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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拉姆達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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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鐫跟裴寒點點頭, 就繼續往前。

裴寒也說:“他說得對。我們快走。”

寧鴿他們再往前時,果然,就像陸鐫和裴寒說的,兩座樓之間的風突然變大了, 打著旋, 把吊橋像搖籃一樣搖來搖去。

大家抓緊時間, 艱難前進,終於抵達了對面樓頂,藍方那邊的人也全部走過去了。

時間還不到五分鐘。

大家下橋後,風吹得更嚇人了,幾乎睜不開眼睛,只見吊橋在狂風中猛地一翻,竟然兜了個底朝天。

現在如果還有人在橋上, 一定慘得不能再慘。

這又是一個大量淘汰玩家的關卡, 幸好雙方陣營沒有動手, 過得很快。

隊伍前面的人都在等寧鴿他們, 還沒有人敲鐘, 寧鴿下了橋, 走過去拉了一下大鐘的繩子,渾厚的鐘聲響了起來。

陸鐫也把對面的大鐘敲響。

十分鐘倒計時一到, 狂風驟然小了下去,恢覆了正常,兩座高樓之間的吊橋也隨之消失。

又有兩枚鐘形勳章浮現在天空中,一紅一藍, 再一次, 雙方陣營平分過關。

對壘界面上顯示:

【紅方陣營

目前幸存玩家:二十九人

已完成:勳章(2/3)

本關積分:2】

【藍方陣營

目前幸存玩家:三十人

已完成:勳章(2/3)

本關積分:2】

紅方現在少了一個人。

寧鴿低頭擺弄了一下手中的對講機, 裏面剛好傳來陸鐫的聲音。

“小鴿。”

他已經把對講機的開關打開了, 還早就貼心地調好了頻率。

寧鴿按下側面的通話鍵,“聽到了。下面是最後一輪,我們先看看情況,任務能不做就不做,免得出錯,然後一起找錨點,離開副本。”

對面的聲音含笑答:“收到。”

陸鐫就站在幾十米外的樓頂,對這邊揮了揮手裏的對講機,然後低頭去看手環。

最後一輪的任務發過來了。

【第三輪:沖鋒。】

發完這條消息,地上忽然冒出了三把槍。

並不是真的槍,更像玩激光射擊游戲時用的那種玩具槍,槍有普通沖鋒槍那麽長,像是塑料的,做得花裏胡哨。

有人忽然說:“你們看,大鐘的顏色變了。”

寧鴿擡起頭,看見大鐘發出的光不再是紅色和藍色,而是耀眼的金色。

關鍵的是,大鐘前多了一排熟悉的人。

身材高大壯碩,穿著統一制式的灰衣服,臉上戴著和人臉很像的面具,只是面具的表情紋絲不動,露出職業性的八顆牙的笑容。

是面具人。

每一個手裏都拎著一尺多長的白亮的刀。

寧鴿數了數,一共有三十個。再仔細看,左邊十五個胸前衣服上有個藍色的標記,右邊十五個衣服上有個紅色的標記。

看他們的架勢也能猜到,他們在保衛大鐘。

寧鴿轉頭看了看,對面樓頂,藍方那邊也出現了大鐘和一整排面具人。

手環發來任務。

【本輪十分鐘,十分鐘內,玩家需敲響大鐘。

每名成功敲鐘的玩家積一分,積分多的陣營獲得一枚鐘形勳章。

未能成功敲鐘的玩家淘汰。】

寧鴿看著手環上的消息,半天都沒有說話。

積分和人數相關。

不敲鐘就淘汰,一個人敲鐘就會積一分。問題是紅方這邊現在比對面少一個人。

對講機響了。

“先不用想那麽多,”陸鐫熟悉而溫和的聲音傳來,“我們先搞定面具人,再考慮敲鐘的事。”

他說得對。

面具人很難對付,還不知道會怎樣,現在考慮敲鐘人數的事還太早。

寧鴿和裴寒對視了一眼,她回答:“收到。我們先對付面具人。”

地上的激光槍一看就是用來殺面具人的,寧鴿問大家:“誰的槍法比較好?”

