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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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源繼續著：“算上回家拿證件的時間, 現在應該快到民政局了。”
沈魚轉頭看向他，茫然著，這麽快的嗎？
顧源遞上平板：“先吃點點心。”
那邊, 民政局門口，陳秘書後頭跟著, 即使心底驚濤駭浪，面上半點不顯, 他晚點還要處理兩人離婚的其它事情。
這時候，前頭，一憔悴的女人站著。
陳秘書打量了下, 那女人的確能讓男人產生股憐惜感, 但生活的辛勞在這女人身上留下太多痕跡, 他不是很明白, 沈在清怎麽就出軌這一個了。
林芳視線也落在了門口, 餘光又掃向一側的沈在清，向來儒雅的人此刻臉上居然劃過絲不忍。
她冷笑了下，向著民政局大門走去。
黎楚楚看到過來的兩人, 心頭跳了下, 她之前其實是跟著沈在清去了那個會所的，她怕林芳會不肯離婚，她準備了第二手。
就是沒想到林芳會這麽快同意, 還這麽快進民政局了。
她覺得最近好像什麽都很順利？
除了於柊的腿。
想到這個她眼底落寞了下，漸漸的, 剛剛死活沒憋出來的眼淚此刻在眼眶打轉。
我見猶憐的。
黎楚楚看到林芳已經離她很近了，她腳往前走了一步，醞釀出的眼淚正要湧出，林芳卻直接從她身邊經過, 走了進去。
她剛剛在腦海中排練了許久的認錯戲碼都還沒來得及上演。
黎楚楚怔了下，她不是已經知道她是誰了嗎？
陳秘書經過她，眼底淡淡的：“女士，別太高看了自己。”
說完，他也跟著進去了。
兩人的漠視直接刺了下黎楚楚，仿佛她只是個無足輕重的人。
她深吸了口氣，她就不信林芳待會簽字的時候，半點心痛的感覺都沒有。
她指尖緊了下。
沈在清自然也看到了兩人高高在上的模樣，他無奈了下，隨即安撫著黎楚楚。
黎楚楚淒涼一笑：“我懂林老師的心情的，我沒關系。”
沈在清看著善解人意的黎楚楚，再看向裏面仿佛走在林鼎的兩人，揉了揉眉心，跟了進去。
裏頭，兩人辦著手續，速度很快，等所有辦完後，沈在清捏著本，他知道林芳還是生氣了，但夫妻一場，有些事他還是得解釋下的，他道：“林芳，他們母子這麽多年來受了太多委屈，我不能不管……”
他話還沒說完，林芳已經起身，再給了他一個眼神，那眼神冷漠至極。
“沈在清，你是個好兒子，好兄長，也是個好人，對於沈家來說，你真正的做到了一家人，對於外人，你也是值得稱讚的人。”
“但你不是個好父親。你連沈在彌都不如。”林芳收回視線，沈在彌至少在臨死前，還知道為妻女鋪路，不惜犯法，枉顧道德良知，也要給沈嘉嘉一個光明的未來。
沈在清呢？
林芳深吸了口氣，擡腳就走。
黎楚楚等在門口，只要兩人還沒真正離婚，她就不放心，忽然的，一男一女出來，赫然就是林芳跟她的秘書。
林芳一出來就看到門口楚楚可憐的女人，這人今天之前她一點印象都沒。
“林老師，對不起，我……”
林芳瞥了眼她，眼底滿滿的蔑視：“我敢一腳踹了沈在清，你敢嗎？”
黎楚楚臉上瞬間一陣青一陣白的，她看著那背影，纖細卻挺直，走個路都鏗鏘有力，半點離婚的傷感都沒，跟她想象中的可憐樣完全不一樣。
沈在清此刻走了出來，他看向黎楚楚：“走吧，去醫院看於柊，醫生說這兩天會醒過來的。”
黎楚楚輕抿了下唇，轉頭看向裏面，這裏是民政局，但她也清楚，她就算再怎麽想趕緊領證，也不能這麽急。
至少他們兩個已經離婚了。
兩人回了醫院，去守著還沒醒的於柊。
那邊，林芳回到會所，陳秘書回去處理兩人離婚後的瑣碎事。
林芳進了包廂，只見沈魚正望著手機發呆，聽到開門聲，連忙看向她，那小模樣小心翼翼，深怕她受傷。
瞬間沈在清帶給她的所有不快，煙消雲散。
林芳神情柔和了下，至少她還有個乖巧的女兒。
“等你生日那天，再去改名。”林芳道。
沈魚點了點頭，湊個好日子，去去晦氣。
顧源見母女兩人心情都不算差，讓人上了菜。
