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八章憂思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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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梁丘念華的手已經第二次去拈蜜餞了，此刻聽到這句話，手上不覺一頓。
他轉頭看向梁丘君望，可梁丘君望跪在他面前，垂著頭，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
有那麽一小會兒，兩人就這麽靜默著。梁丘君望能感受到梁丘念華在看著他，但就是不動聲色。
其實就算是現在梁丘念華能夠看到梁丘君望的臉，也看不出什麽來，他的臉一貫都是面無表情的。
梁丘念華終於把目光收了回來，轉而繼續拈了蜜餞放進嘴裏，直到把嘴裏的蜜餞咽下了方才道，
“不準。”
梁丘君望直起上半身，而後再次行禮，“那臣弟再次請兵。”
一字一句，不卑不亢。大有一種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氣勢。
梁丘念華心中嘆了一口氣。
梁丘念華道，“你先起來——都楞著做什麽，把王爺扶起來……咳……咳咳……”
梁丘念華本來就吹了半日的風，梁丘君望這麽一來添堵，頓時就又開始咳嗽了。
旁邊的宮人得了命令也不敢去碰梁丘君望，唯唯諾諾地站在一旁，都你看向我我看向你的。沒有一個有膽子去強行扶梁丘君望。
梁丘念華看著這個情形，只無奈著道，“還要我來扶嗎？先起來，你先說說，怎麽突然就要帶兵去安南了？不是有何將軍嗎？”
梁丘念華早就一步步算好了後事，現在若是梁丘君望一走，就算是徹底打亂了他的步調。他自然是不能讓梁丘君望離開都城。
梁丘君望依言起身，而後對著梁丘念華道，“臣弟今日早上收到前線急報，何將軍生死未蔔半月，大軍軍營遇襲，折損過半，群龍無首。”
梁丘念華聞言皺了眉頭。
梁丘君望一雙眸子如同死水，說著前線告急卻不見半點慌張。就好像只是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可是接下來又道，“臣弟願往增援。”
單獨看言辭分明是急切的，一直在重覆自己要去增援。可是語氣與表情又是冰冷的。
梁丘念華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弟弟在想什麽，他雖然和這弟弟親近，但也不敢說自己就真的懂過自己這個弟弟。
梁丘念華沈吟了片刻，前線告急不是小事，但是思前想後依舊得出的結論是：“你不能走。”
這朝中的事物都備好了。眼看著梁丘君望該拉攏的勢力也拉了，該給的實權梁丘念華直接間接地也都給了，一步一步都在梁丘念華鋪好的路上了。
可若是梁丘君望此時一出征，朝中必定要翻了天。他現在手裏的實權必定會被太子黨瓜分殆盡。
以前梁丘念華還能幫忙處理一下，可他現在自己的身體，說是下一秒突然閉眼了不見得稀奇。他不想死的時候還提心吊膽地不知江山到底要姓什麽。
梁丘君望卻還在不折不撓地從容道，“安南之征已經過半，不可功虧一簣。”
梁丘念華決絕道，“我梁丘沒有其它武將，只剩你一個王爺了？非是你出征不可？讓李將軍率軍去，若是還是不繼，就撤兵。”
梁丘念華寬厚，滅人國的事他本來就談不上有多支持。更何況在這種節骨眼，更不能讓梁丘君望走了留下朝堂變成一個爛攤子。
梁丘君望卻目光一下子就淩厲了起來，他臉上慣常都沒什麽表情，只是看著戾氣沈沈。這麽突然目光淩厲，無端就帶上了幾分肅殺。就好像一道寒光割破重重霧霾。
梁丘君望道，安南之征，不可撤兵。
不可撤兵？
梁丘君望很少會對什麽東西這麽執著。
之前梁丘念華一直以為是安南使者行刺自己的事，刺激了梁丘君望，方才讓他舍棄了自己一直深入簡出的生活。出來主持事物，促使遠征安南之事。
但此時看到梁丘君望的神色，莫名有幾分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一點什麽東西。
梁丘君望執著於安南之征是為了什麽？真的就是兄長被傷國威被損的報覆？
