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姳莞端坐在醫生的辦公桌前, 用紙巾擦了擦臉。

鼻血流的不多，很快就止住了。

醫生在鍵盤上邊敲字，邊跟她交代：“你這是因為吃了海鮮, 引發了過敏性鼻炎, 又因為突然攝食海鮮溫補過度，誘發的鼻腔出血。回去吃點過敏藥，然後多吃點清淡的蔬菜水果就沒事兒了。”

蘇姳莞拿著處方從辦公室出來，葉森南抄著兜背靠在墻邊, 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神別提多有深意。

也是, 誰讓事情偏偏發生的那麽巧。

早知道就不請江叔叔去吃什麽海鮮日料了, 不然也不會陰差陽錯，發生如此尷尬和丟臉的事情, 還給了這個男人明目張膽嘲笑自己的機會。

蘇姳莞板著臉走過去, 冷聲問：“很好笑？”

沒想到，葉森南居然坦坦蕩蕩的“嗯”了聲。

蘇姳莞一下子像被人揪住了小辮子，咬了咬牙, 斜著眼睛瞪他：“有什麽好笑的？！”

葉森南堂而皇之的審視著她，隔了半秒，才緩緩地說：“笑你沒出息。”

雖然事情發生的的確很湊巧, 很難不讓人誤會。

但蘇姳莞覺得為了自己的面子，還是很有必要為自己解釋一下。

她展開手裏的處方，舉起手，在他面前抖開展示讓他看, 並嚴肅強調道：“我是因為剛才跟你舅舅一塊兒吃了海鮮所以才會流鼻血。”

葉森南瞄了眼, 也不知有沒有看清, 反正最後只是沒什麽情緒地“哦”了聲。

蘇姳莞見他這副很明顯不願意相信的死樣子, 憋屈地咬一咬嘴唇，又道：“愛信不信！”

葉森南卻忽然輕笑了一下，吊兒郎當地說：“我沒不信，你急什麽？”

她急？

蘇姳莞知道他就是存心的。

嘴上說著沒不信，可偏偏又故意別有深意的反問她，這不是懷疑她在心虛是什麽？

她氣急到有些說不出話來，收起處方，決定懶得辯解了。

反正他要不要臉的以為她是因為看了他的身體才會流鼻血，她說再多也無用。

但事實上，葉森南是真的沒有不相信她說的話。

他僅僅是覺得這事發生的突然，的確是有點讓人出其不意感到好笑。

當然了，也不可否認，他有故意想逗一逗她的意思。

剛才在換藥室，她盯著他的那雙眼睛，仿佛能灼穿了他身體一樣。

如果說她真的一點胡亂的想法都沒有，他也是不相信的。

不過女孩子臉皮薄，總得多顧及一下人家的面子。

見她這會兒惱羞成怒，抿著紅唇，一副氣咻咻擺爛的樣子，他只好轉移了話題問她：“你還幫不幫我擦藥了？”

他估摸著她肯定是不會願意了。

可是蘇姳莞站在原地安靜了幾秒，目光凝滯地盯著他，腦子應該是在高速運轉琢磨著什麽，最後竟然破天荒地道：“為什麽不？”

別以為她不知道，他那齷齪的男性思想這會兒究竟在想些什麽。

如果她不答應，他必定又會覺得她是在心虛。

有什麽，不就是幾道馬甲線，她以前又不是沒見過。

其實那會兒會失神盯著他看，不過是驚訝他怎麽敢在一個女生面前直接把上衣給脫了，懷疑他在故意賣弄風騷，她懶得說破而已。

所以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也讓他清醒清醒，別自作多情，以為他那副身軀有多迷人，以至於能夠驚艷到她情不自禁地盯著看，她必須得表現得無所謂一些。

於是她微微擡著下巴，目光大膽地直視他，斬釘截鐵道：“只要是我答應了的事情，一般都會辦到。”

