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將楚出去溜達了挺久的，以至於白無衣都有點懷疑他是不是一個人偷偷去升仙城了。幸虧在白無衣決定出去尋他之前，何將楚就自己回來了。

不僅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堆亂七八糟的果子。有紅有黃，還夾雜著許多栗子。

白無衣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這先是擔心了一整天，然後又收了這一堆的果子。不知怎麽的，白無衣覺得自己現在像是在帶孩子。還是那種整天不消停可勁兒皮的那種。

何將楚把果子倒在桌子上，然後自己隨手抓了一個，胸口蹭了蹭就放進嘴裏咬一口，“哢嚓”的一聲。

順便側過身，斜靠在桌子變沿，看著白無衣扯閑話，道，“這個時節山上的果子都落了一地沒人收，谷槐那老狐貍挑的地方還挺僻靜的。”

這話本來就是隨口一句感慨，白無衣也就沒回應。

何將楚隨手又拿起一個果子，遞給白無衣，“大老遠帶回來的，賞個臉嘛。幹嘛非要我遞？”

白無衣接過來，沒吃，開口道，“我之前和前輩聊過，你死亡過後雖然屍體沒有腐爛。但是血脈確實已經停流滯澀了。只不過因為當時心臟受損，大量血液流失，所以體內停滯的淤血相對而言減少。”

白無衣話說到一半，聽到何將楚“喀嚓”就又是一聲。格外明顯。

白無衣：“…………現在你體內很大部分流的血基本都是靠不老心新造的血液。不過為了排淤以避免可能的後續影響，你可能需要每晚浸泡藥浴……”

“喀嚓！”

白無衣：“……你做什麽？”

何將楚走過來，在白無衣旁邊坐下，一本正經道，“我在等你咬一口果子，然後告訴我好吃，謝謝我，然後讓我明天帶你去摘果子。”

白無衣無語了片刻，到底還是在在耍嘴皮子這方面沒有何將楚臉皮厚。

於是把果子給何將楚塞回去，提筆開始寫藥方。

何將楚笑的春風得意，湊過來道，“活寶貝～”

白無衣：“是要我給你添加兩劑湯藥嗎？”

“你添啊，”何將楚擺明了死豬不怕開水燙，“你添我就喝。”

白無衣把湊過來的某人往旁邊推了推，道，“起開！擋光了！”

何將楚順著白無衣的力道退了幾分，在旁邊咬著果子看白無衣下筆落下一個又一個藥名。明明沒什麽特別值得開心的事情，可是偏偏心生歡喜，怎麽看怎麽歡喜。

藥材谷槐這裏基本都有，也沒什麽需要特別添置的。何將楚一個人苦命的自己燒水，自己拿著藥方找藥。

中途還用燒水的柴火烤了栗子吃，還挺香的。

白無衣被何將楚這一死一生來來回回的折騰出了心病。見了何將楚又覺得這人煩，沒見到的時候又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場夢。

最後也就坐到何將楚旁邊陪他燒水。何將楚也樂得伺候，在一旁幫白無衣燒栗子，剝栗子殼。

白無衣幾次想自己來，都被何將楚打了手。口頭上說著灰不溜秋的幹嘛非要臟了手。

兩人就坐在那兒，一個剝一個吃。也是坐著無聊，何將楚就好像打發時間一樣的給白無衣講自己小時候的各種事情。

無非都是一些刨去了風月事件的舊事，招貓逗狗，滿世界皮。白無衣聽著就覺得何將楚小時候招人嫌。

話越聊越多，何將楚也自然而然地聊起了他父親的舊事。也沒多大悲傷的情緒，就那麽自然而然的，還調侃一句的調侃一句，大逆不道地議論。

他的父親，剛直、自傲、說一不二，最後誤入歧途。

從頭到尾，沒有一句悲傷。

白無衣從頭聽到尾，明明也感受到了什麽。但是因為何將楚的語氣太過於自然太過於欠抽，自然白無衣也沒有一句安慰。

何將楚臨末總結，那老東西真不是個東西！然後把手裏最後一個栗子遞給白無衣。

白無衣接過來，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只好一言不發，把栗子放進嘴裏，吃了。

何將楚無縫切換，“明天我帶你去撿栗子吧。”

白無衣：“……啊？”

何將楚：“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栗子——不是這個，而是最開始，長在樹上那種，外面有一層殼，跟刺猬一樣，全都是刺……”

白無衣突然意識到何將楚真的只是在亂聊，想到哪兒說到哪兒。

等到藥浴什麽的都準備好了以後，白無衣就先離開了。

何將楚本來還想打趣兩句，不過想著白無衣臉皮薄，所以什麽都沒說。

等到真正泡進浴桶裏，何將楚才真的察覺到自己身上有淤血的存在，而且幾乎是遍布全身。

散淤的過程倒不是疼，是癢。身上沒一塊地方不癢。而且那種癢不是浮在皮膚上，而是都在皮膚下。

活這麽大，何將楚頭一次覺得癢比疼還要難熬。好不容易撐夠了時長，從浴桶裏爬出來身上也沒消停。

要不是他自己克制的好，怕是身上的皮都要被自己給抓爛。

何將楚出了浴桶，又用清水沖了一下身上的藥味兒。這才換了衣服回房間。

進門桌子上就擺著兩碗湯藥。

何將楚自己撩的時候沒自覺，到了現在就有點後悔了。不過話都放出去了，只能硬著頭皮把兩碗藥給仰頭灌了下去。

然後二話不說，跑床上被子一掀一蓋，躺下了。

他就打算在白無衣這屋裏紮窩了。哪兒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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