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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不怨不妒,做不到!...)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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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他來得真是比曹操還快。”林點星壞笑。

趙樂瑩斜了他一眼:“確定不是跟你串通好的?怎麽你一說他便來了?”

“我同他滿共才說幾次話,跟他串通得著麽,”林點星輕嗤一聲,起身伸了伸懶腰,“看樣子今日這酒是喝不成了,我先回去,不妨礙你招待貴客。”

“不留下用個午膳?”趙樂瑩揚眉。

林點星目露嫌棄:“得了吧,我都同他一起吃三天午膳了,我不嫌煩估計他都要煩了,告辭告辭,我從後門走。”

說著話便扭頭出去了,趙樂瑩看了老管家一眼,老管家立刻躬著身子親自去送客。等到林點星離了府,她才叫人去請傅長明去正廳就座,自己則回屋換了身衣裳,重新梳洗後才往正廳去。

正是清晨,空氣清新,正廳前的園子裏秋意明媚。

趙樂瑩緩步走在青石板鋪的路上,還未等走到正廳門口,便遠遠看到十餘個軍士守在階下,氣場不所謂不足。

這般大張旗鼓,仿佛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是送禮來了。趙樂瑩勾起唇角,笑意盈盈地往廳裏走:“多年未見,卓犖給叔伯請安了。”

廳裏正欣賞墻上字畫的男子,聞聲回頭看向她,見她屈膝要行禮,當即虛扶一把:“殿下是大灃的長公主,微臣怎能受得起這禮。”

“叔伯說笑了,這屋裏哪有什麽長公主,只有侄女和叔伯。”趙樂瑩乖順地朝他笑笑,看清他的臉時怔楞一分。

太久沒見,如今乍一看這張臉……有點眼熟啊。

“殿下這樣盯著微臣看,可是覺得微臣老了?”傅長明玩笑。

趙樂瑩回神,不動聲色地笑:“叔伯說笑了,這麽多年了,您可是半點都沒老,卓犖只是太過思念您,這才有些走神。”

話是這樣說,可看著他鬢邊白發和眉間川紋,心裏還是頗為感慨。

她與這位鎮南王上次見面,還是十二年前,那時的他雖也將近四十,可意氣風發瀟灑從容,全然看不出年紀,沒想到這才十來年未見,他便像老了二十歲,雖然還是高大魁梧,卻少了幾分瀟灑。

“記得先皇在時,叔伯便一直喚我名諱,怎麽如今卻生分了?”她噙著笑,語氣頗為愧疚,“卓犖這幾日一直悶在府中,還不知叔伯已經來京,若是知曉,怎麽也該卓犖去拜訪叔伯。”

“你既叫我一聲叔伯,便是自家人,自家人誰拜訪誰,又有什麽關系。”傅長明順勢應下了這聲叔伯。

趙樂瑩極為乖巧,像極了多年未見家人的小輩:“叔伯說得是,是卓犖太拘禮了,叔伯來得這樣早,可用過早膳了?”

“還沒有,”傅長明含笑看著她,“早就聽說長公主府有全大灃最好的廚子,我好不容易來一趟,怎能吃完飯再來。”

趙樂瑩笑了起來:“那就真要請叔伯嘗嘗了。”

話音剛落,一旁候著的憐春便出門了,趙樂瑩與傅長明說著話,兩人一同到桌前坐下,一邊喝茶閑聊,一邊等著下人送膳食來。

“太後壽辰還有幾個月才到,叔伯這次怎提前這麽多來京?”趙樂瑩抿了口清茶,不經意般問。

傅長明笑了笑:“提前這麽久來,一則是為了治治身上的頑疾,二則是來跟皇上請罪。”

“請罪?”趙樂瑩擡眸。

傅長明微微頷首:“南疆今年多澇,收成不大好,我特意早些來,想求皇上免一年的征糧。”

趙樂瑩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漸漸便猜到了他大張旗鼓送禮的原因,心裏罵了一聲老狐貍,噙著笑點了點頭,直接轉移了話題:“還記得上次見面時,卓犖才五歲,沒想到一轉眼這麽多年過去了。”

傅長明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卓犖還記得?”

