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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VIP]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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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壽要給荷花買首飾。

文姜聽了楞了一會兒, 摸著兒子的小圓臉說,“可以啊,沒問題。等初九娘親帶你去鎮上,隨便你想買什麽, 錢不夠娘再給。”

荷花陷害原主的事, 就那樣吧。想必原主地下有知, 也不想他們兄妹因著這個生分了。

文姜上輩子雖然沒有婚育, 但是她知道天底下當娘的都一樣。自己再苦再難, 都想把最好的給子女, 即便子女再不孝。

她不可能把荷花和福壽當做親生的對待,但是長壽如何, 她並不準備幹涉。畢竟那兩個從小和他相伴長大。

紙終究包不住火,至於將來長壽知道了荷花陷害她的事後如何抉擇也是他的事。

初九文姜如約帶著長壽去了懷河鎮, 苗家三個兄弟陪著,孩子們這次沒有一起來。

苗家還沒有真正大富大貴,幾個孩子沒成親,沒個定性,偶爾來一次就行了,不能讓這繁華熱鬧迷了他們的眼。從此好高騖遠, 不能腳踏實地做人。

要知道苗家今天的一切都是因為文姜,但是人最終還是要自立自強,不能一輩子靠著別人。

苗家三個兄弟雖然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是對妻兒都很疼愛,養育子女很盡心。對這一點, 文姜也很欣賞。她更不能添亂, 好心辦壞事。

年前收了孟馨蘭那樣一份貴重的年禮, 雖然孟馨蘭說是謝禮, 但是文姜覺得自己也就是提了個醒罷了,不值得這麽貴重的禮物。

所以她也準備了一份回禮給孟馨蘭,這次帶了過來。

孟家的人都在家,文姜一來便被請了進去。拜見過孟家的長輩後,文姜跟著孟馨蘭去了她的房間,管家招呼苗家三兄弟和長壽在客廳裏喝茶。

“諾,給你帶的,看喜不喜歡。”文姜拿出了自己帶來的禮物。

“這個是?好小巧啊。”孟馨蘭摸著五寸長的陶瓷管的物件一時不知道是幹什麽的。

“底下,這裏轉一下。”文姜教給她。

“這是我新做好的口脂,我把它叫做口紅。你皮膚白,我給你帶了兩支朱紅。別嫌少啊,我統共做好了沒幾支呢。”

“苗姐姐,這禮物太貴重了吧,我不能收。”嘴裏說著不能收,卻起身去拿鏡子了。

嘿嘿,苗文姜就知道哪個女人能抵抗得了這些東西。

“送你的就拿著,有什麽不能收的。”文姜笑著說。

現在流行的口脂都是裝在一個小盒裏,用的時候用手指蘸取,塗抹在嘴上。孟馨蘭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管狀的口脂。

“苗姐姐,你好巧的心思,我都想不到。”孟馨蘭真心道。

文姜有幾分尷尬,哎呦我去,這讓我怎麽接啊。

“那個這也不是我的首創,我也是在書上看到的。那個不是說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嘛,哈哈。”文姜含糊的說。

孟馨蘭是個通透的,見文姜不想細說,便沒有再繼續逼問。

拿起文姜帶來的口紅對著鏡子細細塗抹了起來。

“天啊,苗姐姐,你這個口紅顏色正不說,還很貼合嘴唇上的皮膚呢。不像現在那些胭脂水粉鋪子裏賣的口脂,抹上去看著就很假。顏色也不好,就跟塗了豬血似的。你這口紅比我們孟家鋪子裏那些從府城進來的的口脂也要好得多。”孟馨蘭略帶驚奇的說。

“嘿嘿,不好的話能拿來當禮物送你嘛。你們千顏閣什麽沒有,不好的東西我也不敢拿你面前來獻醜啊。”文姜笑瞇瞇的說。

這口紅能不好嘛,她研究了都三個月了。雖說一招鮮吃變天,可那也得看什麽東西不是。她那檸檬皂雖好,但是技術含量並不高。

古人聰慧著呢,看著吧,年後過不了多久市面上就要有仿貨了,她不早做準備怎麽行。

聽了文姜的話,孟馨蘭內心很觸動,“姐姐既然知道我家也是胭脂水粉行業的,怎麽還敢把這個拿來給我。不怕我偷師了去?”

