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mem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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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開學第一天，周昱是第一個去教室的。
沒什麽理由，他是去看美女的。他剛剪了頭發，因此整個人看上去十分幹凈俊秀。聽到了腳步聲後，他戴上耳機，拿出書看了起來。那本書是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他看不懂，因而只在裝帥的時候看。
陸陸續續進來了幾個女孩，周昱滿意的發現她們的目光時不時的飄向自己。
我很帥。這是周昱生平最肯定的事，他心裏得意，面上卻依舊帶著禮貌和煦的笑容，與每一位自我介紹的女生握手，當然也不經意的捏捏每位女生的小手。
此時，蔣雨琦和覺繁正坐在楚風的電動車後座上，聽著覺繁唱著張根碩的《Breathless》，覺繁聲音很輕，恰恰營造了一種很溫馨的氣氛。
到了校門口，覺繁識相的跳下車先進了校門。楚風有些懊悔的撓撓頭說：“早知道……”“好了，就算不在一個學校，大家以後還是可以常在一起。”
“那不一樣……”楚風漲紅臉，他本就不善言辭，面對蔣雨琦，有些話更是說不出口。一時倆人都沈默了。蔣雨琦把臉扭過去，她的側臉線條在晚霞中顯得格外完美。
“快走吧，不然我們都要遲到了。”蔣雨琦輕輕地說。
“恩…我晚上…發…發信息給…你…”楚風結結巴巴地說。
“好，快走吧，小心點。”
楚風走後，蔣雨琦輕輕嘆了口氣，對於這個喜歡自己幾年的男生，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這麽多年她多少有點感動，但也談不上喜歡。
有時候，拒絕一個人的愛比愛一個人要難很多。相比之下她寧願選擇後者。
學校種的桂花樹花開的正好，那種寧靜的香味引得蔣雨琦停住腳步，站在樹下細細看著樹葉間小小的花瓣。
不由忘了時間。
周昱坐在第三位，他用書包和無辜的表情恰到好處地拒絕了幾個想和他同桌的女生。他認為他的同桌，至少也得是林志玲那個檔次的。
真沒有好看的女生呢……周昱有點失望。要不就是漂亮的很假，要不就是長得頂多算清秀，竟然還有兩個身形堪比沈殿霞的“墻”那麽寬的女生。
唉，可憐我一大帥哥，竟找不到一個能和我並肩的人，是這個世界上的美女都去演韓劇了麽？周昱玩弄著脖子上掛著的銀色十字架，一臉王昭君的表情。
說實話，周昱長得並不是很帥，但看上去很舒服，很幹凈，給人很溫暖的感覺，加上他那種莫名其妙的自信及自戀，整個人顯得很陽光。
晚自習上課鈴聲響後，老班昂首挺胸地走進教室。老班三十歲開頭的樣子，架著副無框眼鏡，一臉書生氣，只是頭發有點“局部支援中央”。他大步走上講臺，把書一放，深吸一口氣，結果一個字還沒講出來，門外就傳來一個平靜的聲音：“報到。”
老班一口氣卡在那裏，出也不是進也不是，最後他慢慢吐出來，掛上一個溫和的笑容，眼鏡下卻滑過一道銳利的光。第一天就遲到，膽兒夠肥啊。
“進來。”
門外走進一個穿著淺綠色衣服的女孩，長發被束成一個簡單的馬尾，斜劉海下的眼睛美得驚人。
淺咖色的眸子，平靜的像一汪清潭，卻在不經意間流轉著魅麗的光澤。卷翹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上下飛舞。
那個女孩進來後發現沒有了空座，眼神轉向覺繁，看見她正坐在一個高瘦男生的身旁，支著頭看著他犯花癡。
色女……
蔣雨琦認命的嘆口氣，自己交的是什麽朋友啊，出發前還信誓旦旦地說要幫自己占個位置來著……
周昱悄悄把書包拿開了，又把身子向旁邊移了一下。這個動作做的含而不露，卻恰給人一種很紳士的感覺。結果他發現人家根本就沒看自己。
“那位同學，坐在第三位那個男生旁吧。”老班發話了。蔣雨琦掃了一眼周昱，他頗為自戀地理了理前額的頭發，眉毛還特別的向上一挑。
蔣雨琦乖乖走過去坐下來，自己今天遲到本就失了理，日後再找機會讓老班把自己調開。她才不要和屁精做同桌。
老班交代了一些事後，就出去了，讓同學們自己交流。
蔣雨琦扭頭看了看這個班，女生居多，看起來都很清秀。只是十幾個男生，長得……呃……奇形怪狀…
“你看見帥哥了麽？”周昱很自信的問。滿意地看見蔣雨琦把目光投向自己，好像很認真地看了他一會，最後這個女孩櫻花一樣的唇瓣間吐出兩個字：“沒有。”