“自然記得,”趙樂瑩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卓犖還記得叔伯走的那日,卓犖在街上還遇見您了,我的馬車往北,您的馬車往南,遇上了便隔著一條路說話,您還叫人去給我買了糖葫蘆。”

只是誰也沒想到,下次竟在十二年後。

傅長明似乎被勾起了回憶,眼底閃過一絲悵然:“那糖葫蘆是硯山叫人買的……”

傅硯山?趙樂瑩微微一楞。

傅長明回神,面對她的疑惑勉強笑了笑:“他當時也在馬車裏,見你嘰嘰喳喳像個小麻雀,便趁咱們說話的功夫去買了,還叫下人給你送到馬車上,說什麽要用糖粘住你的嘴。”

“……原來是這樣。”趙樂瑩心情頗為微妙。她雖在幼時見過傅長明幾次,可這位傅家嫡子卻是一次沒見過,只聽先皇誇了他不少,沒想到那時竟遇見過,還有過這樣的緣分。

“你別看他那樣說,其實心裏不知多喜歡你,說你長得像個面團子,話卻多得厲害,是他見過最熱鬧的丫頭,”傅長明別開臉,半晌才笑了一聲:“若他還在,定會把卓犖當成親妹照顧。”

“叔伯,節哀。”聽他含笑提傅硯山,趙樂瑩心裏也跟著不是滋味。

傅長明嘆了聲氣,一時間哭笑不得:“是叔伯失禮了。”他已多年未提傅硯山,只是今日見到她,不知怎的便想起了。

人生最苦,莫過於幼時喪母、新婚失夫、老年子散。趙樂瑩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恰好早膳被送進來,她便親自為他布了些飯菜。

“叔伯嘗嘗,若是喜歡,我叫人每日裏給叔伯送去。”

傅長明已經掩下所有心思,又開始笑呵呵:“那豈不是麻煩,還是日後叔伯想吃,便親自來吧,反正還有幾個月,時間長著呢。”

“也好,叔伯可千萬要多來。”趙樂瑩跟著客套。

兩個人說笑著用膳,不再提及傅硯山,二人便舉手投足間又變成了長公主和鎮南王。

一頓飯賓主盡歡,下人們撤碗筷時,趙樂瑩註意到傅長明多用了幾杯清茶,便叫人去給他包兩塊茶餅。

“這可如何使得?”傅長明推拒。

趙樂瑩勸道:“不過是侄女的一點心意,叔伯就收下吧。”

“難為卓犖這片心,那叔伯就收下了,”傅長明道完謝,看著她端莊矜貴的模樣,心中又生感慨,“卓犖如今真是長成大姑娘了,比起小時候不知懂事多少。”

趙樂瑩回神,習慣性地牽起笑容:“叔伯會這樣說,大約是沒聽過我在京都的名聲吧?”

“那些都是市井的胡言亂語,何必放在心上,”傅長明擺擺手,“再說了,哪有只許男人好色、不許女人風流的道理,你如今這身份,就該好好享受才是。”

正題來了。趙樂瑩坐得直了些,笑盈盈地看著他:“叔伯不覺得我亂來便好。”

“叔伯只想你們這些小輩高興,別的都不重要,”傅長明說著話鋒一轉,“說起來,叔伯這次來,特意為你準備了禮物。”

“哦?什麽禮物?”趙樂瑩一臉好奇,仿佛第一次聽說。

傅長明笑了一聲,擡頭看向廳外侍衛,侍衛立刻頷首轉身往外走去,他這才重新看向趙樂瑩:“你別怪叔伯冒昧,叔伯多年沒有進京了,這次來就怕自己哪兒有失禮之處,得罪了什麽人,所以來之前特意打聽了京都權貴的喜好,省得孤身一人在京都被人為難。”

他一個擁兵自重的異姓王,連皇帝都要禮讓三分的人,說什麽怕孤身一人被為難。他敢這樣睜眼說瞎話,趙樂瑩也敢附和:“不愧是叔伯,考慮當真周全。”

