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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逐天光(17)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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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逐天光(17) 二更

雲岫揉了揉眼睛, 看見少年從高樓躍下,紅衣在空中劃出灼目的弧度。

他生就一頭銀絲,有雙漂亮的鳳眸, 卻是一雙異瞳, 精致的眼角和眼尾中間, 是左邊紅色眸子,右邊黑色眸子,透亮如明鏡。

長得那是相當漂亮,雲岫不動聲色,因為她也看上了無妄。

她想要他的心頭血。

就這樣, 兩個各懷目的的人開始交鋒, 期間雲岫了解到,無妄竟然是只半妖,他父親是不夜城的城主,真身為狼妖,也是魔修裏的佼佼者, 母親卻是一名正道修士。

無妄小的時候, 母親生下他後身體受損, 被父親囚在華麗的宮城裏, 他只有月圓的時候可以見母親一面,直到他慢慢長大, 母親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他拉下臉去求父親搭救, 卻發現身邊的婢子, 爬上了父親的床。

這婢子,原是想爬無妄的床。

從那個時候開始,無妄就討厭別有用心的女人, 也是那天起,他和城主父親徹底決裂。

一個管不好自己身體,三心二意的男人,不配做他的父親。

對無妄來說,雖然和母親見面的時光寥寥,但那個溫柔的女人總會和他講正派修士的故事,那是遠離黑暗,離開魔域的另一片天地。

他喜歡聽母親講故事。

也喜歡母親。

直到那天夜裏,這個女人徹底病死,再多靈力也救不回來。

母親死後,父親倒是處死了那個爬上他床的婢子,這婢子眉眼有些肖似母親,又使了些手段,所以才誘惑了父親。

她大概是勾引少主不成,就想當無妄的小媽。

這婢子臨死前還帶著愛戀看向少年。無妄卻只恨沒把她碎屍萬段,他從來沒有什麽同情心和愧疚感,母親逝世後,就更加喜怒不定。

又過了一段時間,父親也隨著母親去了,只留給他畢生的修為,和花幾輩子都花不完的財產。

他成了不夜城的少主,新的主人,天下至寶觸手可得,隨之而來是沒有邊際的孤單。

他開始征服一切,包括從女人身上,以此來獲得快·感。

但是無妄討厭別人喜歡他。

這毛病從小就有。

能輕易得到的他都不在乎,哪怕是不輕易,通過些手段得到的喜歡,他也總會厭倦。無妄最喜歡的,是還沒得到的那個過程。

但這個過程總是太短,這些年來無妄看上的所有女人,哪怕一開始高傲得似月宮仙子,最後也還是被他收入囊中,隨之唾棄。

到了手的,無妄總是棄之如敝履。

他這性子魔域裏的人都有所耳聞,但還是有很多女子前仆後繼,或是看上了少主夫人的位置,或是貪圖無妄那張世無其二的皮囊,又或者是同樣野心勃勃,想讓無妄這樣的狠角色臣服在自己裙下。

這些人多如過江之鯽,讓少年覺得厭煩疲倦,直到他遇見雲岫,他原本以為她不過是他池塘裏,一條有著琥珀色瞳孔的漂亮魚兒。

無妄想要將魚兒拆骨入腹時,卻發現這只魚兒搖身一變,變成了女海王,她開的魚塘竟然比自己的還要大。

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都是她的裙下之臣,沒有修士能逃過她的眼波流轉,巧笑倩兮。

無妄這才重新打量雲岫。

也終於發現,那雙琥珀色眸子,只有養在她眼眶裏最好看,也最有靈氣。他決定拉長戰線,甚至不惜去天瀾劍宗找她。

可無妄萬萬沒想到,雲岫看上的只是他的心頭血。一開始,他為了討美人歡心,所以輕而易舉就順從了雲岫,如她的願,入她的局給了她。

哪知拿到心頭血的雲岫轉身就跑,比無妄還要翻臉不認人。

這是少年征戰多年,馳騁情場第一次滑鐵盧,所以他不甘心。

他非要把雲岫弄到手才行,不管使什麽手段,哪怕奪舍進入餘星河的身體,去到別人的皮囊裏,也要讓雲岫喜歡上他。

但這個女人再次讓他敗北。

她竟然在極短的時間裏,就拆穿了他的偽裝。由此可見,這個被修士們盛傳浪蕩的女子,對她的師兄,又該是何等的真心。

無妄覺得心底有些發酸,他甚至還不明白這種莫名的情緒,只知道雲岫和以往那些獵物不相同,他甚至沒有十足的把握了。

想到這裏,少年心底又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決定在無盡深淵合攏的時候,將雲岫引至“情花秘境”。

