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事情比家國存亡更加重要嗎？

在安南王眼中還真有——寵妃。

安南這個國家的國運將盡體現在方方面面。這根雕梁，從上到下，從裏到外，可控不可控的，每一個方面散發著一股被白蟻蛀空了的木屑味。

代藍深愛這個國家，也深愛這個國家的國君。但是確實已經無力回天了。

明明有他陣法做守，升仙城不說固若金湯，但也確實難以攻破。他離開之前確實也留下了陣法做守，但是沒有收陣人的陣法是死的。梁丘那邊還有個簡賓白，在陣法上雖說因為血統關系達不到一流，卻也稱得上是精通之人。

人算不如天算，天命不可違。

升仙城破，大軍進入升仙城的時候抓住了不少俘虜。然後在此地稍作休整再去攻打下一個地方。

等到大軍完全駐紮下來的時候，何將楚就悠哉悠哉晃到梁丘大營門口。

軍營那麽大，也不是每個人都認識將軍。打個比方，現在這個值守的就不認識何將楚。自然也不可能放他進去。

其實本來也沒多大事，只不過值守的人說話不怎麽客氣。何將楚看了人一眼，二話不說就把人給揍趴下了。完了這個自然有一批人要趕著上來挨揍。不過這會湧上來這一批人裏有人認識何將楚了。

只不過在他進行澄清和哀嚎“將軍你還活著啊！”之前，何將楚手快，已經又放倒了好幾個。

好不容易把這場烏龍給解開，但是躺地上的兄弟有好幾個都是李岑將軍帶過來的。本來就剛剛打完升仙城，現在又被自己揍趴在地上了，自然心情好不到哪裏去。轉身軍中就有謠傳，說是何將楚戰時詐死前線脫逃，戰勝了跑回來分功勞。不過這是後話，也傳播的不算太廣。

何將楚這邊認了親，就大大方方地走進了梁丘大營的門。他原本是要先去找閻清卓的，不過卻在半路上先碰到了李岑。

李岑雖然混到了將軍的位置，但是出身很低，沒什麽背景，全靠軍功爬上來的。平日裏說話做事也就是大老粗一個，為人沒什麽架子，直來直去的一個人。

老遠見著何將楚就把人給叫住了，一陣大呼小叫的你果然還活著之後，又是好一段長籲短嘆。從最開始以為何將楚已經死了的時候的惋惜，到得了何將楚送過來的情報的時候驚喜。

最後非要拉著何將楚喝酒，說這事兒一定要慶祝一下。軍中禁酒，想必李岑自己也是私藏的。

何將楚之前因為某個烏龍事件，已經下過決心再也不碰酒了。單身猛地被這麽一邀請，還真是挺心動的。

何將楚強行靠自制力把這份心動給壓下去了，順帶半真半假地把人帶頭違禁的事兒給埋汰了一頓。

轉而拉著人道，他還是先去看看閻清卓。

不提閻清卓還好，提起閻清卓李岑又有一肚子話要講。

李岑和閻清卓也算是舊識，此次增援相會，明顯覺得閻清卓像是換了一個人，弄得他拘束的很，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有說不出具體是什麽。

何將楚心頭轉過一遭，轉而問李岑要了一壇酒，拿著酒壇子去找的閻清卓。

閻清卓此時還在忙著處理各種軍務，何將楚拿著酒壇子掀開帳門，打招呼的話還沒說出口，先被閻清卓的樣子給嚇了一大跳。

閻清卓幾乎是瘦得脫了形，說是形銷骨立都不為過。臉上還冒著沒來得及處理的胡茬。

本來何將楚覺得李岑那個大老粗已經夠形象邋遢了。現在見到閻清卓，頓時覺得李岑那個形象快要近乎天仙下凡了。

兩個人就這麽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的楞了半晌，最後還是閻清卓先開了口。

他道，“你果然是個命硬的。那日我看到情報上的筆跡我就知道你還活著。”

何將楚心道，其實是個命薄的，全靠撞大運。

不過他自己這故事快要趕上傳奇話本了。他壓根就沒打算對任何人提起，提起也不一定有人會信。

閻清卓把面前的東西收了收，然後站起身。

何將楚這時才發現，自己好像想錯了。

他原本聽了李岑的話，以為何將楚還沒從餘小定的事情中走出來，整個人頹唐的厲害，這才特意帶了酒水過來。

現在看起來覺得閻清卓整個人好得很，至少比他們倆分開的時候的狀態要好——額，除了好像比分開的時候瘦了一點。

閻清卓從腰間解下來一把匕首，遞給何將楚——是何將楚的鬼雨。這段日子閻清卓一直幫他帶著。

何將楚拿著鬼雨掂了掂，然後把匕首放回腰間，道，“看來是我沒跟上，你這是想開了？”

若是閻清卓真的想開了，何將楚不得不承認，他比自己養通透得多。畢竟他爹的背叛困了他這麽多年，到現在也沒有徹底痊愈。

閻清卓把何將楚手底下地酒壇子拎過來，道，“軍中禁酒。”

何將楚轉頭就賣人：“…………李將軍的，我就是順手保管一下。”

何將楚突然有點懂李岑說的感覺是怎麽回事了。

閻清卓現在看著好似沒什麽大事，從容又冷靜。既沒有陰郁也沒有暴躁，可是就是從裏到外透著一股“變質”了的味兒，就好像這殼子裏換了一個人一樣。

何將楚摸著鼻尖往營帳內部晃蕩了兩步，無聊似的翻了翻閻清卓剛剛處理的公文。然後方才決定頂著雷問了一句，“升仙城破了之後，有抓到姓餘的那小子嗎？”

閻清卓道，“已經死了。”

何將楚下意識就來了一句“什麽？！”，然後立刻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了。

何將楚：“不是，我的意思是誰殺的？”

閻清卓：“我。”

…………

何將楚：“……那個，失手？”

閻清卓：“不是。”

何將楚不知道自己能怎麽往下說了，閻清卓這個樣子，說“節哀”肯定是不行的。但是除了節哀他還真想不出其它的詞來了。

閻清卓有多心軟他知道，何將楚實在想不出閻清卓怎麽會下死手。

閻清卓大概也感受到了何將楚的意思，自顧自解釋道，“不是同路人，強求不來。”

何將楚：“…………”

何將楚：“我錯了，那壇酒不是李將軍的，我的。我專門給你買的，你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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