“所以啊,順便也打聽了一下你,可你這兒什麽都有,我也不知送什麽好,便想著給你送個人來,日後叫他做侍衛做奴才,都隨你。”

傅長明說著,侍衛帶著一個男子進來。

趙樂瑩擡頭看過去,只見他身姿挺拔、模樣俊美,膚色也白,年紀最多十七八歲,是她喜歡的模樣。

可惜眉眼間不是她喜歡的風流肆意,反而自有一種清冷和病弱。

“叔伯是個男人,也不知該如何選男人,你若是不喜歡,我便帶回去,過幾日再給你送個新的來。”傅長明含笑道。

趙樂瑩回神,勾起唇角回答:“叔伯送的禮物,卓犖怎會不喜歡。”若是不收,只怕會沒完沒了。

男子聞言,小心地看了她一眼,看清她的容貌後眼底閃過一絲驚艷,紅著臉急匆匆低下了頭。

憐春見狀,立刻帶著男子安置去了。

傅長明目的已經達到,便起身告辭,趙樂瑩客氣地將他送到大門口,一直到他上了馬車還在目送。

馬車裏,傅長明笑呵呵地跟她招手,快要看不清人影時才放下車簾,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

一旁伺候的軍師與他閑聊:“這位長公主殿下,看來果然如傳言一般放肆,明知是給她送男寵,也是說收就收了。”

“也未必。”傅長明淡淡道。

軍師一頓:“王爺的意思是,她在藏拙?”

“那就不知道了,”傅長明看向馬車窗外熱鬧的市井,“她日子難過得緊,藏或不藏,都只是為了活著罷了。”

軍師沈默一瞬,緩緩嘆了聲氣。

長公主府門前,趙樂瑩還噙著笑。

“殿下,已經走遠了。”老管家道。

趙樂瑩一瞬間收了笑,扭頭往府裏走。

“他這次來,究竟為了什麽?”老管家跟上去。

趙樂瑩頭也不回:“沒聽到嗎?南疆今年交了不了征糧,他提前來給皇上賠罪。”

“……一方守將不肯交糧,已經是大忌,他不低調些就罷了,怎還敢大張旗鼓地給各家送禮?就不怕皇上疑心他要謀反嗎?”老管家皺眉。

趙樂瑩斜了他一眼:“若是不來賠罪不送禮,那才真是要被疑心。”

老管家楞了一下,不大明白她的意思。

趙樂瑩好心多解釋一句:“越坦蕩,才顯得心裏越沒鬼。”

老管家似乎明白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明白,糾結半天後,一擡頭發現趙樂瑩已經走遠。

見她步履匆匆,他趕緊問一句:“殿下去哪?!”

“去看偏房的小妖精,一上午沒理他,不出意外也該作妖了。”趙樂瑩懶洋洋道。

老管家楞了楞:“那……那南苑那個怎麽辦?”

“先安置,此事任何人不得與硯奴說,小妖精如今仗著身上有傷,無理也要鬧三分,本宮可不想費力同他解釋。”趙樂瑩叮囑完,便直接消失在拐角。

老管家無言許久,只得去吩咐府中上下了。

不知不覺已是晌午,秋日的太陽雖不烈,可曬上一會兒也是要熱的,趙樂瑩從府門走到主院偏房,鼻尖便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不出她所料,小妖精正在作妖。

她一進門,服侍的小廝便苦著臉迎了上來:“殿下,硯侍衛不許小的給他敷藥。”

“知道了,你下去吧。”趙樂瑩掃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穿過外間,走進了裏間。

在她踏進屋的第一時間,硯奴便聽到了她的動靜,竭力克制上揚的唇角,可一看到她,一切都破功了。

“殿下。”他眼底是濃重的笑意。

他只穿了一條褻褲,扭傷的腰跟上身都晾著,幾日沒有出門活動,身上的肌肉也沒減少半分,每一寸都極為緊實。

趙樂瑩瞇起長眸,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硯奴被她看得緊張,肌肉也不自覺繃緊,胳膊上的青筋若隱若現,充斥著極大的爆發力,她本來只是想看看他有沒有亂動增重傷勢,結果不知不覺多看了幾眼他的腹肌。

……不得不說賞心悅目,比鎮南王送來的那個不知要好上多少。

“殿下。”他略帶緊張地喚她。

趙樂瑩回神,冷下臉問:“為何不敷藥?”