“哈哈,不怕,咱們都認識這麽久了,我還不知道你。再說了知府家的兒媳,眼皮子哪裏會這麽淺?對了,那蘇沈央呢,過年來了沒。”

文姜心裏還有一句話沒說,上輩子她DIY過不少口紅,這輩子都研究了好久才重新做出來。

當這口紅那麽好做呢。

聽到文姜提起自家相公,孟馨蘭臉上紅暈一閃而過,“來了,大年初二來的,初四才走,給我爹娘帶了不少東西。他說那事他快查清楚了,讓我再等等,今年無論如何會親自來接我回去。”

“嗯,那就好,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嘛。”

從孟家出來,文姜又帶著人去了楊家醫館。好不容易出來一次,自然要把人都拜訪一遍。

小六子看到文姜空著手來的也沒有失望,她過年前帶來的東西很多,還沒吃完呢。

楊大夫也在,過年期間來看病的少,一年到頭他難得這麽清閑。

“楊大夫,有件事請您幫忙呢。”文姜跟眾人打過招呼後笑瞇瞇的說。

“哎,吃人嘴短哦。小娘子你還請什麽請啊,直接吩咐老夫就是。”楊大夫揶揄道。

“那我就跟您老不客氣嘍。哎呦,這不是跟大夫您投脾氣,想搬來跟您做鄰居嘛?”文姜大笑道。

楊大夫一楞,“你是想來這碼頭上開鋪子,賣你那胭脂水粉?”

姜就是老的辣,楊大夫一語中的。

“怎麽,楊大夫不歡迎嗎。”文姜來楊家醫館次數多了,也不客氣,自己去泡了一壺茶。

楊家醫館裏都是男人,指望他們主動招待客人是不可能的。

“想法不錯,不過你可打聽過這懷河碼頭上租賃一間鋪子多少錢?”楊大夫摸著稀疏的胡須說。

“你以為老夫憑啥在這片地開得起醫館,憑那幾個剛夠糊口的藥錢?憑的是你腳下這塊地。這片地是老夫祖上傳下來的,否則就醫館每個月的這點進項,連房租都交不起。”

楊大夫祖上也闊綽過,可惜後代不善經營,楊大夫又一心沈迷醫學,為人善良,給窮苦人看病只收取少量診金,藥也撿著便宜的開,賺不了幾個錢。

這些年下來也就剩下這麽個鋪子了。

當年這片碼頭興起的時候,有知道楊家境況的勸楊大夫不如把這塊地賣了,拿了錢再去懷河鎮繁華地段買個宅子,剩下的錢說不定還能再置辦個地段不錯的小鋪子。

鎮中心住的都是有錢人,在那裏開家醫館給富人們看病不比在碼頭上給販夫走卒們看病來得掙錢多?

楊大夫卻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他要掙那麽多錢幹什麽呢。爹娘妻子都去世了,他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還不如在這懷河碼頭上守著這個醫館給那些窮苦老百姓盡上一二分心思。

也算為地下的親人攢點陰德,讓他們在地下的日子好過些。

楊大夫怕苗娘子不知情,細細的說道起來,“這懷河上自從蓋好了碼頭之後,南來北往的船排著隊的進港,這片地界的鋪子是一天比一天貴,比懷河鎮最繁華的街道的鋪子都貴的多。

你那檸檬皂富人才用的起,這懷河碼頭上往來的都是客商,販夫走卒,賣力氣的底層百姓罷了。你何苦來這裏開鋪子。”

文姜聽到這裏微微一笑,對楊大夫的好意她心領了,不過.

