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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可愛小沙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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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檀香裊裊,凝然闔目盤膝坐在紅木香案後,手中拿著一串佛珠,大拇指一顆又一顆不疾不徐的攆過……

驚鳥鈴在寒風中叮當作響,青隱身姿輕盈的飛上屋頂,立在翹起的檐牙上眺望著遠方,很快見到幾道淺藍身影緩緩向這邊靠近,他心中喜悅速起,腳尖往檐牙一點便飛了出去,落在他們身前。

青隱拋下過去的狂傲性子換作一臉討好迎上前去“回來啦!”他有乖乖聽話待在劍莊,如此她能否可以多看他一眼?

她朝他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他,而後與羅君鳴相互攙扶著向石階的方向走去。青隱終於發現他們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傷痕,尤其是阮芙手臂上被血染紫的衣裳分明在目,忙追上前問道“你怎麽受傷的?誰膽敢傷本君的女人?本君要殺……”

阮芙只感覺耳邊聲音如蜩螗羹沸,她一臉疲憊搖搖頭“不關你事。”

“怎麽不關我事,你是本君的女…”

阮芙立即打斷道“不是。”那人留下的風.流債已經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誰來把他帶走才好。

“……”青隱驀地停住腳步,怔怔的看著她。

阮芙想要告訴他‘此時的她非彼時的她’這個事實卻無法說出口,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仍立於原地的青隱眸底騰起一抹肅殺之氣,身側雙拳緊握,咬牙問道“到底是誰把她變成這般?”

另一邊,仍在打坐的凝然面上看似心靜如水,手中的珠串卻是越轉越快,不管如何努力,他都無法靜心入定。只要一閉眼腦海就會閃過她的面容,喜怒哀樂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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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他睜開眼眸,睨著香案作思考狀。阮芙經過拱門時恰好遇到從院子裏走出來的人,兩人方站在片石道上默默對視,凝然精致的五官一如既往的沈靜,微微闔眸做了一個合十禮算是向她道別,而後與之擦肩而過。經過再三思考,他還是決定放下這邊的一切下山去找她。

“告辭。”阮芙盯著他日漸消瘦的身影喃喃自語道。這段時間雖說他每日都守在她身邊,心早已不知飛往何處,如今他終於下定決心離開,不失為一件好事。

現在的阮芙終究是一個有著傳統思想的女子,好女不侍二夫,更何況是四個,那位建的後.宮很快會一一解散,也許她哪天突然穿回來了,又將是一陣折騰。

離別才是初秋,如今又逢寒冬,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已然是物是人非。山風把凝然略為單薄的僧衣吹得呼呼作響,他最後看一眼被輕煙籠罩的天一劍莊後,轉身順著下山的小道步步遠離……

“糖葫蘆咧…賣冰糖葫蘆……”當聽到街邊小販的吆喝聲時,在青陽城的一切驀地浮上心頭,凝然停住腳步在小攤前佇立許久後,從懷裏摸出兩枚銅子買了一串糖葫蘆,捏緊簽子帶著走了一路。

“房契這就交給你了。”宅子的大門前,身著一襲紫色描紋錦袍的絕色男子從老者手中接過房契,瞅了一眼後點點頭,從袖口中掏出一袋銀子放在他手中,所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交易就這麽順利結束了。

男子烏黑的長發以精美玉冠高高束起,俊美的臉上此時噙著一抹淡淡淺笑,身上自然而然的散發著一種超凡之氣。

老者直勾勾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怎的都挪不開眼,於是指了指天上問道“公子可是來自上邊?老夫在這九日城第一次見到您這般神韻獨超風姿特秀之人。”

幻化成頊翊空間模樣的梁錦漓聽到他的誇讚後,摸了摸自己的臉頗為同意的點點頭,這小模樣別的不說,氣質超凡脫俗倒是令人非常認同的。

告辭老者後,梁錦漓這大冷天的還在手中幻出一把白色折扇,踱步走上大街。在眾人的註目下,她微微擡起棱角好看的下頜,嘴角掛著邪肆的淺笑,擺做一副令人望塵莫及的華貴模樣躋入人群。

走在人群中才發現思念感會如此翻腸攪肚,凝然在街上失神游蕩,當與行人擦肩而過那一瞬,他便伸手抓住對方的肩迅速扳過身來。與他面對面的男人驀地有些怔楞,反應過來後莫名其妙的打量他一番,罵罵咧咧道“臭和尚,你是不是有病!”

