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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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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奔波, 自然不會太幹凈。以往服帖柔順的墨色長發早已結成了段。

離豐城越近, 風沙越大。裴允初急匆匆趕來又什麽都沒準備, 當然狼狽。

裴允初不願把自己狼狽的模樣帶到梁清洛面前, 即使她還未醒。

清洗完後, 裴允初並未多做停留。隨意擦拭了長發, 還帶著點水汽就這麽去見了梁清洛。

去的時候, 夜海還守在床前。見裴允初去了,只道:“這些日子主上就麻煩裴公子了,知道你今天到, 所以婢女只會在外面守著。”

這是裴允初第一次見到夜海,他根本不認識。

偏偏從到這開始,每個人似乎都能站在阿洛這邊說話, 而他卻如同一個外人。

裴允初突感失落, 他才是以後會和阿洛相攜一生的人不是嗎?

“裴公子我先去煎藥了。”夜海說著就從桌上拿出一包藥往外走去。

等夜海把門關上,裴允初這才上前撩開床幔。

他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半天沒有動, 立在那面無表情。可如果有人在這仔細看得話, 就能發現裴允初的唇在抖。

他們將近三個月未見, 梁清洛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模樣, 說是判若兩人也不為過。

原先臉上還帶著些稚氣, 下巴豐潤。只是因為平日梁清洛的氣場撐著, 所以常人不太看得出來梁清洛只有十六。這點在梁清素身上就明顯了。

而現在梁清洛毫無生氣地躺在那,臉瘦了一圈,連雙頰的顴骨都能看得分明。

裴允初倚坐在床邊, 用指腹輕輕觸碰梁清洛的臉頰, 低喃道:“阿洛……”

自然沒有得到回應,裴允初眼底的光黯淡下來。

“允初來了,阿洛不想見到允初嗎?”

裴允初說著執起了梁清洛放在床沿的手,捧在手裏。

“我們還沒成親,阿洛難道要一直這麽躺在這裏嗎?”裴允初又用手去碰梁清洛的額頭,把散落在她臉上的一縷發絲拂開 。

現在裴允初就是莫名想要碰碰梁清洛,卻又不敢用力,仿若會碰碎般。

裴允初帶著水汽的發尖的水滴在他動作的時候甩在了梁清洛的臉上,乍看像是一滴淚。

“裴公子。”夜海在外面敲門進來了。

夜海手裏端著一碗藥,後面還跟著一個婢女。

“這是藥,您先餵給主上喝。”夜海把藥放在桌上,然後又接過婢女手裏的盆放在架子上。

“待會兒還要麻煩裴公子幫主上清洗了。”夜海拿著毛巾蓋住盆後說道。

“嗯。”

裴允初依舊望著梁清洛,甚至沒有把一絲目光分給他們。一直等人走了,裴允初擔心藥冷了,才舍得把目光從梁清洛臉上移開。

打開碗蓋,一股苦腥味撲面而來。裴允初不禁皺眉,阿洛要一直喝這種怪味的藥嗎?

用羹匙攪拌了兩下,苦腥味瞬間擴散到房內。裴允初端到床前,輕輕吹了幾下,好讓藥不那麽燙。

他第一次伺候人,不太熟練。動作雖笨拙了點卻處處透著小心。

梁清洛現在還昏迷著,自己是不會吞咽的。以往是夜海或者陸紀餵藥,他們一個學武一個學醫的,簡單粗暴。直接掰開梁清洛的下巴,用碗倒進去。

夜海為了不傷到梁清洛的嘴角還故意把碗換小的,所以盤子裏才有兩個小碗。

裴允初不懂也舍不得,所以他從桌上拿了一個羹匙打算一勺勺餵完。

等藥微涼了下來,裴允初才送到梁清洛唇邊。果不其然一勺藥湯還沒有幾滴進入到梁清洛的口中,其他全灑在梁清洛的脖頸上。

裴允初慌忙用袖子去擦拭,生怕藥會燙著她。好不容易才弄凈,裴允初看著褐色的藥汁還殘留一點在梁清洛的嘴角,心下難受。

在阿洛受傷的時候他不在她身邊,如今阿洛需要他照顧,他也照顧不好。

裴允初定定地看了會兒,俯身輕舔舐掉梁清洛唇邊藥漬。等他直起身的時候,把手裏的藥一飲而盡,再次俯身餵進梁清洛口中。

不帶任何情.色味道,只是單純地想要把藥餵給梁清洛。

兩個小碗的藥很快就餵完了,最後一口渡進去後。裴允初只是把唇稍稍移開了點,沒有馬上遠離。

他一只手扶著梁清洛的下巴,另一只手杵在梁清洛的頭邊上。兩人的唇才剛剛分開,裴允初唇上沾著藥漬,他卻像是沒發覺藥的苦味。

“阿洛……”只一聲呼喚便透出主人的深情,“醒來我們就成親好不好?”