“楊大夫,您想過為什麽這邊來往的都是做生意的客商和賣力氣的百姓,但是為什麽這裏的鋪子還是一天比一天貴呢?”

楊大夫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鉆研醫術治好更多的病人,有點餘錢再去茶樓聽上幾回書,能再吃幾斤醬肘子就是生活的全部了。

這邊的鋪子是一天比一天貴啊,為什麽貴,因為這邊建了碼頭啊。

可是為什麽有了碼頭,沿河的鋪子就變貴了呢。

文姜微微一笑,“楊大夫,那些做生意的商人精著呢,他們才不會做虧本的買賣。這邊雖然懷河鎮的富人們來的少,但也不是沒有。再者這邊的商戶們做生意也不是主要針對懷河鎮的這些人,他們眼睛盯著的都是來往的商船呢。”

“你也是商人。”楊大夫調侃道。

“老夫明白了,就跟你前段時間在我鋪子門口擺檸檬皂讓人白洗手一個道理,你的鋪子也要做這懷河上來往客商的生意。”

楊大夫只是平常懶的想這些,人又不蠢,文姜三言兩句他便懂了她的意思。

“是呢,懷河鎮雖然富裕,但是終究富人有限。我要做的是這整個大良朝的生意,我的胭脂水粉將來要賣到大良朝的每一個地方。”文姜站起來豪氣地說。

“早知道你這個小娘子是個不簡單的,沒想到野心這麽大。你別小心把牛皮吹破了,老夫可補不了。”楊大夫調侃道。

“哈哈,那您說,我那檸檬皂好不好用,值不值得?”文姜問道。

哼,那自然是好用的。沒看一塊賣到三錢銀子,還那麽多人搶著買麽。

“我已經下定決定在這碼頭上開鋪子了,不管是租還是買,只要能搞到鋪子就好。我知道這片地界的鋪子搶手得很,所以還要麻煩您這個地頭蛇幫我盯著點,看最近這附近可有往外租或者賣鋪子的。”文姜倒了茶,端給楊大夫。

楊大夫應了下來。

幾個師兄弟和苗家三兄弟在外面瞎聊,也聽到了院子裏的對話。

小六子看文姜出來了,沖過來道,“苗娘子你也要來鎮上做生意是不是,你放心這片地界我熟悉,我會給你盯著的,你找鋪子的事包在我身上。”小六子拍著自己那沒幾兩肉的胸脯。

“那謝謝小六子了,事成了,我親自給你鹵兩大鍋豬蹄。”文姜笑瞇瞇的應諾。

拜訪完了孟家和楊家醫館,文姜帶著長壽去了懷河鎮最大的一間銀樓。

給她娘的銀鐲子就是在這裏買的。

長壽有幾分躊躇,上次他也跟著,這裏的價錢如何他自然也知道。長壽摸摸自己的荷包,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銀樓裏小二熱情的迎了進來,對幾人依稀有幾分印象,“客官裏邊請,咱們銀樓最近新近了一批首飾,做工都很精良,這年後剛開張兩天,好的還沒被人挑走呢,你們幾位來的真是時候。”

“您看這邊是頭飾,這邊是手上戴的,您要是要成套的飾品也可以,我帶您去二樓。”

“不用,不用,我就想買根發簪。”長壽努力做出小大人的樣子,奈何底氣有點虛,錢不多底氣不足啊。

文姜這個當娘的在一邊偷笑。

“那小客官您這邊請,您看這片櫃子裏都是簪子,您喜歡哪根,我給您拿出來看看。”雖然不知道為啥好幾個大人就讓這個孩子開口,但是小二是個見多識廣的,一點不小看一個娃娃,耐心的介紹起來。

“您看咱家鋪子各種各樣的簪子都有,梅花攢,桃花簪,還有這種做工雖然簡單但是很素雅的細紋簪。”

長壽不懂簪子好賴,他一眼看過去覺得這些簪子長的不都一樣麽,不過梅花簪?

