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大海。”

藍龍先生附和道。貓頭鷹用翅膀捂住嘴巴，小聲地問：

“怎麽，龍先生，您也同意我的看法嗎？”

“嗯。”藍龍先生註視著梅梅，沒有移開視線，“如果我也有一個兄弟姐妹，就不會……”

如此孤獨，這是藍龍先生後半句的話。但在這樣的時刻，他不便表達。貓頭鷹笑笑，小聲地說：

“那麽，就讓您的未來的孩子盡可能多一些兄弟姐妹吧。”

“只怕梅梅辛苦。”

藍龍看著梅梅，顯示出不忍，也有明顯期待。

“辛苦是有一點，但快樂更多嘛!”胖鳥說。

藍龍先生沒說話，眼睛裏的期待更大了。

這時，又陸陸續續來了一些顧客，有的買包子帶走，有的在店鋪進食，梅梅替他們服務。

有一刻，梅家大哥撿了滿滿一盤子包子，遞給梅梅。

“你去拿給藍龍先生。”

“我才不呢。”梅梅敷衍道。

“聽話。”梅家大哥說。

“我梅梅只替顧客服務。”梅梅強調，“他是誰啊，我才不要替他服務呢。”

她還側頭看了看他，表現出示威，藍龍先生盯著她，神情中透著無比的包容。無奈，梅家大哥只得自己端著那一大盤包子到藍龍先生的座位。

“給，藍龍先生，你吃吧。”

“謝謝。”

藍龍先生禮貌地點點頭，還站了起來，表示出鄭重。梅家大哥轉身到竈臺前，繼續忙活了。梅梅仍然在替店鋪的客人服務，沒有看那位藍龍先生一眼。

過了大約兩個小時，沒什麽顧客了，梅家大哥也忙完了。梅梅在店鋪裏，清理著碗具。

梅家大哥停歇下來，走到藍龍先生身邊，看了看，發現一盤子包子都不覆存在，問：

“味道怎麽樣？”

“非常好。”

就在這時，藍龍先生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淺淺拍著，他不忘補充道：

“梅大哥，你的手藝很好，就是有點噎。”

“呵。”梅家大哥笑笑，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瞧我，太忙了，忘了給你上豆漿或飲品了，你就這樣吃20個包子，當然噎了。”

藍龍先生聽聞此言，稍稍驚訝，顯然，他這條天上龍來到人間還不是太適應。梅梅聽到這話，兀自微笑。

她沒說什麽，繼續忙活，端著餐盤，要去廚房洗幹凈。藍龍先生站起身，到她身邊，把她的餐盤搶過來。

“讓我來洗。”他說。

“真的嗎？”

梅梅無所謂地問。哪怕他真的洗了，她也不感動。

“嗯。”藍龍先生說，“我都說過的，要負責這裏的清潔。”

“那你洗吧。”梅梅笑笑，透著一點邪惡，“我相信，你這種貴公子在這裏堅持不過一天。”

“我會堅持到永久。”

也不知道怎麽，不會甜言蜜語的藍龍先生突然吐出了這樣的字眼。梅梅聳肩，表示不相信。

“去忙吧。”她無所謂地說。

“嗯。”

藍龍點點頭，端著托盤去了廚房，貓頭鷹也跟了過去。梅梅兀自地回了樓上。藍龍先生停在廚房裏，認真地洗起晚來。

貓頭鷹在那邊的冰箱頂上，停下來，看著他的主人，問：

“龍先生，你知道你該叫梅家大哥什麽？”

“什麽什麽？”

藍龍先生一邊洗碗一邊問。

“從法律意義的稱謂。”貓途鷹鄭重其事。

“大哥嗎？”藍龍先生稍稍停頓，帶著甜蜜地說，“畢竟，他是梅梅的哥哥，也就是我的大哥。”

“是大舅哥，聽清楚了嗎？”貓頭鷹如此說。

“是嗎？”藍龍先生微笑著。

“是。”貓頭鷹說，“當一個家庭人口多了，親戚就多，人口關系是很覆雜的。”

“嗯。”

藍龍先生繼續地洗碗。貓頭鷹繼續地說：

“梅大哥還挺認同你的，龍先生，您看出來了嗎？”

“是嗎？”

藍龍先生並未察覺到這件事，他向來不會察言觀色，在這一點上，還不如自己的寵物。

“嗯。”貓頭鷹自顧自地點點頭，“如果他不認同你，你一靠近梅梅小姐，他就該威脅加警告了吧？你想一想，如果您有一個小你很多的妹妹，您很愛護她，有別的男人靠近了，你是什麽表情？”

“大概會憤怒。”龍先生說。

“這不就是了！”貓頭鷹在電冰箱頂坐下來，交疊兩個爪子，“反正，梅家大哥認同您，是很大的機會，您一定要抓住。”

“我會的，大海。”

藍龍先生有信心地說。

貓頭鷹在電冰箱頂等著，過了一會兒，藍龍先生洗完了碗，又準備開始拖地了。他找來工具，要開始忙活。

“龍先生，您要拖地了嗎？”貓頭鷹問。

“嗯。”藍龍先生點點頭。

“可是，你知道怎麽拖嗎？”