周昱深受打擊，看來這個班上唯一一個美女還是個螃蟹，挺難吃下去。他眉毛一挑，拿出了那本《百年孤獨》。
“你看這本書？”蔣雨琦很感興趣地問。
“嗯。”周昱盡量掩蓋自己聲音裏的得意。
“那麽布恩迪亞家族七代人中，你最喜歡誰？”蔣雨琦好笑的看著周昱瞬間凝滯的表情。周昱腦門上冒了點汗，好像自己碰到行家了……
“蕾梅黛絲…”周昱之所以記住她，是因為這個美麗的女人不穿衣服就套個布袋過日子。只要是個正常的男人，對於不穿衣服的美女難免會遐想萬分……周昱很不要臉的認為自己有想法是發育正常的表現。
蔣雨琦眉角不經意地一挑，好像明白了什麽。眼中閃過一道戲謔的光。
“那麽我們也算認識了，新同桌，握個手吧。”周昱笑的無害，伸出萬惡的鹹豬蹄。
蔣雨琦看著他的手，只是微笑著，手卻遲遲沒有拿出來。
一秒，兩秒，三秒……周昱終於識相的收回手了，一臉訕訕的表情。
碰到個硬釘子了……
周昱又開始找話說了：“看樣子你比較喜歡一些冷門的書啊，你看流行作品嗎？”蔣雨琦望向他，“比如？”周昱想了想說：“《小時代》？”曾經有位仁兄說過，看完《小時代》，泡妞那是上手一個準，為此他特地去看了這本書。
但似乎對蔣雨琦這種罕見的女人不太管用……
蔣雨琦只是淡淡的笑，沒說看過，也沒說沒看過。
周昱見她不說話，來勁了：“我看過《小時代》，那裏面我最喜歡唐宛如，那種很率真，很直接的個性，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其實最重要的是那句‘我二十年來第一次讓別人看見了我的奶’）……”
“沒有人會真正的頭腦簡單，唐宛如也不例外，如果你留心註意的話，就會發現，唐宛如也有她聰明甚至是陰暗的地方。相對而言我更喜歡顧裏，最現實的人往往是最脆弱的人，因為她們深知，每一樣已有的東西，失去是那麽的簡單容易。”蔣雨琦側過頭，眼神中一閃而逝的，是冷漠。
周昱被她眼裏突然的冰冷給嚇住了，他心想不妙，似乎戳到蔣雨琦的痛處了，於是他用一種很隨便的口氣轉移話題：“那麽你最喜歡誰的作品？”
“倉央嘉措，也挺喜歡席慕容。”蔣雨琦說著，目光漸漸回暖。“我想去西藏看看倉央嘉措住的地方。”
周昱沒吭聲，他其實不喜歡那個磨磨唧唧寫情詩的和尚。
老班上的第一堂課，是毛爺爺的《沁園春—長沙》。隨著老班那深情的一句“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落音，全班一片寂靜。然後周昱深吸一口氣，很響亮的打了個嗝。
老班瞥了周昱一眼，繼續說：“同學們想一下毛主席的另一首詞，《沁園春—雪》。”老班再次蓄積情感，很抒情的開始朗誦：“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嗝）……”老班再次中斷，再次看向周昱，但還是繼續說下去：“萬裏雪飄，望（嗝）……”
周昱做作地捂住嘴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
哄堂大笑，蔣雨琦忍俊不禁。老班的臉刷的一下變黑。
下課後，老班請周昱“喝茶”。
“所以你保證，下次語文一定會考全班第一？輸了在全班人面前學驢叫？”蔣雨琦問道。
“嗯，我敢這麽說，就百分百會贏！”周昱很自戀的把頭發一甩，結果太過用力，扭了脖子。
蔣雨琦只是微微一笑。
“他在你面前說語文會考全班第一？那不是老壽星上吊，活膩歪了。”覺繁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也許他語文真的很好呢。”蔣雨琦靠在床上看著巴爾紮克的一本小說，淡淡地回了一句。
“開玩笑，你初中就拿了新概念作文全國一等獎，我就不信他是第二個韓寒。
第一次語文考試，作文題是”告別“，周昱仰起頭，也不管是在考試，他看著頭上的日光燈，幽幽的說：”灞橋折柳別，幾時再相見……“老班坐在講臺上，重重的咳了一聲。周昱把目光慢慢放下來，他以為這個動作能展現出自己十分文藝的一面，但悲催的是蔣雨琦看見的只是他變成”八“字的眉毛。
卷子發下來，總分六十分的作文，周昱得了44分，蔣雨琦58分。
結果顯而易見，就算周昱考了127分，蔣雨琦依然比他高十分。從卷子發下來到語文課的上課鈴響起，周昱就一直用哀怨的眼光企圖穿過蔣雨琦的長發讓她有絲毫愧疚。蔣雨琦泰然自若，像黃繼光一樣，對於敵人猛烈的炮火，直接用胸膛堵住——只不過她用的是長發做成的簾子，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老班在上課前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拖長音叫到：”周——昱——“