那就買梅花簪吧,梅花好看,還只能在冬天裏看到。

“小公子真有眼光,這梅花簪是咱們東家剛從鳳陽府那邊進的貨呢,聽說在府城裏可受小娘子們歡迎了。”小二把簪子取出來遞給長壽,半真半假的吹噓道。

長壽左看又看,也沒看出這根梅花簪有什麽特別之處來,不過府城的小娘子們喜歡,想來妹妹應該也喜歡吧。

“多少錢?”長壽捏著手裏的荷包問道。

“小公子,這根簪子咱們平時要賣一兩半銀子呢,不過年後剛開張圖個喜慶,給您個好價錢,一兩二錢銀子如何。”

不如何,好貴啊,他就攢了八錢銀子,這次全帶來了。

長壽看著旁邊自打進來就沒吭聲的文姜,“娘親.”

文姜在一旁看的樂的很,她有意識鍛煉長壽,所以想著一切讓他自己來,不過這時候她不得不出場了。上前對著梅花簪好好挑了一番毛病,梅花的花朵雕刻的不夠均勻,做工不夠精良,最後九錢銀子拿下了這支發簪。

這個價錢實際上也不錯了,本來就是去年的庫存,九錢銀子也沒虧本。小二應了下來,拿了個木盒把發簪裝了起來。

長壽小心的把盒子捧在了懷裏,又有些猶豫,給妹妹買了東西,不給哥哥買不好吧。

可是他一分錢沒有了,還欠著娘親錢。

不過.

“娘親,我能不能先預支下明年的零花錢?”長壽抱著文姜撒嬌。

“可以啊,只要你不亂花。不過花過的每一分錢你都要記錄下來,錢是用來花的,不是用來浪費的。”文姜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她不怕兒子花錢,就怕兒子養成摳摳搜搜的性子,從小養成良好的理財習慣很重要。

這半年來,文姜每個月都有給長壽一百文讓他自己攢著。

聽到長壽的請求,便又從荷包裏取了一兩二錢銀子給他,“錢你拿好,這是你今年的零花錢,花完了可就沒嘍。”

“嗯,娘親,我知道。”長壽痛快的應下來。

左右平時他需要什麽,他娘親都給他準備好了,他也不需要特別買什麽。可是哥哥和妹妹.

奶奶節儉,爹爹也不怎麽管哥哥和妹妹。

拿著這一兩二錢銀子,長壽給福壽買了一套價格中等的筆墨,給李方氏買了一塊抹額,給李老頭買了二斤煙葉。

隨後他走到文姜面前,有些害羞的伸出手,“娘親,這是送你的。”

文姜一楞,兒子這時候也沒忘了她。

長壽給文姜買的是兩根絲帶,平時作坊裏沒什麽人的時候,文姜不喜歡挽頭發,只是簡單的把頭發綁起來。

趁著剛才文姜幫忙挑選筆墨的時候,長壽央求苗家兄弟帶他去隔壁鋪子買的。

“兒子,謝謝你,娘很喜歡。”文姜摸摸長壽的頭。

多麽暖心的孩子,怎麽有人舍得不喜歡他。

正月十四的時候文姜讓苗家三哥送了長壽去了李家,李方氏對長壽的到來很欣喜,對苗家三郎也和氣了幾分,甚至還留人吃飯。

“謝謝大娘,不過明天就是十五了,我急著趕回去。等過了明天,十六的時候我再派人來接長壽。”苗三郎對這個苛待自家妹妹的老婆子沒多少好印象,但是看她這麽病歪歪的躺在床上,心裏也有幾分唏噓。

