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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水煮狼魚【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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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兩個心懷各異的人站在院子裏久久沒動,只是一雙溫柔的眼睛一直註視著另外一個瘦小而獨立的人。

早晨,小鳥啼鳴。

因為昨天的運動量過大又加上和人在院子裏呆站了半宿,早上起來的時候只覺得身上憊懶。

“大朗呢?”

懶懶的打了一個哈欠,半瞇著眼睛套上衣服,隨口問道。

綠腰笑嘻嘻的將掛在頭上的衣服扯下來,“大郎君一早就出去查案子去了。”

唔,也是。郁瑕娘想起來昨天夜晚站著的時候,自己也沒有閑著,把打探到的東西都告訴了餘覺襄。

白纻昨日被派出去看原產地也只是看看作坊裏有沒有什麽需要避諱官府的物件而已,既然一切都被謝池宴處理好了也就是等著今天開業了。

郁瑕娘沒有那麽過於講究開店的日子吉利與否,她一面穿衣服一面思考著開業是晚上幾點為人流量高峰期。

“娘子,這是早晨的時候,謝二郎送過來的禮物。”

前溪捧過來一個禮品盒。

由著侍女打開一看,竟是昨天在獵場時候他帶著郁瑕娘下馬之後鳥兒到處飛的場景,只不過畫兒上的倒真的是那子規、神女、畫眉。

郁瑕娘看著這幅畫多少有了些笑意,這個人倒是意外的討巧。

淡淡看完謝池宴的畫作,前溪欲言又止。

“怎麽?”

“謝二郎還送了一只鸚鵡來,婢子就放在走廊上掛著了。”

剛提到鸚鵡,走廊上那只毛色艷麗的鳥兒就嘰嘰喳喳的說著:“早起學習學習學習……”

郁瑕娘套上最後一件大袖衫,走出去看看這只活潑的不像謝池宴能送出來的禮物。

“有名字嗎?”

還沒有等前溪回答,鸚鵡撲閃著翅膀,回答她的話:“二喜二喜二喜。”

“謝二郎送過來的便簽中有交代過訓練鸚鵡的方法,娘子要是想改名字或者是說其他的吉祥話也只是一陣子的事情。”前溪見郁瑕娘露出笑容,顯然是對這只鸚鵡的滿意。

郁瑕娘正用食指去逗鳥的時候突然發現鸚鵡的翅膀下面一直夾著張小紙條,應該也是謝池宴放上去的。拿下來的時候,鸚鵡明顯的松了口氣的樣子。

小紙條上是工整的小楷,簡單的寫了幾行字

——八歲開始養的二喜最近忽然要離開我了。我想它跟我是一個審美,所以就送給你,你給它兩口餅就夠了。

郁瑕娘覺得這張小紙條裏莫明的充滿了令人嘆息的感情。

“你想回去嗎?二喜。”

二喜歪著鳥頭,黑漆漆的眼珠看著她,一動不動。

前溪上前打斷對視,“娘子,謝二郎還約您中午吃飯,在知春閣。”

郁瑕娘點頭,仔細想想中午剛好可以和謝池宴談談香水店的事情,回過神來突然發現——已經十點半了……

“他約了幾點?”

“謝二郎說您大概會起晚,所以會晚一點在知春閣等您也就是十二點半。”前溪也不禁對謝池宴的神機妙算感到佩服,這也是比較了解自家的娘子的了。

郁瑕娘雖然見別人給自己留了充足的時間但是她還得迅速收拾自己趕往知春閣。

塗二娘從小的教導告訴她,在生意上先到的人往往會守住談判時候的底氣,這個時候也不會被其他的個人情緒所幹擾。

二喜在籠子裏醒了吃、吃了睡幾個來回……

“郎君,午好。”

郁瑕娘正對著鏡子塗脂抹粉,餘覺襄突然回來,四個侍女紛紛問好。

餘覺襄看她描眉的手一抖一抖的,眼看一個美人就因為一雙眉毛而被拉低顏值的時候,長臂一伸接過她手裏的眉筆。

“我來吧。我學畫的時候常常畫女子的各種眉。”餘覺襄見郁瑕娘一雙美目看著自己忍不住解釋一下又添了一句類似於保證不會出錯的話。

郁瑕娘只是稍稍一瞥就發現了背後畫眉的男人的睫毛在微微顫抖,但是手上的眉筆絲毫不見晃動,她紅唇稍挑,淺笑著。

餘覺襄緊盯著鏡子裏人的眉,力求不破壞她的美感。直到最後一筆眉尾,他戀戀不舍的收回筆。

“不是中午了嗎?你這是準備?”等到她整理好裙擺,餘覺襄才想起來問她怎麽突然就錦衣麗服了。

郁瑕娘輕啟紅唇,正色道:“謝二約我中午談生意順便吃飯,你中午就先自己吃吧。”