周昱站起來，不服氣的叫道：”為什麽作文就給我44分？！春雨節，灞橋別，我認為我的作文從語言到立意都沒有問題，應該給我58分！“最後一句顯而易見是針對蔣雨琦的。
老班高深莫測的笑著，不緊不慢的說：”你的作文寫灞橋折柳送別，很好，文字也很美，但‘告別’明顯是一個主觀動作，你就沒有考慮清楚。其次，你的立意，太俗！告別，不一定就是送別親友之類，蔣雨琦的文章之所以能拿高分，因為她告別的是曾經，這一比之下，足見高低。“
周昱氣噎，但也不得不承認老班的話有理，他再次幽幽望了一下蔣雨琦，認命地張開嘴：
”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
周昱其實成績不錯，可惜他的頭上永遠壓著一座叫蔣雨琦的美人峰。
周昱人氣蠻高，追他的女孩也多，收到的情書也多，可惜他的同桌的人氣、追求者、情書等等永遠是他的一倍多。
這樣，周昱就不開心了。
”看，情書！“周昱拿起一個粉紅色的信封，得意地在蔣雨琦面前一晃。蔣雨琦有些無奈的揉揉眼睛，懶洋洋的問：”所以你老人家會和她交往麽？“周昱自戀的摸摸劉海，很不要臉的說：”本公子可是相當有節操的……“
眼見周昱又開始自戀，蔣雨琦趕緊把頭轉向覺繁，”中午去哪裏吃飯？“
覺繁瞪著眼睛叫道：”海晏青！楚風請客！您老人家得帕金森綜合癥啦？“
周昱豎著耳朵，心裏有了個壞主意。
放學後，周昱故意慢騰騰的在收拾著東西，等所有人走完後，一個帶著眼睛的小夥悄悄的潛了進來，看見周昱，有些尷尬，然後就把一個小小的盒子放在了蔣雨琦抽屜裏。
周昱瞇著眼等那個眼睛男走出教室，他順手就打開了盒子。
好精致的一本《倉央嘉措》詩集，周昱嘖嘖嘆道，然後不客氣的塞進了自己的書包。
他下樓，騎上自己的山地自行車，風一般地沖向蔣雨琦要去的餐廳。
周昱很快找到了那個長發飄飄的身影，還有那個低頭猛吃的覺繁，以及一個穿白襯衫的礙眼的家夥。
他找個離他們挺近又很隱蔽的位置，隨便點個東西，然後就豎起耳朵聽。突然他拿起手機就拍攝起來。
要是把這份錄像放到學校論壇上去……周昱想象著蔣雨琦身敗名裂的樣子，不由一陣得瑟。
楚風細心的把魚肚子那塊肉剔下來，又把粘在魚肉上的蔥弄幹凈，再夾到蔣雨琦碗裏。他知道蔣雨琦不吃蔥，而且只吃魚肚子上的肉。覺繁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說：”喲，都不見得你給我剔肉啊。“楚風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趕緊又挑一塊好肉夾到覺繁碗裏。
蔣雨琦一轉眼間對上了楚風的目光，一瞬間兩人都有些羞澀。那個小子溫和的說：”雨琦，下星期六我在家舉辦生日會，你能來麽？“蔣雨琦想了想，點點頭。於是周昱就看見那小子笑得像一朵花——牛糞花。
蔣雨琦起身去了洗手間，周昱聽到覺繁很八卦地問：”餵，你戒指買了沒？“
一瞬間，周昱腦中警鐘大作，他把頭伸出去，手中的手機也湊得更近一些，那樣子有些猥瑣。他艱難的保持著這個動作，直到有人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周先生，需不需要我給你裝個擴音器？“
”別煩我…“周昱以為是服務員，但感覺有些不對，一擡頭看見了那雙淺咖色的眸子。
蔣雨琦兩只手撐在桌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周昱。
”跟蹤？“
”我沒有（才怪）。“
”偷聽？“
”怎麽可能（沒有）？“周昱實話實說，不過最後倆字自動消音了。
蔣雨琦低下頭，她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冷漠，她的目光緊緊鎖住周昱，緩緩說了一個單詞；”liar。“（說謊者）
”我……“周昱從來沒這麽無措過，一時竟不知說什麽。
”把手機裏的東西刪了。“她冷冷的說。然後轉身走回了楚風那裏。
周昱匆忙吃完東西，灰溜溜的離開了。
下午去學校，蔣雨琦平靜像什麽也沒有發生。但周昱知道，她生氣了。
”好吧美女，我跟你打個賭。“三天被蔣雨琦冷落後，周昱終於在一節體育課上主動找蔣雨琦和解。蔣雨琦帶著耳機，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周昱只好自顧自地說：”如果呆會的撐桿跳我能跳的比體育老師還高，你就原諒我，如果我不能，你叫我幹嘛我幹嘛。“
”如果是叫你去女生宿舍呢。“蔣雨琦眼底游動著一抹不明的光。