林芳看向顧源，這才反應過來，顧源作為個短期家教，是不是過於滲入她家了？
“顧先生。”林芳眉頭輕皺，雖然她有意讓他當職業經理人，但他的行為好像過了點？
顧源：“嗯？”
林芳口開到一半，對上顧源溫柔神情，最終又咽了回去，剛解決家中大事，就審問幫了她們的人，有過河拆橋的嫌疑。
過幾天再說吧。
不久，林鼎國際董事長林芳跟其夫離婚的消息在圈內傳開，陳秘書處理著突發情況，畢竟她離婚也是個大事，容易動搖合作方合作的心思，比如怕林鼎內部出了什麽問題。
林芳這幾天也忙著出席各種宴會，穩定人心。
黎楚楚想問沈在清他跟林芳的財產分割，但看著他現在一心撲在於柊身上，她又不好詢問。
只能等於柊醒了再說，錢總不會跑了吧？
況且，昨天那個秘書還來找沈在清去簽什麽字，應該已經分了不少給他。
終於，於柊昏迷了幾天，醒了，他看著醫院病房的布局，腦中漸漸開始浮現他沖出賽道的景象，他擡手按了按額頭，眼眸逐漸幽深，他居然失手了？
他在這一行這麽久，怎麽會不知道他遭人算計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對方到底從哪裏開始算計他的？
不過無所謂，他眼底一片陰郁，等他傷好後，他一定會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他想起身，發現渾身上下紗布不少，他只好一動不……
於柊雙眸忽然大睜，他指尖緊了下，緩緩動了下左腿，有著痛感，他在試圖動右腿，卻發現右腿毫無動靜，他緩緩的撐起上半身，去看自己的右腿，他瞳孔瞬間震了下。
他……他的腿呢？
黎楚楚推門進來，就看到於柊醒了，一陣欣喜。
“小柊，你終於……”黎楚楚聲音卡在了喉嚨裏，她看著他那驚恐表情，再順著他的視線落在他的腿上，她心頭難受了下。
於柊從懂事起，就肩負了整個家，比起那個無用的男人，他可靠的不行。
可現在，他卻沒了一條腿。
於柊臉色鐵青，蒼白的手緊抓著醫院統一的被單，最終躺了回來，雙目直視著天花板。
黎楚楚被他的反應嚇到了，端著水在旁邊：“小柊？”
於柊閉了下眼，睫毛輕顫著，他廢了。
他居然廢了？
他這輩子只能靠輪椅度日，醫院的被罩似乎要被他的手抓破，手上的傷口瞬間解開，血染紅了紗布。
黎楚楚嚇的連忙叫醫生。
“小柊，你別擔心，我會給你聯系最好的醫生，之後也會做最好的假肢，現在技術發達，外人不會看出來……”沈在清見他這副樣子，趕忙道。
於柊看向沈在清，眼底冷到含著冰渣：“滾！”
沈在清腳步頓了下，黎楚楚看了眼似乎傷到的男人，說著：“小柊，你別這麽說話，他是你父親。”
於柊冷笑了下：“這麽快就讓我喊爸？他也配？”
於柊轉過頭，這兩人但凡別做的這麽惡心，他也不會在比賽的時候分心。
黎楚楚見狀，驚了下，於柊這是車禍前已經知道她跟沈在清的關系。
他怎麽會知道的？
明明那天早上還一切正常。
她趕忙解釋著：“小柊，他是你親生父親。”
於柊怔了下，忽然睜眼，扭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沈在清，男人衣冠楚楚，自帶儒雅的氣質，此刻看向他的眼神帶著缺席他人生的歉疚。
於柊看了許久，忽然的，腦中浮現那個看起來蠢兮兮的女孩子。
原來……
於柊一手捂上自己的眼睛，指尖顫著，原來是她做的？
那個沈魚早就知道了，他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
可笑他居然當真了，覺得那是個人畜無害的小綿羊？
純黑的人生裏，一小團白色的小光，因為他媽介入她的家庭而分心了？
“小柊，你怎麽了？”黎楚楚看著他的樣子，心頭慌著，他以前不都是羨慕別的小孩有個正常的父親嗎？
沈在清是大學教授，社會地位高著，而且他跟林芳離婚，估計也會分到不少的資產。
於柊緊握著拳：“我知道了，你們出去。”
少年的聲音依舊冷冷的，但好歹算認下了。
黎楚楚一顆心只能暫時放下來。
沈在清看著激動的少年，知道這事不能著急，兩人看了眼，一塊走了出去。
