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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02 三頭龍:嫉妒使我喵喵喵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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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廷的火來的突然, 滅的也迅速,但最引人註目的則是過於恐怖的電閃雷鳴場景——

像極了神明降下懲罰。

三頭龍為了維護自己的身為龍的尊嚴,原本想要用爪子抓著公主離開, 但見到公主脆弱不堪的眼神, 完全沒狠下心。

最終馱起了公主。

祂活這麽久, 已經很少會因為誰的痛苦,誰的幸福而發出微妙的心情波動了。

諾伊騎在龍身上, 望著熄滅的火勢, 琢磨不透的笑了聲。

三頭龍:“?你笑什麽?”

公主意味不明:“笑國王處境艱難。”

三頭龍:“?”

“和國王有什麽……你他媽在摸哪裏!”

諾伊揪著祂的鱗片, 指腹緩慢摩挲著, 似乎在把玩一件毫無生命的藝術品,而非邪惡且令人恐懼的惡龍。

三頭龍哼哼唧唧了幾聲:“向下一些, 下面一些……好爽~”

其他兩顆頭發出喟嘆。

夜色撩人,擡手似可摘星月。

諾伊嫌棄的松開龍鱗, 躺在龍背, 冷漠點評:“一條淫-蕩的惡龍。”

三頭龍落在山頂,身體一展,把小公主沿著祂的尾巴抖落滑下,摔在厚重的雪堆, 祂嗓音低沈:

“淫-蕩?”

“你怎麽能這樣說人家?”

“老子還他媽是個雛兒!”

氣氛有那麽幾秒的沈默。

把另外兩顆頭吃了之後, 三頭龍覺得舒坦多了,祂揚起唯一一顆頭,驕傲的就像得到小紅花的小屁孩。

三頭龍擺完造型, 竟然沒有觀眾捧場。

祂垂頭。

公主以被祂甩下的姿勢趴在雪地,她穿著白色的小裙子,此時與皚皚雪山融為一體,宛如一朵不起眼卻格外珍貴的雪蓮。

三頭龍心想, 不會是死掉了吧?

祂伸出爪子,撥了下公主,把她翻了個身,公主的微卷的長發纏在了祂爪子上。

那感覺,就好像是給沒煎熟的煎蛋翻了個面,流淌的蛋心黏在了鍋鏟。

“你裝死的技術好厲害。”

祂感嘆。

公主躺在雪地,濕漉漉的眼眸望著祂,透著支離破碎的脆弱。

三頭龍抓起她把雪抖落,又放在翅膀下給她保暖,爪子上還飄著著幾根黑色發絲。

見公主小臉慘白,祂意識到自己似乎過於粗魯——祂照顧的可是個脆弱的小公主。

可不是那群皮糙肉厚的怪物。

當然,祂也沒照顧過怪物。

三頭龍心虛的撇過頭,金色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你餓了嗎?”

祂說完也不等諾伊回話,爪子再次抓起諾伊,帶著她飛了起來,準備去找點吃的。

養孩子嘛,很容易啦。

給點吃的喝的再找個溫暖的地方讓她美美睡一覺,很完美了啦。

三頭龍飛了很久,地面終於出現了星星點點的幾個人。

夜幕籠罩下,每一張臉上蒼老的皺紋都刻著愁苦情緒,線條扭曲的像宗教畫的魔鬼。

祂找了個安全地方,把小公主放下,目光落在她凍得發白的小腳丫,指甲泛著櫻花粉色,宛如漂亮的貝殼。

三頭龍三顆頭擡頭望天,六雙眼胡亂瞟著,“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諾伊歪歪腦袋,望著祂,眨巴著大眼睛。

