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將楚這人審問的時候下手一向毒得很，沒過多久這人就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全都給倒出來了。

白無衣在一旁幫忙著轉述給將聽。

消息有好有壞。好消息是代藍突得安南王急詔，而且是三詔連下。跟追命符似的就把代藍黑催回古安了。

壞消息則是梁丘最近幾戰都損失慘重。從安南這邊掌握的情況來看，士氣低迷，群龍無首。何將楚猜測著可能是因為他和閻清卓都不在，林宇突然頂上他們，尚且不能服眾，否則以他的才幹，應當不會連挫這麽多場才對。

何將楚問完了該問的，這個人也就不能留了。不過白無衣在旁邊，所以他有幾分心虛地看了一眼白無衣。

白無衣會意，一個人先行走開了。何將楚過了一會兒才追上來，神色如常。白無衣也不去問那個人到底是被殺了還是被放了，大概是這些時日自己也能夠想的通透一些了。

兩人回到谷槐的小院的時候，意外發現谷槐和子玉已經離開了，就留了一封書信和一個小匣子。

書信指明是給白無衣的。

何將楚在一邊挑著眉毛，看著白無衣把信打開看了一會兒。

何將楚糾結了一會兒要不要湊過去瞄一眼，不過到底還是忍了。最後還是選擇直接開口問道，“說什麽了？”

白無衣：“走了，珍重。”

何將楚：“…………”

這信肯定不止四個字，而且這麽明顯的一個小匣子，何將楚就不信谷槐一個字都沒交代。

白無衣順手把小匣子和書信收起來，轉頭明顯轉移話題地問道，“今晚吃什麽？”

何將楚：“………我去看看昨兒采的菌子還有沒有。”

何將楚悻悻然轉身，心道好的不學壞的學。轉移話題一套套的，自己就還真跟著走。

兩人吃過晚飯便歇下了。之後又在這個小院裏待了一陣子，主要是為求穩妥，想把何將楚的身體養好之後再出去。

畢竟這小地方安樂自在，可只要出了這塊地方，等待他們的就是血雨腥風了。那個時候，就只有熬身體的時候，沒有養身體的時候了。

兩人中途也又去過小鎮幾次，不過這幾次再也沒有碰到什麽認識的人了。

天氣已經開始從秋高氣爽的微涼走入了寒氣初降。說起來準備離開這個小院的時候，兩人既沒有商量過，也沒有排算個黃道吉日什麽的，就只是何將楚提了一句，自己身體應該好透了。然後白無衣回，那我們明日啟程吧。

於是當天晚上便收拾了東西，兩人一起出門了。

臨行前白無衣還幫忙把這小院裏的藥草什麽歸類放好，又幫忙把鎖落上了。

雖然白無衣沒說什麽，但是何將楚是能感覺到白無衣是舍不得這塊地方的。

白無衣記憶中的日子，不是在顛沛流離，就是在軍營中四處為家。幾乎沒有什麽停下來過日子的時候，更何況這段日子過得也算是舒心。

白無衣轉身對著何將楚道，“走吧。”

何將楚笑了一下，點了個頭。

其實他原本想要說兩句好聽的，提一下以後，他想著要帶白無衣回自己的將軍府來著。但是想到自己接下來要踏上的是戰場，就又把這句話給咽下去了。

戰場上誰也不敢保證說自己一定會活著，現在說這種話，何將楚或多或少地覺得有幾分不吉利。

他們兩個人出了這個小院，先是奔了人多的地方問路，原本何將楚是想著先回梁丘軍營穩住軍心再說。可誰知這次問路的人好像是剛剛從外面回來，收到消息說梁丘大軍最近一次戰役得勝了。

何將楚聽著白無衣轉述給自己的描述，推測著應當是閻清卓回營了。聽著打法應當是閻清卓的手筆。

梁丘大軍有了閻清卓坐鎮，何將楚一下子就把心給放寬了不少，當即改了主意，決定不回梁丘大營了，他要先去一趟升仙城。

白無衣一頭霧水，何將楚也沒多解釋。反正一個人就拍板定下來了，然後兩個人一起往回走。

回升仙城的路沒什麽大道，再加上別人指路總有一些偏頗。到了黃昏的時候，他們兩個人也沒看到附近有什麽集鎮，只能在夜晚在野外先將就一個晚上。

他安排了白無衣去拾幹柴生火，然後自己就下了附近一條小河摸魚。晚上準備先不動帶的幹糧了，要來烤魚吃。

荒郊野嶺的什麽都缺，就是不缺木頭，白無衣沒一會兒就把火給生起來了。

看著接下來天氣應該不錯，紅霞滿天的，把地面都烘出了一種暖黃色。

白無衣整理包袱的時候，翻到了谷槐給他留的那個小匣子。大約是無聊，就把小匣子給拿出來，並且打開了。

裏面是南柯香。

按谷槐的說法，是白無衣的那顆不老心救下何將楚之後，剩了一點廢料，便拿來鍛香了。

谷槐對不老心似乎對很有興趣，但是那種興趣並不是說想要留著這個東西做什麽。白無衣覺得他就像一個喜歡做菜的廚師，他喜歡做菜的過程，至於吃不吃，他根本不在乎。

何將楚摸了一串魚提回來的時候，就看到白無衣拿著那個木匣子在那兒發呆。

他現在跟個剛剛下過水田的農夫一樣，褲腳袖口都挽了起來，一只手提著自己的鞋子，一只手拎著一串魚，腳下赤腳。

何將楚隨手把魚跟鞋子扔一邊，湊過來坐下，道，“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白無衣：“……南柯香。”

何將楚“哦”了一聲，裝作自己聽懂了的樣子。沈默了一會兒，又問道，“很厲害？”

何將楚隨手接過匣子，因為聽說是“香”，所以湊近了聞了聞味道。誰知道這一聞就楞了一下。

白無衣看了何將楚一眼，分明是問他怎麽了？

何將楚道：“你身上是不是一直帶著這種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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