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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白慕冥思苦想了一整晚，他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麽荒頹下去了。
雖然失去了小陶瓷他很心痛，但他依然喜歡小孩子。
於是他再一次地去往凡界。
他把所有對小陶瓷的遺憾都彌補在了其他小孩子身上，全心全意地幫助每一個處在困境的小孩子。
聽說好事做多了願望便會成真，那他天天幫小孩子，會不會再見到小陶瓷呢？
就這樣，白慕每年會下往凡界一趟。
被幫助的小孩子回家後都和自家爹娘說起他，人們想要感謝白慕，卻總是見不到他的蹤影，只知他是一身白衣，便都稱他為“白仙人”。
12
轉眼又是三年。
這日，他無所事事走在凡界的山林裏，見到前方有一個小孩子。
那孩子背對著他，看起來胖胖的，身上穿著不太合身的青色布衣，一眼望去倒像個圓圓的青團子。
不過這林子裏可能會有兇狠的野獸，一個小孩子在這裏終歸不好，白慕怕他遇到危險，便走上前去叫住了他。
“小胖團兒，你怎麽一人在此？你爹娘呢？”
那小孩子轉過身來，軟糯糯地回了句：“你在同我說話嗎？我沒有爹娘，是爺爺把我帶大的。”
白慕卻在看清他的面容後楞在了原地。
這個孩子……和小陶瓷太像了。
13
那孩子見他半天不說話，便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白慕這才回過神來。
胖團子笑著問：“你全身都是白衣，莫不是傳說中的‘白仙人’？”
白慕並不知道自己被凡界的人稱作“白仙人”，以為只是這小孩在說笑，便回了一句：“什麽白仙人？我看你一身青衣，你莫不是那青仙人？”
那孩子聽罷也笑了出來。
白慕又問道：“你叫什麽？”
肉嘟嘟的小團子依然笑著，“我叫陶長顏。”
白慕皺著眉，“陶長顏？這名字太難記了，我就叫你胖團兒吧。”
胖團子也學著他，皺著小小的眉頭，想了半天才回了句：“好吧。”
白慕要被他的小模樣萌化了，鬼使神差地問了句：“我可以親親你嗎？”
說罷才覺不妥，第一次見面，怎可這般無禮輕浮。
可又是真的想親一親。
這孩子與小陶瓷長得十分相像，而白慕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小陶瓷了。
便滿懷期待地望向胖團兒。
小團子又開始糾結了，“可是……爺爺說一見面就想要親我的都是不正經的登徒子。”
……就這樣被殘忍地拒絕了。
白慕正沈浸在被拒絕的小悲傷之中，小胖團這時又湊上前說了一句話：“不過我覺得你肯定不是那登徒子啦～”
說罷又用小胖手拉住了白慕的手指，將臉向前湊了湊。
白慕卻是受寵若驚，許久沒有反應。
小胖團不樂意了，“你還要不要親了啊，我的脖子都酸啦！”
白慕馬上笑著抱起胖團兒，在他的小臉上輕輕親了一下。
嗯，原來是這種感覺。
14
停留人界的一個月，白慕便陪在了胖團子身邊。
很快便到了回去的時日，白慕總擔心他會受傷，便留下了一方手帕，“小胖團兒，你要好好聽爺爺的話，不要調皮，如果遇到危險就在手帕裏包上一團土，再在地上磕兩下，這樣我就知道了。”
小胖團兒卻死死拽著白慕的衣袖，不言語，卻也不松手，就這樣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看得白慕那叫一個心疼，恨不得把他也帶回去。無奈只好溫聲哄道：“乖，我是必須要走的，若是不走就會被罰了，你願我被罰嗎？胖團兒聽話，明年我還來陪你玩，好不好？”
這才慢慢松開了手，卻也是哭了，“白白你說的明年回來，說話可要算數！爺爺說過的，騙人精一輩子都娶不到漂亮的新娘子！嗚嗚嗚……”
白慕不舍地蹲下去抱了抱他，“好好好，我一定說話算數。”
15
又回到了天界，白慕總想著時間能再快些，卻發現似乎每一天都過得比以往更慢了。
誒，煩心。
直到有一天，白慕發現手中的白手帕上多了一株灼手的蘭花，他便再也平靜不了了。
祖父仙逝時共贈與他兩方白色手帕，一方上繡“白”字，另一方繡“蘭”字——便是祖母的姓氏了。
這繡線是天上稀有的玄絲，祖父又在其上施了法。
玄絲與土相克，繡“蘭”字的那方手帕遇土，則另一方手帕上白字變為玄色，繡“白”字的那方手帕遇土，則另一方手帕中央出現隱蘭。
如此，便是那孩子有難了。
16
白慕心中萬分焦急，卻是無計可施，一年還未滿，他此刻是不可下往凡界的。
可若是不下，小團子便會……
他終究還是去了。
白慕邀了白清喝酒，卻是提早在其中加了迷藥，待他睡著後，白慕便偷拿了他的凡令，又化作了白清的模樣，如此便下往凡界去了。
17
白慕到的時候，一只老虎正張著血盆大口要吃那孩子。
他見此頓時心中一慌。
趕過去救是斷然來不及的，心念一動便施了法。