三頭龍覺得她可真乖。

轉身走了。

怪祂來的略顯匆忙,也沒帶點東西。

導致祂還得去找書,讓它給自己一個身份,需要錢和莊園——哦不不不,要一個古堡,不然怎麽養小公主。

公主就是要住在城堡裏。

還得是祂親手設計的城堡。

諾伊目送三頭龍從原地消失。

然後才四處打量周圍的場景。

很熟悉。

這是瑪麗女爵所在的小鎮。

瑪麗女爵是皇後的親妹妹。

但因為皇後出身卑微,所以瑪麗只得了個女爵封號,一個小鎮封地。

不過日子過得很舒坦,還和當地最英俊瀟灑的帥小夥結了婚。

值得一提的是,瑪麗女爵今年三十二歲,是正有風韻的年紀,但比男方大了十歲,不過兩人是鎮上恩愛的模範夫妻,黏黏糊糊每天都宛如熱戀中的少年少女。

按道理說,諾伊作為皇室唯一的公主,是不可能來到一個小鎮和一個遠方的親戚有什麽聯系。

可偏偏就是有了一絲絲相當微妙的聯系。

在第一世。

諾伊還不知道劇情的時候。

也不會任何防身手段,就只是一個單純的小女孩,單純到真的以為教皇是在和她玩游戲。

她穿著小白裙高高興興的跟著教皇進了他的房間——

在遇見教皇以前。

從來沒有人會像教皇那樣關心她,愛護她。

國王熱衷於聲色犬馬,處事唯唯諾諾,老國王留下來的大臣們將皇權重回巔峰的希望寄托她身上,不愛讓她與國王接觸。

皇後因為出身卑微,性格格外懦弱,不僅不敢針對國王的情婦,連面對侍女都會多幾分小心翼翼,對自己的女兒也沒太多的親密,更多的,是對她公主身份,是皇室天然的尊敬。

盡管皇室已經爛透了。

國王的權力也逐漸被削弱。

但教皇每次到皇宮見到諾伊,都會對她溫和笑,詢問她的生活,關心她的學業,耐心且溫柔……就真的像一個父親那樣。

十二歲的諾伊感嘆,教皇不愧是有資格與上帝對話的人物,渾身都閃著像太陽一樣的溫暖光芒,簡直就是聖光。

她當年才十二歲。

知道國王與教皇的權力爭奪。

也知道,從目前來看,神權與皇權的鬥爭是永無休止的。

可是在國王送她去教廷祈禱的時候,她還很開心。

在教皇晚上哄她說,他房間裏有一些玩具可以給她玩,她依舊很開心。

開開心心的去了教廷。

開開心心的去教皇的房間。

她才十二歲,所以她告訴自己,她可以在保持皇室威嚴的同時稍稍有一些期待。

一個小孩子,對父親,對母親的期待。

而教皇,滿足了她對父親的所有期待。

除了身份不合適。

但她是個小孩子不是嗎?

她可以任性一次的。

就僅僅這麽一次。

可。

猝不及防,見到教皇撕下他溫柔的面具,露出野獸一般的做派,毫不掩飾自己的下流的欲望,嘴裏吐出骯臟的話語。

教皇的房間很大,燈光又亮又刺眼,刺的人眼前發昏,雙腿發軟,只能不停的奔跑,玩著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

而教皇不覺得無聊,反而興致勃勃,棕色的眼睛迸濺出狂熱火花,比他達到權力巔峰,能夠給國王加冕賦予國王權力還要亢奮。

好在那間屋子有扇窗戶。

在二樓。

她跳了下去。

但也沒什麽用處。

教廷是教皇的教廷,他隨時能夠追上來。

所以她只能一瘸一拐的向前跑著,跑到了橋上,跳進了河裏。

那個時候正是秋季。

河水涼的刺骨,但又藏著點希望,沖刷著她的靈魂。

即便諾伊後來死了很多次,即便她在重來時會盡量選擇不去教皇的房間就解決這個劇情點,她也依舊忘不掉那晚塗抹著黑暗色彩的窒息海域。

第二天。

她當機立斷告訴自己的侍女與侍衛要離開——雖然這些人戰鬥力不強,但唯一慶幸的就是,他們完全聽命於她。

事情鬧大了。

教皇即便再專-制-獨-裁也不能毫無緣由地將公主變相禁錮在這裏。

諾伊離開教廷的時候,教皇還親自送她,像個和善的長輩把他抱上馬車,湊在她耳邊說:“我們很快會見面的。”

回到皇宮。

國王問她,怎麽回來了,不是要待在教廷玩幾天嗎?