黎楚楚看著惆悵的男人，輕聲著：“給小柊一點時間吧。”
沈在清點了下頭，道：“現在於柊已經醒了，那他的事也該告訴我爸媽了。”
總這麽拖著也不行。
“嗯。小柊是該回沈家。”她垂下眼眸，用著落寞又夾雜著堅強的語氣道。
沈在清一手握上她的手：“我們先領證，再回家。”
黎楚楚一聽，心臟跳了下，沈在清比起那個賭鬼好太多了，他總會在恰當的時機給人安全感。
只要領了證，沈家的兩個老人也不好說什麽。
沈在清握著手機，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怎麽跟他爸媽說。
黎楚楚握上他的手：“我陪你一起。”
沈在清松開她的手，這種事，怎麽好讓她一起承受。
“你先休息，我去打電話。”
黎楚楚點了點頭。
那邊，沈家的老屋，沈爺爺看了眼隔壁抱著曾孫玩的老頭子，扭頭不去看，不就是曾孫嗎？
這時候，沈奶奶道：“別看了，沈魚跟嘉嘉都還小呢。等她們以後結婚生孩子，留個孩子姓沈也一樣。”
沈爺爺走進屋內，沈魚的孩子姓沈有點困難了，林鼎的千金，跟她結婚的肯定也是什麽豪門，估計不太會讓孩子姓沈。
沈嘉嘉……
將來也不知道會嫁個什麽樣的人，基因如何也不知道。
兩人進屋，這時候，沈在清的電話打來。
沈爺爺看到兒子氣不打一處來，一大男人大權讓媳婦掌權。
沈奶奶瞪了他一眼，趕忙接電話：“在清，怎麽這個點打電話？是林芳回來了？”
“回來了的話，就趕緊來看看男孩子，留學回來的，長的也不錯，正好給小魚相看下。”
兩老人不在那圈子裏，沒人主動告訴他們離婚的消息，他們也不知道。
沈在清聽著他媽碎碎念，一時間喉嚨仿佛被堵了下，良久，等他媽把那男孩子誇完，他開口道：“媽，爸在你旁邊嗎？”
“在，怎麽了？”沈奶奶困惑著，然後開了外放。
沈在清擡頭看向外面，道：“爸，我有個私生子。”
那頭，正準備看電視的兩老人齊齊一楞，懷疑自己聽錯。
“你說什麽？”
沈在清揉了揉眉心。
“十幾年前的事，我也沒想到……”
“沈在清，我是怎麽教你的！你怎麽可以幹出這種事！”沈老爺子氣的臉紅脖子粗，在那邊直接開罵。
沈在清放在耳邊，聽著他爸的罵聲，罵了許久，那邊老人才有氣無力的問：“現在那孩子呢？”
沈爺爺按了按胸口，他是真沒想到，最乖的老大會做出這種事。
沈奶奶心疼著兒子：“事情都發生了，先想想怎麽解決吧？”
兩人清楚的很，真正的問題在林芳那。
沈家財政大權掌握在林芳手裏。
“這事林芳知道嗎？”沈奶奶焦急問著，林芳要是知道的話，估計得鬧翻天。
沈在清沈默了下，他們已經離婚了。
沈爺爺這時候嘆了口氣：“先別告訴她。”
“孩子現在在哪？”
沈在清：“醫院。”
“怎麽回事？為什麽在醫院？”兩老人的心立刻提了起來。
沈在清看了眼病房的方向，心頭難受著，但凡早點知道，也不會讓他為了錢把自己弄成這樣。
“出車禍了。”
“人沒事吧？”沈奶奶焦急問著。
“還活著。”
兩老人松了口氣，沒註意到他用的是“還活著”三個字。
沈爺爺沈聲著，道：“孩子我們可以認，但母親別想！”
他們家也不是什麽隨隨便便的人可以進來的。
沈在清聽到這，揉了揉眉心：“爸，楚楚跟於柊生活了那麽多年，相依為命多年，怎麽可以讓他們分開？”
“不讓他們分開，難道你還想跟林芳離婚不成？”沈爺爺冷聲著，雖然林芳強勢，但卻也是個拿的出去的媳婦。
“爸。”沈在清頓了下，“我跟林芳已經離婚了。”
那邊，兩老人驚了下，離……離婚了？
“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商量！”
“明天立刻給我回來！”沈爺爺氣急敗壞的掛了電話。
沈奶奶聽著，心頭也慌了下，趕忙打電話給林芳，再大的事都可以好好商量，怎麽說離就離？
結果，林芳那邊根本不接她電話，她又趕緊給沈魚打電話，沈魚也是的，爸媽離婚這麽大的事，居然都不告訴他們一聲？
那邊，沈魚正抱著107看連續劇，看了眼沈奶奶的電話，107爪子一伸，直接掛斷。
沈奶奶楞了下，看向沈爺爺，老人臉色陰沈的很。