老虎氣脈盡斷倒地不起，白慕連忙跑到小團子身邊，蹲下身焦急問道：“胖團兒，你沒事吧？”
那孩子卻冷著臉向後退了兩步，“你是誰啊？”
白慕正納悶，忽又想起自己現在看起來還是四哥白清，便笑著一揮袖變回了自己的模樣。
“你不認得我了？”卻總是想故意逗他一下。
只見那胖團兒瞬間換了副委屈巴巴的小表情，撲過去抱住白慕，“白白你可來了！剛才那只老虎好嚇人我差點就被吃啦嗚嗚嗚……”
小團子前後變化太大了，白慕被他抱住卻還是沒反應過來。
不過想到胖團兒只對自己這樣，心中也是十分受用的，便也回摟住了他。
18
靜默許久，白慕才緩緩開口道：“胖團兒，我此次前來有違族中法令，所以……以後幾年便可能來不了了。我說話不算數，就算娶不到新娘子那我也認了。你可不能說謊啊，要不然也沒有漂亮新娘子了。”
胖團兒聽罷抱得更緊了，“我才不要什麽新娘子！我要白白嗚嗚嗚白白你別走……”
小團子哭著不願放開，白慕卻硬著心推開了他。
那一瞬間，白慕又憶起了失去小陶瓷時的心境。
真是……與此刻像極了啊。
一樣的痛徹心扉。
19
仙歷三千七百萬年。
白慕違反天法，盜竊凡令，私往人界，後又擅自使用靈力，被禁足於青木殿百年，不得下往凡界。
20
百年匆匆而逝，白慕解了禁，卻不再去下界了。
小團子，如今也已經經歷了生老病死了吧，他會不會在臨終前怨他，怨他沒有遵守承諾呢……
21
天界一向平靜，白慕被禁足這件事足足被傳了百年之久，有的版本已經變成了“聽說那白家幼子啊狠心給他親兄長下藥，偷了凡令去人界私會情人喲！”
而最近又有一事成了各仙的飯後談資。
“聽說近來有個人界的凡人飛升成了仙喲！”
“我還聽說他歷劫之時差點被天雷劈得魂飛魄散呢！”
“不過那人著實生得一副俏模樣，連朝仙仙子都去了！”
這位新來的神仙名聲很快就傳開了，連白慕都聽說了一二。
陶長顏？
這名字……怎麽聽著這麽熟悉呢？
22
“殿下，那位姓陶的仙君說想要見您。”
白慕還在修剪花草，便聽得一婢女傳來這麽一句。
他卻連停頓都未曾，準備直接將人打發了，“他想見我？那是他的事，我現在不想見人。”
那婢女聽罷猶豫著回了一句：“殿下，他說……他是殿下的故友……”
故友？他在人界哪有什麽故友。
莫不是百年前哪一個被他幫過的小孩子？
白慕略微思索了一下，卻沒有印象特別深刻的，便吩咐那婢女：“你便去回他，我沒什麽故友，若是先前被我幫過，如今想要答謝什麽，也完全沒有必要。”
話音剛落，便聽得另一人回了一聲“那可不行”。
聲音很陌生，是他從未聽過的。
不必猜，這定是那傳說中的陶仙君了。
不經人同意便自己闖進來，原是個沒有教養的家夥。
白慕沒有回頭看他，繼續修剪著花草，“仙君不好好在自家府中待著，跑來看我這個閑人作甚？”
那人卻輕笑了一聲，“我來此是想還殿下一件舊物，順便再請教幾個問題。”
“什麽舊物？我可記不得了。”
“是一方白色手帕，上繡一“白”字。”
白慕聽罷怔在了原地，下意識地問出了一句：“你是誰？”
“在下陶長顏，陶瓷的陶，長久的長，顏面的顏。”那人一本正經地回答，卻將白慕氣得不行。
各路神仙無聊時都會談上兩句八卦，他自然知曉這位新晉的神仙叫什麽！
還不待白慕開口，他便又問了：“殿下一身白衣，莫不是那‘白仙人’？”
這句話……
白慕緩緩轉過身，眼前的男人，面色有些蒼白，雖說不胖，卻意外地同記憶中的某張小圓臉重合了。
“你是……”白慕心中早已亂成一團，不知該說什麽。
那人卻似未聽到他的問話，自顧自地笑了笑，問道：“殿下當年說了謊，如今，果然沒有娶到新娘子嗎？”
白慕一步步走向他，越來越近，淚卻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他伸出手去觸碰陶長顏的臉，卻在還剩一點距離的時候停在了半空。
他怕這又是一場徒有虛無的幻影。
陶長顏見他如此，笑著握住了他的手，慢慢靠近，放在自己的臉上。
指尖的溫潤觸感是如此真實。
……終於不再是他的自作多情了麽？
白慕早已哭得稀裏嘩啦，連淚嗝都打了出來，卻仍要說話：“嗚嗚嗚……胖……嗝……團兒……嗝……”
陶長顏費了好大勁兒才強迫自己沒有笑出來，他一點點將面前人的淚擦掉，輕聲道：“以前是我愛哭，怎的如今又變成你了？”
白慕卻沒有回他，仍然哭著說：“胖……嗝……胖團兒……”
陶長顏無奈，只好輕輕抱住他，一下又一下地拍著他的背，又小聲哄道：“嗯，我是，胖團兒在這呢。”
說罷又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小陶瓷也在。”
白慕反應了好幾秒才懂了他說的是什麽，不禁哭得更慘了。
23
過了好久，白慕的心情才平覆下來。
真是好久沒哭這麽爽了。