堅決不在他面前落了下風，給他任何誤解的機會，是她最後的倔強。

葉森南見她如此堅定，當然不會辜負她的這份好心，點了點頭，表示十分樂意配合。

不過這次，他沒再把襯衫給脫了，主要是不想一會兒坦誠相對，又節外生枝發生什麽想象不到的意外。

他解開領口兩顆扣子，翹著腿靠坐在換藥室的椅子裏，低頭摁手機給舅舅發信息，好整以暇地等著享受蘇大小姐的服務。

蘇姳莞站在他身後，盯著他後腦勺猶豫了一瞬。

沒辦法，既然是自己吹出去的牛逼，就算不願意這會兒也得硬著頭皮上。

不就是擦個藥油麽，舉手之勞而已，就當做好事了。

而且今天他也的確是為了救她而受傷，於情於理也該幫這個忙。

於是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手，翻折了下他的襯衫衣領，坦露出扭傷的部位。

他的後頸修長，頸部緊實的線條輪廓，隱隱能看得見皮膚下青色的筋和微凸的血管。

她伸手輕輕在他扭傷的地方摁了下，他的皮膚是燙的，好像燙到了她的指尖，又嚇得她條件反射往回縮了一下。

而與此同時，葉森南的後背明顯也是僵了僵。

女生的手的確是很輕，小小的指尖冰冰涼涼。

脖子上的神經本來就比較敏感，她溫柔地在上面摁了一下，仿佛被一股輕微的電流擊觸，那一瞬間痛感更像是觸電後的發麻。

蘇姳莞暗暗咽了下喉嚨，開口說話時，嗓子只覺得有些幹澀：“是這兒嗎？”

葉森南垂眸鎮定自若地盯著手機，稀疏平常地說：“下面點兒。”

蘇姳莞目光顫抖，捏了下有點僵直的手指，也不知道在猶豫什麽。

再次伸手觸碰他肌膚的時候，她在心裏坦蕩的告誡自己，沒關系，就當作是給大伯家那只二哈抹藥油。

這麽一想，心裏負擔好像真的就變輕了不少呢。

她將他衣領再次往下壓了壓，袒露出後頸更多的範圍。

另一只手拿著藥油往他受傷的部位塗了塗。

說明書上說，要用手輕柔，讓藥油滲透進肌膚，擴張局部血管，加速血液循環使局部溫熱，效果才會更佳。

她柔軟的指腹輕緩地摩挲在他頸上溫熱緊實的肌膚上，雖然剛才已經做了心理建設，但她還是很不爭氣的發現自己的心臟跳的有點不正常。

她一下一下地打著圈兒，摁揉著抹了藥油的地方，竟然漸漸走了神。

難怪古人有言，男女授受不親。

以前蘇姳莞覺得這句話實在是太過誇張了，完全是封建社會的陳腐觀念。

直到這一刻，她好像突然有點領略，這句話裏所潛藏著另外一種微妙的深意。

和封建無關，就是純粹的異性肌膚接觸的直觀感受，原來真的會給人一種莫名繾綣的感覺？

想到此處，葉森南突然扭頭，克制的提醒了她一句：“您輕點兒行嗎？”

“.........”蘇姳莞手上力道立即放松了一些，抱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她努力集中精神，繼續專心的給他塗抹藥膏，兩人一時都沒再說話。

葉森南坐在椅子裏轉著手機，擡頭看向對面洗手臺，墻面上的鏡子裏，蘇姳莞正低著頭安靜地幫他擦藥，十分認真的模樣。

她現在對他的態度，可以說跟一開始是大相徑庭。

他想起上次在意餐廳和傅少衍吃飯時，偶遇她跟那個男人的對話。

她說就算這段婚姻只是個交易，她覺得也挺劃算的。

所以她現在會對他改觀，難道真的只是因為跟你爺爺的交易？

而且即便不是他，換了別人，她也會答應和其他人聯姻？

屋子裏的白熾燈，把她的臉照的像白紙一樣透明。只有長長的睫毛，偶爾眨動一下。

她額頭上次磕的傷還沒完全好，若影若現的淤青隱藏在細碎的劉海下面。

葉森南望著她，心裏很清楚的知道，這個原因，即便是他開口直接問，肯定也從她這裏得不到真實的答案。

只怕她現在不僅是不相信他，真的只是把他當成一個合作關系。

明明看他不順眼，對他避之不及。卻又一直勉強自己跟他相處，接受家裏的安排。

所以他才越發好奇，到底是什麽原因，會讓她心甘情願做出這麽大的犧牲？

蘇姳莞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動，只在感覺到手指發熱，猜測藥應該是擦得差不多了，忽然擡起眼睛，和他的目光在鏡子裏對上時，發現他一直在盯著自己看，稍微楞了楞。

她眼裏沒有任何情緒，很快移開目光，語氣自然地跟他說：“好了。”

葉森南又看了她一眼，才從她臉上收回探索的目光，起身整理了下衣領，淡聲說了句：“謝謝。”