“等明天他們來了再說。”
沈奶奶看著不接她電話的母女兩，也知道她們氣到了，但都是一家人，有什麽不能好好說的？
非得離婚？
他們又不會承認那個女人的地位。
離了，那公司怎麽辦？
第二天
江家，林芳離婚的事早就傳進他們耳朵，一個個的臉色不是很好，林芳離婚，看樣子沈在清還是進身出戶，而那個顧源現在跟沈魚關系好著，也就是說，他背後基本等於有了林鼎的支持。
江成握著手機，沈魚從小活的就簡單，現在她爸媽離婚，她這幾天心情估計不怎麽樣。
“你有空看手機，還不如去找人。”江母從清許市回來道，她沒想到自己居然被那江禮擺了一道，被騙到了那邊，反而讓那個顧源被老爺子找到了。
江成抿了下唇，起身去找沈魚。
過了會，他到了沈家，看著沈家大門，以前常來，現在再次來這，卻有種陌生感。
“沈魚在嗎？”
黃阿姨看到江成，想起他跟沈魚分手了，一張臉拉的老長：“不在。”
說完，就轉身回屋。
江成吃了個閉門羹，想打電話給沈魚，想起來她早就把自己拉黑了。
他一時半會忽然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人。
醫院裏，沈魚去了醫院，顧源陪著她，黎楚楚跟沈在清都回了沈家老屋，只留了個護工照顧於柊。
那護工不認識沈魚他們，見他們手頭拿著水果，兩人長的又好，不像壞人，就放行了。
於柊陰沈著眸子看著沈魚那張臉，顧源猜沈魚有話要說，幹脆靠在門口，等著兩人說完。
沈魚拉開窗簾：“很難受嗎？”
於柊眼底冷的很：“沈小姐，下手夠狠？”
“就因為我是私生子，所以處心積慮的廢了我？”
“曾經的我也是這樣。”沈魚聲音淡淡的。
“什麽？”於柊聽不明白。
“但我比你更難受，我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哪了。”
“我那天就只是單純的下課，因為心情不好，所以找了圓圓逛街。”
“然後變成我的噩夢。”
“於柊。”沈魚轉頭看向床上的人，“你惹的禍，你要救你疼愛的姐姐，關我什麽事？”
“你可以不必管法律，不必管道德，但你憑什麽連累無辜後，可以什麽都不用承擔？”
“你們在毀了我之後，為什麽可以這麽毫無負擔的組建家庭？”
於柊眉頭緊皺，他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麽，但看著外頭的景色，他心頭猛的一怔，再次意識到他將不能跟正常人一樣行走於陽光之下。
“把窗戶關上！”於柊喊著，護工嚇了一跳，連忙去關窗，關上，她困惑的看向沈魚，小姑娘沒了剛剛跟她打招呼的親切可愛。
沈魚看著歇斯底裏的沈於柊，前世的自己也是這樣，不想看到外面的世界，不想出門，把自己鎖起來，才能減輕點痛苦。
沈魚：“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對你？”
於柊雙眸越發的陰冷。
沈魚輕垂眼眸：“你很快可以知道了。”
沈魚說完就離開。
107在外頭車上，將第二個名額給了沈於柊。
另一邊，沈在清帶著黎楚楚去了沈家老屋，房子偏老，黎楚楚看著心臟跳了跳。
沈家兩老人看著攜手而來的兩個人，臉都是黑的。
“公司怎麽分配的？林鼎現在市值上億吧？”沈爺爺眼眸沈沈的，居然都沒跟他們商量就離婚了？
他看向沈在清旁邊的女人，要什麽沒什麽，居然能哄的沈在清離婚？
他深吸了口氣，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沈在清不懂經營，還得他來。
黎楚楚正打算放低姿態討兩老人歡心，她知道沈在清無心經營公司，她怕他們直接掌大權，到時候她的日子就難過了。
沈在清拿出離婚協議書：“是我出軌，犯錯方是我，再加上當年的約定就是，林鼎歸沈魚跟林芳，所以我凈身出戶。”
沈在清說著，他不覺得有任何問題，該簽的字，陳秘書也找他簽了。