陶長顏仍在抱著他，白慕反應過來之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掙開，可那人卻把他抱得更緊了，還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白白，我可以親親你嗎？”
呼出的熱氣撩撥著他耳旁的每一寸神經，白慕瞬間就臉紅了。
他掙紮著又要離開，陶長顏皺著眉就是不松手，“白白，你不願意嗎？”
白慕聽罷不再動作，就在陶長顏以為他不高興了的時候，白慕這才慢吞吞地說了句：“你抱著我……怎麽親啊……”
“……！！！”陶長顏覺得自己激動得心都快跳出來了，松開懷中人後快速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然後又立刻抱回懷裏，紅著臉喊了一句：“白白我喜歡你！”
“……”白慕表示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又被抱住了。
24
又過了好久，白慕依然被陶長顏抱在懷裏，他已經放棄掙紮了。
白慕忽然又想起來了更重要的問題：“你不是被摔碎了嗎？怎麽會變成人？後來怎麽又成神仙了？還有差點被雷劈死是什麽意思？！”
陶長顏不禁失笑：“白白你問那麽多我都不太好回答了……”
說罷又安撫似地順了順白慕的青絲，“當年我原身被打碎的時候其實已經快化為人形了，說起來，這還要多虧白白你每日為我……擦身呢～”
陶長顏故意停頓，拉長了後幾個字的語調。
白慕見他不正經，心中一時氣不過，卻又有些被人道破心意的窘迫，便恨恨地在他腰間輕擰了一下。
陶長顏笑看著懷中人微顯羞赧的模樣，忍不住寵溺地吻了吻他的額頭，這才繼續說了下去，“我墜入凡間後陰差陽錯成了凡人，後來有貴人相助我才得以成仙，至於那雷劫……飛升必須付出代價嘛，我現在沒事就好了。”
陶長顏輕描淡寫地用短短幾句話便說完了百年經歷，白慕卻知道他定是受了很多苦的，念及此，心便不由得隱隱作痛。
陶長顏自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便故意轉了個話題，“白白，當初你說話不算數，便娶不到漂亮新娘子了，我未曾說謊，我卻是可以的。”
白慕聞言忙推開他，質問道：“你成親了？！”
陶長顏抿嘴偷笑了一下，“未曾，不過……你願嫁與我嗎？”
白慕沒有回答，反倒伸手緊拽著他的衣袖，如同當年陶長顏拽他一般。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你以後要一直陪著我，再不許離開。”
陶長顏聽罷又將他帶到自己懷中，溫聲道：“白白，你聽好了……一輩子兩輩子三輩子，百萬年千萬年億萬年，哪怕我化成灰了，只要你願意，不管多久我都陪著你。”
漫漫一生，有卿足矣。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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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慕冥思苦想了一整晚，他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麽荒頹下去了。
雖然失去了小陶瓷他很心痛，但他依然喜歡小孩子。
於是他再一次地去往凡界。
他把所有對小陶瓷的遺憾都彌補在了其他小孩子身上，全心全意地幫助每一個處在困境的小孩子。
聽說好事做多了願望便會成真，那他天天幫小孩子，會不會再見到小陶瓷呢？
就這樣，白慕每年會下往凡界一趟。
被幫助的小孩子回家後都和自家爹娘說起他，人們想要感謝白慕，卻總是見不到他的蹤影，只知他是一身白衣，便都稱他為“白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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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又是三年。
這日，他無所事事走在凡界的山林裏，見到前方有一個小孩子。
那孩子背對著他，看起來胖胖的，身上穿著不太合身的青色布衣，一眼望去倒像個圓圓的青團子。
不過這林子裏可能會有兇狠的野獸，一個小孩子在這裏終歸不好，白慕怕他遇到危險，便走上前去叫住了他。
“小胖團兒，你怎麽一人在此？你爹娘呢？”
那小孩子轉過身來，軟糯糯地回了句：“你在同我說話嗎？我沒有爹娘，是爺爺把我帶大的。”
白慕卻在看清他的面容後楞在了原地。
