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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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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VIP]

苗家溝的人很快搬來了桌椅板凳, 並整齊的擺在了村口的大樹下。

這顆樹有些年紀了,枝繁葉茂,樹下好大一片陰涼,是村裏女人納鞋底的好去處。此時冬日的陽光從縫隙裏照過來, 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蘇知府指了指中間的桌椅, “紀大人, 請吧。你是主審, 老夫在一邊旁聽就好。”

他轉頭看了看還被綁著的苗家眾人, 對身後的衙役吩咐道, “這還沒定罪呢,怎麽就把人綁了。來人把他們身上的枷鎖給本官卸下來。”

蘇知府帶來的人和沈客行的人手立馬上前拆鎖的拆鎖, 解繩子的解繩子。

紀良才帶來的衙役在一旁看著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在一旁站著。

文姜感激的沖蘇知府看了一眼。

苗家爹娘歲數大了, 天殺的紀良才連老人也捆綁的緊緊的。

這時候派去花家的衙役也帶著花家兩口子來了,隨後來的還有白家一家。

文姜往白家人身後看了看,沒有看到苗金花。

金花去了哪裏?

她低聲沖身側的馬雲保說了幾句,馬雲保點點了頭,轉身向村子裏的方向奔去。

這邊,紀良才不得不硬著頭皮坐到樹下開始審案。

“好了, 花家夫婦上前來,把你們如何發現自己兒子死在苗家長孫苗金柱刀下的事情再給蘇大人重覆一遍。”

花家兩口子在大苗山裏眾多鄉親們目光的註視下緩緩走了上前,

“昨天我娘家那邊村裏鄉親給我們兩口子傳來信兒說我娘病了,我跟我男人便立刻回了我娘家。還好我娘生的不是什麽大病,讓大夫看過之後, 我們兩口在我娘家住了半宿。擔心家裏的雞鴨鵝, 天沒亮便往回趕。

誰知道剛進家門, 便發現我兒子躺在地上, 渾身都是血。苗家的金柱拿著匕首站在我兒子身邊。我兒子不是他殺的,還能有誰?青天大老爺,您可要給我家兒子做主啊。俺兩口子就這麽一個兒子,以後可讓我們怎麽活啊?”

花家婆子好吃懶做,愛嚼舌頭根子,東家長西家短,哪裏都少不了她。

死去的花二流子,平常更是沒少做那遭人唾棄的事兒,村裏女人老遠看到他都避開。

也就是這半年,跟著他爹娘上山采黎檬,才少在村裏晃蕩。

不過村裏人再怎麽不待見這一家子,也沒想著看到他們家去死啊。

確實像花婆子說的,他們老兩口就這麽一個兒子。現在白發人送黑發人,以後可怎麽活呢?

不過圍觀的群眾雖然同情花家一家子,但是不代表沒腦子。都是鄉裏鄉親,有什麽深仇大恨,金柱會對花家的小子下死手?

殺完了人不跑還留在那兒?

“本官問你,除了你夫婦二人之外,還有外人在場?”紀良才問。

“有,當時我家的鄰居正好聽到了我和我老頭子的呼喊聲,立馬沖了過來。他們可以作證,就是金柱殺的我兒子。”

“白家人何在?”

白婆子從人群裏慢慢走了出來。

“是你親眼看到是苗家小子苗金柱殺了花家的兒子花大虎,是也不是?”紀良才瞇著眼睛問道。

艹,這問法。文姜在一旁翻了個白眼。她算是看明白了,這紀良才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今天非得把他們一家子弄走不可。

“婆子我早晨起床很早,聽到了隔壁花家大叫的聲音,過去便看到花家的兒子已經死了,苗家的小子手裏正拿著一把匕首。老婆子雖然沒親眼看到苗家的小子是如何弄死花家兒子的,不過.”

白婆子故作恐懼的看了苗家方向一眼。

紀良才拍了一把桌子,“有什麽話,你直說,不用害怕,一切有本官給你做主。”

白婆子這才裝作鼓起勇氣的樣子,接著說道,“半夜的時候,老婆子聽到了隔壁的打鬥聲。聽著似乎就是苗家小子和花家兒子在爭吵,我也沒當回事便回去睡了。誰知道天亮的時候,便看到了花婆子抱著死去的兒子哭。哎,估計是年輕人火氣大,可再怎麽著也不能殺人啊。”

聽了白婆子這話,金柱再也忍不住了,在一旁氣得怒吼,“好你個白婆子,明明是你前來傳信說我妹妹金花生病了,讓我晚些時候過去看看。我去了你家,你又不開門。原來在這裏等著算計我呢!你個陰險狠辣的毒婦,我.”