“……小廝手笨。”硯奴說話時看著地面,避免與她對視。

趙樂瑩嗤了一聲:“那本宮叫個丫鬟來。”

“不行!”硯奴立刻拒絕,一擡頭對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耳根頓時紅了,“硯、硯奴不讓別的女人碰。”

“只讓本宮碰?”趙樂瑩一臉惡意,“這便是你動不動就使喚本宮的理由?”

已經幾日了?起初她念著他的腰是為了她才扭傷的,聽他撒嬌懇求,便出手幫了幾次,這下可好,賴上她了,如今更是她不給敷藥,他便寧願晾著。

老人都說狗不能慣,她以前不信,如今看來當真如此。

硯奴看出她生氣了,抿了抿發幹的唇:“……其實我自己來也可以。”

說著話,他伸手去夠床邊小桌上的紅花油,胳膊擡得太高不小心牽扯到腰上的傷,不由得悶哼一聲。

趙樂瑩再看不下去了,沒好氣地將藥拿過來,塗了自己一手後搓熱,直接覆在了他的腰上。硯奴又一次悶哼,聲音低沈蠱惑,與先前痛出的聲音全然不同。

“……別亂叫!”趙樂瑩拍了他的腰一下。

啪的一聲,硯奴後背一緊,將臉埋在枕頭裏半天,才悶悶擡頭:“殿下不要亂打。”

“怎麽,本宮還打不得你了?”趙樂瑩揚眉。

硯奴抱著枕頭不動:“自然打得……”但他是個男人,還是個喜歡她的男人,在他如今什麽都做不了的情況下,床上打他多少不好。

當然,他性子雖又軸又悶,可也不傻,這種話是不敢說的。

趙樂瑩輕嗤一聲,低著頭專心為他揉腰。

又軟又小的手在肌肉上一下下滑過,硯奴起初還繃著,後來便逐漸放松,當真變成了一只什麽都不想的大狗,全身心享受主人的安撫。

趙樂瑩看著不言語的他,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揉完藥酒便拿來熱毛巾,直接蓋在了他的腰上。

硯奴舒服地喟嘆一聲,一只手艱難拿了張錦帕遞給她:“殿下,擦手。”

趙樂瑩掃了他一眼,接過手帕擦了擦掌心,又將手帕丟到了地上。

硯奴眼巴巴看著地上的帕子:“殿下,撿給我。”

“已經臟了。”趙樂瑩蹙眉。

“沒事。”

趙樂瑩無言,撿回來丟到他臉上:“一張手帕也這般節省,哪裏像堂堂長公主府的侍衛統領。”

硯奴笑笑也不解釋,趁她去喝水的功夫,將手帕悄悄折了起來塞到枕頭下,等到趙樂瑩回來時才一本正經地問:“殿下今日很忙麽,怎麽現在才來看我?”

“嗯,很忙。”趙樂瑩提起裙子到床邊坐下,硯奴立刻艱難地往裏面挪了挪,好叫她坐得舒服些。

趙樂瑩倚著床框,舒服地長嘆一聲。

“忙什麽呢?”硯奴又問。

趙樂瑩閉上眼睛:“沒什麽,鎮南王來府上做客,本宮招待了一下。”

“鎮南王?”硯奴頓時皺起眉頭,腦海仿佛有什麽要沖出來,疼了一瞬後又恢覆平靜,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錯覺,“是那個傅硯山的爹?”

“我發現你好像很在意傅硯山,”趙樂瑩垂眸看他,看了半天後揚眉,“還真別說,你這模樣,生得同他有三分相似,不過五官要比他更精巧些,少了點粗糙。”

硯奴揚唇,心裏有些高興自己在她心裏,比傅長明要好看,雖然傅長明已經五十餘歲了:“……鎮南王不在南疆,跑到京都來做什麽了?即便要參加太後壽宴,不也得過幾個月嗎?”