梁丘君望看到梁丘念華的臉色，便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話失了分寸。
梁丘念華咳嗽了兩聲，臉上神情依舊是溫和的，但是眼神卻在一貫的溫和中混進了一種威嚴感——他是天子。那種與生俱來的氣勢從未因為疾病而折損，它只會因為寬厚而藏匿。
梁丘念華道，“說起來之前出兵安南也是你一手促成，朕一直想問問緣由來的。”
梁丘君望面色沈著，但開口從容，“安南敢行刺皇兄，自然要施以顏色。”
梁丘念華“哦？”了一聲，明顯是不信理由這麽簡單。
梁丘念華審視著自己這個皇弟，他確實不敢去聲稱了解自己這個皇弟。但是他也不會妄自菲薄說自己對他一無所知。
雙方就這麽僵持著。但梁丘念華到底是身體底子弱了，僵持了不到片刻，就先咳嗽著率先打破了僵局。
梁丘君望趁著梁丘念華咳嗽的時候，擡頭看了梁丘念華一眼——他這位兄長咳嗽得額頭青筋都冒出來了。捂過嘴的雪白手絹上分明濺出了血點子。
他這個皇兄怎麽看都是活不了幾天了。
梁丘君望待到他兄長咳嗽緩和了一下，便再次請求。
梁丘念華無奈了，此時半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剛剛那陣打破僵持的咳嗽其實已經顯示出了結局。
朝堂上下基本已經由梁丘君望一手操持。梁丘念華雖然還坐在龍椅上，也不過是個虛名，且還是有了今日沒來日的虛名。
這樣的情形下，梁丘君望來告知請求一聲，是為了禮數。自己同意與否，其實都不影響其它。
梁丘念華把手裏染著血的手絹遞給一旁的宮女，讓宮女們都退下了。
而後對著梁丘君望道，“好，你可以去。但是朕想知道一個理由，你執著於安南的理由。”
梁丘君望不假思索就準備開口，卻被梁丘念華直接打斷。
他道，“朕不要聽那些虛的。”
梁丘君望沈默了半晌，“臣弟覺得，皇兄還是安心養病，不要操心那麽多事物為好。憂思勞神，易早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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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頭看向梁丘君望，可梁丘君望跪在他面前，垂著頭，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
有那麽一小會兒，兩人就這麽靜默著。梁丘君望能感受到梁丘念華在看著他，但就是不動聲色。
其實就算是現在梁丘念華能夠看到梁丘君望的臉，也看不出什麽來，他的臉一貫都是面無表情的。
梁丘念華終於把目光收了回來，轉而繼續拈了蜜餞放進嘴裏，直到把嘴裏的蜜餞咽下了方才道，
“不準。”
梁丘君望直起上半身，而後再次行禮，“那臣弟再次請兵。”
一字一句，不卑不亢。大有一種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氣勢。
梁丘念華心中嘆了一口氣。
梁丘念華道，“你先起來——都楞著做什麽，把王爺扶起來……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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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宮人得了命令也不敢去碰梁丘君望，唯唯諾諾地站在一旁，都你看向我我看向你的。沒有一個有膽子去強行扶梁丘君望。
梁丘念華看著這個情形，只無奈著道，“還要我來扶嗎？先起來，你先說說，怎麽突然就要帶兵去安南了？不是有何將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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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丘君望依言起身，而後對著梁丘念華道，“臣弟今日早上收到前線急報，何將軍生死未蔔半月，大軍軍營遇襲，折損過半，群龍無首。”
