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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驟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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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張宛央一天天憔悴下去,眾人都是心中著急。這一天眾人沒有出去唱曲,都在家裏坐著,熊一俠與韓風從外面進來,兩人臉上竟然帶著笑容,熊一俠就對張宛央說:“好消息!海川帶信來了!”

眾人的精神都是振作起來。尹玉蝶就急忙問:“到底是什麽好消息?”

熊一俠就將一封信遞給張宛央,說:“我沒拆出來看。剛剛有人送到了四鳳舞臺,四鳳舞臺的人派人送了過來,剛好在路上碰到了。你看著,這封皮上,是不是海川的字?”

眾人都圍了過來,都說:“是海川的字!”

楊春華就說:“快拆出來看。”

張宛央就接過信來看,雙手都顫抖起來了,抖抖索索,連信的封皮都拆不出來。尹玉蝶等著有些不耐煩,就順手抓了一把小剪刀,說:“我來幫你拆。”

張宛央接過剪刀,終於將封口給剪開,將信給抖了出來,眼淚就撲簌簌落下來,對眾人說:“是海川的字。”

韓風就催促:“你趕緊看。說了些什麽?”

楊春華將手絹遞給張宛央。張宛央胡亂抹了一把,往下看去,眼淚又滿出來,有手絹也捂不住。好久才說:“他說他平安。只是現在封鎖得緊,又與幾個日本士兵照過面,相貌被人記住了,現在回來,只怕會連累我們的正常工作。所以暫時不回來了,讓我好好養著身子養著孩子。叫我不要著急。”

尹玉蝶就罵:“這男人都是沒腦子的,做事不分輕重緩急。老婆要懷孕生孩子了,還跑出去冒險,冒了險還不知道及時回家!”

張宛央連忙解釋:“不是這樣的。他這事兒也不是一個人做的。他說他在調查這事的時候,認識了幾個人。他們炸巡邏艇,一面是為了給我覆仇,另一面是為了給另外一件大事鋪路……都是為了抗日。他不是不分輕重緩急的人。”

說著話,將那封信小心翼翼給收了起來。

臉上竟然露出笑容來,很甜蜜的樣子。

尹玉蝶皺眉,說:“他這是被人利用了。人家利用了他急於覆仇的心理,看中了他的水性,讓他去冒險,讓他去送命!”

熊一俠擡起眼睛,說:“玉蝶,你這話說得不對。為了殺日本小鬼子,我們就是被人利用,就是冒險,就是送命,也是願意的……打小鬼子,總是要送掉一些性命的,別人能送命,我們為什麽就不能?”

尹玉蝶驀然之間發起脾氣來,說:“熊一俠,你教訓我是不是?你見識高明,你有思想,我就是一個小女人,我就知道自己男男女女家裏孩子那一點事兒,是不是?”

熊一俠就不說話了。

尹玉蝶起身,說:“熊一俠,我告訴你,你不是我什麽人,連宛央姐姐都沒有說我說得不對,你算老幾?你沒有任何資格來指斥我!”

張宛央忙牽著尹玉蝶的袖子說:“你少說兩句。”

尹玉蝶就說:“央央,你也覺得我落後,你也覺得我說得不對是不是?”

張宛央苦笑說:“你們都是對的。人生在世,同一件事,大家有不同看法,這很正常。站在我的角度,海川的做法當然是錯的,但是站在國家的角度,海川的做法當然是對的。海川有自己的考量,我不指責他。”

尹玉蝶就說:“你是賢妻良母!你就只會站在男人的角度考慮問題!你就沒想過自己!你自己想想,男人不在身邊,你怎麽養孩子,你怎麽過日子!現在你身材不顯,你還能唱曲掙錢,但是等身子顯了呢?等生孩子呢?等孩子哺乳期呢?就是哺乳完了,你怎麽帶孩子?接下來好些年呢,沒個男人在身邊,你日子有得過!”

張宛央就說:“我手上還剩下一點錢……”

楊春華就笑著打岔:“好了,宛央你也別解釋了,玉蝶說得是有道理。不過那時候海川說不定也回來了。再說,不是有我們麽。”

尹玉蝶哼了一聲,說:“央央,我們當然是一體的,你有困難,我們當然一起過。但是我依然不喜歡你的男人,等你的男人回來,我不讓他住在這個屋子裏,免得看見他難過!”

眾人都是失笑。謝柳生就笑著說:“好好好,玉蝶你高興就好。時間不早,各自回房間睡覺吧,明天要去給四鳳舞臺搭戲呢。”

一群人就散了。張宛央楊春華上了樓,尹玉蝶卻叫住了熊一俠:“熊一俠,我還有事情與你爭論。”

熊一俠就苦笑:“姑奶奶,我說錯話了成不成?你少罵兩句。”

尹玉蝶說:“我不罵你。我只是有事情要與你說。”語氣卻是和緩了很多。

熊一俠就苦著臉留下了。

人已經散光了。

客廳裏,燭影搖曳,尹玉蝶坐在熊一俠面前,臉色陰晴不定。

熊一俠端端正正坐著。

尹玉蝶終於說話了,她放低了聲音,說:“你……是共產黨?你們之前含含糊糊的,我一直以為你們是國民黨的人。”

熊一俠的臉色就變了。

尹玉蝶就說:“你是。樓先生也是。韓風也是。柳生哥……多半也是。除了我們這三個女人,其他人多半都是。但是我弄不明白……海川哥怎麽會去加入別的組織,在你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做出了這麽一件大事!”

熊一俠苦笑了一下,好久才說:“海川沒有加入別的組織。”

尹玉蝶的目光就落在熊一俠的臉上。

熊一俠說:“上面需要有一個水性好的人,海川主動請纓。後來在你們唱戲的時候,海川通過了上面的選撥。”

尹玉蝶臉色鐵青,咬牙說:“你們居然瞞過我們!”

熊一俠又說:“那天晚上海川是去完成任務了,我們也配合著做了一些事情。只是任務不允許我們留在現場,我們只能回來等消息。宛央問起的時候,因為紀律關系,我們只能撒謊。後來事情很順利,考慮到宛央身體因素,得到上面批準之後,我們又稍稍洩露了一點細節。”

尹玉蝶的臉色由鐵青轉向蒼白,說:“你們就任憑海川去冒險!”

熊一俠垂頭,好久才說:“我們不知道宛央懷孕……當時只是認為,海川能熟練用定時炸彈,水性又是最好的。”

尹玉蝶咬牙問:“我只要知道,你們給宛央的這封信,到底是真的,還是韓風偽造的?容海川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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