”行啊！“周昱信心滿滿。
結果周昱那種自信又在體育老師那裏受了挫，其實他自知比不過體育老師，不過是想找借口和蔣雨琦說話而已。
”君子願賭服輸。“蔣雨琦放學後淡淡地說。
”我有說什麽嗎？“周昱自認不是君子。
”我有錄音。“蔣雨琦揚揚手機，”這也是你教我的。“
”最毒婦人心……“
”小心駛得萬年船。“
第二天清晨，周昱和蔣雨琦站在女生宿舍樓下。
”那個喜歡你的女生在二樓左起第三個房間，你進去她應該不會介意，但別人介意不介意，我就不知道了。“蔣雨琦表面很淡定，但聲音裏已經隱隱有了笑意。周昱赴死般吸了口氣，跳過欄桿。還沒落地就哇的叫了一聲：”有狗！“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秋風裏，那個女孩衣角飛揚，唇角飛揚。在這金秋的早晨，周昱在飛奔中一回頭，那一秒看見了整個秋天最美的風景。
幾天後英語老師第一次考試，周昱非常了不起的考了38分。
”三八？你真了不起。“蔣雨琦真心讚賞他。周昱得意洋洋，能這麽精準的把分數控制在38分，確實廢了他一番腦子，至於原因嘛……
面對英語老師那個三八的苦口婆心，周昱老老實實的表明自己最近確實沒有好好學習，並誠懇的表明自己仍有一顆上進心，最後希望老師能找一個英語成績很好的同學幫自己補習。
”你希望誰幫你補習呢？“英語老師很滿意周昱的態度，很溫和的尊重一下周昱的意見。
周昱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這個只能是成績最好的人勝任吧……“
這個艱巨的任務就落在蔣雨琦身上。
”雨琦啊，周昱其它科目成績都很不錯，不能讓英語拖了他後腿啊，所以這個星期六你幫他補習一下吧。“
”這個星期六？“蔣雨琦反問了一句，”老師，是周昱提出來的？“
”是他自己要求的，他說自己星期天要去看望孤兒院的孩子們。“
蔣雨琦的笑容有些僵，去孤兒院？這個老師還真是蠢的可以啊……
星期六下午，周昱滿意的看著蔣雨琦來到學校，大概是因為放假，她穿了裙子，頭發也披下來，慵懶的樣子讓她看起來像個誤入凡間的仙子。蔣雨琦在書上勾了幾十個單詞，又把定語從句幾個要點說了一遍，便讓周昱自己覆習。
周昱才沒心思看書，他看到蔣雨琦走到窗邊看風景，就懶洋洋的問：”是不是為本少爺補習毀了你的約會啊。“
”你這麽說就代表你做的一切都是策劃好的。“蔣雨琦用的是肯定句。”如果你再否認的話，那麽你的信用值在我這裏將是負數。“
”好吧，我承認。“算他周昱遇到了克星。
一時兩人都沈默了。
過了一會兒，周昱小心翼翼地問：”他的生日對你很重要是麽？“蔣雨琦沒有回答，一時教室裏靜的仿佛能聽見兩人的呼吸。靜到周昱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很久之後，她輕輕地說，算是吧。
”你，喜歡…他…？“周昱小心翼翼地問，害怕她回答的是”是“。
也不算。她淡淡地說。只是多年的朋友罷了。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答案讓周昱莫名的開心起來。
”那你今天去不成……“周昱有些矯情的用一種略帶愧疚的口氣。
”誰說我去不成？“蔣雨琦的眼睛裏有一點狡黠，”忘了告訴你，因為我擔心一個人無法勝任你的老師，就讓英語老師另找了一位同學來共同幫助你。嗯……這個時間她應該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蔣雨琦說著就走出教室。
周昱心裏盤算著要不要快閃時，有串聲音從走廊上傳來。
”咚咚咚咚咚咚……“什麽聲音？大象從動物園裏跑出來了麽？
終於，那個人走進了教室。
”沈殿霞——哦不，如花姐姐——“周昱驚恐的叫道。
”討厭，人家有自己的名字嘛。“臉上抹了粉，頭上還帶了花的小婕扭著屁股走到了周昱旁邊，羞答答地說：”昱哥哥，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很久了。“
周昱把自己當成佛祖，入定入定入定……
”我知道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我並不出眾，但我的心一定是最熱的那個，不信，你摸摸……“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你你你你你離我遠點！“
走到教學樓下的蔣雨琦回過頭，聽著周昱那持續的高分貝的叫聲，突然覺得相當的開心。
她好像找到了一件樂事。
