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已經明白了過來。謝柳生就招呼眾人說：“我們回去吧。”

卻聽見金大嫂爽朗的笑聲：“謝柳生，怎麽了，見面了也不打個招呼？還是覺得你組建了新劇團，看不上我們之前這個小舞臺了？”

謝柳生苦笑了一下，說：“正要過來與大嫂打招呼。”

楊春華幾個人忙說：“大嫂，我們正要過來與您說話呢。”

金大嫂指揮著人將道具給卸下，笑瞇瞇說：“我原本以為大家見面要尷尬，現在卻放心了，你們到底沒將這事兒放在心上是不是。”

謝柳生的臉色很不好看。其實眾人心底一直覺得，自己一群人這麽匆匆忙忙離開四鳳舞臺，到底是有些對不起金錦田。

但是金大嫂這麽咄咄逼人的，眾人心底就有些不受用了。更何況今天的事情明擺著，四鳳舞臺搶走原先屬於自己的生意。

是四鳳舞臺先不仗義。

張宛央就笑著說：“大嫂多慮了，大家聚也好，散也好，都是照著合同做事，大嫂沒有對不起我們，大嫂也沒有必要尷尬是不是。再說了，今天的事情也很明白，我們沒有對不起大嫂，我們也沒有必要尷尬是不是。”

這話裏柔中帶剛，話裏話外帶著刺了。

現在被嗆住的人是金大嫂。

樓先生就呵呵笑：“既然是照著協議合作，照著協議分手，今天見面的確也不用尷尬。”

金大嫂臉色鐵青，罵起來：“張宛央，你們這些白眼狼！養了你們這些年，說走就走，自己走還不算，還將一群人全都撬走！如果不是我們還有些人脈的話，現在這個劇院還經營得下去？”

張宛央呵呵笑了一下：“大嫂，您那麽有能力，當年就是赤手空拳將四鳳舞臺組建起來的，現在走了我們三個又有什麽打緊。”

尹玉蝶就叫張宛央：“你少說兩句。”

楊春華笑著說：“大嫂，我們進去吧，時間已經很緊張了，有時間我們再找他們聊天。”又轉過臉，對著楊春華眨了一下眼睛。

楊春華知道嚴香菊的意思，就拉過張宛央的手，說：“走了走了，今天的堂會沒有了，我們會去收拾一下，找個街角唱一會，好歹也掙幾個晚飯錢。……香菊，燕兒，我們以後再見。”

一群人回頭就走，然而後面卻傳來了金大嫂的聲音：“你們聽著，人品不好，路可是走不長遠的！今後可千萬不要學他們！為人處世，必須立得正，站得直，就像你們的班主，這些年在江湖上混，就靠得是‘信義’兩個字……”

眾人都是禁不住苦笑。常炳坤倒是輕松得很，說：“這位金大嫂，倒是一個爽利人，恩恩怨怨都放在嘴巴上了。”

謝柳生嘆了一口氣，說：“我們離開四鳳舞臺是匆忙了一些。”

“但是今天的事兒，是他們不占理。”容海川苦笑著說，“搶我們的生意還不算，還要當面來打臉……這就很過分了。”

“我們……要想辦法扭轉我們的名聲了。”曹梓終於說了一句話，“再這樣下去，連飯也吃不上了，更遑論其他。”

正說著話，卻聽見後面又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五姊妹……五姊妹舞臺，你們先占著，等一會，等一會！”

眾人回頭，就看見有人騎著一輛自行車，往這邊追過來了。正是之前接觸過的那個侍者，他不允許五姊妹舞臺的人進場，在大酒店門口，讓五姊妹的人丟夠了面子。

謝柳生呵呵笑了一聲：“怎麽了，要收回那五塊大洋的定金？”

侍者臉上全都是汗水，神色之間有些不自然，下了自行車，說：“當然不是要回那五塊銀元的定金。……我們老爺想要叫你們回去唱堂會，工錢一切照舊。”

怎麽會發生這樣的變化？謝柳生沒有急著說話，樓先生也只是用質詢的眼神看著那侍者。那侍者又抹了一把汗，說：“是這樣。四鳳舞臺說不演了……”

眾人都是怔住。張宛央就呵呵笑著說：“定了協議的事情，能說不演就不演麽？他們收了你們的定金，當初協議怎麽說的，找他們要賠償去，至少也要他們給你雙倍定金的賠償才是正理。”

謝柳生卻是打斷了張宛央的說話，問：“四鳳舞臺怎麽不演了？”

那侍者說：“四鳳舞臺還怎麽演，那管著事情的金大嫂哭天搶地腿腳都軟了，那一群姑娘也全都傻楞住了，哪裏還會演戲……到時候掛著一張臉去唱戲，歡喜的戲被唱成欠債戲，不是給老太爺鬧心是不是。”

熊一俠性急了，就問：“說明白，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了？”

那侍者說：“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四鳳舞臺留在劇院的人跑來了，說是有人沖到劇院來打砸搶了，現在幾個男人都奔回去了，留下幾個姑娘，雖然還有兩個拉二胡的，但是這戲真的不好唱了……”

樓先生呵呵笑了一下，說：“剛才你將我們給趕回來了，這毀約的人是你們不是我們。現在你們要我們回去就回去？”

曹梓也忍不住笑：“真當我們是討飯的，非要你們那幾個錢不可的？”

謝柳生看了一下四周，就說：“樓先生，你和老梁還有曹梓梅梅，先押著兩輛車回去。宛央與春華還有玉蝶，你們去大酒店看一下，看看香菊她們到底怎麽樣了，能幫襯就幫襯。海川一俠韓風，我們去老劇院看看。”

分工妥當，幾個男人就往老劇院的方向去了。張宛央與楊春華尹玉蝶三人對望了一眼，也與那侍者一道，往回頭路上走。

劉梅梅到底有些不明白：“這到底怎麽了，剛才被人欺負得像落水狗一樣，現在卻巴巴地分成兩路，去給人幫忙？”

梁松呵呵笑了一下，說：“他們之間的事兒，我們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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