文姜不知道福壽荷花兩兄妹收到長壽的禮物的時候什麽心情,這個從小被他們忽視的孩子現在不計前嫌的想方設法的在對他們好,對此她也不關心。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罷了,有些人本性善良,即便受盡親人的冷落,也將親人放在心坎上。有些人天性涼薄,只看到生活的不如意,看不到就是這份不如TA預期的生活都是親人拼了命努力換來的。

十五過完了,這個年也算過去了。文姜的作坊也要開工了。

工人們雖然遺憾年過的怎麽這麽快,還沒休息夠呢,就要有幹活了。

不過可不敢躲懶,十八這天都早早的來上工了。

沒想到等待一些人的卻是晴天霹靂,“什麽,要開除我,為什麽呀?我可什麽都沒幹。”

苗老三夫妻親自上陣負責開除這些工人,苗三郎說道,“可就是因為你什麽都沒幹,我妹妹花錢花物是請你來歇著的。今天被開除的人,你們捫心自問,每天可有勤勤勤懇懇的在作坊裏幹活?是不是盡想著怎麽躲懶了?怎麽,開除你們,你們很委屈?你們問問跟你們在同一進幹活的人,有沒有冤枉你們。”

苗家三哥在作坊當了半年管事,又跟文姜歷練了那麽久,現在說起話來也有了一二分氣勢,底下的工人們都不敢吱聲。

而被開除的這些人根本不敢問同一進的同事,一來他們心裏有鬼,二來他們也知道文姜制定的末尾淘汰制,每一進每年都要淘汰至少一個人的。現在被留下的那些人心裏正慶幸著呢,怎麽肯為他們說話。

不過就這麽走是不甘心的,作坊裏吃的好,錢又多,幹活雖然累點,但是比懷河鎮上賣苦力強多了,也不用擔心會被克扣工錢。

“三郎,你再去跟文姜說說,給你叔個機會好不好。你看你叔家裏那麽一大群人都指望著這份工錢呢。你開除了叔,讓叔一大家子以後可怎麽活啊。”

文姜在後邊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坐著,聽到這裏不禁翻了個白眼,這還道德綁架上了?合著我苗文姜沒開作坊的時候,你全家都喝西北風來著。

“叔,沒到那地步呢啊,您家裏不是還有六畝地呢麽,只靠嬸子一個人也忙不過來,正好您從作坊裏回去了,也能幫著嬸子一起幹。”苗三郎不為所動。

這些被開除的人都是他認識的,甚至還有他的堂弟,可是有什麽辦法呢。妹妹說的對,當管理者必須恩威並濟,否則一味的慈悲,只能助長工人們的惰性。

作坊的待遇這麽好,有些人還是不知足,一心偷懶,無論如何是留不得了。

“三哥,我可是你親堂弟,開除別人便罷了,你怎麽也把自家人趕走啊。”苗家老三房的鐵柱委屈地吼道。

“你還說,平常怎麽囑咐你的,讓你好好幹活,你聽了嗎?一家人又如何,別說今天犯事的是你,就是我這個親大哥,不好好幹活,一樣會被開除。”苗大郎對此早有準備。

“我不信文姜這麽不盡人情,我要找我大伯說道說道。”苗鐵柱轉身走了,他要回家,讓爹去找大伯苗大壯,要大伯給他個說法,怎麽連他這個親侄子都要趕走。

他可是老三房唯一的兒子,苗大壯嫡親的侄子,不給他個管事當當就罷了,如今還要把他開除。他不就是上工的時候睡會兒懶覺麽,怎麽就能把他跟外人一樣開除呢。

苗鐵柱走後,又有一人站了出來,“苗管事,您怎麽把我也開除啊。我上工的時候可從來不敢躲懶,您不信問問跟我一起幹活的人。”苗家村的劉寡婦說。

這位姓劉的寡婦,當初文姜本來沒看上。苗老頭說是他結拜兄弟的兒媳婦,文姜一向懶得在小事上計較,便把她招進來做點雜活,不讓她接觸制作檸檬皂的核心程序。

劉寡婦說完轉向跟她一起幹活的那些人,“你們大家說說我是那不勤快的人嗎,我哪天上工的時候不是第一個到,最後一個走的。”