誰知道，他話音一落，整個屋子瞬間靜了下來，一個個驚悚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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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魚轉頭看向他，茫然著，這麽快的嗎？
顧源遞上平板：“先吃點點心。”
那邊, 民政局門口，陳秘書後頭跟著, 即使心底驚濤駭浪，面上半點不顯, 他晚點還要處理兩人離婚的其它事情。
這時候，前頭，一憔悴的女人站著。
陳秘書打量了下, 那女人的確能讓男人產生股憐惜感, 但生活的辛勞在這女人身上留下太多痕跡, 他不是很明白, 沈在清怎麽就出軌這一個了。
林芳視線也落在了門口, 餘光又掃向一側的沈在清，向來儒雅的人此刻臉上居然劃過絲不忍。
她冷笑了下，向著民政局大門走去。
黎楚楚看到過來的兩人, 心頭跳了下, 她之前其實是跟著沈在清去了那個會所的，她怕林芳會不肯離婚，她準備了第二手。
就是沒想到林芳會這麽快同意, 還這麽快進民政局了。
她覺得最近好像什麽都很順利？
除了於柊的腿。
想到這個她眼底落寞了下，漸漸的, 剛剛死活沒憋出來的眼淚此刻在眼眶打轉。
我見猶憐的。
黎楚楚看到林芳已經離她很近了，她腳往前走了一步，醞釀出的眼淚正要湧出，林芳卻直接從她身邊經過, 走了進去。
她剛剛在腦海中排練了許久的認錯戲碼都還沒來得及上演。
黎楚楚怔了下，她不是已經知道她是誰了嗎？
陳秘書經過她，眼底淡淡的：“女士，別太高看了自己。”
說完，他也跟著進去了。
兩人的漠視直接刺了下黎楚楚，仿佛她只是個無足輕重的人。
她深吸了口氣，她就不信林芳待會簽字的時候，半點心痛的感覺都沒有。
她指尖緊了下。
沈在清自然也看到了兩人高高在上的模樣，他無奈了下，隨即安撫著黎楚楚。
黎楚楚淒涼一笑：“我懂林老師的心情的，我沒關系。”
沈在清看著善解人意的黎楚楚，再看向裏面仿佛走在林鼎的兩人，揉了揉眉心，跟了進去。
裏頭，兩人辦著手續，速度很快，等所有辦完後，沈在清捏著本，他知道林芳還是生氣了，但夫妻一場，有些事他還是得解釋下的，他道：“林芳，他們母子這麽多年來受了太多委屈，我不能不管……”
他話還沒說完，林芳已經起身，再給了他一個眼神，那眼神冷漠至極。
“沈在清，你是個好兒子，好兄長，也是個好人，對於沈家來說，你真正的做到了一家人，對於外人，你也是值得稱讚的人。”
“但你不是個好父親。你連沈在彌都不如。”林芳收回視線，沈在彌至少在臨死前，還知道為妻女鋪路，不惜犯法，枉顧道德良知，也要給沈嘉嘉一個光明的未來。
沈在清呢？
林芳深吸了口氣，擡腳就走。
黎楚楚等在門口，只要兩人還沒真正離婚，她就不放心，忽然的，一男一女出來，赫然就是林芳跟她的秘書。
林芳一出來就看到門口楚楚可憐的女人，這人今天之前她一點印象都沒。
“林老師，對不起，我……”
林芳瞥了眼她，眼底滿滿的蔑視：“我敢一腳踹了沈在清，你敢嗎？”
黎楚楚臉上瞬間一陣青一陣白的，她看著那背影，纖細卻挺直，走個路都鏗鏘有力，半點離婚的傷感都沒，跟她想象中的可憐樣完全不一樣。
沈在清此刻走了出來，他看向黎楚楚：“走吧，去醫院看於柊，醫生說這兩天會醒過來的。”
黎楚楚輕抿了下唇，轉頭看向裏面，這裏是民政局，但她也清楚，她就算再怎麽想趕緊領證，也不能這麽急。
至少他們兩個已經離婚了。
兩人回了醫院，去守著還沒醒的於柊。
那邊，林芳回到會所，陳秘書回去處理兩人離婚後的瑣碎事。
林芳進了包廂，只見沈魚正望著手機發呆，聽到開門聲，連忙看向她，那小模樣小心翼翼，深怕她受傷。
瞬間沈在清帶給她的所有不快，煙消雲散。
林芳神情柔和了下，至少她還有個乖巧的女兒。
“等你生日那天，再去改名。”林芳道。
沈魚點了點頭，湊個好日子，去去晦氣。
顧源見母女兩人心情都不算差，讓人上了菜。
林芳看向顧源，這才反應過來，顧源作為個短期家教，是不是過於滲入她家了？
“顧先生。”林芳眉頭輕皺，雖然她有意讓他當職業經理人，但他的行為好像過了點？