裴允初怕了,他怕再來一次他會受不了,不管什麽時候他都想要和阿洛在一起,只有成親才有可能綁住阿洛。

這一晚上大概是裴允初備受煎熬的一晚了。他明明做好了準備,卻仍在看到梁清洛胸口的傷疤時倒吸一口涼氣。

潔白柔嫩的上身,有一大塊在結痂。紫黑色與白玉色對比,極為嚇人。大概是快好了,陸紀沒有綁著,只是在傷口上擦了點藥。

裴允初擰幹毛巾,避開傷口,輕柔地擦拭周圍。即使梁清洛已經瘦的不成人樣,但該有的都有。裴允初即使不願在這種場合有什麽想法,耳根也紅了。

手下觸及之處盡是柔軟,女子獨有的肌膚讓裴允初有些失神。

阿洛,這下你只能和我成親了。裴允初抿了抿唇在心中默默想道。

因為之前夜海已經知曉裴允初回來,想了想還是在房中在搭建一張床,好方便裴允初照顧主上。

“你放著吧。”裴允初看著夜海送過來的晚膳點頭謝過,他不是特別想吃。

“裴公子還是要好好照顧好自己,不然即使主子醒了也不會高興的。”夜海勸道。

“阿洛還有多久醒?”裴允初沒有回應夜海,反而問起了梁清洛的情況。

夜海一怔,當時讓人傳信的時候,還並不確定主上中的是什麽盅,所以並未告知裴公子。

“主上她……傷沒問題,只是……”夜海看著裴公子憔悴的臉,有些不忍,“主上中了盅。”

“什麽?”裴允初輕聲問道,好像只是沒聽清夜海在說什麽。“盅”這個字他只在書中看見過。

“出了點意外,主上中了夢殤。”夜海立刻安慰道:“陸長老說了,只要主上能醒來,他就有辦法。”

“夢殤?”裴允初不知道這是什麽,但在他印象中盅就不是一個正常人所能想象的東西。

“是,一旦中了夢殤。如果沒有解藥,最終心會被盅蠶食而盡。”夜海之前問過陸紀了。

裴允初聽完覺得心都涼了半截,“解藥在哪?”

“陸長老在找藥材。”夜海沒直接說穿,但言下之意誰都明白。

“這次主上受刺也不知算不算好事。”夜海感嘆道,“因為胸口這一刀,盅蟲暫時沒了動靜。只要主上能醒過來就有機會。”

“行刺的人呢?”裴允初雖神情未變,語氣卻沈了下去。

“已經抓住了,不過要等主上醒來處理。”夜海想起瑩霭也是恨得緊。

“你先回吧,阿洛我守著就行。”裴允初沒有繼續問下去,抓住了不立刻處理還要等阿洛醒過來再說。那這人必然不是普通的刺客。

裴允初到了豐城的消息,譚斌是一點也不知曉。他忙著抵禦金魁,每天絞盡腦汁要讓藏在背後的人亂陣腳。

之前他叔帶著一壇藥劑回來信誓旦旦地讓一支精英在武器上塗抹,說是專門對付金魁的那些怪異的人。

結果倒好,沒一點作用。幸好譚斌不報希望。

有意思的是,前幾天周郡守帶著一位大夫來軍營,說是來幫他們的。

一問,那藥劑就是他制得。譚斌就差沒把嘲諷掛在臉上。

倒是譚迥雷把人留下了,想讓他再試試。

那位大夫當然是陸紀,陸紀頭一次被人懷疑醫術,心中也是百般滋味。

兩位徒弟沒跟過去,留在府上以防意外。

“我之前制得藥劑被人動了手腳,所以沒有效。這次不會再發生上次的事了。”陸紀走出帳篷對譚迥雷說道。

“陸大夫願意幫我們就好,我們有的是時間試。”譚迥雷安撫道。

譚斌那鬼小子不懂,這個節骨眼不能出一點差錯。先不管這大夫本事如何,萬一得罪了,他背後一使絆子,有他們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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