諾伊渾渾噩噩,連一點體面都沒給彼此留,質問國王——

究竟是送她去教廷接受洗禮,還是為了自己為數不多的權力親手把她送給教皇。

國王的沈默已經說明了一切,而在女兒直白的目光下,惱羞成怒到大言不慚:“我能有什麽辦法?!你難道不知道皇室現在的處境嗎!如果你能討好得了教皇,對皇室,對我,甚至對你自己,都是一天天大的好事!”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不負責任發洩的話語會對一個對他抱有期望,渴望得到親情的女兒是怎樣慘痛的打擊。

這段話,被皇後聽到了。

諾伊與皇後的接觸只局限於每天陪伴王後吃晚飯——

這是她自己決定的。

雖然皇後看起來有時候神神叨叨的,雖然國王與大臣們都不怎麽希望她和懦弱的皇後接觸從而受到影響也變成懦弱的人物,但作為一個女兒,諾伊還是想陪著母親的。

而這位他們眼中懦弱,甚至待人接物有些卑微的皇後,頭一次發了火,發了很大的怒火——

這件事的結局是,國王以皇後發瘋而廢除了皇後,娶了個有點勢力的貴族女人。

認真來講,發火被廢只是個導火索,國王早就忘記年少的誓言,想要換一個能給他帶來助力的皇後。

當然,皇後鬧到最後,也只局限在了皇室,礙於皇室醜聞不可外揚,國王將她送到了瑪麗女爵這邊。

一是為了防止她再被教皇抓到,真正成為一樁醜聞。

二是為了讓新皇後不用當繼母,讓她安安心心嫁過來——說不定他還能和新皇後有一個兒子。

諾伊離開皇宮之前,去莊園看過皇後——

皇後過得比在皇宮開心多了。

皇後對她說:“很抱歉以後不能陪你一起吃晚飯了,希望你能夠休息一段時間,擁有一個快樂的童年。”

從一個在皇宮裏備受折磨,過得並不愉快的母親角度來看:

離開皇宮,擁有一個快樂的童年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瑪麗女爵沒有被教皇收買。

她的童年,確實會很開心。

可惜了。

她的人生是一團漿糊,總會不停的沾染汙泥,攪拌的面目全非,滲透到每一丁點地方,臟透了。

諾伊低頭盯著自己的腳,之前為了躲開教皇把鞋子脫了跑到了閣樓,又被龍帶著跑了一趟雪山,現在又來到了這座小鎮。

——過程略顯離奇,但終歸又回到了劇情上。

每一世都是如此,不管如何躲避,皇後總會被廢,而她最終也會被送到這個小鎮。

就像現在這樣。

那頭龍把劇情帶到正軌就轉身消失。

祂也不過是劇情的推手而已。

哪裏會有光呢?

“哦,我的天哪,諾伊小寶貝,您怎麽會在這裏?看看你都凍成什麽樣了?怎麽連鞋也沒穿?你的侍女呢?”

諾伊耳邊嗡嗡作響。

瑪麗女爵拿披肩給她包了起來:“快,快上馬車暖和暖和,如果不是我剛好路過這裏,你還不知道要被凍多久呢。對了,陛下呢?皇後呢?出什麽事了嗎?你怎麽自己一個人?”

諾伊坐在馬車,四肢寒涼,似有若無的譏諷:“您可以寫信問問教皇,說不定他會給您指示。”

瑪麗女爵蹙眉,塗著鮮艷紅色的指甲略顯做作的捏起茶杯:“這和教皇大人有什麽關系?”

