外念書，你爺爺可沒送我。”鄭江凱說。

“行了爸，別尬聊了。”鄭驚提上口罩，把帽子往下拉了拉。

鄭江凱：“……”

“談談心不行嗎！”鄭江凱陡然提高音量。

鄭驚乖乖道：“可以，您說。”

“說個屁！”

“……”

鄭江凱把一個文件袋扔給鄭驚：“自己東西自己拿。”

鄭驚接住，草草瞥了一眼，是自己的證件什麽的。

鄭江凱想了想問：“你跟你那個隊友，就審家那個，具體什麽情況？”

鄭驚頓了下，語焉不詳道：“你不是說了，就…隊友啊。”

“隊友？”鄭江凱哼了一聲：“我聽審先生說他兒子冷淡得很，怎麽就對你…不一樣？”

鄭驚擡頭，像是尋找共同話題似的問：“對吧？你也覺得不一樣。”

鄭江凱淩厲的目光看向鄭驚，鄭驚改口：“說了都是營銷，再說，都要走了你管什麽不一樣呢。”

“富二代們毛病多，你給我註意點！”鄭江凱眉頭緊皺，看向頭頂的航班表。

“不管什麽二代，毛病都不少。”鄭驚嘀咕。

“你拐著彎罵誰呢！”

“…我說我，我不是法二代嗎？”

鄭江凱又是一哼，他把機票拍到鄭驚胸口：“自己拿！”

鄭驚無語地接住機票。

他爹啊，對外多麽沈穩可靠，對他就有多麽陰晴不定，還說毛病不多。

鄭江凱拿出手機看時間，鄭驚瞥了一眼他爸的手機殼，隨口道：“還是星月夜啊，回頭我送你個向日葵。”

鄭江凱頓了頓，把手機翻過來，註視著手機殼上洶湧動蕩的藍色。

鄭江凱放緩聲音：“我年輕時，有一段時間是想學畫畫。”

“哦？沒聽你提過。”

鄭江凱嗤道：“又不是什麽大事。”

“我以為，你這種人，只會背法典。”鄭驚靠在椅子上，從斜後方看他坐的端正的老爹。

一絲不茍，精明強幹。

這是外界對他父親的評價。

鄭江凱道：“後來，你爺爺對我說，人的一生有限，要想把自己的價值變現，得做好選擇。而藝術像是一壇酒，酒的發酵更需要時間。他說…你看看梵高。”

“他去世後作品才廣為流傳，但生前呢，你能挨得過寂寂無名且不被人理解的一生嗎？”

“於是，我就選擇了法律。”鄭江凱三言兩語地把自己曾經的糾結說給了鄭驚。

鄭驚抿了下嘴巴，活躍氣氛道：“所以你就用這手機殼來氣我爺爺？”

鄭江凱再次乜了他一眼。

鄭驚笑笑：“人好像年紀越大，就越喜歡從上帝視角看東西。”

“也許，梵高不在乎呢。”鄭驚閑聊般道。

不在乎生前的寂寂無名，也不在乎死後的永垂不朽。

鄭江凱呼了口氣，他蹙眉看看時間，道：“行了，你該登機了，準備準備。”

鄭驚拿出機票，忽然，他視線定格在機票上，機票的目的地是…上海？

他猛地擡頭，不可置信地看向鄭江凱：“爸！”

鄭江凱也看著他，他輕輕拍拍鄭驚的背，道：“滾吧。”

“……”

鄭驚失語般看著鄭江凱，拿著機票的手略顯不知所措：“…為什麽？”

“我可不想等我老了，你拿個手機殼來氣我。”鄭江凱看看航班表，“行了，你快走吧，我還得半小時等。”

鄭驚心中一暖，他不顧四周人聲鼎沸，激動地抱住了鄭江凱，笑道：“爸，等我有錢了，一定給你報個畫畫班。”

“滾滾滾。”

鄭驚拉著行李箱，走向登機口，鄭江凱註視著他的背影，琢磨著怎麽跟老婆交代。

還是先去外地避避吧。

梵高錯了嗎？不知道。鄭江凱對了嗎？也不知道。鄭驚是對是錯？更沒人知道。

先走再說吧。

畢竟，很多人都不能活明白，更別說各有立場地談對錯了。

下了飛機，鄭驚剛走幾步，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他看都沒看把手機扣耳朵上：“老爸，我到了。”

手機那邊沈默片刻，然後是某人懶洋洋的：“哦，兒子。”

“……”鄭驚忙把手機拿下來，來電顯示是審計空。

他以為這個點打來的是他爸。

“空哥。”鄭驚有些意外：“怎麽是你？”

“嗯，是我。”

鄭驚笑道：“告訴你個好消息，我沒被遣送出國，我現在已經下飛機了，一會兒就回宿舍了，你在宿舍嗎？”

“不在。”

“哦…”鄭驚隱隱失落。

審計空又道：“我也告訴你個好消息。”

鄭驚懷疑：“你能告訴我什麽好消息？你有女朋友了？”

“我在機場外面。”

“……”鄭驚停下腳步，他攥緊行李箱拉桿，下意識問：“你來機場幹什麽？”

“接我兒子。”

“哈？”鄭驚心裏一咯噔：“你兒子？你…什麽時候…”

有的兒子？

鄭驚喉嚨一緊，後半句話問不出來了。

“你是憨批嗎？”審計空無語道：“接你啊。”

鄭驚松了口氣，他埋怨：“你嚇我一跳！但…你怎麽知道我這個點下飛機的？”

“你爸給我爸打電話，拜托我爸讓我接你一下。”

“什麽我爸你爸的…”

審計空打斷他：“別廢話，我給你發定位，快出來。”

鄭驚後知後覺，怪不得他爸會突然問起審計空。

誒…說起來他爸平時不幹人事，這一通操作下來，怎麽這麽像個爹呢！

還知道幫兒子追對象。

鄭驚心裏偷笑，加快了腳步：“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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