“我不知道。”藍龍先生說，“我會嘗試出來的。”

貓頭鷹在電冰箱頂上站起來，雄心勃勃地說：

“讓我用翅膀神功來清潔吧，主人，反正梅梅小姐也不在。”

所謂翅膀神功就是貓頭鷹閃動翅膀，空間裏湧現氣流，然後整個屋子幹凈起來。

“還是我自己拖地。”藍龍先生堅持原則，“在眼下的時間段，這是我僅能為梅梅做的事。”

然後，他便嘗試著拖起地來，幹得不賴，速度也快，不一會兒，一層的大廳已經拖完了，藍龍先生稍適休息。貓頭鷹去了樓上，一推開梅梅房間的門，就看到她停在一張凳子上，手上拽著一根白紗，白紗從吊燈上一垂而下。

貓頭鷹見狀，立即轉身，向一樓飛了過去，到它主人跟前，說：

“救命啊！”

“怎麽了，大海？”

龍先生盯著自己的寵物，表現出包容。貓頭鷹停在桌面，喘了一口氣，說：

“龍先生，梅梅小姐在二樓想不開了！”

龍先生聽完，什麽話也沒說，上了二樓，在走廊穿行，找到了梅梅的房間。梅梅還在凳子上，握著那條白紗，比劃或者說是練習著什麽。他大步上前，不由分說地把她從凳子上抱下來。

“放開我！”

梅梅立即掙紮，可是敵不過他的力量。接下來，他把她放在床面，用兩只手摁著她的肩膀，盯著她，透出責難。

“你幹什麽，你以為我會允許你這麽做嗎？”

“你幹什麽？”梅梅生氣地說，“你趕快放開我！”

“我不放！”藍龍先生側頭看了看從吊燈垂落的白紗，“如果我放開你，你就是要做這件事的話，那一輩子就在我懷裏吧。”

“混蛋！”她說，“你趁機吃我豆腐，別以為我不知道！”

“我沒有。”

藍龍先生鄭重極了。就在這時，二樓的走廊上有一道圓滾滾的影子正在靠攏，是大海，它沒有進來，停在門口，偷看著。

“放開我！”梅梅大聲說，“你再不放開，我就叫我哥了，他如果知道你這麽對我，不揍你才怪！”

藍龍先生還是沒有放開梅梅，略帶責難。

“我問你，你為什麽想不開？”

“我什麽時候想不開了？”梅梅瞪大眼睛。

藍龍先生反手指著那白紗，“燈那裏，我都看到了，你還想否認嗎？”

“呵。”梅梅微笑，“你以為我要想不開嗎？”

藍龍先生沒說話，本來就是這樣以為的。

“才沒有呢。”梅梅說，“我是練習死亡。”

“為什麽要練習死亡？”

“你放開我，我再告訴你。”她敵視著他。

藍龍先生不自覺地把她放開了，在一旁的藤椅裏坐下來，貓頭鷹也飛進了室內，停在主人肩膀上。

“為什麽要練習死亡呢，梅梅？”藍龍先生再一次地問。

梅梅坐在床邊，帶著無奈的表情地說：

“我不是接了一部戲嘛，演一個被皇後賜死的角色，我要揣摩一下那種被吊死的感覺。”

“是嗎？”

貓頭鷹和它的主人同時地眨眨眼，想象如此行動的意義。

“是啊。”梅梅點點頭。

“那就好。”貓頭鷹說，“我還以為你因為影帝的事情想不開呢。”

“才不會。”梅梅站起來，有底氣地說，“大不了，如果最後確定他真的跟曾小末在一起，我就脫粉加回踩！”

“什麽是回踩啊？”

貓頭鷹撲棱著翅膀問，瞪著眼睛，顯得十分天真。

“就是反過來地中傷他。”梅梅帶著陰謀氣息地說，“他什麽人不喜歡，居然喜歡曾小末，氣死我了！他要喜歡別人，我最多也就是脫粉罷了！”

貓頭鷹問：“能問問嗎，梅梅小姐你為什麽那麽討厭那個曾小末？”

“就是……”

她剛想說出那位小花借著拍戲打了她幾個巴掌，但壓抑了自己。算了，還是不說，這樣有點像訴苦，她不想在自己的敵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柔弱，她不要這位惡龍先生的安慰。換言之，她要自己替自己討公道。

“為什麽不說了，梅梅？”

藍龍先生仔細地聽著，看得出來，他非常在意她的感受。

“沒什麽，反正你們記住，那個曾小末是我的死對頭！”梅梅有骨氣地說。

貓頭鷹和它的主人同時點了點頭，看起來把這叮嚀記在了心底。貓頭鷹又問：

“那如果，孟宴先生沒有和曾小末在一起呢？”

“原諒。”梅梅緩和了情緒，“當然是原諒了，這麽潔身自好，有什麽理由不繼續喜歡下去呢？”

“嗯，好吧。”

那邊，貓頭鷹和它的主人同時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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