“今年交不上征糧,來向皇上賠罪。”趙樂瑩簡單解釋。

硯奴斟酌片刻,恍然:“他今日來拜訪殿下,可是帶了重禮來的?”

趙樂瑩頓了一下,失笑:“你如何知道?”

“猜的,”硯奴揚起唇角,“一方大將不交征糧,誰看都是要造反,可他偏偏進京來了,還偏偏行事毫不遮掩,全然不像要囤糧起兵的反賊,這般坦蕩,皇上反倒會減少疑心……殿下你看我做什麽?”

他說到一半時,才發現趙樂瑩正含笑看著自己,一時間突然羞窘。

“本宮只是在想,若硯奴生在世家貴族,將來的成就怕是不比鎮南王差。”趙樂瑩笑道。

硯奴皺了皺眉:“我不要生在世家貴族,我只想留在長公主府。”

“……沒說不讓你留。”趙樂瑩見他又開始沒出息,嗤了一聲便起身要走,結果剛走一步,便感覺到衣袖被扯住。

她揚起眉頭,扭頭看向床上揪著她衣裳不放的家夥:“又幹嘛?”

“鎮南王給殿下送了什麽?”他好奇地問。雖然沒見過這位傳說中的王爺,可他莫名覺得這人送禮不講究貴重,只講究投其所好。

他很想知道殿下收到了什麽。

面對他坦誠的雙眼,趙樂瑩莫名心虛,咳了一聲後回答:“也沒送什麽,就是……吃的。”

“吃的?”硯奴疑惑。

……秀色可餐,算是吃的吧?趙樂瑩清了清嗓子:“沒錯。”

“哦。”他頓時不感興趣了。

趙樂瑩梗著後背扭頭就走,走了一步感覺牽扯感還在,她一臉無奈地看向罪魁禍首:“還不放手?”

“殿下一上午沒來了。”硯奴眼巴巴地看著她。

趙樂瑩被他看得心頭一軟,猶豫一瞬還是坐下了:“只陪你一刻鐘。”

硯奴沒忍住,揚起唇角笑了。

“……笑什麽?”趙樂瑩橫他一眼,眼底是連自己都沒發現的嬌嗔。

硯奴只覺心裏塞了一團棉花,軟得叫他不知所措,最後只能牢牢攥住趙樂瑩的衣帶不放。趙樂瑩看著他這副德行,忍不住嘲諷一句:“還抓著不放,真當是自己的拴狗繩了?”

“若殿下要用這個拴著硯奴,硯奴心甘情願被栓一輩子。”硯奴專註地看著她。

趙樂瑩聞言心跳漏了一拍,掩飾一樣別過臉去:“胡說八道,你近來愈發沒規矩了。”

硯奴專註地看著她的側臉,看著她垂下的眼眸睫毛輕顫,許久之後低聲道:“殿下。”

“嗯。”

“殿下。”

“嗯。”

“殿下。”

“……有完沒完?”趙樂瑩皺眉看向他,卻猝不及防對上他毫不遮掩的情意。

他將自己的一顆心剖開,毫無保留地捧到她面前,就像最忠誠的狼犬,對主人有著天生的信任,信她不會辜負,信她會有最妥善的安排,信她無論如何,都會給他容心之地。

趙樂瑩喉嚨發幹,怔了半天後突然捏住他的臉:“趕快好起來,別再給本宮找麻煩。”

“……不想好,好了殿下便不會這麽溫柔了。”硯奴想起自己先前的待遇,一時間又有些郁悶。

趙樂瑩嗤笑一聲,拍了拍他的臉轉身離開,一直走到門外,臉頰才後知後覺地浮上一點熱意。她捂著亂跳的心臟,許久呼了一口長氣,接著意識到不對――

她的心跳為何突然快了起來?