諾伊沒說話。

態度冷漠極了。

瑪麗女爵漂亮的眉毛皺的更緊,想再問些什麽,可知道與諾伊如同黑寶石一般的冷冰冰眼眸對視,就仿佛被扼住脖頸,無法呼吸,更別提問出什麽。

她撇撇嘴,品嘗著紅茶。

真是個不討喜的小孩子,瑪麗女爵心想。

但等回到了莊園,她都沒顧得上安置好諾伊,立刻回了書房,給國王寫了一封信——

她雖然對政治不算敏感,但也知道神權與皇權之間的爭鬥。

可她想到諾伊的話,還是鬼使神差給教皇也寫了一封信。

等印上火漆以後,瑪麗女爵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總覺得不該把諾伊接回來,就應該當做沒看見。

反正她也沒收到消息對吧?

一個燙手山芋。

但不管怎麽說,諾伊還是在莊園住下了。

並且在兩天後,清晨吃飯的時候,見到了艾伯特——瑪麗女爵的小丈夫。

這位金發碧眼的帥小夥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步伐略顯古怪,似乎每一步都承載著巨大的疼痛,面色也慘白,流著冷汗。

諾伊經歷過這一段劇情兩次。

一次是第一世。

一次是不知道重來的第多少世。

在第一世,因為教皇收買了瑪麗女爵,她待在小鎮的三個月時間,每天都要想方設法躲開瑪麗女爵的刁難與虐待,無暇關註艾伯特。

而第二次經歷這個劇情時。

哦,她直接從這裏逃了出去,發展自己的勢力去了。

更沒有關註過艾伯特。

只是聽說,他沒活過二十五歲,突發疾病身亡。

至於瑪麗女爵……

呵,過得可是很淒慘呢。

諾伊百無聊賴地把玩旋轉著餐刀,眼神落在艾伯特身上,“早上好,艾伯特先生。”

艾伯特沒料到公主會給他打招呼,當下有些受寵若驚,手忙腳亂的回話:“早上好,諾伊……呃,我是說公主殿下。”

諾伊無所謂:“沒關系,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艾伯特慢吞吞的坐下,目光落在她手中旋轉的餐刀,平平無奇的餐刀落在那雙漂亮而瑩白的小手,像是一件藝術品,危險而迷人。

這是個古怪的小鬼。

但並不討厭。

艾伯特心想。

“我的榮幸,諾伊。”

他行了個禮,拘謹的坐下。

這個時間點,瑪麗女爵還沒起床,她沒什麽事幹,又上了年紀,喜歡多睡一會兒。

諾伊神色懶散,像是對什麽都提不起勁兒,溫吞的問:“你生病了嗎?”

艾伯特局促回:“不,我沒……額,我是有一點小病。”

他局促的手都不知道該怎麽放:“抱歉,我最近生了病,沒能來迎接您。”

“抱歉。”他又說了一遍。

“什麽病?”

公主追問。

艾伯特耳朵有點紅,像是氣憤,但眼神很無可奈何,他看了眼諾伊,又很快收回了視線——

明明是還沒長大小公主,卻給人極大的壓迫感,仿佛是位強制專橫的女王。

諾伊淡淡:“不可以說嗎?”

艾伯特垂下頭:“只是一個小病罷了,不值得公主擔憂的。”

諾伊:“哦。”

艾伯特聞言有些失落,像是那種錯失了救命稻草的失落,可又不知道說什麽,於是絞盡腦汁寒暄:“您在這裏住著,還滿意嗎?”

諾伊隨性倚在椅背,語調慵懶:“不是很滿意呢。”

“請問,您哪裏不太滿意?”

艾伯特沒料到是這個答案,他本來握著刀叉準備切這塊很小很小,一口可以吞下的牛肉,聞言又立刻放下。

——這種吃法讓他感覺很奇怪,他是貧苦家庭的孩子,沒這麽講究,但為了能配得上瑪麗女爵格調只能這樣做。

“白天光線太暗,晚上光線太亮,隔音效果太差,床太軟……艾伯特先生,您能解決的,對嗎?”