眾人沈默。

既不能昧著良心說寡婦沒有好好幹活,可是要是為她作證的話,他們這一進勢必又要重新選走的人。

“你是第一個來,最後一個走的,幹活也勤快,這話沒錯,可是你還記得作坊裏的規矩嗎?每一進的人都老老實實呆在自己那一進幹活,不許去別的進的院裏。你如何做的?好幾個工人見到你往別的院偷窺,你想做什麽?”

那天媳婦夜裏跟他說了些話,後來他還是去問了問文姜。倒不是覺得小妹做得不對,他是怕這些人不服氣,文姜細細跟他解釋了開除這些人的原因。

苗三郎繼續道,“我之前只是給有些人留點面子,不想揭穿這些事,你們不好好幹活還罷了,但是你們對東家不忠,想偷窺東家的秘方,這事傳出去了,以後還怎麽出去混,誰還敢用你們。”

這罪名可比偷懶嚴重多了,要被趕走的這些人都沈默了下來。

不過還是有垂死掙紮的,“我們好歹也在作坊裏幹了半年,就這樣被攆走了?”說著還掉下淚來。

這裏面雖然很多人幹活不積極,但也不是什麽罪大惡極的事,還都是鄉裏鄉親沾親帶故的,文姜也不是喜歡把事做絕的人。

“每個人兩百文錢,來我媳婦這裏挨個領,拿了錢快快回家去。”苗三郎說道。

眾人再不甘願,眼看到了這種地步,也只能如此了。他們也不敢徹底把苗家得罪狠了,苗家今年還可能要蓋新作坊,好歹給家裏親人留條後路。鬧得狠了,被苗家忌恨了,將來不收他們的親人怎麽辦。

這樣一想好過多了,老老實實拿錢走人,等新作坊開工的時候,再讓家裏人來應聘。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他們將來還有機會再回到作坊裏。

年後第一件大事終於完成了,嗚呼,果然開除人,甭管是被開除的還是作為開除的人,都不是一件高興的事。

不過人雖然開除了.

別的事先可以放一放,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她三嫂那事她暫時想繼續觀望下,看她三嫂跟周管事發展到什麽地步了。

她心裏總隱隱約約感覺有點不對,覺得事情不是這麽簡單。

眼下還有一件事要處理,周管事被開除了,總有人要接替他,這事文姜心裏有人選了。

“什麽,落葵那小丫頭當三進的管事?我不服,她一個丫頭片子怎麽能管理我們這些人。”三進裏一個年齡大點的工人氣憤的說道。

其他人也都七嘴八舌的嚷嚷開了,大部分都是反對的聲音。

站在人群裏的落葵也有幾分緊張,她這是要當管事了?

“作坊裏升遷不會論資排輩,只看能力。落葵從進作坊來每天從不遲到早退,交給她的任務沒有不按時完成的,人也很勤快,上次還給作坊裏找來了急需的花莢果,讓作坊裏節省了一大筆開支,你們有什麽不服氣的。”

文姜這時候站出來說道,“當然落葵年紀小是事實,吃過的米可能還沒有大家吃過的鹽多,所以她會有一個三個月的試用期。三個月後由作坊裏的幾位大管事和她即將管理的三進的工人們一起投票,來決定她是不是能勝任三進管事這個職位。”

