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將楚想了想，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來，轉而問白無衣道，他從被抓過來開始，除了汾娘有沒有看到過其他人。

何將楚的意思是問安南國師，他之前一心想著這裏是安南國師的地盤。白無衣既然被困在這裏，說不準會有什麽頭緒。

但白無衣卻否認了他的這個猜測。白無衣自從被困在了這裏，誰也沒見過，除了汾娘。白無衣清楚地感覺到汾娘對自己的態度有幾分奇怪。而且自從被困在這裏之後，他總是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好像是一種熟悉感，就好像他有到過這裏一眼，這種感覺是毫無來由的。卻又異常濃烈。可若是要說具體熟悉在哪裏。他又說不上來。

到了此時，不論是何將楚還是白無衣自己，都對白無衣的身份存了幾分說不出的感覺——他應該不僅僅只是流著安南的血而已。

可他還能是誰？何將楚可沒聽說現在的安南王有弟弟或者是兒子。雖說不排除他手中記載有誤的情況，但當代人的記載，終歸還是靠譜一些的。

還有白無衣這件衣服，何將楚要是沒記錯，這身服飾和面具，都是安南國師的行頭。所以他一開始才會把白無衣當成安南的國師。

想到這裏，何將楚撿起地上的黃金面具來。盯著這面具看了看——上面是浮雕的花紋和不知什麽東西制成的線條，黑色的，鑲嵌在它的表面。

白無衣看了一眼這面具，問道，“怎麽了？”

何將楚搖了搖頭，把面具扔在了地上，道，“無事。對了，你現在能動嗎？”

白無衣點頭。不過何將楚看了一眼白無衣身上的傷，看出白無衣似乎有幾分拒絕的意思，哪怕知道這個孩子在硬撐，也沒好意思伸手幫忙。

若是平時，他肯定會伸出手來把這孩子背到背上去的。但是之前那件事確實弄得有幾分尷尬，雖說剛剛相逢的時候有各種正事，所以暫且壓下了。到了現在這中往常自己會伸出援手的時候，尷尬就又重新出來了。

何將楚平日裏是臉皮厚，厚得好似上面能跑馬。但是白無衣都那麽明確地拒絕過了，何將楚自己也是有幾分分寸的。更何況他之前被白無衣一句話給傷到了，近期應該是不想招惹白無衣，讓他再說出第二句這種話來了。

白無衣勉強站了起來，試著走了兩步。也還好，雖說腳步虛浮，但終歸還是不至於徹底脫力。

何將楚看著白無衣走的那幾步，壓住了自己的心，忍住自己想要攙扶的手，只道，“先從這祭臺上下去吧，這裏順不準還會出什麽幺蛾子。”

不過話說是這麽說，現在兩個人都已經在陣法裏面了。要出幺蛾子也不分祭臺上祭臺下了。兩人雖說心知肚明，但也都沒點破。只一起從高臺走了下來。

走下來的時候，一步一步的階梯，漫長得很。白無衣本來就虛耗了這麽長的時日，一時晃神，居然出現了些許幻覺。

突然一瞬間周圍人影幢幢，無數個影子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白無衣一瞬間感覺自己好像走在一條奇怪的路上，有人牽著自己的手，而自己好像恍然是個幼童，因為牽著自己手的人比自己高出很多。

這種感覺只有一瞬，就是這一瞬，他一腳踏空，差點從階梯上摔了下去。

幸好何將楚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方才沒讓白無衣滾到高臺下面去。

何將楚一把把人拽回來瞧著白無衣的神色，只覺得他好似魂不附體似的。

何將楚把人拽回來之後，白無衣根本就沒有看何將楚。而是突然轉頭看向了身後的高臺，睜大了眼睛，裏面寫著不解和疑惑，甚至帶了一點驚訝。

何將楚楞了楞，總覺得這孩子像是一瞬間失心瘋了。下意識伸出手在白無衣眼前晃了晃，道，“你沒事吧？”

白無衣轉過頭來看向何將楚，冷淡道，“無事。”

何將楚一頭霧水地反看向白無衣，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看白無衣這個樣子，自己心下明了幾分，道，“舊事不提。這陣法玄玄鬼鬼的，有事就說。”

何將楚說的舊事，指的是兩人之前鬧翻了的那一遭。私情到了這個地步，再怎麽說也應該被擱置一邊了。

白無衣猶豫了一下方才如實道，“我好像來過這裏。”

這語氣帶著不確定。

何將楚一時之間也有點懵，主要是有點被白無衣帶跑偏了，“來過這裏？……哪裏？這片白茫茫的地方還是特指……”

白無衣打斷何將楚的話接口：“這個祭臺。”

何將楚：“…………”

白無衣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敘述。這麽沒頭沒尾的一句，出口了就有點後悔。

他上輩子畢竟死在何將楚手上，現在和何將楚說這個，怎麽想都不太恰當。

何將楚倒是看起來比白無衣鎮定，思索了一下方才道，“你是說，在這次之前，你還來過這裏？”

白無衣不知該點頭還是該搖頭了。

剛剛那個瞬間，只不過一閃即逝的幻覺，他在剛剛是無比確定那種感覺是真實的。他確信自己曾經來過這裏，可是到了現在，他反而又有些猶豫了。

他又開始不確定這到底是真實的，還是他把自己的夢和真實給弄混淆了。

何將楚聽他沒有答，也就不再繼續追問，只是盯著白無衣的臉。他這樣看著倒是比繼續追問還厲害些。目光既不是審視也不是逼問，只是看著。

何將楚盯了人小半晌，最後也只能無奈在心裏嘆口氣。然後道，“算了，我背你。回頭你再從這個階梯上栽下去。”

反正他背白無衣也不是一回兩回了，為了一時尷尬讓這小孩兒從高臺上摔下去，自己非得後悔死不可。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