她手中旋轉的餐刀停了下來。

艾伯特咽了口口水:“能,能的,您放心。”

公主可有可無的應了聲,手中的餐刀又旋轉了起來。

艾伯特的目光被旋轉的餐刀吸引,眼花繚亂,似是回到了那間漆黑的房間,等待著的是無盡的痛苦與屈-辱。

“想學嗎?”

艾伯特一楞:“ 什麽?”

諾伊重覆:“想學嗎?”

“我可以教你。”

艾伯特徹底楞住,沒想到諾伊會說這些。

諾伊自顧自開口:“不過花裏胡哨的動作都只是好玩而已,你如果想學,我可以教你怎麽殺人。”

艾伯特脫口而出:“什麽?!”

“不,我,您……”他語無倫次,目光又瞥到樓梯上的紅色身影,慌亂地對諾伊使眼色,見公主還要說什麽,騰地下迅速站起身,“早上好,瑪麗。”

瑪麗才剛睡醒,迷迷糊糊的,被這麽一嚇,差點踩空,不過看起來她心情不錯,只是嗔怪:“怎麽這麽激動?”

艾伯特因為起身太過迅速,牽扯到傷口,臉色發白,卻還是撐起了一個笑容:“我只是見到您,太開心了。”

“不是天天見?”

瑪麗走到他身邊,輕佻地掐了把他屁-股,又給了他一個熱情的吻。

艾伯特紅著臉推開瑪麗,小聲說:“別這樣,諾伊還在……”

瑪麗眼神古怪:“諾伊?”

“看起來你們早上聊的很愉快。”

艾伯特都沒聽清瑪麗說的什麽,他滿腦子都是在人前,在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子面前做這種放-蕩的事,羞恥的根本不敢去看公主,可又忍不住偷偷瞄了眼。

小公主面色沒有半分改變,瞳孔黑漆漆的,比今天的烏雲還要沈。

是一個古怪的孩子。

他想。

但詭異的,那股無地自容的羞恥感消散了很多。

瑪麗坐在公主左手邊——公主坐在主位——對這個位置,她有些不滿,起床的好心情消散了大半。

“帝都還沒有回信,小寶貝。”

“恐怕你還要再在這裏住一段時間。”

這句話是試探。

諾伊垂頭切煎蛋,優雅而貴氣,那是在皇室浸染出來的,是瑪麗學也學不來的。

女爵沒了胃口,放下刀叉,聲音有些大,惹得諾伊看了她眼,不由得有些心虛,但又想到這是她家,諾伊也不過是個借住在她家裏的可憐蟲,便沒什麽心虛的了。

“小寶貝。”她扯著嗓子,叫的虛情假意,“陛下有說要什麽時候接你回去嗎?”

諾伊吃了口煎蛋,“恐怕我要在這裏住一段時間。”

瑪麗皺眉:“為什麽?是出了什麽事嗎?”

“哦,我是說,我很歡迎你在這裏住一段時間,但我擔心你父王會擔心你。”

說的拗口又虛偽。

管家走了過來,說有幾封信到了。

是從帝都寄過來的。

諾伊面色如常。

盡管她消失的詭異,但不管是教皇還是國王,總會腦補出合理的理由。

而根據目前國王要更換皇後的劇情來看。

國王巴不得她離開。

哪怕是驟然從人間消失,他也不會有太大波動。

畢竟他還年輕,可以再生。

至於教皇。

他做的事不可能宣之於口。

瑪麗拆信的動作有些急切。

一封是國王的。

大意是說,諾伊貪玩,想在鄉下玩一段時間,希望瑪麗好好照顧小公主。

瑪麗皺眉。

前因後果都沒交代,這算什麽?