歐文立刻第一個高高地舉起手。

寧鴿默了默,補充,“我不是說打游戲的時候,是說三次元誰的槍法比較好。”

歐文不服氣,“我真的練過槍,三次元,不是開玩笑。”

裴寒幫他說話,“他確實練過,槍法還不錯。”

寧鴿遞給歐文一把槍,又直接遞了一把給裴寒。

白教練也舉手,“我以前是市射擊隊的,還拿過獎。”

寧鴿把第三把槍遞給她。

他們三個分了一下,說好游戲一開始就開槍,左中右一人負責十個。

其他人保護自己和槍手為主,暫時先不要敲鐘。

白教練問:“咱們要沖到大鐘那邊嗎?”

寧鴿回答:“不用,拉遠距離打他們。”

手環一震:【游戲開始。】

寧鴿他們沒有沖鋒,大鐘前的面具人卻像聽到了發令槍聲一樣,攥著刀朝這邊猛沖過來。

這群面具人並不只守著鐘,還會主動攻擊。

三個槍手立刻開槍。

然後發現,這槍竟然像兩百年前的滑膛槍一樣,打一槍後半天才能再來下一發。

白教練不愧是射擊隊的,和裴寒一樣,一槍就撂倒了一個面具人,歐文打的那槍卻毫無效果。

奇怪的是,靠中間有個面具人,原本是分給裴寒的,正在往這邊沖,在裴寒等著開槍間隔的時候,突然無緣無故地自己趴了。

寧鴿轉頭看向陸鐫那邊。

那邊也倒了好幾個面具人。

寧鴿明白了。

對講機裏也傳來陸鐫的聲音,正在呼叫這邊,“小鴿。”

寧鴿舉起對講機回話:“我懂,你們負責打紅色標志的,我們負責打藍色標志的,效果更好。”

陸鐫含笑答:“明白,和我想的一樣。”

這一次,兩邊的空間又重疊到了一起,雖然分開在兩個樓頂,對付的其實是同一批面具人。

面具人分成兩種,一種衣服上有紅色標記,一種又藍色標記。

寧鴿發現,他們開槍打藍色標記的人效果更好,一槍一個,但是打紅色標記的面具人時,歐文連開幾槍,也未必能幹掉一個,好像本方的槍對本方的面具人傷害值更小。

歐文聽見寧鴿的話了,轉而對準一個衣服上有藍圈的,果然一槍撂倒。

他很滿意,“我就說嘛,我怎麽可能失手。”

但是這次又和前幾關不一樣。

看他們的站位就知道,雖然兩邊的空間重疊了,卻碰不到彼此,只是共享面具人而已。

面具人跑得不慢,一轉眼,剩下的幾個就已經沖到了面前。

一個面具人舉刀就想砍宋嵐,被裴寒一腳踹飛,緊接著自動倒了,應該是被對面的人幹掉了。

所有人四散奔逃。

寧鴿跟著裴寒,一邊看著這邊,一邊觀察對面。

她發現,雖然所有面具人都會攻擊他們,但是紅色標記的面具人對他們紅方陣營的仇恨值更高,就算原本想砍藍方陣營的人,一旦看見紅方的人,立刻就會撇下他們,追自己顏色的玩家去了。

三個帶槍的人在混亂中一槍接一槍。

裴寒他們只管收拾藍方的面具人,同樣,紅方的面具人也在一個接一個地自動倒下去,應該是對面陸鐫他們在幫忙對付。

因為一槍一個,殺得極快,十分鐘時間才過了不到一半,樓頂就清場了。

大鐘就在前面,不再有面具人守著,卻沒法敲。

藍方那邊也沒有動。

如果現在全部玩家敲鐘,藍方會積三十分,紅方積二十九分,寧鴿和紅方陣營所有玩家都會被淘汰。

然而藍方如果有人不敲鐘的話,雖然兩邊打平,可以一起過關,但是不敲鐘的那個人會死。

對講機裏傳來陸鐫的聲音,“小鴿,我們兩個商量一下,你能走得遠一點麽?我有話想單獨跟你說。”

