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六日, 許鯨正式跟著小麥組的人去試驗田。實驗田就在長江中下游綜合服務中心的郊區, 離研究基地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齊雲至最終還是跟著去了, 不過不是以特種大隊隊長的身份，而是先休假，再去科研基地友情幫忙。他在軍方混了很多年，科研基地的安保人員跟他熟悉, 賣他個面子, 特地邀請他做編外人員, 無工資的那種。

安保組的人和科研組的人並不經常在一起, 許鯨除了晚上回宿舍和他睡同一張床之外, 路上見了頂多也就能抽空打個招呼，多餘的事情壓根來不及做。

即使條件不好, 兩人在同一個地方, 見面的時候互相笑一笑, 許鯨就覺得一切都值了, 幹活的時候動力滿滿, 經常一個人幹一個半人的活。

他最小, 幹活最勤快，小組內從領導到組員都挺喜歡他。

小組內都是熟悉的人，現在陳見弧升任組長，按規矩, 許鯨得叫他們師兄師姐, 比起之前, 彼此關系又近了一層。組內的師兄師姐們見狀一直追問許鯨打了什麽雞血，怎麽這麽積極？

許鯨支支吾吾，不好說齊雲至在，他幹起活來一點都不累。實驗組的生活挺無聊，大家幹活之餘就調戲小師弟，嘻嘻哈哈地樂一會，借此減壓。

一群人忙來忙去，唯有吃飯睡覺的時候有空一些。

可惜這裏只是臨時的實驗基地，條件不怎麽好。

研究基地雖然派了個廚子跟他們出來，但是他們人多，需要的菜也多，廚師根本來不及精細地給他們做，每頓飯都是隨便整點菜，用一個大鍋煮熟了給他們。

這種時候完全不上追求口味，只要種類夠，營養搭配均衡，廚師就有功。

科研員們吃了一頓兩頓還好，差不多的菜連著吃了近一個星期，每個人來到食堂臉色都發綠。科研員們紛紛嚷嚷著讓領導打報告，再多派幾個廚師下來，可惜遠水解不了近火。

這天許鯨他們做完上午的工作一起來的食堂吃飯，有個師姐一進食堂就後退幾步，想倒出去。

旁邊的人忙拖住她，笑嘻嘻道：“你今天上午不是說餓了？趕緊進來吃一點，要不然下午你肯定會餓得受不了。這破地方連個小賣部都沒有，想吃零食也沒地兒買去。”

師姐嘆口氣，無奈地說道：“我進食堂前肚子還咕咕叫來著，一進來聞到這股味兒就飽了，現在就算讓我吃我都吃不下。”

大家心有戚戚地點頭表示讚同。

另一個師姐叫住許鯨，不好意思地問：“小禾，你帶來的辣椒醬還有沒有了？分我們一點？”

許鯨沒怎麽在食堂吃過飯，結合上被子住宿的經驗來看，知道自己會吃不飽，特地帶了好幾罐辣椒醬過來。身邊的師兄師姐們吃過，也正是靠幾瓶小小的辣椒醬，他們才艱難的度過了快一個星期。

辣椒醬當然有，許鯨隨身靈田裏還有上百瓶，可惜他不好當面拿出來。

許鯨有些為難，“有是有，不過在我哥那裏，要不我去找他拿一下？”

一聽說還有辣椒醬，身邊的人眼睛頓時亮了，催促道：“快去快去，我們在這裏等你一起回來吃飯。”

許鯨掉頭小跑著去找齊雲至，齊雲至他們做安保工作，還沒下班，要等許鯨這批科研員吃完飯，他們才會換班。

見到許鯨，齊雲至伸出大掌抹去他額頭上的汗，問：“怎麽突然跑過來？”

許鯨看了眼旁邊跟他一起巡邏的戰士，不好意思地小聲說道：“師兄師姐們要吃辣椒醬，我那邊沒有了，不方便給他們拿，你這邊還有麽？”

齊雲至看他輕輕眨了眨眼睛，忍著笑配合他，“還有，在安保室的櫃子裏，我現在走不開，你自己去拿，給我留一罐就行。”

許鯨點頭，特地說給旁邊巡邏的戰士聽，“宿舍裏還有，我明天多帶點出來。”

齊雲至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去吧。”

許鯨拿了辣椒醬又飛快地跑回去，師兄師姐們臉上露出見到親人的表情，感動地張開雙手迎接他。

一位師姐接過他手中的辣椒醬一看，“這罐辣椒醬還有這麽多，我們今天中午可以一人分半勺了。小禾，你這辣椒醬在哪買的？回去之後我也得買幾大罐，真的是太好吃了，尤其跟食堂的飯菜相比。”

許鯨笑了笑，“這個是我定做罐子自己在家裏做的，年末我們要推出新產品，可能其中就有辣椒醬。”

有師兄問：“你們的農莊這麽快就有產出了嗎？”

“也不快，都好幾個月了。”許鯨解釋：“這幾個月以來，我的合夥人跟農莊的工人們一直在忙，估計年前就有一批菜可以上市。”