梁丘念華聞言皺了眉頭。
梁丘君望一雙眸子如同死水，說著前線告急卻不見半點慌張。就好像只是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可是接下來又道，“臣弟願往增援。”
單獨看言辭分明是急切的，一直在重覆自己要去增援。可是語氣與表情又是冰冷的。
梁丘念華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弟弟在想什麽，他雖然和這弟弟親近，但也不敢說自己就真的懂過自己這個弟弟。
梁丘念華沈吟了片刻，前線告急不是小事，但是思前想後依舊得出的結論是：“你不能走。”
這朝中的事物都備好了。眼看著梁丘君望該拉攏的勢力也拉了，該給的實權梁丘念華直接間接地也都給了，一步一步都在梁丘念華鋪好的路上了。
可若是梁丘君望此時一出征，朝中必定要翻了天。他現在手裏的實權必定會被太子黨瓜分殆盡。
以前梁丘念華還能幫忙處理一下，可他現在自己的身體，說是下一秒突然閉眼了不見得稀奇。他不想死的時候還提心吊膽地不知江山到底要姓什麽。
梁丘君望卻還在不折不撓地從容道，“安南之征已經過半，不可功虧一簣。”
梁丘念華決絕道，“我梁丘沒有其它武將，只剩你一個王爺了？非是你出征不可？讓李將軍率軍去，若是還是不繼，就撤兵。”
梁丘念華寬厚，滅人國的事他本來就談不上有多支持。更何況在這種節骨眼，更不能讓梁丘君望走了留下朝堂變成一個爛攤子。
梁丘君望卻目光一下子就淩厲了起來，他臉上慣常都沒什麽表情，只是看著戾氣沈沈。這麽突然目光淩厲，無端就帶上了幾分肅殺。就好像一道寒光割破重重霧霾。
梁丘君望道，安南之征，不可撤兵。
不可撤兵？
梁丘君望很少會對什麽東西這麽執著。
之前梁丘念華一直以為是安南使者行刺自己的事，刺激了梁丘君望，方才讓他舍棄了自己一直深入簡出的生活。出來主持事物，促使遠征安南之事。
但此時看到梁丘君望的神色，莫名有幾分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一點什麽東西。
梁丘君望執著於安南之征是為了什麽？真的就是兄長被傷國威被損的報覆？
梁丘君望看到梁丘念華的臉色，便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話失了分寸。
梁丘念華咳嗽了兩聲，臉上神情依舊是溫和的，但是眼神卻在一貫的溫和中混進了一種威嚴感——他是天子。那種與生俱來的氣勢從未因為疾病而折損，它只會因為寬厚而藏匿。
梁丘念華道，“說起來之前出兵安南也是你一手促成，朕一直想問問緣由來的。”
梁丘君望面色沈著，但開口從容，“安南敢行刺皇兄，自然要施以顏色。”
梁丘念華“哦？”了一聲，明顯是不信理由這麽簡單。
梁丘念華審視著自己這個皇弟，他確實不敢去聲稱了解自己這個皇弟。但是他也不會妄自菲薄說自己對他一無所知。
雙方就這麽僵持著。但梁丘念華到底是身體底子弱了，僵持了不到片刻，就先咳嗽著率先打破了僵局。
梁丘君望趁著梁丘念華咳嗽的時候，擡頭看了梁丘念華一眼——他這位兄長咳嗽得額頭青筋都冒出來了。捂過嘴的雪白手絹上分明濺出了血點子。
他這個皇兄怎麽看都是活不了幾天了。
梁丘君望待到他兄長咳嗽緩和了一下，便再次請求。
梁丘念華無奈了，此時半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剛剛那陣打破僵持的咳嗽其實已經顯示出了結局。
朝堂上下基本已經由梁丘君望一手操持。梁丘念華雖然還坐在龍椅上，也不過是個虛名，且還是有了今日沒來日的虛名。
這樣的情形下，梁丘君望來告知請求一聲，是為了禮數。自己同意與否，其實都不影響其它。
梁丘念華把手裏染著血的手絹遞給一旁的宮女，讓宮女們都退下了。
而後對著梁丘君望道，“好，你可以去。但是朕想知道一個理由，你執著於安南的理由。”
梁丘君望不假思索就準備開口，卻被梁丘念華直接打斷。
他道，“朕不要聽那些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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