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別想著討好我，老頭。”

西澤走在人群最末尾，莫裏森讓他喝水時其他人的表情他都看在眼裏。真礙眼啊，仿佛他多麽貪圖這一口水一樣。

冷哼一聲，越過這些人，西澤自顧自往前走。如果不是看在隊伍裏有莫裏森，他對那群獸人也忍耐不下去，才不會跟這群人一起走。

“西澤，你要做什麽去？。”

莫裏森皺眉叫住了西澤，黑森林太大了，大又荒蕪，選擇在這裏脫隊並不明智。

他只是打算在黑森林裏繞個路，借以擺脫那些獸人的追捕，並不打算在黑森林裏待太久。

之所以選擇這裏，是因為當年莫裏森還是個魔法學徒的時來過這裏歷練，對黑森林的地形還算熟悉。

西澤卻不一樣，不曾來過黑森林的人很容易在這裏迷路。

比起其他人，莫裏森隱約察覺了西澤的不同。這麽小就這樣強估計是個混血，大概是處處被人排斥才養成了這種尖銳的性格。

這個年頭各個種族之間的矛盾重重，單就獸人族來說，食草和食肉獸人都有矛盾，更別說是混血了，那日子是更不好過。

“你們太慢了，還要休息，我為什麽要等你們？”

西澤丟下一句，想了想，他又開口

“更何況，我嗅到了水的味道。”

黑森林裏有水？別開玩笑了。

這是所有人的想法，現在還有水的地方少的可憐，都是以往的一些大河大江殘留下來的水窪，就是這些水窪，也被各個種族派人守著，不允許隨意靠近。

其他能夠得到水的途徑就是魔法師，像莫裏森那種使用魔法凝結飲用水。現在整個世界的生機在流逝，元素也越來越少，能夠凝水的魔法師自然也不多了。

而黑森林，作為最初生機開始流逝的地方怎麽可能會有水？

所有人都沒相信西澤的話，而是暗地裏看了眼小姑娘喬西手的水袋。想著西澤嗅到的水汽，說不定是莫裏森用魔法凝結出來的水。

他們也不是不想給西澤喝，只是，只是順序……就在他們仍糾結的時候，西澤已經走遠了，身影也消失在了他們視野之。

見西澤走了，一群人表情又是尷尬又是松了口氣。

“先休息吧。”

西澤與莫裏森擦肩而過的時候，莫裏森留了點魔法印記在西澤身上，倒是不愁找不到西澤。他想了想，覺得兩方分開一點也好，等大家休息休息，心情不那麽焦慮急躁後，再把西澤找回來。

現在被獸人追殺，所有人心情緊張容易產生矛盾，等各自冷靜一段時間估計就好了。

不管西澤是什麽身份，也不管以後人類能不能接受他。若不是西澤他們不可能從獸人手逃生，就是憑著這一點，莫裏森也不打算拋下他不管。

如果能和西澤交好，憑借西澤的實力，大家往後的生活會稍微輕松一點。

並不在意莫裏森怎麽想，更不在意那些家夥打的什麽算盤。在西澤看來，他們和他之間只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系。

西澤離開了這些人的視線後，速度更快，最後甚至是四肢匍匐在地，比起人，他更像是一只野獸。動了動鼻子，快速的向感知的水源飛馳而去。

快了，快了！

西澤發現自己的傷口似乎又裂開了，頓了頓，還是繼續往前飛馳。水源就在不遠處，先喝了水再處理傷口好了。

水是很珍貴資源，如果不快一點趕過去的話就會被人奪走的。

這也是為什麽西澤不打算跟那些人慢慢吞吞在那休息的原因，他過往的經歷告訴他，他活下去需要的資源只能自己去掠奪爭搶。而不是靠著憐憫，靠著同情和被人施舍。

另一邊

米婭握住權杖稍微有點緊張。099說的有一行人人靠近，但不能確定是否會對她造成威脅，至於要不要過來看一看，099尊重米婭的選擇。

做出選擇很難，那穿胸一劍就算是現在想起來也讓米婭耿耿於懷，恐懼不已。可思來想去，米婭還是決定過來看看。

一直躲避是不行的，099說過，如果放任不管，最後的結果就像她在開場動畫裏看到的那樣，跟那群躲在神域之不負責任的神明一起，被弒神者殺掉。

如果單單殺掉那群神明，米婭絕對舉雙手雙腳讚同，可還要帶累自己，讓她跟那些神明陪葬？對不起，臣妾做不到。

她真的很想對那群神明豎指呸呸呸三聲，不，三百聲！表示唾棄。

唾棄之後，米婭還是垂頭喪氣的過來了，她還是想活不想死！她需要信徒，需要信仰值，需要讓這個世界的種族安居樂業。

跟米婭相處久了，099也稍微有點愧疚，米婭的確無辜。但它能做的事情也很少，頂多咬咬牙，自掏腰包為米婭購買了兩個級雷術魔法卷軸和一個防護罩，以保護米婭的安全。

順著溪流一路向下，米婭頭發都被風吹的炸毛了，這才在溪流匯聚的湖泊裏看到了一個小個子不斷在湖水掙紮，但越是掙紮，他就距離岸邊越遠。

“快救人！”