這個孩子……和小陶瓷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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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見他半天不說話，便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白慕這才回過神來。
胖團子笑著問：“你全身都是白衣，莫不是傳說中的‘白仙人’？”
白慕並不知道自己被凡界的人稱作“白仙人”，以為只是這小孩在說笑，便回了一句：“什麽白仙人？我看你一身青衣，你莫不是那青仙人？”
那孩子聽罷也笑了出來。
白慕又問道：“你叫什麽？”
肉嘟嘟的小團子依然笑著，“我叫陶長顏。”
白慕皺著眉，“陶長顏？這名字太難記了，我就叫你胖團兒吧。”
胖團子也學著他，皺著小小的眉頭，想了半天才回了句：“好吧。”
白慕要被他的小模樣萌化了，鬼使神差地問了句：“我可以親親你嗎？”
說罷才覺不妥，第一次見面，怎可這般無禮輕浮。
可又是真的想親一親。
這孩子與小陶瓷長得十分相像，而白慕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小陶瓷了。
便滿懷期待地望向胖團兒。
小團子又開始糾結了，“可是……爺爺說一見面就想要親我的都是不正經的登徒子。”
……就這樣被殘忍地拒絕了。
白慕正沈浸在被拒絕的小悲傷之中，小胖團這時又湊上前說了一句話：“不過我覺得你肯定不是那登徒子啦～”
說罷又用小胖手拉住了白慕的手指，將臉向前湊了湊。
白慕卻是受寵若驚，許久沒有反應。
小胖團不樂意了，“你還要不要親了啊，我的脖子都酸啦！”
白慕馬上笑著抱起胖團兒，在他的小臉上輕輕親了一下。
嗯，原來是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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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留人界的一個月，白慕便陪在了胖團子身邊。
很快便到了回去的時日，白慕總擔心他會受傷，便留下了一方手帕，“小胖團兒，你要好好聽爺爺的話，不要調皮，如果遇到危險就在手帕裏包上一團土，再在地上磕兩下，這樣我就知道了。”
小胖團兒卻死死拽著白慕的衣袖，不言語，卻也不松手，就這樣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看得白慕那叫一個心疼，恨不得把他也帶回去。無奈只好溫聲哄道：“乖，我是必須要走的，若是不走就會被罰了，你願我被罰嗎？胖團兒聽話，明年我還來陪你玩，好不好？”
這才慢慢松開了手，卻也是哭了，“白白你說的明年回來，說話可要算數！爺爺說過的，騙人精一輩子都娶不到漂亮的新娘子！嗚嗚嗚……”
白慕不舍地蹲下去抱了抱他，“好好好，我一定說話算數。”
15
又回到了天界，白慕總想著時間能再快些，卻發現似乎每一天都過得比以往更慢了。
誒，煩心。
直到有一天，白慕發現手中的白手帕上多了一株灼手的蘭花，他便再也平靜不了了。
祖父仙逝時共贈與他兩方白色手帕，一方上繡“白”字，另一方繡“蘭”字——便是祖母的姓氏了。
這繡線是天上稀有的玄絲，祖父又在其上施了法。
玄絲與土相克，繡“蘭”字的那方手帕遇土，則另一方手帕上白字變為玄色，繡“白”字的那方手帕遇土，則另一方手帕中央出現隱蘭。
如此，便是那孩子有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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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慕心中萬分焦急，卻是無計可施，一年還未滿，他此刻是不可下往凡界的。
可若是不下，小團子便會……
他終究還是去了。
白慕邀了白清喝酒，卻是提早在其中加了迷藥，待他睡著後，白慕便偷拿了他的凡令，又化作了白清的模樣，如此便下往凡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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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慕到的時候，一只老虎正張著血盆大口要吃那孩子。
他見此頓時心中一慌。
趕過去救是斷然來不及的，心念一動便施了法。
老虎氣脈盡斷倒地不起，白慕連忙跑到小團子身邊，蹲下身焦急問道：“胖團兒，你沒事吧？”
那孩子卻冷著臉向後退了兩步，“你是誰啊？”
白慕正納悶，忽又想起自己現在看起來還是四哥白清，便笑著一揮袖變回了自己的模樣。