**

這天晚上回去後，蘇姳莞做了一個非常應景的夢。

也不知道是不是某人不穿衣服的畫面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半夜，她夢見在酒店裏，又好像在某間陌生的臥室裏。

浴室裏有淅淅瀝瀝的水聲傳來。

她悄然走到門邊，輕輕推開未關嚴實的玻璃門，燈光從門縫裏溢出來，讓她更清楚地看清了裏面的一切——

水霧繚繞的房間，有個男人在洗澡。

水流從他頭頂沖下來，短發濕漉，散發著霧氣的熱水，順著他線條性感的身軀一直往下流淌。

房間裏的熱氣從門縫裏湧出來撲了她一臉，她聞到了令人心跳加速的荷爾蒙味道。

這家夥身材是真好啊。

雖然嘴上不願承認，但事實就是事實。

正瞪大眼睛如饑似渴地欣賞著，誰料男人忽然扭頭看了過來。

黑色的眼眸沾染著水汽，濕潤而清亮，撞上她眼睛的時候，犀利的眼神帶著深深的警惕和冷漠。

蘇姳莞嚇得整個人一抖，頃刻間就清醒了過來，睜大了眼睛。

窗外已經大亮，刺眼的光線從窗簾縫隙漏進來，落在床邊。

她側躺在枕頭上，一只手捂著胸口，難以置信地回想著剛才的夢境，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二十多年了還從來沒有體驗過性.生活，體內荷爾蒙激素不平衡，所以才會夢到自己做出偷窺人家洗澡這種可恥的事情？

她做了個深呼吸，頂著亂蓬蓬的頭發從床上掙紮著起來，摸過床頭櫃上的手機看時間，已經八點半了。

手機還躺著一個未接電話，是耀文大哥打來的。

她立刻回撥了過去，電話很快接通。

楊耀文說本來打算約她今天見一面，因為之前她拜托他幫忙查的事情，有了一些關鍵性的進展，電話裏可能講不清，想當面跟她說。

結果他女兒早起好像有點發燒，他跟老婆帶著孩子去醫院了，只好跟她約著明天再見。

蘇姳莞關心了一下孩子的情況，聽說只是小感冒，才放心的掛了電話。

她把手機往旁邊一扔，因為那個夢，她感覺自己這一晚睡得很不好，重新往床上一躺，打算再補個回籠覺。

結果這一覺睡得夠沈，直到中午才醒。

起床收拾洗漱，給雲藝打了個電話，約她下午一塊兒去商場。

昨天答應她了，要送她一個包包當作生日禮物。

下樓後，她直接打車去了國貿大廈。

昨晚大雨，她不太自信自己的駕駛技術，把車停在了日料店門口沒開回來。

跟雲藝在國貿碰面後，一塊兒吃了個午飯，然後才去逛街。

蘇姳莞是一家大牌奢侈品的VIP客戶，之前在北京她經常和同學光顧這家店。

雲藝挽著她走進店內，店員領她們來到VIP休息室，並送來了水果和茶水。

很快，店長推著幾款包包進來，開始給她們介紹夏季剛發售的幾款新品。

蘇姳莞讓雲藝自己選，選好了她過來買單就行，她要去趟洗手間。

店員領著她往外走，路過旁邊一間VIP休息室時，蘇姳莞突然停步，好像看到了熟人，扭頭往裏面確認了一眼。

還真是。

這不就是那天在酒吧外遇到的那個程小公子程品琛嗎？

旁邊還坐了個嬌俏的小美女，正抱著包包兩眼發光。

程品琛翹著腿在一旁百無聊奈地摁手機，擡頭時正好看到了門口的蘇姳莞，瞬間精神了起來，趕緊屁顛顛走過來跟她打招呼：“蘇小姐，這麽巧啊？”

蘇姳莞笑，往屋裏的小美女擡了擡下巴：“陪女朋友逛街嗎？”

程品琛模棱兩可地笑了下，似乎有點想回避這個話題，反過來問她：“蘇小姐一個人？”

“我陪妹妹。”蘇姳莞跟他也不算太熟，既然已經打過招呼了，她打算直接撤：“那你們逛吧。”

程品琛既然已經知道了葉蘇兩家有聯姻的可能，如果這門婚事真成了，那蘇姳莞將來就是葉家正兒八經的少奶奶。

他怎麽可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不去巴結蘇姳莞，趕緊邀請：“這都快到午飯的點了，要不一會兒一起吃個飯吧？”

蘇姳莞雲淡風輕地笑：“算了吧，我才不要去當電燈泡。”