周昱，知道你過的不好，我也就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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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理由，他是去看美女的。他剛剪了頭發，因此整個人看上去十分幹凈俊秀。聽到了腳步聲後，他戴上耳機，拿出書看了起來。那本書是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他看不懂，因而只在裝帥的時候看。
陸陸續續進來了幾個女孩，周昱滿意的發現她們的目光時不時的飄向自己。
我很帥。這是周昱生平最肯定的事，他心裏得意，面上卻依舊帶著禮貌和煦的笑容，與每一位自我介紹的女生握手，當然也不經意的捏捏每位女生的小手。
此時，蔣雨琦和覺繁正坐在楚風的電動車後座上，聽著覺繁唱著張根碩的《Breathless》，覺繁聲音很輕，恰恰營造了一種很溫馨的氣氛。
到了校門口，覺繁識相的跳下車先進了校門。楚風有些懊悔的撓撓頭說：“早知道……”“好了，就算不在一個學校，大家以後還是可以常在一起。”
“那不一樣……”楚風漲紅臉，他本就不善言辭，面對蔣雨琦，有些話更是說不出口。一時倆人都沈默了。蔣雨琦把臉扭過去，她的側臉線條在晚霞中顯得格外完美。
“快走吧，不然我們都要遲到了。”蔣雨琦輕輕地說。
“恩…我晚上…發…發信息給…你…”楚風結結巴巴地說。
“好，快走吧，小心點。”
楚風走後，蔣雨琦輕輕嘆了口氣，對於這個喜歡自己幾年的男生，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這麽多年她多少有點感動，但也談不上喜歡。
有時候，拒絕一個人的愛比愛一個人要難很多。相比之下她寧願選擇後者。
學校種的桂花樹花開的正好，那種寧靜的香味引得蔣雨琦停住腳步，站在樹下細細看著樹葉間小小的花瓣。
不由忘了時間。
周昱坐在第三位，他用書包和無辜的表情恰到好處地拒絕了幾個想和他同桌的女生。他認為他的同桌，至少也得是林志玲那個檔次的。
真沒有好看的女生呢……周昱有點失望。要不就是漂亮的很假，要不就是長得頂多算清秀，竟然還有兩個身形堪比沈殿霞的“墻”那麽寬的女生。
唉，可憐我一大帥哥，竟找不到一個能和我並肩的人，是這個世界上的美女都去演韓劇了麽？周昱玩弄著脖子上掛著的銀色十字架，一臉王昭君的表情。
說實話，周昱長得並不是很帥，但看上去很舒服，很幹凈，給人很溫暖的感覺，加上他那種莫名其妙的自信及自戀，整個人顯得很陽光。
晚自習上課鈴聲響後，老班昂首挺胸地走進教室。老班三十歲開頭的樣子，架著副無框眼鏡，一臉書生氣，只是頭發有點“局部支援中央”。他大步走上講臺，把書一放，深吸一口氣，結果一個字還沒講出來，門外就傳來一個平靜的聲音：“報到。”
老班一口氣卡在那裏，出也不是進也不是，最後他慢慢吐出來，掛上一個溫和的笑容，眼鏡下卻滑過一道銳利的光。第一天就遲到，膽兒夠肥啊。
“進來。”
門外走進一個穿著淺綠色衣服的女孩，長發被束成一個簡單的馬尾，斜劉海下的眼睛美得驚人。
淺咖色的眸子，平靜的像一汪清潭，卻在不經意間流轉著魅麗的光澤。卷翹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上下飛舞。
那個女孩進來後發現沒有了空座，眼神轉向覺繁，看見她正坐在一個高瘦男生的身旁，支著頭看著他犯花癡。
色女……
蔣雨琦認命的嘆口氣，自己交的是什麽朋友啊，出發前還信誓旦旦地說要幫自己占個位置來著……
周昱悄悄把書包拿開了，又把身子向旁邊移了一下。這個動作做的含而不露，卻恰給人一種很紳士的感覺。結果他發現人家根本就沒看自己。
“那位同學，坐在第三位那個男生旁吧。”老班發話了。蔣雨琦掃了一眼周昱，他頗為自戀地理了理前額的頭發，眉毛還特別的向上一挑。
蔣雨琦乖乖走過去坐下來，自己今天遲到本就失了理，日後再找機會讓老班把自己調開。她才不要和屁精做同桌。
老班交代了一些事後，就出去了，讓同學們自己交流。
蔣雨琦扭頭看了看這個班，女生居多，看起來都很清秀。只是十幾個男生，長得……呃……奇形怪狀…
“你看見帥哥了麽？”周昱很自信的問。滿意地看見蔣雨琦把目光投向自己，好像很認真地看了他一會，最後這個女孩櫻花一樣的唇瓣間吐出兩個字：“沒有。”
周昱深受打擊，看來這個班上唯一一個美女還是個螃蟹，挺難吃下去。他眉毛一挑，拿出了那本《百年孤獨》。
“你看這本書？”蔣雨琦很感興趣地問。
“嗯。”周昱盡量掩蓋自己聲音裏的得意。