顧源：“嗯？”
林芳口開到一半，對上顧源溫柔神情，最終又咽了回去，剛解決家中大事，就審問幫了她們的人，有過河拆橋的嫌疑。
過幾天再說吧。
不久，林鼎國際董事長林芳跟其夫離婚的消息在圈內傳開，陳秘書處理著突發情況，畢竟她離婚也是個大事，容易動搖合作方合作的心思，比如怕林鼎內部出了什麽問題。
林芳這幾天也忙著出席各種宴會，穩定人心。
黎楚楚想問沈在清他跟林芳的財產分割，但看著他現在一心撲在於柊身上，她又不好詢問。
只能等於柊醒了再說，錢總不會跑了吧？
況且，昨天那個秘書還來找沈在清去簽什麽字，應該已經分了不少給他。
終於，於柊昏迷了幾天，醒了，他看著醫院病房的布局，腦中漸漸開始浮現他沖出賽道的景象，他擡手按了按額頭，眼眸逐漸幽深，他居然失手了？
他在這一行這麽久，怎麽會不知道他遭人算計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對方到底從哪裏開始算計他的？
不過無所謂，他眼底一片陰郁，等他傷好後，他一定會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他想起身，發現渾身上下紗布不少，他只好一動不……
於柊雙眸忽然大睜，他指尖緊了下，緩緩動了下左腿，有著痛感，他在試圖動右腿，卻發現右腿毫無動靜，他緩緩的撐起上半身，去看自己的右腿，他瞳孔瞬間震了下。
他……他的腿呢？
黎楚楚推門進來，就看到於柊醒了，一陣欣喜。
“小柊，你終於……”黎楚楚聲音卡在了喉嚨裏，她看著他那驚恐表情，再順著他的視線落在他的腿上，她心頭難受了下。
於柊從懂事起，就肩負了整個家，比起那個無用的男人，他可靠的不行。
可現在，他卻沒了一條腿。
於柊臉色鐵青，蒼白的手緊抓著醫院統一的被單，最終躺了回來，雙目直視著天花板。
黎楚楚被他的反應嚇到了，端著水在旁邊：“小柊？”
於柊閉了下眼，睫毛輕顫著，他廢了。
他居然廢了？
他這輩子只能靠輪椅度日，醫院的被罩似乎要被他的手抓破，手上的傷口瞬間解開，血染紅了紗布。
黎楚楚嚇的連忙叫醫生。
“小柊，你別擔心，我會給你聯系最好的醫生，之後也會做最好的假肢，現在技術發達，外人不會看出來……”沈在清見他這副樣子，趕忙道。
於柊看向沈在清，眼底冷到含著冰渣：“滾！”
沈在清腳步頓了下，黎楚楚看了眼似乎傷到的男人，說著：“小柊，你別這麽說話，他是你父親。”
於柊冷笑了下：“這麽快就讓我喊爸？他也配？”
於柊轉過頭，這兩人但凡別做的這麽惡心，他也不會在比賽的時候分心。
黎楚楚見狀，驚了下，於柊這是車禍前已經知道她跟沈在清的關系。
他怎麽會知道的？
明明那天早上還一切正常。
她趕忙解釋著：“小柊，他是你親生父親。”
於柊怔了下，忽然睜眼，扭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沈在清，男人衣冠楚楚，自帶儒雅的氣質，此刻看向他的眼神帶著缺席他人生的歉疚。
於柊看了許久，忽然的，腦中浮現那個看起來蠢兮兮的女孩子。
原來……
於柊一手捂上自己的眼睛，指尖顫著，原來是她做的？
那個沈魚早就知道了，他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
可笑他居然當真了，覺得那是個人畜無害的小綿羊？
純黑的人生裏，一小團白色的小光，因為他媽介入她的家庭而分心了？
“小柊，你怎麽了？”黎楚楚看著他的樣子，心頭慌著，他以前不都是羨慕別的小孩有個正常的父親嗎？
沈在清是大學教授，社會地位高著，而且他跟林芳離婚，估計也會分到不少的資產。
於柊緊握著拳：“我知道了，你們出去。”
少年的聲音依舊冷冷的，但好歹算認下了。
黎楚楚一顆心只能暫時放下來。
沈在清看著激動的少年，知道這事不能著急，兩人看了眼，一塊走了出去。
黎楚楚看著惆悵的男人，輕聲著：“給小柊一點時間吧。”
沈在清點了下頭，道：“現在於柊已經醒了，那他的事也該告訴我爸媽了。”