“你不認得我了？”卻總是想故意逗他一下。
只見那胖團兒瞬間換了副委屈巴巴的小表情，撲過去抱住白慕，“白白你可來了！剛才那只老虎好嚇人我差點就被吃啦嗚嗚嗚……”
小團子前後變化太大了，白慕被他抱住卻還是沒反應過來。
不過想到胖團兒只對自己這樣，心中也是十分受用的，便也回摟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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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默許久，白慕才緩緩開口道：“胖團兒，我此次前來有違族中法令，所以……以後幾年便可能來不了了。我說話不算數，就算娶不到新娘子那我也認了。你可不能說謊啊，要不然也沒有漂亮新娘子了。”
胖團兒聽罷抱得更緊了，“我才不要什麽新娘子！我要白白嗚嗚嗚白白你別走……”
小團子哭著不願放開，白慕卻硬著心推開了他。
那一瞬間，白慕又憶起了失去小陶瓷時的心境。
真是……與此刻像極了啊。
一樣的痛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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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歷三千七百萬年。
白慕違反天法，盜竊凡令，私往人界，後又擅自使用靈力，被禁足於青木殿百年，不得下往凡界。
20
百年匆匆而逝，白慕解了禁，卻不再去下界了。
小團子，如今也已經經歷了生老病死了吧，他會不會在臨終前怨他，怨他沒有遵守承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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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一向平靜，白慕被禁足這件事足足被傳了百年之久，有的版本已經變成了“聽說那白家幼子啊狠心給他親兄長下藥，偷了凡令去人界私會情人喲！”
而最近又有一事成了各仙的飯後談資。
“聽說近來有個人界的凡人飛升成了仙喲！”
“我還聽說他歷劫之時差點被天雷劈得魂飛魄散呢！”
“不過那人著實生得一副俏模樣，連朝仙仙子都去了！”
這位新來的神仙名聲很快就傳開了，連白慕都聽說了一二。
陶長顏？
這名字……怎麽聽著這麽熟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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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那位姓陶的仙君說想要見您。”
白慕還在修剪花草，便聽得一婢女傳來這麽一句。
他卻連停頓都未曾，準備直接將人打發了，“他想見我？那是他的事，我現在不想見人。”
那婢女聽罷猶豫著回了一句：“殿下，他說……他是殿下的故友……”
故友？他在人界哪有什麽故友。
莫不是百年前哪一個被他幫過的小孩子？
白慕略微思索了一下，卻沒有印象特別深刻的，便吩咐那婢女：“你便去回他，我沒什麽故友，若是先前被我幫過，如今想要答謝什麽，也完全沒有必要。”
話音剛落，便聽得另一人回了一聲“那可不行”。
聲音很陌生，是他從未聽過的。
不必猜，這定是那傳說中的陶仙君了。
不經人同意便自己闖進來，原是個沒有教養的家夥。
白慕沒有回頭看他，繼續修剪著花草，“仙君不好好在自家府中待著，跑來看我這個閑人作甚？”
那人卻輕笑了一聲，“我來此是想還殿下一件舊物，順便再請教幾個問題。”
“什麽舊物？我可記不得了。”
“是一方白色手帕，上繡一“白”字。”
白慕聽罷怔在了原地，下意識地問出了一句：“你是誰？”
“在下陶長顏，陶瓷的陶，長久的長，顏面的顏。”那人一本正經地回答，卻將白慕氣得不行。
各路神仙無聊時都會談上兩句八卦，他自然知曉這位新晉的神仙叫什麽！
還不待白慕開口，他便又問了：“殿下一身白衣，莫不是那‘白仙人’？”
這句話……
白慕緩緩轉過身，眼前的男人，面色有些蒼白，雖說不胖，卻意外地同記憶中的某張小圓臉重合了。
“你是……”白慕心中早已亂成一團，不知該說什麽。
那人卻似未聽到他的問話，自顧自地笑了笑，問道：“殿下當年說了謊，如今，果然沒有娶到新娘子嗎？”
白慕一步步走向他，越來越近，淚卻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他伸出手去觸碰陶長顏的臉，卻在還剩一點距離的時候停在了半空。