“沒有！”程品琛連忙解釋：“一會兒我就直接送她回學校了，下午我正好要去找森南哥玩兒，蘇小姐應該沒有見過森南哥的飛行技術吧，想不想一起去看看啊？”

開飛機？

蘇姳莞兩眼微微一亮，說實話，還真是挺有點好奇的。

“在哪裏看？”她問。

**

程品琛怕蘇姳莞她們介意，從商場出來以後，就給那小姑娘叫了輛車，先送她回學校去了。

中午他請蘇姳莞姐妹倆吃了頓午飯，才開車帶她們去訓練基地。

車子駛離了市區，一路離城市越來越遠，地方也越來越偏僻。

大概一個多小時以後，車子來到了一片空曠之地。

周圍沒有高樓大廈，沒有街道的喧囂，只有寬闊的馬路和一望無際的平原和綠樹青山。

雲藝感慨：“這地方真漂亮。”

還用隨身攜帶的相機拍了不少的照片。

車子又行駛了近半個小時，終於行進一道鐵柵欄，最後在一棟建築樓前停下。

程品琛告訴她們已經到了，蘇姳莞坐在車裏，伸出腦袋環視周圍，覺得十分新奇，問他：“這是哪兒？”

“機場啊。”不過這不是普通的機場，程品琛介紹說：“專門用來做訓練基地的機場。”

蘇姳莞擡頭看一眼建築樓樓頂，上面有吉航航空公司的LOGO標志。

吉航航空公司正是葉森南所在的民航公司，這裏是屬於他們公司旗下的一個訓練場。

她們下車後，先去大廳裏寄存了東西，登記身份。

然後從另外一個門出去，跟著程品琛繞過建築樓往裏走。

第一眼印入眼簾的是寬闊平坦的跑道和一望無際的草坪，正午太陽高懸於頭頂藍天之上，幾架不同造型的小型飛機停在遠處的跑道上，鮮亮的機身被陽光照的發光，像精致又漂亮的飛機模型。

還有兩架正在試飛的小飛機，在藍空下盤旋，仿佛兩只自由撒歡的小鳥，在空中留下了幾道氣流的波痕。

這裏的一切都讓她們感覺格外的新鮮，只可惜雲藝的相機剛才被放在了門禁室，不能拍下來。

程品琛告訴她們：“這個訓練場森南哥有股份，我也沾森南哥的光參與了一點。要是蘇小姐哪天有興趣想學開飛機，可以讓森南哥親自帶你哦。”

他說著，指向不遠處：“你們看，這裏一直都有學員培訓呢。”

雲藝好奇心重，問程品琛：“學飛機一定很貴吧？”

程品琛笑笑：“自己人的話，當然是可以適當優惠的。”

雲藝追問：“適當優惠又是多少呢？”

程品琛估摸著一想：“學完全過程，大概也就二三十來萬吧。”

“..........好吧。”雲藝覺得自己就不該動這個心。

走了一截，雲藝被眼前壯闊的風景吸引，又問程品琛：“如果我想帶我的團隊過來拍照片，可以租用這裏的場地嗎？”

程品琛回頭看她一眼，意外道：“你也是做媒體的？”

雲藝咧牙一笑：“算是半個自媒體吧。”

“如果能夠幫我們基地做宣傳倒是可以談談。”程品琛說：“今年公司還專門請了個制作團隊來這裏拍宣傳照，到時候在市中心投放廣告招攬學員，今天正好拍最後一期。森南哥就在那邊，他可是航空公司投票選出來的形象代言人呢！”

不遠處停著兩輛車，還搭了個臨時的遮陽棚。

一個拍攝組的團隊正在那邊忙碌，補妝的補妝，拍照的拍照。

“在那兒！”雲藝碰了碰蘇姳莞的胳膊，指給她看：“是葉先生！”

他這人個子高，氣質又好，不管在哪兒，都是這麽出眾。

其實不用雲藝提醒，蘇姳莞早早就從一群人當中發現了他。

陽光下，耀眼的光線勾勒著他寬肩窄腰的頎長身體輪廓。

他戴著墨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側臉俊朗又英氣。

一身精神十足的夏季機長制服，禁欲又嚴肅。

程品琛又殷勤地跟蘇姳莞解說：“森南哥這周不用排班，聽說是昨天打球不小心把脖子扭了請了假。也是奇怪，打個球怎麽會把脖子給扭了？”