情花秘境開放在通往魔域的路上,是禁地一般的存在。因為在這裏,不管是正道修士還是魔修,都會靈力盡失,與普通人無異。

不僅如此,裏面的沼澤地還會釋放一種氣息,這氣息隨著花香一起吸入人的肺腑後,就是天然的催·情藥,幾乎沒人能逃過。

因為在秘境裏,你內心所想的東西會被放大,你甚至會將旁人認成你心心念念的愛人,並在情花的作用下,順理成章發生些什麽。

這就是無妄想要的結果。

他非得得到才好。

但若依雲岫的性子,他強來的話,哪怕雲岫打不過他,也會殊死一戰,最壞的結果也是她選擇自戕,她連眉眼間都寫著倔強。

無妄還沒有玩夠,所以是不想雲岫死的,他只能通過情花秘境了。

少年帶著志在必得,他挾持著江映月到了無盡深淵附近,只等三日後的月圓之夜,眼前這巨大的溝壑合攏,通往魔域的路打開。

屆時,再將人引去秘境。

無妄的小算盤打的很好,他現在唯一的苦惱是,他的元神還在餘星河的身體裏,即便發生些什麽,也是用的餘星河的身體。

這多多少少讓少年覺得憋屈。

可他轉念一想,以雲岫的眼力和定力,極可能在秘境的催·情作用下也能保持清醒,無妄要是用自己的身體,說不定還會壞事。

但餘星河就不一樣了。只要無妄不說話,動作和神情再收斂一些,就足夠迷惑雲岫了,何況這還真的是她師兄的身體。

無妄就不信她能逃脫。

思及此,少年低首去看江映月,用餘星河的口吻說道:“乖徒兒,過來給為師捶捶腿。”

江映月怔了怔,此刻也算是徹底清醒了,因為師父從不會這樣叫她,他每次喚她,都是刻板的三個字……江映月。

師父也從不會到她的房間來,就連單獨相處也盡量避免。——這是原身的獨白,也是穿書的江映月憤憤不平的地方。

她實在是有些惱火,哪怕刻意閉關了許久,星衡也沒有意識到她的重要性,沒有在意她這欲擒故縱的小把戲,甚至一次也沒有來請她出山。

她就像被徹底遺忘了一樣。

此時此刻,江映月對星衡,又或者說對餘星河的不滿已經大過了喜歡,任誰都不想被人忽視,何況她是穿書而來,是足夠特別的。

但這份特別沒有被人珍惜。江映月坐在篝火邊,靜靜想了很久,終於,她將目光挪到了頂著餘星河皮囊的大反派身上。

既然都是紙片人,那男主大腿抱不上,反派總可以吧。何況,無妄還是能活到最後的反派。

江映月心思百轉,也不管之前在無妄身上的失敗,重新鼓起勇氣,如少年所說,替他捶起腿來。

遠處火光躍動,無妄忽然起身,往後撤了撤,眉眼間是不耐。

“江姑娘呀,”他略微嫌棄道:“有沒有人告訴你,送上門的就不值錢了,嗯?”

“我知道啊。”江映月笑了笑,她很清楚自己在無妄心裏的印象已經定性了,所以索性走極端,不卑不亢道:“你要不喜歡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會對別人這樣。”

她話落,果然瞥見無妄的眸光變了。

月光下,篝火繼續燃燒。

同樣無眠的還有雲岫和星衡。

說服小師弟餘晚舟安心留下後,雲岫就開始整理自己的細軟,然後一並收納到儲物戒裏。

她手握折扇,做的男兒打扮,連夜出了天瀾劍宗,可在山門的時候,她借著微薄的月光,看見了坐在臺階上少年的側臉。

少年的眉骨生得極好,側顏精致如玉琢,晚風拂起他額邊兩綹碎發,在夜色掩映中,雲岫竟從他身上看出了幾分清冷孤傲的意思。

而他身上背著的,正是師兄那柄唐刀,名喚長風。

雲岫微微斂眸,壓下所有情緒後,喚少年的名字:“星衡?”

“師叔祖。”他當即回眸,有些局促不安地站起身來,朝她鞠了一躬,抱拳請求道:“還望師叔祖允我同行,救回師父。”

雲岫輕輕笑了笑,“大可不必。”

星衡微怔,又聽這一向高深莫測的女子說道:“你去救你的師父就好,我只為了我的師兄。”

道不同,不相為謀。

她話落,繼續走下長階,向著山腳走去,心裏的情緒久未平覆。

雲岫啊雲岫,你還是被這相似的替代品亂了一池死水。

倘若問心無愧,又何懼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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