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出了山洞，雖說都是一身傷，但畢竟地圖在手，心情也還算輕松，一路倒是走的輕快。

三人依著地圖穿行在茂密的的古林裏，餘小定哪怕骨折了一只手也，還是好像閑不住一般，不是東邊樹枝上勾過來一個果子，就西邊藤蔓上扯兩片葉子過來嘴裏嚼著。惹得白無衣一直留心多看他兩眼，生怕這人一個不留神就吃了什麽毒果子直接去見莊蝣和國師了。

這山谷似乎是與世隔絕的關系，植被都瘋了一般地生長，古樹虬結，遮天蔽日。進到這樹林中好似連日光都暗了幾分。

幾人正走著，何將楚一個恍眼，突然在一邊的草叢裏瞄到點兒東西，忍不住叫停了白無衣和餘小定，三個人一起湊了過去。

那是一個形狀有些奇怪的器皿，在這種古林裏見到這種人制作的東西怎麽都說不過去。想來想去，也只能是與國師墓有關。

那器皿分上下兩個部分，下面的部分是個中間鼓起的圓柱，好像是個鼓。但是上面的部分卻不是鼓面，而是一個蓋子一樣的東西，那個蓋子的形狀似乎有些奇怪。它並不是一個平整的，而是凸起了一些部分，凸起的部分很高，也很多。

那東西因為之前有一小半埋在腐葉和泥土裏，所以看不真切。何將楚有些好奇地撿起一根木棍，把泥土戳下來，放端正了，認真瞧了兩眼這個蓋子，看到上面似乎是鑄著某個場景。

蓋子雖小，卻有一種氣勢恢宏之感。正中間一個圓臺，一個小人坐在圓臺中。圓臺四周似乎是縮小了無數倍的執傘傭，再外層是無數的小人。

最外層的小人分成三種，一種身上的衣飾繁覆，似是貴族；一種衣飾簡單，應當是平民；至於還有一種，與平民衣飾無異，但唯獨多了武器。

所有的小人都沒有五官，外形也磨損了不少，似乎實在這濕氣深重的山林裏被磨蝕而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餘小定突然道，“那邊還有一個。”

幾人順著餘小定指著的方向望過去，果真又看到一個器皿。白無衣走過去把這器皿撿了過來，稍微弄幹凈了些，這才發現這個器皿雖和剛剛見過的那個相似，但是蓋子上的景象卻有不同。

這邊這個似乎是什麽登基大典一般的儀式，一個小人所處高位，服飾刻畫得精細，以至於何將楚覺得有些眼熟，想了想便反應過來應當是之前看過的安南古籍裏的，這身行頭怎麽看都是帝王裝束。

帝王小人身旁還有一人。單膝跪地，若不是少了一把傘，幾乎與那執傘傭一模一樣。兩人之下，是臣服的五六個小人，五六個小人姿態各異，細細瞧過去，有農夫，有商賈，有官員，各式各樣。

白無衣道，“這雕像似乎是在記錄什麽。”

何將楚“嗯”了一聲表示同意，“估計是莊蝣的生平，要不就是他家那個國師的。”

餘小定擡眼一掃，居然又看見一個。走過去準備把這個也拿過來，不過卻不知道這東西是不是被濕氣侵蝕得厲害，餘小定抓著蓋子上的一個小人一提之下，器皿居然掉在了地上，與蓋子分成了兩部分。

沒了蓋子的器皿摔在地上，一片雪白的海貝瞬間傾灑出來。

何將楚與白無衣都是見過這鬼牙貝殼的厲害的，兩人幾乎是同時大聲提醒餘小定。

虧得餘小定反應迅速，淩空而起後退了好幾步，回到何將楚與白無衣的身側。

餘小定大驚道，“這什麽東西，沒長腿都能跑了，要成精麽？”

明明封存它們的容器已經被磨蝕得不成樣子，可這群東西如今得見天日依舊生龍活虎得很。只看到地面上瞬間出現了一條飛撲過來的“白玉帶”——無數鬼牙貝殼直接奔著這裏最近的三個活物而來。

何將楚之前被咬傷的手臂現在還一塊一塊坑坑窪窪地缺著肉呢，看到這麽多鬼牙貝殼湧過來，只覺得手臂又在開始疼了。

餘小定看得頭皮都炸了，雖不知道是什麽，但無比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白無衣當即扔了手裏的白玉板，拔出黑貓小刀，一刀劃開自己的手臂。血灑出去，那成群的貝殼似乎都停滯了一下。

不過也僅僅就是一瞬，這鬼牙貝殼似乎比之前莊蝣墓裏的那些來的兇猛。染了白無衣的血也並沒有乖順退卻，而是單單避開了白無衣，奔著何將楚與餘小定而去。

何將楚看著那血灑了也沒起到作用，心情頓時有點類似於見著大把的金銀打了水漂，心疼得嘞，一把扛起白無衣，邊逃邊道，“我的活寶貝啊，你這是要變成一尾魚嗎？餵貓的那種。”

拿到這破刀才多長時間，割了多少刀了這都。這哪兒是黑貓啊，這是黑無常吧。

餘小定手裏還提著那蓋子，跑的時候還不忘撿起地上的白玉板，跟著一邊逃一邊道，“什麽貓啊魚的，我怎麽覺得將軍你跟小大夫就待了那麽幾個時辰，你倆說話我就聽不懂了。還有，我們為什麽要逃？”

三人一路狂奔，仗著這山林幽深，楞是把那一群鬼牙貝殼給甩掉了。

確定穩妥了之後何將楚才把肩頭的白無衣給放下來，轉頭看見餘小定手裏居然還拿著那有小人的蓋子，“嘖”了一聲，然後不耐煩地讓餘小定給扔了，聲稱看著就手疼。

餘小定沒理他，哼唧了一聲，打算看看這蓋子上雕著什麽東西。誰知道蓋子底部居然還粘著一只鬼牙貝殼，此刻餘小定翻過蓋子，它便直接“躍”上了餘小定的骨折的那只手的手背，沾上去就是一個血口子。

餘小定手背瞬間鉆心似的一疼，然後立刻就反應了過來，另一只手上去就把那鬼牙貝殼給挖了出來。誰知道挖出來還沒來得及細看這是什麽東西，這東西就著餘小定捏著它的姿勢，在他指尖又“咬”下一口肉來。

餘小定當即把這東西扔在了地上的石板上，反手拿起一塊石頭，“啪”地砸下去，把那鬼牙貝殼瞬間被砸得粉碎，碎片雪白。

何將楚在一旁有幾分幸災樂禍地道，“讓你扔你非不扔，該～”

餘小定：“……”

何將楚：“那句話怎麽說來著，不聽老人言，……”

餘小定：“多活好幾年！”

何將楚被餘小定的搶詞給噎住了，總覺得這場景似乎有幾分似曾相識。

這兩人擡杠間，白無衣卻看著餘小定帶過來的那個蓋子，聲音帶著幾分悚然，道，

“那蓋子上的人偶，剛剛好像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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