她又翻了翻。

發現一封教皇的信。

上帝啊,她可從來沒想過教皇會給她回信,這可實在是太令人驚訝了。

瑪麗拆這封信的時候幾乎是迫不及待,毫無平日裏拿捏的略顯做作的貴族做派。

【……諾伊公主有些調皮,疏於管教,希望瑪麗女爵能夠在忙碌之中幫忙管教一下小公主,讓她不要再如此任性的一聲不吭跑到鄉下……】

管教的暗示意味明顯。

瑪麗眉頭緊皺。

翻看到下一面,臉色陡然變化,唰的一下把信紙藏在餐桌上。

動作太過奇怪。

她這才意識到,餐桌上的兩個人都盯著她看,緩了緩心情解釋道:“沒什麽,是一個遠方親戚寄來的惡作劇,上面畫滿了奇怪的東西,我被嚇到了。”

“現在的小孩真是太愛玩鬧了。”艾伯特說,“您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去休息會兒?”

瑪麗點頭:“哦,對對,我要去休息一會兒,你們先用早飯。”

她說完就拿著信匆匆忙忙要上樓。

剛走上樓梯就聽到公主冷淡的嗓音——

“站隊要謹慎,瑪麗女爵。”

“國王雖然權力不多,但廢除一個毫無作為且依靠裙帶關系的女爵不需要任何理由。”

瑪麗的身體僵硬住。

冷淡的嗓音如毒蛇般纏繞在她肌膚。

“當然,選擇權在您。”

“哦對了,那封信上的內容,我全都知道。”

諾伊在兩人震驚的目光中優雅的擦了擦嘴巴,站起身,“希望我能盡快換一個陽光充足的房間,瑪麗女士。”

女爵,女士。

瑪麗渾身發涼,她捏著信,又覺得荒謬,怎麽可能呢?

一個小女孩,還不過十二歲。

更何況這個信才剛拆封……

諾伊踩上樓梯,路過她時忽然停下,扭頭看向艾伯特,忽然惡意的笑了,笑的瑪麗心頭發顫。

“我喜歡搶別人的東西。”

公主的笑容是天真的殘忍。

瑪麗:“您是什麽意思?”

“我需要換一個房間。”諾伊眼眸微彎,“另外,我要艾伯特。”

艾伯特冷不丁聽到這句話,被嗆了好幾下。

他以為這是極限了。

沒想到。

公主又說:

“希望他身上沒有您留下的痕跡。”

艾伯特白嫩的臉皮紅的像個爛番茄,熟透了,從內到外都透著奢靡的紅色。

說實話,瑪麗對艾伯特已經有些厭倦了。

但看到他這副誘人模樣,又或許是諾伊開口要走了他……

總之,她很不爽,甚至還有點不舍。

雖然心中害怕,但也沒真的把諾伊當回事,冷笑道:“這可是我丈夫,公主這樣做不合適——啊啊啊!”

她話還沒說完。

就被踹下了樓梯,不高,也就幾個階梯,可緊接著一個刀片貼著她的臉就紮在地上。

木地板裂開了個口子。

瑪麗腳崴著了,呼吸急促,幾乎喘不上氣。

諾伊居高臨下,擡起精致的下巴:“不然怎麽算得上搶呢?”

她又說。

“你可以對教皇陽奉陰違,但別對我玩花樣。”

瑪麗遍體生寒。

她實在想不透十二歲的小孩為什麽會有這麽強的壓迫感,又為什麽會這麽讓人恐懼。

那股來自死亡的恐懼。

仿佛眼前站著的是從血海中廝殺歸來,滿身煞氣的魔鬼。

諾伊慢條斯理的來到她身邊,蹲下身,瑪麗嚇得一哆嗦,意識到她只是要抽-回刀片,稍稍松了口氣,可身子還是僵著的。

瑪麗聽到公主說:

“哦,對了,瑪麗女爵,你最近幾天要盡情享受一下。”

小公主手中的刀片不停的旋轉,像是開出了一朵花,沒有沾染任何血跡,卻鮮血淋漓。

瑪麗楞住:“什,什麽?”