不敢細想,趙樂瑩索性回屋睡了一覺,醒來便去找林點星喝酒去了。硯奴知道這幾日把人拘得緊了,也識趣地沒有打擾。

他雖沒打擾,趙樂瑩也玩得不盡興,時不時便要想到他有沒有好好敷藥、有沒有犯狗脾氣,以至於酒味正酣時,突然不顧林點星等人的反對打道回府了。

“殿下今日喝了不少酒,明日怕是要頭疼的。”憐春嘆氣。

趙樂瑩還算清醒,捏了捏鼻梁道:“……今兒來的人多,一時沒在意,不留神多喝了幾杯烈酒,硯奴呢?本宮不在,他今晚可有好好敷藥?”

“好好敷藥了,晚膳也多用了些,這會兒還沒睡,在屋裏等殿下呢,恐怕殿下不去,他今晚就不打算歇息了。”憐春笑著說。

“不好好休息,等本宮做什麽。”嘴裏這麽說著,唇角卻揚了起來。

憐春偷偷看她一眼,也跟著笑了笑:“他滿心思都是殿下,今日沒能陪您出門,自然是要等的。”

趙樂瑩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在憐春的攙扶下慢慢地往主院走。

夜逐漸深了,長公主府點上了燈籠,偌大的庭院在月光和燭火的映襯下也算明亮。

快到南苑時,遠遠便看到一道身影站在桂花樹下,身姿清弱眉眼俊美,像謫仙也像妖精。

憐春見趙樂瑩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便知她將這人給忘了,於是小聲提醒:“是鎮南王送來的那位李清李公子。”

“……鎮南王可比本宮會挑男人。”這樣貌美的男子,即便是京中最大的相公館醉風樓,也是不曾一見的。

憐春見她站在原地不動,頓了頓後又道:“殿下,硯侍衛還在等您。”

話音未落,李清便已經看到她們了,猶豫一瞬後走過去,對著趙樂瑩行了一禮:“參見殿下。”

“免禮,”趙樂瑩慵懶地看他,“這麽晚了,還未歇息?”

李清直起身,又偷偷看她一眼,頓時少了幾分清冷,多了些俗氣。

“回殿下的話,小的……睡不著。”李清恭敬道。

趙樂瑩唇角勾起:“是睡不著,還是知道本宮回來會經過南苑,所以故意等本宮?”

李清下意識看過去,只見她醉了三分的眉眼波光流轉,一顰一笑帶著不自覺的風情,明明勾人卻又自矜,從骨子裏就透著高不可攀。

他一時看癡了。

憐春蹙了蹙眉,擡腳往前一步。

李清立刻回神,臉頰微微泛紅:“實不相瞞,小的確實在等殿下。”

“等本宮作甚?”趙樂瑩不在意地問。

李清抿了抿發幹的唇:“小、小的聽聞殿下喜歡聽曲兒,恰好學了幾年琴,便想請殿下品鑒。”

趙樂瑩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盯得他臉越來越紅,謫仙清冷勁兒徹底沒了,只剩下十七八歲少年人的窘迫。她倏然一笑,如千樹萬樹梨花開:“好啊,來都來了,那便進去聽聽。”

到底是鎮南王送來的人,太冷落了也不好,聽一曲再走就是。

憐春張了張嘴,想提醒她硯奴還在等,可看到她隨李清進屋後,也只好跟著進去了。

南苑是客房,雖然不算大,可也算得上清雅,院中更是有一道遮雨的亭子,四周種滿了秋日菊,月光下花瓣細小繁密,簇簇擁擁開得好不熱鬧。

憐春叫人搬來軟榻,直接擺在亭子裏,趙樂瑩舒服地倚在軟墊中,對已經擺好琴臺的李清擡手示意。

李清恭敬行禮,坐下之後撫出第一個音。

趙樂瑩聽了多年曲兒,好與不好只消一個音節便能聽出,她本以為這人所謂的學過幾年琴,不過是勾著她進南苑,沒想到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

還是那句話,鎮南王可比她會挑男人。

李清認真撫琴,並未錯過她眼底的欣賞,心裏頓時閃過一絲隱秘的歡喜。

他看出趙樂瑩還醉著,便彈了一支柔緩的曲子,與溫柔的秋風與月夜相得益彰。

趙樂瑩原本想著敷衍一會兒便走,無奈軟榻太軟,琴音又太柔,她的酒勁兒又逐漸上來了,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憐春見狀,便拿了張毯子來,輕手輕腳地給她蓋上了。