眾人一聽這才平靜下來,落葵院裏的工人們更是摩拳擦掌,這三個月勢必要把她盯緊嘍,否則他們這群大老爺們大老娘們真要被一個跟他們孩子差不多大的女娃管著了。

苗家人沒註意到的地方,金柱也悄悄松了口氣。

話說文姜在大會上說的落葵給作坊裏找到了花莢果的事也不是假的,制作香皂不是多麽覆雜的流程,可是制作好後,香皂需要一個月左右的成熟期。

文姜經過幾番研究發現他們大苗山有一種叫花莢的果實可以大大加快香皂的成熟期,只是這種果實很難尋,更難以種植,文姜每次都要花費大量人力物力去尋找。

這在整個苗家溝也不是保密的事,苗家大哥大嫂作為作坊裏的采購,有將這事跟苗家溝的人說,讓他們幫忙找找,作坊會額外提供一筆賞銀。

落葵是苗家溝謝家的小女兒,謝父謝母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大女兒已經出嫁,落葵去年進的作坊。謝家的兒子還小,謝父謝母年紀也大了,謝家便養了兩條大狼狗看家。

聽說了作坊急需花莢果的消息後,作坊休息時,落葵便經常帶著家裏的狗上山去尋找。

功夫不負有心人,最後還真讓她在一片懸崖邊找到了一大片野生的花莢果,把這事報告給了文姜。

當然文姜也不是僅僅因為這個便升了她為作坊裏的管事,誠如苗三郎在大會上說的,落葵這個小姑娘人很聰明,又耐得下心,做活細致,遇事愛琢磨,文姜就喜歡用這樣的人。

作坊裏需要閱歷豐富的管事,也需要落葵這樣出生茅廬不怕虎的年輕力量。

開完了大會,作坊裏又如期忙碌了起來。文姜也要再去山上轉轉,看看她的那片花莢果最近如何了。前陣子下了場雪,也不知道她的小寶貝們被凍著了沒。

雖說大苗山裏沒有什麽大型野獸,但是文姜也不會自己上山的,她帶了金柱和銀柱。

這兩個孩子目前也在作坊裏做工,陪著文姜上山就當出差了,文姜笑著調侃。

山上的積雪已經開始化了,路有點泥濘。文姜有點後悔,早知道晚幾天上來了。不過又有點擔心她的花莢果,便帶著兩個孩子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

太陽升起老高的時候,終於到了那片懸崖邊,還好她的花莢果長勢喜人,過陣子又能采摘一批。

花莢果既然沒事,文姜便帶著金柱銀柱下山。不過上山不容易下山更難,三個人相互攙扶著,小心翼翼的往下挪。

正在三人專心走路的時候,突然遠處傳來一聲呼嘯。

我靠,這怎麽回事,山上有老虎?還這時候出來了?

文姜不及細想,便想趕快帶著兩個孩子下山去,回去再告訴村裏人山上有老虎的事。

過陣子野菜長出來了,苗家溝的老老少少還都要上山摘野菜吃呢。

可是虎嘯的聲音離他們卻越來越近,文姜的心緊張的都要跳出來了,今天還能不能躲過這一劫。

金柱銀柱也很害怕,努力裝出大人的樣子,“姑姑沒事,我們手裏拿著鐮刀呢,不怕。”

說著不怕,聲音卻止不住的顫抖。

很快,一頭花白虎便出現在了三人的視線中,跑是來不及了,文姜當機立斷,“趴下,裝死。”

額,聽說對付狗熊這招有點用,可是對老虎.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

就在三人趴在地上瑟瑟發抖以為小命可能要交代了的時候,弓箭劃破空氣的聲音伴隨著老虎受傷後的嘶吼聲傳來。

三人悄悄爬起來,遠處兩個拿弓箭的一對男女正在圍攻那頭老虎。老虎看樣子已經受了重傷躺在了地上,奄奄一息。不過虎威扔在,二人怕老虎跳起反擊,絲毫不敢松懈。

一頭獵犬也緊緊盯著老虎,似乎隨時準備跳起來給它一口。

文姜看著兩人和那條獵犬有點眼熟。

咦,旁邊站著的不是上次救了她的那對師兄妹?那正在打虎的是跟在他們身邊的叫半夏和小牧的隨從吧?

這是又被他們救了一次?