寧鴿看看裴寒,離開大家,走到十幾米外。

樓頂的風還在吹著,濕漉漉的衣服已經半幹了,寧鴿頭發在風中滿天亂飛。

對講機裏,陸鐫在繼續說:“藍方這次一定要死一個人。”

他頓了頓,又說:“我想了想,覺得自己就是最合適的那個人。”

寧鴿擡起頭,看見陸鐫也離開大家一段距離,走到正對著寧鴿的樓沿前,手裏拿著對講機,望著這邊。

他的身形和表情都一如既往,和寧鴿記憶中的哥哥一模一樣。

那個哥哥無論如何都會讓他的小鴿過關。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上次遇到一個叫衛決的人,他說過,只有靠最強而有力的帶領者,制定最嚴謹可靠的規則,才能讓這些人類活下去。當時裴寒問,如果你說的強而有力的帶領者有私心呢?也許沒有私心,可是他判斷失誤,把大家帶領到錯誤的方向上呢?”

寧鴿記得。

當時那個奇怪版的衛決回答:只有人類才會有私心,只有人類才會犯錯誤,如果不是人類呢?

陸鐫繼續說:“我一直覺得,我們拉姆達不是人類,我們是被制造出來的,我們沒有私心。我們可以精確、縝密、不帶感情地計算利弊得失。可是最近幾天,我忽然想明白了,其實我有私心。”

他說:“我的私心就是,我希望你能好好活著。”

寧鴿按下對講機的通話鍵,然而沒用。

陸鐫始終按著他那部對講機上的通話鍵不松。

他占著頻道,寧鴿沒辦法跟他說話。

“雖然我們的記憶是假的,但是對我而言,和真的沒有區別。我本打算,等一切都結束之後,我們能在副本裏好好生活。記得那個雪山和大海的殘本麽?我在那家甜品店的樓上,給我們布置了一個家,一桌一椅都和我們從小長大的家一樣,我本來是想,如果裴寒真想和我們一起留下……”

他輕輕哼了一聲。

“……那我可以想辦法幫他留下,我妹妹就便宜他了。”

“看來我來不及做了,”他說,“你去那個房間,可以找到我收集的所有資料,還有你需要的別的東西,我藏起來了,不過你一定能找得到。我把我沒做完的那些事,全都交給你了。”

“去敲鐘吧。”陸鐫說,“沒有幾分鐘了,再不敲就來不及了。”

寧鴿死命地按通話鍵,可是他一直按著,不給她反駁的機會。

“快去。”他溫和地說,然後看了看這邊,“算了,你不肯去敲鐘,那我先來。”

他放下對講機,把手搭上樓沿邊的矮墻。

寧鴿扔掉對講機,死命控制住哆嗦的手,去點手環,終於找到了小小的綠色的拉姆達圖標。

她點開圖標,盯著自己的手臂,數據的世界在她眼前浮現。

所有人都看到,陸鐫面前,樓沿的矮墻驟然拔高,一口氣升高十幾米,變成了高墻,把所有人擋在裏面。

但是下一秒,高墻又突然矮了下去。

他們兩個都是拉姆達,她可以修改參數,他同樣也可以。

她用拉姆達功能做出的所有改變,他都可以輕易應付。

陸鐫跨上矮墻。

這一次,寧鴿想去修改他本人。

可是他和其他的NPC都不一樣。

他就如同真正的玩家,是一個獨立的封閉的個體,沒有任何參數可以修改。

淚眼模糊中,寧鴿看見他像一只大鳥一樣,掉了下去。

一瞬間,對面的樓忽然矮了下去,又猛然拔高,風像固體一樣凝固了,海水忽而不再翻滾,下一秒又卷起滔天巨浪。

寧鴿瘋狂地修改著周圍能改的各種參數,還是沒能阻止他沒入陰沈沈的黑水中,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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