“那也就是一個多月的事情，小禾，你們農莊的菜出來後記得給我留點啊，我照市價跟你買。”

“哎，我也要。”

說話的功夫，許鯨就預訂出了上百斤菜出去，師兄師姐們紛紛跟他預約買菜過年。

一群人去打了飯回來，然後又幸福地一人分了半勺子辣椒醬，混合清湯寡水的飯菜一起吃。

“你哥那邊的辣椒醬怎麽剩那麽多？是不是你哥不喜歡吃？”有人看著罐子裏所剩不多的辣椒醬，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打起了齊雲至那邊的辣椒醬的主意。

許鯨隨口道：“不啊，他也挺喜歡吃的，要不然我們就不會帶那麽多了。”說完，許鯨忽然心神一動，說道：“可能我哥怕我這邊的辣椒醬早就吃完了，特地留給我的吧。”

“你哥真寵你，絕世好哥哥，可惜我沒有哥哥，只有弟弟。”有師姐揮舞了一下勺子，嘆口氣，“哥哥都是用來愛的，弟弟都是來討債的，真羨慕你們這些有哥哥的人。”

“那可不一樣。”許鯨笑笑，“他是我男人，不寵我寵誰來著？”

“啊？什麽？”他這話驚掉了一地的眼珠子，“你們不是兄弟麽？”

“不是啊，我們又沒有血緣關系。只是他年紀比我大，我一直叫他哥而已。”許鯨輕描淡寫地放出風聲，“其實我們現在是戀愛關系，已經約好等明天我滿十八，我們就去領證了。”

許鯨的話現在有一個平靜的湖裏投入一塊巨石，濺起了巨大的水花，並且漣漪還在不斷擴散。

原本有許多人對齊雲至有好感，甚至在追他，聽到這個消息後紛紛息了心思。也有不死心的，下班後攔住齊雲至親自問，齊雲至都爽快地承認了。

消息傳到外邊去，許多人一下子就理解了齊雲至苦行僧一樣的感情生活，並且紛紛直言人不可貌相，誰知道他在家裏藏著一個小他十幾歲的戀人啊？

也不是沒有人說閑話，不過許鯨並不在意這些，比起消滅潛在的情敵，幾句閑話對他毫無影響。

消息傳出去好一段時間後，許鯨壞笑著問齊雲至，“哥，現在沒有人給你送禮物或者跟你告白了吧？”

“早沒有了，小醋壇子。”

許鯨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戳著他的胸肌，“說得好像有人跟我告白，你不醋一樣。我是你的戀人，現在正在行使戀人的權利。”

齊雲至低笑，“當然醋，也歡迎你醋。”

“這不就得了？”

年末大家很忙，沒有什麽八卦發生，許鯨跟齊雲至的戀情幾乎稱得上是年末最大的八卦。

許多吃瓜群眾紛紛傳播，最後連曹域明知道了。

曹域明感慨，“你這也太有勇氣了吧？什麽都沒準備，嘴皮子上下一碰就直接說了？”

“要不然我還得做多少準備？難道要焚香祭神，選一個黃道吉日，特地召集人過來昭告？”

“這倒不用，不過你突然將這件事說出來，一定有很多人覺得很奇怪吧？”

“管他們覺得奇不奇怪。反正我跟我哥明年就要結婚，結婚肯定要告訴親朋好友啊。就算現在不說，也瞞不了幾個月了，不如提前說出來，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免得明年真的舉辦結婚典禮時出現什麽意外，大家都尷尬。”

“已經確定了？”曹域明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許鯨的腰眼，壓低聲音問：“你真的要一成年就走進婚姻的圍城？”

許鯨點頭，“我想跟我哥結婚好久了，要不是現在年齡不夠，我不介意現在就是把結婚證給領了，免得多生事端。”

“你這也太早了，許多人連戀愛都沒談過，你已經要結婚了。要是我，我才不結那麽快，還沒有玩夠就要被家庭束縛，感覺好奇怪。”

許鯨笑了笑，“你又不是我，何況你的戀人和你之間可能並不像我跟我哥之間一樣，我跟他之間從來感覺不到束縛，只有背靠背的安心感。”

曹域明羨慕地看了他一眼，“要找到像你們感情這麽好這麽穩定的戀人談何容易？”

“是挺不容易的，現在回想起來，我們能走到一起真的是撞了大運。”許鯨心中感慨，要不是有守望號，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曹域明想了想，“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舉辦婚禮？現在開始準備，比如定好到時候要請的賓客，拍好婚紗照，商量好蜜月地點等等。”

“先不用。我們還沒有婚禮計劃，只是想先把證領了而已。領了證，我們以後就是法律意義上的一家人了，辦什麽事情都比較方便。至於婚禮，等我們兩個都有空的時候再說，暫時還顧不上它。”

許鯨想領證主要還是防著許家人，要是他不結婚，一旦出什麽事，做主的第一人選就是許家人。許鯨雖然知道出事的概率很小，但還是挺怕這會成為一枚定時炸彈。

他們一旦結婚，從此休戚以共，再不關許家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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