老虎很快死去,跟在師兄妹後邊的將士模樣的人走了過來 ,將老虎擡了走。眼看那對師兄妹即將走遠,文姜趕快站了起來,喊了句,“兩位大俠請留步。”

二人聽到聲音停了下來,文姜趕快追趕了過去。

“兩位俠士,可還記得小婦人?上次在懷河鎮的小樹林裏就是二人救了我,沒想到這次小婦人和兩位侄子又得兩位俠士相救。”文姜感激的道。

軍營附近有頭老虎,傷了附近的過路人。今天趁著休沐,萬月生便跟師兄帶人出來為民除害,沒想到.

“巧啊,小娘子。也不算救了你們,這頭老虎本來不在你們這個山頭,是被我們追著過來的,說來還要給你道聲歉呢,讓你們受了驚嚇。”萬月生實話實說。

“無論如何還是要謝謝你們的,我家就在山下,不忙的話,二位俠士不妨隨我下山一敘,吃頓飯再走?”文姜誠摯邀請二人。

萬月生無所謂,看了眼師兄秦志遠。

秦志遠也無異議,吩咐了幾個士兵先帶著老虎回去,便帶著剩下的人跟在文姜後面。

路上小牧熱情的跟文姜打招呼。

幾人便隨著文姜一起來到了苗家溝。

文姜想報恩不假,但是要說來她沒有有私心,她自己都不信。上次小樹林裏死裏逃生,很多事沒來得及細想。這次不一樣,文姜細細看了幾人的穿著打扮,更加認定了心中所想。

這幾人來頭不簡單,應該是附近萬家軍的人。

他們這片大苗山的另一頭聽說駐紮著一支軍隊,主將是大良朝的大將軍萬常山,這支軍隊便常常被叫做萬家軍,守護著大良朝的西南邊境。

這對師兄妹還有他們身後的兩個隨從,雖然換了常服,但是腳下的靴子卻還是軍中的,更別提剛才擡走老虎的士兵都還穿著整套軍裝。

“苗娘子,也不要俠士俠士的叫了,我姓萬,名月生,你叫我月生就好。”雖然跟眼前的娘子只是第二次見面,但是顯然萬月生對文姜的印象不錯。萬月生在軍中長大,性子也隨了男兒,最討厭哭哭啼啼的婦人家。

眼前的苗娘子兩次遇險,都沈著冷靜,努力自救,讓萬月生也高看她一眼。

姓萬,莫非?苗文姜掩下心裏的激動,大腿上門了,一定要把握住機會。

現在她的作坊剛辦起來不久,除了泉州李家的那一大單生意,其它還都是在周邊小打小鬧。雖說掙了一點小錢,但是還不被其它有錢有勢的看在眼裏。

但是將來呢?她勢必要將她的胭脂水粉賣到整個大良朝,甚至出海到朝鮮半島,南洋等地的。

懷璧其罪的道理她還是知道的,在做大做強之前她必須給自己找個靠山。這是幾百年前的古代,這裏等級森嚴,這裏雖然也有律法,但是顯然律法保護不了她這個平民老百姓。

就比如她上次遇襲的事,人都送到官府了,依然沒了下文。

當然文姜對師兄妹二人感激的心也不是摻假的,到了作坊最後一進的院裏,拿出了花生瓜子,讓金柱銀柱陪著幾人,她便去了前邊的廚房,帶著廚娘們忙活了起來。

長壽去了苗家玩,不在家裏。

廚房裏的工人們很好奇,“文姜,那幾人是誰啊,看著好氣派。”有跟她熟的,笑嘻嘻的問道。

文姜也沒有藏著掖著,“去年我在懷河鎮的城外不是碰到了歹人麽,就是他們幾位救的我,今天在山上恰巧又碰到了。”

她沒有提老虎的事,左右那只老虎都被打死了,再提來有什麽意義,白白讓苗家溝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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