紀良才怒喝一聲,打斷了金柱的話,“住口,本官還在這裏,不容你咆哮公堂。你說是白婆子邀你去的她家,你可有人證?”

“我.我沒有。但是我絕對沒有殺害花大虎,好好的我殺他幹什麽。我只是去他家借個梯子,想從墻頭上進去白家,看看我妹妹怎麽樣。”

金花已經被逐出了家門,白婆子又是趁人不註意來的,並沒有人看到他和白婆子說話。

金柱也沒有跟別人提起,想著先悄悄去看看金花怎麽樣。

“哼,你說你沒有殺害花大虎,可是人證物證都在。你敢說這把匕首不是你的?”紀良才讓衙役呈上了匕首。

這把匕首好多人都認識,是苗金柱年前買的。當時還被苗家爹娘說了一頓,不許他拿著這玩意出來晃。

苗金柱也是看著匕首上面的花紋好看,看多了話本子,買不起刀劍,買了把匕首來湊數。

哪個少年還沒有個武俠夢呢。

被爹娘說了一頓之後,便將其扔在了一邊。

可是現在匕首竟然出現在了花家,金柱也覺得莫名其妙。

一直在旁沒吭聲的蘇知府開口,“這苗金柱和花家兒子可有什麽恩怨,他可有殺害花家兒子的動機?”

紀良才看了看花家婆子,“你來告訴蘇大人,你家跟苗家之間有何恩怨?”

花婆子看了苗文姜一眼,大哭著說道,“我家兒子還沒娶妻,這苗家女兒和離回了娘家後,老婆子我便找了媒婆上門說親,想讓我兒子娶了苗家的這女兒。誰知道苗家看不上我兒子便罷了,把我花錢請的媒婆趕跑了不說,後來這苗家的孫子還把我兒子好好打了一頓。嗚嗚,大人,你可要為我家做主啊。”

紀良才看著苗金柱,“確有此事?”

苗金柱回道,“是的,但是.”

紀良才不等他說完,轉身沖著蘇辰坤說道,“蘇大人,物證,認證,作案動機都全了,您看能否讓我把苗家一幹人帶回好好審理一下?”

蘇辰坤好笑的搖搖頭,“紀大人,且不說目前案件尚且處處是破綻。我大良朝律法什麽時候規定,一人作惡,要禍及全家的?”

又不是謀反要株連九族的大逆不道之罪。

“大人,這苗金柱肯定是受了苗家人的指使才這樣做的。此事既然因苗氏而起,說不定就是她在背後主使的,讓我把人帶回去審問一遍即可知。”

紀良才當然知道將苗家全家弄走不合規矩,但是斬草哪有不除根的。章元修給他的任務是要苗家雞犬不留。

沒想到蘇辰坤狗膽包天,敢跟章巡撫做對。不過有他在,今天把苗家人趕盡殺絕恐怕不能。但是,無論如何要把那苗氏帶走。

蘇辰坤看了看在一邊一直沒說話的沈客行一眼,“沈大人,說來這苗家溝還是在你懷河鎮管轄範圍之內。不如你也來把這個案子審一遍。”

沈客行立刻應聲。

他走到紀良才桌子前,緩緩行了一禮,似笑非笑的說道,“還請紀大人旁坐。”

紀良才看著沈客行這小人得志的樣子,氣得怒瞪著沈客行,“你.哼。”

盡管滿心怒火,心裏已經把沈客行碎屍萬段,紀良才在蘇辰坤的註視下,還是不得不去一邊落座。

文姜看著這一幕,心裏也有幾分好笑,這沈客行!

也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的驚堂木,沈客行似模似樣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肅靜。”

在場的人都安靜下來。

“白氏,你說昨晚你聽到了隔壁花家兒子和苗金柱的爭吵聲,除你之外,還有誰聽到。”

白婆子一楞,怎麽,她一個人證還不夠?

白婆子往紀良才那邊看去,文姜使了個顏色,人群裏的王管事立馬擋住了白婆子的視線。

白氏沈默了片刻,“聲音那麽大,吵得我們全家都睡不好。當然是我們白家人都聽到了。”

聽了白氏的話,紀良才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已經暴跳如雷。

蠢貨,只說你自己聽到,其它人睡的很熟,不行?