他怕這又是一場徒有虛無的幻影。
陶長顏見他如此，笑著握住了他的手，慢慢靠近，放在自己的臉上。
指尖的溫潤觸感是如此真實。
……終於不再是他的自作多情了麽？
白慕早已哭得稀裏嘩啦，連淚嗝都打了出來，卻仍要說話：“嗚嗚嗚……胖……嗝……團兒……嗝……”
陶長顏費了好大勁兒才強迫自己沒有笑出來，他一點點將面前人的淚擦掉，輕聲道：“以前是我愛哭，怎的如今又變成你了？”
白慕卻沒有回他，仍然哭著說：“胖……嗝……胖團兒……”
陶長顏無奈，只好輕輕抱住他，一下又一下地拍著他的背，又小聲哄道：“嗯，我是，胖團兒在這呢。”
說罷又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小陶瓷也在。”
白慕反應了好幾秒才懂了他說的是什麽，不禁哭得更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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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久，白慕的心情才平覆下來。
真是好久沒哭這麽爽了。
陶長顏仍在抱著他，白慕反應過來之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掙開，可那人卻把他抱得更緊了，還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白白，我可以親親你嗎？”
呼出的熱氣撩撥著他耳旁的每一寸神經，白慕瞬間就臉紅了。
他掙紮著又要離開，陶長顏皺著眉就是不松手，“白白，你不願意嗎？”
白慕聽罷不再動作，就在陶長顏以為他不高興了的時候，白慕這才慢吞吞地說了句：“你抱著我……怎麽親啊……”
“……！！！”陶長顏覺得自己激動得心都快跳出來了，松開懷中人後快速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然後又立刻抱回懷裏，紅著臉喊了一句：“白白我喜歡你！”
“……”白慕表示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又被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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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好久，白慕依然被陶長顏抱在懷裏，他已經放棄掙紮了。
白慕忽然又想起來了更重要的問題：“你不是被摔碎了嗎？怎麽會變成人？後來怎麽又成神仙了？還有差點被雷劈死是什麽意思？！”
陶長顏不禁失笑：“白白你問那麽多我都不太好回答了……”
說罷又安撫似地順了順白慕的青絲，“當年我原身被打碎的時候其實已經快化為人形了，說起來，這還要多虧白白你每日為我……擦身呢～”
陶長顏故意停頓，拉長了後幾個字的語調。
白慕見他不正經，心中一時氣不過，卻又有些被人道破心意的窘迫，便恨恨地在他腰間輕擰了一下。
陶長顏笑看著懷中人微顯羞赧的模樣，忍不住寵溺地吻了吻他的額頭，這才繼續說了下去，“我墜入凡間後陰差陽錯成了凡人，後來有貴人相助我才得以成仙，至於那雷劫……飛升必須付出代價嘛，我現在沒事就好了。”
陶長顏輕描淡寫地用短短幾句話便說完了百年經歷，白慕卻知道他定是受了很多苦的，念及此，心便不由得隱隱作痛。
陶長顏自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便故意轉了個話題，“白白，當初你說話不算數，便娶不到漂亮新娘子了，我未曾說謊，我卻是可以的。”
白慕聞言忙推開他，質問道：“你成親了？！”
陶長顏抿嘴偷笑了一下，“未曾，不過……你願嫁與我嗎？”
白慕沒有回答，反倒伸手緊拽著他的衣袖，如同當年陶長顏拽他一般。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你以後要一直陪著我，再不許離開。”
陶長顏聽罷又將他帶到自己懷中，溫聲道：“白白，你聽好了……一輩子兩輩子三輩子，百萬年千萬年億萬年，哪怕我化成灰了，只要你願意，不管多久我都陪著你。”
漫漫一生，有卿足矣。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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