“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很快就會知道的。”

公主站起身,視線與呆楞的艾伯特對上幾秒,扭頭上樓了。

艾伯特忽然福靈心至,立刻站起身,跟了上去。

四肢疲軟還沒能爬起來的瑪麗惡狠狠的瞪著像條狗一樣跟著諾伊上樓的艾伯特,伸出腳想要絆他,卻被他繞了過去。

瑪麗暗罵了聲。

艾伯特追上諾伊,關上房門,仿佛把那些罪惡的事,骯臟的世界都關在外面。

同處在一個房間,艾伯特更加局促:“您,您還要在這裏住,不該和瑪麗女爵起沖突的。”

他覺得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諾伊在虛張聲勢。

如果諾伊真的這麽厲害,是不可能獨自一人狼狽流落到小鎮。

諾伊沒回話。

艾伯特抿抿唇,手足無措的站著,雙手捏著褲子——他一緊張就會這樣做,瑪麗覺得他這樣子帶著股窮酸氣,被教訓過很多次,挨了很多打,但還是沒改過來。

腦海裏也亂糟糟的,他想問,諾伊是不是看出了什麽,所以特意幫他。

又想問問,諾伊說要他,是小孩子的玩笑話,還是真的。

——她成熟的不像是十二歲的小孩。

但最終他什麽都沒說。

只是默默的幫諾伊拉開了房間的窗簾,躊躇了會兒:“我的房間采光比較好,您可以住我的房間。”

諾伊繃著臉:“我不。”

艾伯特覺得她很像一個熊孩子。

但又莫名有點可愛。

他雙手又開始捏褲子:“不管怎麽說,今天謝謝您。”

諾伊沒理會她,玩著手中的刀片。

艾伯特沈默了會兒,鼓起勇氣:“您早飯時說的話,還算數嗎?”

諾伊撩起眼皮:“你不敢殺人,會這些沒用。”

艾伯特漲紅臉:“我可以學!”

諾伊心想,他法律知識好淡薄。

“殺人償命,你知道嗎?”

艾伯特:“……”

是誰說要教他殺人的!?

“我知道的,殿下。”

“我只是想保護自己,不想要殺人。”

諾伊淡淡說:“過幾天吧。”

艾伯特得到這個回答已經很滿足了。

他不知道過幾天是什麽意思,但他有些害怕出這個房間,也有點害怕晚上的到來,害怕瑪麗女爵的虐-待。

但女爵今天可能是嚇壞了。

沒有來找他,甚至還給諾伊換了個房間——當然,諾伊沒有去。

這讓瑪麗女爵生氣地摔了好幾個花瓶,但也僅僅是如此了。



艾伯特提心吊膽了好久,他擔心越是這樣,等瑪麗恢覆過來,越會變本加厲。

可沒想到在一個星期後。

皇室派人來了。

剝奪了瑪麗的爵位,宣判了她的罪行,並且讓瑪麗的丈夫——艾伯特,繼承了爵位,並且把瑪麗交給了艾伯特處理。

很突然。

也很荒謬。

瑪麗怒吼著不可能。

艾伯特緊張局促又不安。

忽然想到諾伊說讓瑪麗在這幾天盡情享受——

像是醫生對快死的病人的臨終關懷。

諾伊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還是說,這一切都是諾伊主導的?

