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方到手這呂大人就再無價值，從此以後梁丘君望連提都沒提起過這位呂大人。

朝堂上依舊是風雲變幻，不過梁丘君望這個王爺做事狠辣果斷，又不缺智謀。自然不僅沒人擋得了他的腳步，反而還一路越走越順暢。甚至於過了幾月，都有人已經敢半公開地討論說這位王爺就是下一位九五至尊了。

不過這天底下就沒有不透風的墻。梁丘念華雖說是個病秧子，整日裏躺在龍床上哪兒都去不了，但也不是瞎了聾了。自然這風聲也傳到過他的耳朵裏。

因為朝堂上也絕不是梁丘君望一個人就一手遮天了，總有那麽幾個意見不同的擁護大統，也就是梁丘念華這個正統皇帝。因而這幾位臣子商量了一下，冒死偷偷往梁丘念華休養的宮殿傳了一封信。

信的內容大概就是梁丘君望之心路人皆知，我輩願誓死追隨陛下。還望陛下保重龍體，且請務必削弱梁丘君望之權，以免養虎為患。雲雲。

梁丘念華拿到那信的時候坐在龍床上看著笑了半天，笑得太狠帶的都咳嗽了，結果被一旁的宮女好一頓訓斥。

梁丘念華一邊笑一邊道，“無事，就是笑得厲害岔了氣，朕好久沒見著這麽有意思的笑話了。誒，別忙那個了，幫我把這個拿去燈火上燒了。”

那宮女走過去，接了梁丘念華手上的信，她也沒私看，瞄都沒瞄一眼，徑直拿著去點了個火折子，而後瞧著那信燒了個幹幹凈凈。

不過到底是平日裏沒大沒小慣了，燒歸燒，不看歸不看，口中還是好奇道，“寫了什麽了讓陛下這麽開心？找到安南奇毒的解藥了？”

梁丘念華笑道：“一群老糊塗讓朕防著君望，說他要謀朝篡位。”

那宮女也是個知道輕重的，當即跪下道，“奴婢僭越了。”

梁丘念華輕咳了兩聲，笑道，“僭越什麽？君望又不來看朕，也就你們幾個聽朕說說話了，不傳出去不就好了。打朕小的時候你便跟著朕，朕對你放心。”

宮女沒做聲。

梁丘念華笑道，“朕這身體能撐幾天朕又不是不知道，千秋萬代那都是唬人的。要是哪天突然撒手人寰，子嗣尚幼，這偌大的天下還能交給誰？”

說是有子嗣也不過是過繼過來的。他這身體底子實在是經不起折騰，自己就已經福薄到命短的地步了，哪裏還有兒女福可享？

既然是過繼來的孩子，又尚且還小，他還不如把這天下交給自己這位穩妥的皇弟，自己還能走得安心些。

宮女執著道：“陛下福澤深厚，龍體定會痊愈的。”

梁丘念華豁達得很，真心實意道，“朕倒是覺得天命不可違。該走了就是該走了。”

可能是他從小就半只腳踩在奈何橋上，反而對生死看得淡了。提到死亡也不怎麽懼怕，反而覺得有幾分像是歸屬。怎麽想都覺得死了要比這麽賴活著來的輕松些。

宮女：“陛下……”

梁丘念華話鋒一轉，轉而感嘆道：“就是苦了他了。幫朕處理天下事物，還得受這份誹議。朝堂上那群老東西的腦子都是……罷了，古來如此。”

宮女聽著梁丘念華好似在交代後事似的，心中一酸。半個字都接不上了。

梁丘念華接著道：“這天下的路都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總要放他自己在朝野上走一走，這樣他才知道怎麽打理這個天下。黎民蒼生系於一手，總得要對的起他們…………他以往整日待在那個王爺府裏，朕看他都快要長菌子了……說到這個，晚膳讓禦膳房做些菌子湯送過來。”

宮女：“…………”

宮女不知是哭是笑地應了一聲，而後就有人進來送湯藥。依舊是上次那個送藥的宮女，不卑不亢的。梁丘念華還是一口喝了個幹凈，過後不久就覺得困乏得厲害，便躺下小憩了片刻。

就在這邊梁丘念華躺下的功夫，梁丘君望處已經得到那封信的消息了，從信的大致內容，何人所寫，哪些人署名，由哪些人轉手遞進了梁丘念華的寢宮，全都一清二楚。

聽暗客匯報完，梁丘君望只一頷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暗客猶豫了一下，還是追問道，“需不需要暗中處理掉那幾個送信的臣子。”

梁丘君望不鹹不淡地看了暗客一眼，翻開自己手底下的折子——這幾日折子都已經直接送往他的王爺府了，不需專門入宮批了。

梁丘君望道，“都是忠君愛國的老臣，做什麽要處理？”

暗客不知梁丘君望意欲何為。但既然他都這麽說了，也就按照命令行事默默退了下去，不敢多言了。

這折子就好像山高似的，梁丘君望一直從下午批到了天黑方才處理完。府中沒有家仆，不過有兩個暗客沒有任務，有做好了飯菜。這位王爺吃飯好似食不知味似的，單純為了裹腹。也不管好吃不好吃，只要能吃就成，吃了個七分飽便停了筷子。

夜間有了些寒意，梁丘君望一個人回了自己的臥房。無人提燈，無人等待。

同樣是夜色，東川那邊就是另一副景象了。因著攻打完城池大軍需要休整，便在東川停留了幾日。

白無衣這幾日都忙得不可開交，何將楚也沒怎麽閑著。到了戰時，清閑的日子到底是少了。

這夜夜色降臨不久，白無衣勉強把今天該弄的事物就弄完，結果就碰到了何將楚這個慣會作妖的闖了進來。

何將楚不管三七二十一，看著白無衣正事處理得差不多了於是拽著白無衣就走，倆人最後上了洵水的一條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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