心一慌，飛行術都亂了節拍，米婭瞬間像個秤砣從空倒栽蔥一樣落下。

“停停停！”

“你自己控制住啊！”

“控制不住了，墜機了，啊啊啊啊啊！”

“咚！”

……

從十多米高的空墜落，米婭感覺全身都在痛，恨不得立刻暈過去，無奈神的身體素質相當好，除了痛和一些灰塵以外，一點外傷都沒有。

“099 ，神明的身體這麽強悍是很好，但是如果能調低痛覺就更好了。”

米婭嘟囔，可099不管她，只是冷靜道

“我會向主腦反應你的意見，不過你要是再不救人，那孩子估計要淹死了。”

米婭立刻反應過來，看向湖面。

湖面上除了一圈圈的波紋，什麽都沒有。顯然就在米婭跟099說話間，那個矮個子已經沈下去了。

“不早說！”

丟下這樣一句話，米婭把法杖變為臂環往手臂上一扣，幹脆利落的跳入水。

西澤本來就受了重傷，可後有追兵只能強忍著傷勢長途跋涉。嗅到水的味道後，為了盡快趕過來喝上一口水，就連傷口崩裂流血不止也顧不上了。

當看到那片湖泊的時候，西澤都呆住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象，水，很多很多的水。

身體的本能還在，他很渴，需要水，所以他下意識的就撲過去了。

爬到岸邊，西澤不敢伸手去觸碰這樣清澈的水，只低頭讓自己幹枯起皮的嘴唇接觸湖面，大口大口的喝了些水，這才稍微緩過神。

這是哪裏？怎麽會有這樣的地方？不是說黑森林生機斷絕了嗎？

他慢慢站起來，這才發現不遠處的樹木居然沾染了一絲翠綠，那些樹木居然是活著的。

出於好奇，他下意識想往那邊走，但剛剛站起身，就感到頭重腳輕，不知道怎麽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倒下了。當時他沒有想過掙紮，那可是水啊，誰會拒絕水呢？

直到他落入水，餘光看到了岸邊的那一灘紅色，西澤才意識到，他受傷了，傷口崩裂應該流了很多的血，所以他才這樣沒力氣。

這樣的他落入水，會被弄臟這些水吧。

不過想到自己會弄臟這一片純粹，西澤又有種隱秘的快感。那些人把他趕出來是對的，他真的是個壞東西，骯臟又卑賤，看不得任何美好幹凈。

親人，朋友，族人，甚至是那些人類簡單的相互幫助都讓他覺得難受。既然活不下去，那就去死啊。幫助弱者勉強活下去又有什麽用處？

活下來的弱者只會白白的消耗水和食物，造成無所謂的浪費罷了。

那一瞬間，西澤都不知道自己腦子裏想了這麽多，下一秒四面八方的水向他湧來，灌入鼻腔的水讓他感覺又酸又漲，那種窒息感則是讓他下意識的開始掙紮起來。

水居然會給人帶來這樣的痛苦嗎？還是說因為他生來有罪，因此世間所有都在拒絕他？

西澤不懂，他的掙紮是徒勞的，不但沒有擺脫水的轄制反而距離岸邊越來越遠，漸漸的，他也感覺到身上沒什麽力氣了。

向上望，自己已經距離水面越來越遠了，突然又想要咳嗽，張開嘴，一連串的氣泡湧出，肺部最後一絲空氣都被消耗殆盡，意識漸漸陷入……

突然，一道暗影籠罩了他，西澤勉強看了眼，那是一個人？

有人來了？救救他！

西澤努力想要保持清醒，向人求救這種事情，向來是為他所恥，但等他到了生死存亡的一刻，他才明白這種想要活下去的心情。

就算被人恥笑也好，被人踐踏也好，像一只狗一樣搖尾乞憐也好，他想要活下去。

救溺水的人必須謹慎。因為一個不註意就容易被落水的人纏住，然後雙雙溺亡。

出於這個原因，那孩子向她伸出手的時候，米婭避開了，瞬間，她看到了那孩子身上幾乎凝固的絕望。

絕望？

不等米婭細想，她已經繞到了西澤身後，手臂穿過西澤的腋下，帶著他往上游。

但不知道怎麽了，四周的水都向自己擠壓過來，米婭覺得自己游的越發艱難。

她以前明明是浪裏小白龍，現在怎麽浪不起來了？是長胖了嗎？不，不對，神明也會變胖？

“劈啪”

就在米婭還在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的時候，099的聲音突然變得尖利了起來。

“這孩子發瘋了，快出來，防護罩撐不了多久！”

防護罩？

米婭睜大眼睛，眼裏是滿滿的不敢相信，099自掏腰包為她買的，虧她還感動了半天的防護罩，下個水就破了？？？

這絕對是紙糊的防護罩吧！

作者有話要說：  西澤：救了我就不能拋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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