“那麽布恩迪亞家族七代人中，你最喜歡誰？”蔣雨琦好笑的看著周昱瞬間凝滯的表情。周昱腦門上冒了點汗，好像自己碰到行家了……
“蕾梅黛絲…”周昱之所以記住她，是因為這個美麗的女人不穿衣服就套個布袋過日子。只要是個正常的男人，對於不穿衣服的美女難免會遐想萬分……周昱很不要臉的認為自己有想法是發育正常的表現。
蔣雨琦眉角不經意地一挑，好像明白了什麽。眼中閃過一道戲謔的光。
“那麽我們也算認識了，新同桌，握個手吧。”周昱笑的無害，伸出萬惡的鹹豬蹄。
蔣雨琦看著他的手，只是微笑著，手卻遲遲沒有拿出來。
一秒，兩秒，三秒……周昱終於識相的收回手了，一臉訕訕的表情。
碰到個硬釘子了……
周昱又開始找話說了：“看樣子你比較喜歡一些冷門的書啊，你看流行作品嗎？”蔣雨琦望向他，“比如？”周昱想了想說：“《小時代》？”曾經有位仁兄說過，看完《小時代》，泡妞那是上手一個準，為此他特地去看了這本書。
但似乎對蔣雨琦這種罕見的女人不太管用……
蔣雨琦只是淡淡的笑，沒說看過，也沒說沒看過。
周昱見她不說話，來勁了：“我看過《小時代》，那裏面我最喜歡唐宛如，那種很率真，很直接的個性，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其實最重要的是那句‘我二十年來第一次讓別人看見了我的奶’）……”
“沒有人會真正的頭腦簡單，唐宛如也不例外，如果你留心註意的話，就會發現，唐宛如也有她聰明甚至是陰暗的地方。相對而言我更喜歡顧裏，最現實的人往往是最脆弱的人，因為她們深知，每一樣已有的東西，失去是那麽的簡單容易。”蔣雨琦側過頭，眼神中一閃而逝的，是冷漠。
周昱被她眼裏突然的冰冷給嚇住了，他心想不妙，似乎戳到蔣雨琦的痛處了，於是他用一種很隨便的口氣轉移話題：“那麽你最喜歡誰的作品？”
“倉央嘉措，也挺喜歡席慕容。”蔣雨琦說著，目光漸漸回暖。“我想去西藏看看倉央嘉措住的地方。”
周昱沒吭聲，他其實不喜歡那個磨磨唧唧寫情詩的和尚。
老班上的第一堂課，是毛爺爺的《沁園春—長沙》。隨著老班那深情的一句“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落音，全班一片寂靜。然後周昱深吸一口氣，很響亮的打了個嗝。
老班瞥了周昱一眼，繼續說：“同學們想一下毛主席的另一首詞，《沁園春—雪》。”老班再次蓄積情感，很抒情的開始朗誦：“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嗝）……”老班再次中斷，再次看向周昱，但還是繼續說下去：“萬裏雪飄，望（嗝）……”
周昱做作地捂住嘴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
哄堂大笑，蔣雨琦忍俊不禁。老班的臉刷的一下變黑。
下課後，老班請周昱“喝茶”。
“所以你保證，下次語文一定會考全班第一？輸了在全班人面前學驢叫？”蔣雨琦問道。
“嗯，我敢這麽說，就百分百會贏！”周昱很自戀的把頭發一甩，結果太過用力，扭了脖子。
蔣雨琦只是微微一笑。
“他在你面前說語文會考全班第一？那不是老壽星上吊，活膩歪了。”覺繁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也許他語文真的很好呢。”蔣雨琦靠在床上看著巴爾紮克的一本小說，淡淡地回了一句。
“開玩笑，你初中就拿了新概念作文全國一等獎，我就不信他是第二個韓寒。
第一次語文考試，作文題是”告別“，周昱仰起頭，也不管是在考試，他看著頭上的日光燈，幽幽的說：”灞橋折柳別，幾時再相見……“老班坐在講臺上，重重的咳了一聲。周昱把目光慢慢放下來，他以為這個動作能展現出自己十分文藝的一面，但悲催的是蔣雨琦看見的只是他變成”八“字的眉毛。
卷子發下來，總分六十分的作文，周昱得了44分，蔣雨琦58分。
結果顯而易見，就算周昱考了127分，蔣雨琦依然比他高十分。從卷子發下來到語文課的上課鈴響起，周昱就一直用哀怨的眼光企圖穿過蔣雨琦的長發讓她有絲毫愧疚。蔣雨琦泰然自若，像黃繼光一樣，對於敵人猛烈的炮火，直接用胸膛堵住——只不過她用的是長發做成的簾子，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老班在上課前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拖長音叫到：”周——昱——“
周昱站起來，不服氣的叫道：”為什麽作文就給我44分？！春雨節，灞橋別，我認為我的作文從語言到立意都沒有問題，應該給我58分！“最後一句顯而易見是針對蔣雨琦的。
