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將楚拿著鬼雨小刀在自己的衣袖上來回抹了抹，擦幹凈了上面的淤泥與鼠血，一副老神在在的德行，許久方才磨磨唧唧沒個正行地跟著湊過來看熱鬧，“什麽叫做來找我報仇了？這分明是來給我送吃的了。”

幾只老鼠還能把他怎麽地了不成？真拿他當病貓了。

餘小定分出一點餘光，看到何將楚在衣袖上抹血的動作，下意識往旁邊退了兩步，結果被何將楚註意到了，一把把人拽過來故意拿著袖子在人身上挨挨蹭蹭的。惹得餘小定叫苦不疊。

那金色的“波浪”眼看著就要推到何將楚他們這邊來了。白無衣淡定地轉身退回了火堆後，由著何將楚和餘小定兩人在原地折騰。

不一會兒那“波浪”推上了“岸”，那些老鼠如同漲潮時奔流而上的潮水一般，千百成群地從蕨類下湧出來，只奔山林而去。

老鼠們遇到明火自然退避，白無衣站在火堆後逃過一劫，淡定地看著餘小定與何將楚兩個人在老鼠堆裏上躥下跳。

看起來這老鼠壓根不關報仇的事兒，老鼠們直接略過眾人，半分留戀也沒有，沒有任何要攻擊眾人的意思。

本來白無衣都已經打算等著這鼠群逃竄結束。可誰知道突然之間，地動山搖，白無衣原地一個踉蹌，差點栽進火堆裏。

那邊餘小定直接摔倒，無數的肥老鼠踩踏著他的臉奔逃而去。何將楚也沒了閑心笑話他，一把把人拉起來，兩人勉強站穩。

可地動猶未停止。地上的老鼠已經大部分都逃竄到山裏去了，只剩下零落幾只落在後面奮力追趕。

白無衣勉強沒讓自己栽到地上去，口中問道，“這是遇上天災了？”

話音落下不久，第一陣地動就停下了。何將楚道，“不管是不是天災，總之先入山裏。在這裏這些老鼠要比我們來的有經驗，跟著它們跑總錯不了。”

幾人正準備走，突然地又微微動了一下，這次不比剛剛，動搖地輕一些。地面抖了抖過後，只見到那腐泥之中突然擡起一顆巨大的蛇頭來。

從露出的部分看得到蛇身粗壯，估計正身粗得像大殿上的頂梁柱，也不知是已經活了多少年，才長到了這麽大的體型。

那蛇猶如大夢初醒一般，看起來懵懵懂懂，左右轉了一下頭看了一眼四周，接著身上紅光一閃，原本掛在它身上的淤泥自動滾落了下來，露出了紅色的鱗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這血一樣的顏色看著分外讓人覺得心裏不安。

何將楚猜想著這蛇也不知在這裏睡了多少年了，似乎是被剛剛那陣地動給驚醒了的。想到地動，又覺得剛剛那陣地動來的蹊蹺，總覺得不大可能是天災。

那蛇一雙眼睛都是燈籠大小，此刻也註意到了何將楚三人，吐著信子歪了歪頭，認真地打量著他們。

越是遇上猛獸，越不能露怯，更不能逃跑。

三人站在原地與那巨大的紅蛇對視，一時之間，雙方都沒有輕舉妄動。

稍微過了一會兒，餘小定先沈不住氣，小小聲問道，“將軍，你說它現在餓不餓，吃不吃它倒是給個準話啊。”

何將楚微微動了一下脖子，給了餘小定一個白眼，意思是，你給我閉嘴！

那紅蛇原本在打量著白無衣，似乎對他有莫大的興趣。剛剛餘小定這麽一出聲，何將楚又微動了一下，立刻就把這蛇的註意力給引到他們這邊來了。

何將楚心中把餘小定罵了個百轉千回。可面上不敢絲毫懈怠，直視著蛇的眼睛。

那蛇的眼睛自然看不出什麽東西，但是過了一會兒，埋在腐泥裏的那部分蛇身動了動，無數的金色蕨類隨著蛇的動作埋進了淤泥裏。

何將楚心中暗道不妙。

蛇的脖子稍微後撤了幾分——這是要攻擊的前兆！

何將楚再等不得，當即先下手為強，手下的鬼雨小刀瞬間飛出，誰知那蛇如有靈性一般輕易避閃而過。

何將楚見失手就明白要糟。可還沒等他出後招，那蛇就已經猛地躥了過來。

何將楚就地一滾，滾到了火堆旁，隨手拿起火堆裏一根燃燒著的木棍，一擊而出。

那蛇剛剛好躥過來追殺何將楚，血口未閉，正好被那火棍戳進了口中。

雖不至於重傷它，但是卻也讓它疼痛難忍。短暫地疼痛過去後，蛇被激怒了一般地再次猛撲過來。

何將楚剛剛準備閃身再逃，卻突如其來的一陣眩暈。

也怪不得他，他雖說解了毒，但是五臟六腑奇經八脈都已受損，再加上身上的外傷，虛弱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了。

就在這眩暈間，何將楚突然覺得有人推了自己一把。

何將楚迷迷糊糊地看到是白無衣，張口就想罵人，心道大爺我在這拼死拼活地吸引蛇的註意力，還在這拖時間，就是為了讓你們在一邊看“蛇戲”的嗎？不跑等著大爺我來背！？

可形勢危急，腦子裏百轉千回的怒言，在看到蛇撲上去的那一瞬間，脫口而出的是——

“小心！！”

那巨大的紅蛇瞬間就把那纖弱的白衣少年吞下了口。蛇本就沒有咀嚼的習慣，何將楚只看到一個人形的凸起慢慢地，極其艱難地，從蛇的脖子緩緩往下蠕動。

何將楚：…………

餘小定在一旁似乎被這轉折給驚呆了，張開了口卻什麽都沒吐出來。到了最後，方才聽到他失神一般地呢喃道，“小……大夫……”

紅蛇對自己做了什麽毫無自覺，依舊從容，也許是吞下的東西過於巨大讓它稍微有些不適，所以它稍微緩和了一下，方才轉過頭來。

那雙野獸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緒，平淡無波地看向何將楚。可也正是如此，這一眼簡直就像是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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