“.........”蘇姳莞擡手遮在額頭上擋太陽，墨鏡後的一雙眼睛，忍不住又往那邊瞟了眼。

葉森南抄著兜站在遮陽棚下面的一塊陰影處，正好有個性感的女模特拍完一組照片進去休息，路過他時，彎著紅唇跟他說了句什麽。

陽光灼烈，程品琛怕曬著大小姐們了，請她們上了一座觀光樓，又吩咐巡邏的小弟去拿幾瓶水過來。

站在觀光樓頂，從窗口往外望，視線遼闊而清晰。

這個視角，更能方便得看清攝影團隊都在忙碌些什麽。

從樓下走上來，差不多要幾分鐘時間，葉森南居然還在跟那個性感女郎聊天。

程品琛對蘇姳莞說：“上次他們攝影師還說森南哥形象特別好，一點都不遜色他們之前合作過的那些男模特和明星。”

蘇姳莞頓了頓，回頭和程品琛相視一笑，語氣十分真誠地說：“那他不去拍電影真是有點屈才了。”

程品琛沒覺察出來她這話有什麽深意，連連點頭表示讚同：“而且還特別上鏡。聽說空姐們私底下都說他貌比楊洋。”

雲藝趴在窗邊的欄桿上，愉悅一笑，也跟著附和：“真是巧了，也有人經常說我表姐氣質像女明星。”

蘇姳莞嘴角的笑容不減，黑眼珠又慢慢轉過去看向遮陽棚下邊的那個男人，審視了他兩秒，然後在墨鏡下暗暗對他翻了個小白眼。

貌比楊洋？

真是臉大。

雖然她這人從來不追星，但卻愛看帥哥，算是楊洋的顏值粉。

仔細觀察，她承認，骨相上是有那麽幾分的類似，但五官完全一點都不一樣好吧。

而且之前她追過一部電視劇，人家楊洋扮演的男主角看著多禁欲，哪有他這麽騷。

瞧瞧，這會兒跟那個年輕小美女不知道在聊什麽開心的事兒，似笑非笑地勾著嘴角，透著一股暧昧又懶散的勁兒，撩的人家小美女臉都有點紅了。

蘇姳莞抱著手臂，就這麽冷眼旁觀著兩人在那邊調情，心裏默默給了他兩個字的評價：狐媚！

這時，一旁的程品琛探出頭朝下面喊了一嗓子：“森南哥！”

葉森南擰了擰眉，轉頭看向了他們這邊。

在看清了對面幾人時，他似乎頗為意外，擡手取下了墨鏡又確認了一遍，微瞇了下眼。

蘇姳莞迎上他的目光，沒有閃躲，幹脆也把墨鏡推了上去，架在頭頂，和他遙遙對視。

葉森南的確是沒有料到蘇姳莞會突然大駕光臨到他工作的地方，程品琛來之前也沒提前跟他打招呼，是打算給他一個驚喜。

站在葉森南面前的小美女見他一直望著高處，有些奇怪地順著他目光回頭看了眼，並沒有察覺出什麽。

她索性大膽地伸出一根手指往他胸前戳了戳，動作別提有多暧昧。

這小美女的確是個美人，是個在網絡上有點名氣的小野模。

想必平時追捧她的人不少，身邊也從不缺少男性現殷勤，所以自信在男人面前受歡迎也是很正常的。

她大概還覺得自己這動作很俏皮很撩人，問葉森南：“看什麽呢帥哥？”

葉森南頓了頓，漆黑的眼珠子慢慢地轉過去瞥了她一眼，鄙夷的目光透著毫不掩飾的警告。

那女生明顯楞了下，似乎有點不敢相信。

分明剛才她一直纏著跟他聊天，他還挺有耐心，有說有笑的回應，應該對她印象不錯的。

為什麽突然間，他的眼神卻透露出一種令人懼怕的光，嚇得她莫名怔了下。

也只怪她不了解，葉森南這人不管對誰都會很客氣，特別是陌生人。

這不僅是出於自身的禮貌和教養，更是從過去某件事裏吸取的教訓，讓他時刻記著尊重每一個對他友善的人。

只是這個尊重也有一個度。

跟你玩笑幾句沒問題，但是越界絕對不行。

震懾住了這個沒拿捏住分寸的女生，他覆又看向觀光臺上的人。

蘇姳莞居高臨下地遠遠回視著他，忽然對他緩緩勾起了嘴角。

不過那好像不是在笑，而是在用一種不屑又玩味的表情，涼薄地嘲諷他：呵呵。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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