老班高深莫測的笑著，不緊不慢的說：”你的作文寫灞橋折柳送別，很好，文字也很美，但‘告別’明顯是一個主觀動作，你就沒有考慮清楚。其次，你的立意，太俗！告別，不一定就是送別親友之類，蔣雨琦的文章之所以能拿高分，因為她告別的是曾經，這一比之下，足見高低。“
周昱氣噎，但也不得不承認老班的話有理，他再次幽幽望了一下蔣雨琦，認命地張開嘴：
”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昂啊——“
周昱其實成績不錯，可惜他的頭上永遠壓著一座叫蔣雨琦的美人峰。
周昱人氣蠻高，追他的女孩也多，收到的情書也多，可惜他的同桌的人氣、追求者、情書等等永遠是他的一倍多。
這樣，周昱就不開心了。
”看，情書！“周昱拿起一個粉紅色的信封，得意地在蔣雨琦面前一晃。蔣雨琦有些無奈的揉揉眼睛，懶洋洋的問：”所以你老人家會和她交往麽？“周昱自戀的摸摸劉海，很不要臉的說：”本公子可是相當有節操的……“
眼見周昱又開始自戀，蔣雨琦趕緊把頭轉向覺繁，”中午去哪裏吃飯？“
覺繁瞪著眼睛叫道：”海晏青！楚風請客！您老人家得帕金森綜合癥啦？“
周昱豎著耳朵，心裏有了個壞主意。
放學後，周昱故意慢騰騰的在收拾著東西，等所有人走完後，一個帶著眼睛的小夥悄悄的潛了進來，看見周昱，有些尷尬，然後就把一個小小的盒子放在了蔣雨琦抽屜裏。
周昱瞇著眼等那個眼睛男走出教室，他順手就打開了盒子。
好精致的一本《倉央嘉措》詩集，周昱嘖嘖嘆道，然後不客氣的塞進了自己的書包。
他下樓，騎上自己的山地自行車，風一般地沖向蔣雨琦要去的餐廳。
周昱很快找到了那個長發飄飄的身影，還有那個低頭猛吃的覺繁，以及一個穿白襯衫的礙眼的家夥。
他找個離他們挺近又很隱蔽的位置，隨便點個東西，然後就豎起耳朵聽。突然他拿起手機就拍攝起來。
要是把這份錄像放到學校論壇上去……周昱想象著蔣雨琦身敗名裂的樣子，不由一陣得瑟。
楚風細心的把魚肚子那塊肉剔下來，又把粘在魚肉上的蔥弄幹凈，再夾到蔣雨琦碗裏。他知道蔣雨琦不吃蔥，而且只吃魚肚子上的肉。覺繁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說：”喲，都不見得你給我剔肉啊。“楚風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趕緊又挑一塊好肉夾到覺繁碗裏。
蔣雨琦一轉眼間對上了楚風的目光，一瞬間兩人都有些羞澀。那個小子溫和的說：”雨琦，下星期六我在家舉辦生日會，你能來麽？“蔣雨琦想了想，點點頭。於是周昱就看見那小子笑得像一朵花——牛糞花。
蔣雨琦起身去了洗手間，周昱聽到覺繁很八卦地問：”餵，你戒指買了沒？“
一瞬間，周昱腦中警鐘大作，他把頭伸出去，手中的手機也湊得更近一些，那樣子有些猥瑣。他艱難的保持著這個動作，直到有人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周先生，需不需要我給你裝個擴音器？“
”別煩我…“周昱以為是服務員，但感覺有些不對，一擡頭看見了那雙淺咖色的眸子。
蔣雨琦兩只手撐在桌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周昱。
”跟蹤？“
”我沒有（才怪）。“
”偷聽？“
”怎麽可能（沒有）？“周昱實話實說，不過最後倆字自動消音了。
蔣雨琦低下頭，她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冷漠，她的目光緊緊鎖住周昱，緩緩說了一個單詞；”liar。“（說謊者）
”我……“周昱從來沒這麽無措過，一時竟不知說什麽。
”把手機裏的東西刪了。“她冷冷的說。然後轉身走回了楚風那裏。
周昱匆忙吃完東西，灰溜溜的離開了。
下午去學校，蔣雨琦平靜像什麽也沒有發生。但周昱知道，她生氣了。
”好吧美女，我跟你打個賭。“三天被蔣雨琦冷落後，周昱終於在一節體育課上主動找蔣雨琦和解。蔣雨琦帶著耳機，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周昱只好自顧自地說：”如果呆會的撐桿跳我能跳的比體育老師還高，你就原諒我，如果我不能，你叫我幹嘛我幹嘛。“
”如果是叫你去女生宿舍呢。“蔣雨琦眼底游動著一抹不明的光。
”行啊！“周昱信心滿滿。
結果周昱那種自信又在體育老師那裏受了挫，其實他自知比不過體育老師，不過是想找借口和蔣雨琦說話而已。
”君子願賭服輸。“蔣雨琦放學後淡淡地說。