凝然對他行了合十禮道歉後,轉身繼續向前走,方才分明是從他身上飄來一抹熟悉的蓮香。可仔細想來又不可能,她的內丹早已被他取走,不能再化成人形,更不會帶有蓮香,想到她再也無法如以往一般,他的心又漸漸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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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身段高而修長的男子從喉嚨間傳出一聲悶哼,他揉著被撞疼的胸口抿嘴看向垂頭站在身前的女子。

梁錦漓從酒樓打包晚飯剛出來不久便與又人撞上了,這已經是她走在街上第六次與他人發生碰撞,除了第一次是男人,其餘都是不知哪家的待字閨秀。

只見對方紅著臉,欲多瞧她一眼卻又羞得不敢擡頭,忙作萬福道“小女子方才實在是沒註意,望公子見諒。”

明眼人都知道她是見自己模樣長得俊俏故意撞上前。梁錦漓垂眸淡淡的撇了她一眼後,佯裝不介意的揮揮手,越過她離開。

女子轉身怔怔的看著她瀟灑的背影,小臉是越發的通紅,方才那一撞她整個身子都禁不住酥軟了,現在似乎還能感受到他身上拘人的香氣。

如今才深刻感受到她家王爺的長相竟這般惹桃花,以後再也不敢拉出來炫耀了。梁錦漓在走出城門後瞬間變回自己的樣子,緩緩朝城郊破廟靠近。

廟中,頊翊百無聊賴的弄著面前的火堆,偶爾伸長脖子看一眼門口的方向。當一道白影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時,他回頭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將手中的柴火投進火堆。

“等餓了吧?”梁錦漓不經意間抓到他偷瞄過來的小動作,淺淺的勾起嘴角,在一旁坐下後打開拿回來的食盒,飯菜的香味便飄了出來。

即使環境再簡陋頊翊也能吃出一種貴氣感,梁錦漓邊替他布菜邊說道“用完餐我們就搬到宅子去,以後再也不必風餐露宿了。”若事情的發展按她預料的方向走,那座宅子就是承載他們後半生的地方。

聽她說要離開這處,頊翊手上的動作一頓,突然有些食不下咽,睨了她一眼後又別過臉去,顯然不樂意的模樣。

寒月漸升,梁錦漓坐在房梁上,不解的盯著頊翊窩在火堆旁的背影,明明她已經在城中買了一座三進三出的宅子,他卻是有福不享,偏生要賴在這似從此後就要定居於此。

夜風從風口灌入,頊翊雖然已在夢中,可身體仍能感受到寒風帶來的冷意,他不自覺的裹緊披風整個身子蜷縮成一團,煞是惹人心疼。

梁錦漓的心又漸漸軟化下來,自然而然的跳下房梁來到他面前,確認他真的熟睡後,如以往一般把他圈進懷裏。

靜夜中,頊翊緩緩睜開雙眸,感受到她噴在他腦袋上的氣息和環繞在鼻尖的馨香後,一雙黑眸在火光的照耀下如黑曜石般顯得異常明亮,嘴角漸漸勾勒出得逞的弧度。

他早已察覺這些天來她暗暗如此為他取暖。隨即想起什麽般他的雙唇漸漸抿緊,若不是身在這破廟中,她還會如此待他麽?多希望凝然不會再出現,他們就這樣生活下去……

月色蒼涼,東方漸白,清晨如約而至,此時兩人的角色已經轉了過來,變成她縮成小小的一團窩在他的小腹上。

‘咕嚕嚕……’還在夢中的梁錦漓聽到一陣肚皮空響曲後兩只耳朵動了動,驀地睜開眼眸看向打擾她睡眠的罪魁禍首。

只見頊翊抿著嘴一臉窘迫的坐起身來,不願瞧她一眼。昨晚因賭氣沒肯吃多,現在可是這般丟了臉面。

梁錦漓化人形後站起身,淺笑言兮道“我肚子餓了,一起上街吧!”

本以為今日又是平淡的一天,他們還不知道的是,劇情的發展自青隱下山後開始向高.潮速進。凝然在九日城游蕩了兩日都無法與他們碰上一面,青隱只進城不消半個時辰便撞見他們在小攤上吃面湯。

“你…”他站在街邊指著她一臉錯愕,她不是失了內丹再也無法化為人形,為何還好端端的坐在這吃東西?

梁錦漓嘴上含著面條,看到他時亦怔楞了好一會兒。有時真是不得不感嘆緣分這東西,若說她與凝然會有結果,可總缺少了緣分的推動作用,若說她與青隱不會有半點關系,可總是巧得令人心裏發毛。

‘及膝的銀白長發與雪白的紗衣,容貌艷絕……’青隱恍然記起她如今的樣子在何處聽人描述過,原來傷了阿芙的人不是別人,就是她這只狡猾的狐貍,她不僅以假內丹欺騙他們,而且還在大街上欺負他的阿芙“你怎敢?”

梁錦漓趁他發怔之際呼嚕嚕的把面條吸進嘴裏,拍了拍頊翊的小腦袋讓他乖乖在這等她,而後在青隱眼前一道煙跑了。他氣得牙直癢癢,閃身殺氣騰騰的追上去“想跑?本君要殺了你!”

看著他們消失在街頭的背影,頊翊若無其事的夾起一根燙得爽脆的小青菜送進嘴裏。

“亦空。”一聲輕喚,亦是一聲輕嘆,他轉臉看去,凝然正佇立在不遠處,神情淒愴的盯著他,其中有愧疚有思念,他聲音沙啞的問道“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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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頊翊艱難咽進去的青菜似乎堵在了嗓子眼,令他覺得異常的苦澀,一雙黑亮的眸子在那瞬間悄然籠上陰霾,終於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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