總這麽拖著也不行。
“嗯。小柊是該回沈家。”她垂下眼眸，用著落寞又夾雜著堅強的語氣道。
沈在清一手握上她的手：“我們先領證，再回家。”
黎楚楚一聽，心臟跳了下，沈在清比起那個賭鬼好太多了，他總會在恰當的時機給人安全感。
只要領了證，沈家的兩個老人也不好說什麽。
沈在清握著手機，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怎麽跟他爸媽說。
黎楚楚握上他的手：“我陪你一起。”
沈在清松開她的手，這種事，怎麽好讓她一起承受。
“你先休息，我去打電話。”
黎楚楚點了點頭。
那邊，沈家的老屋，沈爺爺看了眼隔壁抱著曾孫玩的老頭子，扭頭不去看，不就是曾孫嗎？
這時候，沈奶奶道：“別看了，沈魚跟嘉嘉都還小呢。等她們以後結婚生孩子，留個孩子姓沈也一樣。”
沈爺爺走進屋內，沈魚的孩子姓沈有點困難了，林鼎的千金，跟她結婚的肯定也是什麽豪門，估計不太會讓孩子姓沈。
沈嘉嘉……
將來也不知道會嫁個什麽樣的人，基因如何也不知道。
兩人進屋，這時候，沈在清的電話打來。
沈爺爺看到兒子氣不打一處來，一大男人大權讓媳婦掌權。
沈奶奶瞪了他一眼，趕忙接電話：“在清，怎麽這個點打電話？是林芳回來了？”
“回來了的話，就趕緊來看看男孩子，留學回來的，長的也不錯，正好給小魚相看下。”
兩老人不在那圈子裏，沒人主動告訴他們離婚的消息，他們也不知道。
沈在清聽著他媽碎碎念，一時間喉嚨仿佛被堵了下，良久，等他媽把那男孩子誇完，他開口道：“媽，爸在你旁邊嗎？”
“在，怎麽了？”沈奶奶困惑著，然後開了外放。
沈在清擡頭看向外面，道：“爸，我有個私生子。”
那頭，正準備看電視的兩老人齊齊一楞，懷疑自己聽錯。
“你說什麽？”
沈在清揉了揉眉心。
“十幾年前的事，我也沒想到……”
“沈在清，我是怎麽教你的！你怎麽可以幹出這種事！”沈老爺子氣的臉紅脖子粗，在那邊直接開罵。
沈在清放在耳邊，聽著他爸的罵聲，罵了許久，那邊老人才有氣無力的問：“現在那孩子呢？”
沈爺爺按了按胸口，他是真沒想到，最乖的老大會做出這種事。
沈奶奶心疼著兒子：“事情都發生了，先想想怎麽解決吧？”
兩人清楚的很，真正的問題在林芳那。
沈家財政大權掌握在林芳手裏。
“這事林芳知道嗎？”沈奶奶焦急問著，林芳要是知道的話，估計得鬧翻天。
沈在清沈默了下，他們已經離婚了。
沈爺爺這時候嘆了口氣：“先別告訴她。”
“孩子現在在哪？”
沈在清：“醫院。”
“怎麽回事？為什麽在醫院？”兩老人的心立刻提了起來。
沈在清看了眼病房的方向，心頭難受著，但凡早點知道，也不會讓他為了錢把自己弄成這樣。
“出車禍了。”
“人沒事吧？”沈奶奶焦急問著。
“還活著。”
兩老人松了口氣，沒註意到他用的是“還活著”三個字。
沈爺爺沈聲著，道：“孩子我們可以認，但母親別想！”
他們家也不是什麽隨隨便便的人可以進來的。
沈在清聽到這，揉了揉眉心：“爸，楚楚跟於柊生活了那麽多年，相依為命多年，怎麽可以讓他們分開？”
“不讓他們分開，難道你還想跟林芳離婚不成？”沈爺爺冷聲著，雖然林芳強勢，但卻也是個拿的出去的媳婦。
“爸。”沈在清頓了下，“我跟林芳已經離婚了。”
那邊，兩老人驚了下，離……離婚了？
“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商量！”
“明天立刻給我回來！”沈爺爺氣急敗壞的掛了電話。
沈奶奶聽著，心頭也慌了下，趕忙打電話給林芳，再大的事都可以好好商量，怎麽說離就離？
結果，林芳那邊根本不接她電話，她又趕緊給沈魚打電話，沈魚也是的，爸媽離婚這麽大的事，居然都不告訴他們一聲？
那邊，沈魚正抱著107看連續劇，看了眼沈奶奶的電話，107爪子一伸，直接掛斷。
沈奶奶楞了下，看向沈爺爺，老人臉色陰沈的很。
“等明天他們來了再說。”
沈奶奶看著不接她電話的母女兩，也知道她們氣到了，但都是一家人，有什麽不能好好說的？
非得離婚？
他們又不會承認那個女人的地位。