”我有說什麽嗎？“周昱自認不是君子。
”我有錄音。“蔣雨琦揚揚手機，”這也是你教我的。“
”最毒婦人心……“
”小心駛得萬年船。“
第二天清晨，周昱和蔣雨琦站在女生宿舍樓下。
”那個喜歡你的女生在二樓左起第三個房間，你進去她應該不會介意，但別人介意不介意，我就不知道了。“蔣雨琦表面很淡定，但聲音裏已經隱隱有了笑意。周昱赴死般吸了口氣，跳過欄桿。還沒落地就哇的叫了一聲：”有狗！“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秋風裏，那個女孩衣角飛揚，唇角飛揚。在這金秋的早晨，周昱在飛奔中一回頭，那一秒看見了整個秋天最美的風景。
幾天後英語老師第一次考試，周昱非常了不起的考了38分。
”三八？你真了不起。“蔣雨琦真心讚賞他。周昱得意洋洋，能這麽精準的把分數控制在38分，確實廢了他一番腦子，至於原因嘛……
面對英語老師那個三八的苦口婆心，周昱老老實實的表明自己最近確實沒有好好學習，並誠懇的表明自己仍有一顆上進心，最後希望老師能找一個英語成績很好的同學幫自己補習。
”你希望誰幫你補習呢？“英語老師很滿意周昱的態度，很溫和的尊重一下周昱的意見。
周昱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這個只能是成績最好的人勝任吧……“
這個艱巨的任務就落在蔣雨琦身上。
”雨琦啊，周昱其它科目成績都很不錯，不能讓英語拖了他後腿啊，所以這個星期六你幫他補習一下吧。“
”這個星期六？“蔣雨琦反問了一句，”老師，是周昱提出來的？“
”是他自己要求的，他說自己星期天要去看望孤兒院的孩子們。“
蔣雨琦的笑容有些僵，去孤兒院？這個老師還真是蠢的可以啊……
星期六下午，周昱滿意的看著蔣雨琦來到學校，大概是因為放假，她穿了裙子，頭發也披下來，慵懶的樣子讓她看起來像個誤入凡間的仙子。蔣雨琦在書上勾了幾十個單詞，又把定語從句幾個要點說了一遍，便讓周昱自己覆習。
周昱才沒心思看書，他看到蔣雨琦走到窗邊看風景，就懶洋洋的問：”是不是為本少爺補習毀了你的約會啊。“
”你這麽說就代表你做的一切都是策劃好的。“蔣雨琦用的是肯定句。”如果你再否認的話，那麽你的信用值在我這裏將是負數。“
”好吧，我承認。“算他周昱遇到了克星。
一時兩人都沈默了。
過了一會兒，周昱小心翼翼地問：”他的生日對你很重要是麽？“蔣雨琦沒有回答，一時教室裏靜的仿佛能聽見兩人的呼吸。靜到周昱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很久之後，她輕輕地說，算是吧。
”你，喜歡…他…？“周昱小心翼翼地問，害怕她回答的是”是“。
也不算。她淡淡地說。只是多年的朋友罷了。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答案讓周昱莫名的開心起來。
”那你今天去不成……“周昱有些矯情的用一種略帶愧疚的口氣。
”誰說我去不成？“蔣雨琦的眼睛裏有一點狡黠，”忘了告訴你，因為我擔心一個人無法勝任你的老師，就讓英語老師另找了一位同學來共同幫助你。嗯……這個時間她應該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蔣雨琦說著就走出教室。
周昱心裏盤算著要不要快閃時，有串聲音從走廊上傳來。
”咚咚咚咚咚咚……“什麽聲音？大象從動物園裏跑出來了麽？
終於，那個人走進了教室。
”沈殿霞——哦不，如花姐姐——“周昱驚恐的叫道。
”討厭，人家有自己的名字嘛。“臉上抹了粉，頭上還帶了花的小婕扭著屁股走到了周昱旁邊，羞答答地說：”昱哥哥，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很久了。“
周昱把自己當成佛祖，入定入定入定……
”我知道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我並不出眾，但我的心一定是最熱的那個，不信，你摸摸……“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你你你你你離我遠點！“
走到教學樓下的蔣雨琦回過頭，聽著周昱那持續的高分貝的叫聲，突然覺得相當的開心。
她好像找到了一件樂事。
周昱，知道你過的不好，我也就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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