知道前因後果的諾伊在一旁扮著小可憐——

瑪麗寫信的時候,她仿照艾伯特的字跡也寫了一封,混在一起寄出去。

裏面寫明了瑪麗的罪行,表示他再也受不了這種虐待,只要教皇處理掉瑪麗,他會完全聽從教皇的命令。

同時暗示他已經從諾伊口中知道了教皇對諾伊做的事情,並且保證只要教皇履行承諾,他會好好調-教諾伊,讓她成為像天使一般,任由教皇索取的乖孩子。

還保證了三個月見效的時效。

語氣極盡諂媚。

言語之間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因為飽受虐-待而心理扭曲的變-態人物。

按照諾伊的推測,教皇看到信以後幾乎完全會傾向艾伯特。

但教皇寄回的信還是在威脅與收買瑪麗。

諾伊以為自己對教皇的預判出了錯,便恐嚇了瑪麗。

沒想到是遲了一周……

不過按照教廷的辦事效率,也可以理解。

畢竟教皇總是信看到了一半,政務處理了一點,就覺得累了,推到了第二天。

——教廷推崇苦難與禁欲,背地裏卻極盡享樂。

艾伯特今天很慌亂。

先是接受了旨意,緊接著就去當地教廷接受了主教的冊封,流程在一天之內就走完了。

回到莊園的時候,皇室派來的人正在與諾伊談話,見到艾伯特微微點頭。

至於瑪麗。

還在莊園裏,說是任由艾伯特處理。

這就是如今帝國荒唐的制度。

艾伯特穿著華麗的貴族服飾,走到諾伊身邊,“殿下,這是……怎麽回事?”

皇室派來的使者顯然是諾伊的人,他站在公主身邊,遞給艾伯特一封信:“這是教皇寄給瑪麗女士的信,你現在有能力處理了。”

艾伯特不解又拘謹的接過信——

僅僅是看一眼,便臉色難看。

實在是太過恐怖。

這是一張死亡名單。

寫著曾經被女爵虐-待死,以及如何虐-待至死的人們。



諾伊站在窗邊修剪著鮮花,聽著樓下瑪麗的怒罵,以及艾伯特的質問,最後是瑪麗可憐的哭泣。

她其實很好奇艾伯特會如何處理瑪麗。

有些人,受過苦難依舊心向光明。

有些人,會性格大變,甚至比施暴者更加暴-虐。

她面色冷淡,剪下了所有花朵,留下了一盆枯枝爛葉。

艾伯特處理了瑪麗的事,走上來,看到公主腳下一堆鮮艷的花朵,他收斂了情緒,走到公主身邊,依舊有些局促:“我來幫您修剪,好嗎?”

諾伊沒理會他,繼續剪著花朵。

艾伯特更加局促:“我把瑪麗……女士送到了教廷,也把證據交給了教廷,希望他們能給一個公正的審判。”

諾伊嗤笑了聲。

“你信教廷?”

“我,我讓他們公開審判,教廷同意了。”

艾伯特蹲下身,撿起掉落的花朵,猛地就崩潰說:“我不是很相信教廷。”

“但除了把瑪麗女士送到教廷接受審判以外,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麽。”

他蹲著身子,抱著一堆花,語氣不太對,像是哽咽到哭泣。

“您說的對,我學不會殺人。”

諾伊剪掉了最後一朵花,懨懨的耷拉著眼皮,開始剪枝丫。

艾伯特自己平覆了內心,站起身對著諾伊鞠了一躬:“謝謝您,我知道是您在幫我!”

他懷裏還抱著一堆剪掉的花,模樣很是滑稽。

在公主冷冷看過來的時候,緊張的手足無措:“我這就是給你準備一個舒服的房間,您還有什麽要求嗎?”

諾伊收回視線:“沒有。”

艾伯特是一個善良又懦弱的人。

但卻很堅韌。

她想。

這種人,在這個世道,向來過得很苦。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諾伊才知道自己對艾伯特的評價錯誤的離譜。

他竟然敢管起她的事?

這是一個懦弱的人該有的膽子?

諾伊冷冷的提出要求:“我不會喝蔬菜粥。”

艾伯特無奈哄她:“你正在長身體,吃這些可以快點長高哦。”

諾伊冷眼看他。

艾伯特完全沒有被嚇退,甚至拿起了湯勺:“我來餵您,可以嗎?”

“挑食可不是個好孩子。”

諾伊撩起眼皮:“我本來就不是好孩子。”

艾伯特:“你怎麽會這樣想呢?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孩了,如果能夠改掉挑食的一點點小習慣就更好了。”

艾伯特是真的認為諾伊是個好孩子,他看諾伊像是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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