本來就是隨便弄了樁案子栽贓給了苗家,紀良才知道,這案子的細節根本經不起細究,自然是牽扯進來的人越少越好。

人多嘴雜,說漏了嘴,對不上口供怎麽辦。

還有是誰通知了蘇辰坤?章大人明明說派了人在蘇府那邊守著的。

要不是蘇辰坤在,他早讓人把沈客行扔出去了。

果然。

沈客行指使衙役,將人群裏的白家父子倆找了出來,帶到了遠處。

“白氏,說吧,你是什麽時辰聽到隔壁傳來爭吵聲的?”

白氏心裏一慌,不知道啊,沒有提前被告知啊。不是說就走個過場的事情麽。

不說上面的沈客行和知府大人,連苗家溝的鄉親都虎視眈眈的看著她。

這大山裏的村民都在苗家做工,無形中已經跟苗家形成了利益共同體。

苗家人不好了,他們自然也不得到好。

且白家兒子考試作弊被取消了秀才身份的事,村裏人都還沒忘記呢。

所以對白氏的話,很多人都不是很相信。

白氏低下頭不敢看周圍的人,半天不說話。在沈客行再三催促下,隨便胡謅了個時間。

隨後沈客行讓人帶白氏離開,請白家父子上前來回話,果然一家三口說的時間根本對不上。

沈客行別有深意的看了一旁神色晦暗的紀良才一眼,“紀大人,這人證似乎在胡說八道啊。不過您別急,僅憑這一件事,下官也不敢就說您判的不對。”

說完看了苗文姜一眼,他剛才便看到苗文姜在一旁示意他來著。

文姜看了看遠處的馬雲保,開口說道,“我侄子說,他去白家是因為要看看我那生病的侄女。既然如此,不如把我的侄女苗金花也請過來,看看她生病沒有,問問她白氏昨天是否去找了金柱。”

文姜的話剛落,白家一家三口便陡然變了臉色。

尤其看著遠處慢慢走過來的苗金花更是驚懼。

苗金花怎麽來了,誰放她出來的?白庭蘭那死丫頭,不是交代她把人看好麽。

一切都跟說好的不一樣!他們白家這是完了。

早知道不該因為幾個銀子回苗家溝的。

苗大嫂好久沒有見女兒了,此時看著苗金花形容消瘦,臉色蒼白,盡管仍對女兒過去一段時間的所作所為憤怒不已,尤其又因著她讓兒子卷入這莫名其妙的殺人案子裏,但是看著苗金花瘦的不成人形的樣子,還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這孽障啊,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鬼迷心竅,非要上趕著跟了白家那小子,這下遭罪了吧。

在場的人都被苗金花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嚇住了。

這閨女才十六七吧,怎麽成了這樣子。記得去年見到她的時候,腦子雖然看著不清楚,死活不聽爹娘的話,跟了白家那小子,但是依然記得她當時兩眼發光,臉蛋紅撲撲的樣子啊。

這才有半年多吧,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家裏有孩子正叛逆的,無聲的給孩子指了指苗金花。看吧,不聽爹娘的話,就是這麽個下場。

那白庭軒考試作弊,那白氏平常狗眼看人低,先替她兒子求娶人家姑姑不成,轉頭有求娶侄女。

做人做事都不地道的緊。

這樣的人家苗家不讓金花嫁進去當然是對的。

沈客行又拍了一下驚堂木,人群頓時安靜下來,他開口問道,“你就是苗金花?本官問你,你是不是讓白氏通知你哥哥昨晚來看你?”

苗金花也不說話,默默的看著不遠處的苗家人,眼淚無聲的流了下來。

苗大嫂看著女兒的鬼樣子,也跟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是苗大哥在旁吼了一聲,“沒聽到大人問你話,有什麽你就直說。”

苗金花這才像回過神來,轉身沖著沈客行的方向,普通跪了下來。

“大人,你救我哥哥,我哥哥是無辜的。是白家人收了別人的錢要陷害我哥哥,陷害我苗家。白家人恨我家苗家,他們要弄死我們一家人啊。我哥哥沒有殺人”

說著苗金花嗚嗚痛哭了起來。

白家人的臉色頓時一片慘白。

完了,這下完了,早知道不該把苗金花帶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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