離了，那公司怎麽辦？
第二天
江家，林芳離婚的事早就傳進他們耳朵，一個個的臉色不是很好，林芳離婚，看樣子沈在清還是進身出戶，而那個顧源現在跟沈魚關系好著，也就是說，他背後基本等於有了林鼎的支持。
江成握著手機，沈魚從小活的就簡單，現在她爸媽離婚，她這幾天心情估計不怎麽樣。
“你有空看手機，還不如去找人。”江母從清許市回來道，她沒想到自己居然被那江禮擺了一道，被騙到了那邊，反而讓那個顧源被老爺子找到了。
江成抿了下唇，起身去找沈魚。
過了會，他到了沈家，看著沈家大門，以前常來，現在再次來這，卻有種陌生感。
“沈魚在嗎？”
黃阿姨看到江成，想起他跟沈魚分手了，一張臉拉的老長：“不在。”
說完，就轉身回屋。
江成吃了個閉門羹，想打電話給沈魚，想起來她早就把自己拉黑了。
他一時半會忽然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人。
醫院裏，沈魚去了醫院，顧源陪著她，黎楚楚跟沈在清都回了沈家老屋，只留了個護工照顧於柊。
那護工不認識沈魚他們，見他們手頭拿著水果，兩人長的又好，不像壞人，就放行了。
於柊陰沈著眸子看著沈魚那張臉，顧源猜沈魚有話要說，幹脆靠在門口，等著兩人說完。
沈魚拉開窗簾：“很難受嗎？”
於柊眼底冷的很：“沈小姐，下手夠狠？”
“就因為我是私生子，所以處心積慮的廢了我？”
“曾經的我也是這樣。”沈魚聲音淡淡的。
“什麽？”於柊聽不明白。
“但我比你更難受，我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哪了。”
“我那天就只是單純的下課，因為心情不好，所以找了圓圓逛街。”
“然後變成我的噩夢。”
“於柊。”沈魚轉頭看向床上的人，“你惹的禍，你要救你疼愛的姐姐，關我什麽事？”
“你可以不必管法律，不必管道德，但你憑什麽連累無辜後，可以什麽都不用承擔？”
“你們在毀了我之後，為什麽可以這麽毫無負擔的組建家庭？”
於柊眉頭緊皺，他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麽，但看著外頭的景色，他心頭猛的一怔，再次意識到他將不能跟正常人一樣行走於陽光之下。
“把窗戶關上！”於柊喊著，護工嚇了一跳，連忙去關窗，關上，她困惑的看向沈魚，小姑娘沒了剛剛跟她打招呼的親切可愛。
沈魚看著歇斯底裏的沈於柊，前世的自己也是這樣，不想看到外面的世界，不想出門，把自己鎖起來，才能減輕點痛苦。
沈魚：“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對你？”
於柊雙眸越發的陰冷。
沈魚輕垂眼眸：“你很快可以知道了。”
沈魚說完就離開。
107在外頭車上，將第二個名額給了沈於柊。
另一邊，沈在清帶著黎楚楚去了沈家老屋，房子偏老，黎楚楚看著心臟跳了跳。
沈家兩老人看著攜手而來的兩個人，臉都是黑的。
“公司怎麽分配的？林鼎現在市值上億吧？”沈爺爺眼眸沈沈的，居然都沒跟他們商量就離婚了？
他看向沈在清旁邊的女人，要什麽沒什麽，居然能哄的沈在清離婚？
他深吸了口氣，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沈在清不懂經營，還得他來。
黎楚楚正打算放低姿態討兩老人歡心，她知道沈在清無心經營公司，她怕他們直接掌大權，到時候她的日子就難過了。
沈在清拿出離婚協議書：“是我出軌，犯錯方是我，再加上當年的約定就是，林鼎歸沈魚跟林芳，所以我凈身出戶。”
沈在清說著，他不覺得有任何問題，該簽的字，陳秘書也找他簽了。
誰知道，他話音一落，整個屋子瞬間靜了下來，一個個驚悚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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