沈默突然蔓延期間。

“早點回吧。”餘覺襄面色淡淡也不見喜怒,只是他覺得自己心中有一口深井,剛剛被投了一大塊的石子進去。

郁瑕娘不知為什麽也覺得自己有些理虧,默默垂下眼簾走出房間。

左手撐著臉,身子懶懶的躺在榻上就這麽一路到了知春閣。

一上二樓靠窗戶的包廂裏就看見一身朱紅色深衣的謝池宴坐在窗戶邊的凳子上,此刻正扭頭笑著看她走來。

黑色墨竹的發帶垂下來半截到腦後,幾縷墨發散亂落在耳邊。扇子稍稍一扇,端的是一副風流俏公子的模樣。

郁瑕娘自然是知道他的深淺的人但也被這番風華迷了眼。

“久等了。”

謝池宴笑了一下,擺擺手道:“要是能等來一位佳人,這麽等一下倒也無妨。更何況,我只是提前來喝一口茶而已。”

畢竟是京都中遠近聞名的溫柔郎君,這話說的沒有給出一絲尷尬的意思讓人為難。

郁瑕娘抿了一口他沏上的茶水,開門見山道:“晚上六點半正式開業,我已經派遣了相關工作的人員到店裏。”

在生意上的事情,謝池宴想想自己還是相信郁瑕娘的能力為好,也不多言就是點點頭。

郁瑕娘很滿意他的態度,接著說道:“你也清楚,不管陸家這個案子找到真兇與否,餘覺襄和你都很快會離開京都。”

“那麽,店鋪就沒有了掌事兒的人。所以我想邀請淮安王的女兒徐二娘入股。”

“以她的人脈在京都中宣傳店鋪毫不費力更何況還能有寧化公主的幫忙。”

前天,郁瑕娘就收到謝池宴的消息,寧化公主已經在使用香水了的消息。

徐容英?謝池宴想想她對自己的態度,有些猶豫,“她年紀尚小,怕是對這個事情沒有興趣。”

郁瑕娘抿唇微微一笑,大紅的顏色更為耀眼,“她愛憎分明也很懂事,不用擔心。”

既然出謀劃策的郁瑕娘都這樣肯定,謝池宴也不再反對。

兩人之間還有些店內的細事需要詢問又點了一些小菜、甜酒在桌上。

跟著郁瑕娘來的是前溪、白纻,郁瑕娘平時也體諒這兩個人。現在是中午的用餐時候於是也就給兩人準備了一桌子菜,讓兩個人去填飽肚子。

等待前溪吃完又讓她去給徐容英遞信,有關於邀請她入股的事情。

知春閣的另一側靠近河岸,總有一些微風掠過湖面帶來淡淡的清香味道。

郁瑕娘嗅著這些單味配上還有些度數的甜酒不知不覺間微醺,左手習慣性撐著臉,插滿珠釵的腦袋晃來晃去。

一時不察,一株花簪摔在地板上。

謝池宴反應極快,彎腰撿起發簪還順道兒換了一個位置坐在了郁瑕娘直角邊的凳子上。

“你……”郁瑕娘一時語塞,由著謝池宴將珠釵插入發間。

沒過一會兒,呆滯著的人反應過來,忽然就偏頭問他,“你怎麽養起來的二喜?”

其實,像是謝池宴這樣的翩翩公子、整個人氣質溫和,怎麽看都不是會養鸚鵡的人選。

“我和我母親的關系比較生疏,下人們對我的照顧就不是很周到。幼時總是不開心的,後來一位心善的人送了我這只叫二喜的鸚鵡。”

謝池宴沒有避諱自己的生父並不是謝家大公的事情,只是簡單地說了當年的起因經過。

郁瑕娘看他說的淺也沒有問,喝甜酒的動作慢了下來,細細的聽著他講起當年二喜做得一堆“好事”。

時而聊聊二喜,時而又聊聊生意,兩個人好不暢快。

漸漸餘暉灑在江面上,波光粼粼。

郁瑕娘最後交代一聲店裏的事情有專人負責就轉身離開。

坐上馬車之後,臉色通紅、看上去有幾分醉意的郁瑕娘立馬清醒,小心的躲在馬車窗戶一邊,偷偷掀起一角窗簾。

餘覺襄就在知春閣對面那家酒樓的三樓窗戶邊坐著,現下還冷冷的盯著謝池宴一人在那裏喝酒吃菜。

郁瑕娘不禁甜甜的笑了。

馬處一路噠噠的細微晃動著,郁瑕娘靠在馬車上昏昏沈沈的睡了過去就連前溪勸她別睡的話都沒聽進去就擺手示意不聽。

到了家門口。

餘覺襄早就看到她有些泛紅的臉頰知道她是有些醉意在,早就快馬加鞭的趕回家裏。

遠遠的就能看見郁瑕娘的馬車緩緩駛來,餘覺襄也猜到她應該是睡著了,主動上前掀開厚重的車帳。

郁瑕娘雙眼緊閉,睫毛細細抖動,朱唇微張,唇紅齒白。

餘覺襄不禁眸色加深,喉結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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