李清安安靜靜地撫琴,一曲畢了見趙樂瑩還睡著,便又換了另一支輕柔的曲子。

南苑一曲接一曲,主院卻極為安靜。

硯奴起初趴在床上等著,趴了許久沒見人後,便忍不住撐著還未全好的腰,艱難地走到門口坐等,一直等到月上中空,也遲遲沒有等來要等的人。

難不成今晚不回了?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硯奴便下意識否定了。殿下多少有些認床,白日裏還好,哪都能睡,可夜裏一定要睡自家的被褥,上次他們去廣寒山時便是帶了自家被褥,她才能得幾夜安穩,平日出門又不能帶被褥,所以從不在外頭留宿,不管多晚都會回府歇息。

……可她今日也確實遲遲沒有回來。

硯奴心下不安,糾結片刻後還是叫來伺候的小廝:“你去醉風樓一趟,看看殿下在做什麽。”

“……只是看看?”小廝不解。

硯奴沈默一瞬:“嗯,只是看看。”殿下為了照顧他,已經好幾日沒出門了,不能打擾她的興致。

只消知道她平安便好。

小廝見他沒有別的吩咐,應了一聲便轉身走了。偌大的庭院裏頓時只剩下他一個人,硯奴長舒一口氣,察覺到腰間又隱隱作痛後,抿著唇扶著門框艱難站起。

他的腰傷雖不算重,可為了不留後遺癥、將來能繼續做殿下的貼身侍衛,此刻該回床上好好歇息才對,可一想到殿下還未回來,他便沒有回去躺著的心情。

再等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小廝就該回來了。他剛生出這樣的念頭,小廝便傻楞楞地進院了。

硯奴頓時不悅:“怎麽還沒走?”

“……已經走了,”小廝解釋得有些艱難,“小的本來已經牽了馬要走,可下值的門房告訴小的,殿下早在一個時辰前就回來了。”

硯奴一楞:“回來了?”可寢房分明不像有人。

“是,早就回了。”小廝眼神游移,似乎在躲避什麽。

硯奴察覺到不對,逐漸沈下臉:“她現在在哪?”

“在……在……”小廝吭哧半天,都沒給出答案。

硯奴眼底閃過一絲殺意:“說話。”

他平日裏也算得上好相處,可真當動怒,便氣息肅殺冷漠,宛若刀山血海斷肢枯骨走出的羅剎。

小廝扛不住他給的壓力,撲通一聲跪下了:“殿下吩咐任何人不得將此事告訴硯侍衛,還請硯侍衛恕罪!”

硯奴瞇起眼眸,雙手漸漸攥拳。

**

夜越深,風越涼。

醉酒的趙樂瑩總算醒來,意識還未完全清醒,便有琴音入耳。她靜了許久,總算是睜開了眼睛。

“殿下醒了?”憐春立刻上前扶她。

趙樂瑩坐起來,低頭看了眼還在撫琴的李清:“本宮睡了多少?”

“回殿下的話,一個多時辰了。”憐春回答。

趙樂瑩頓了頓:“一個時辰?”

“是。”

趙樂瑩無言一瞬,立刻看向還在撫琴的李清:“別彈了。”

李清松了口氣,恭敬起身行禮。

趙樂瑩沒有錯過他眼底的疲憊,蹙了蹙眉開口:“你過來。”

“是。”李清應了一聲,乖順地走到她跟前。

“手。”

李清楞了楞:“嗯?”

“手伸出來。”趙樂瑩面露不耐。

李清回神,忙將兩只手伸出。

果然起了水泡。趙樂瑩不悅地看向憐春:“本宮睡了,你不會叫他停下?”

憐春頓了頓,急忙屈膝行禮:“奴婢知罪。”

“你也是,不會自己停下?還是說想演一出苦肉計討本宮歡心?”趙樂瑩又責怪李清。

李清也趕緊下跪:“小的不敢,小的只是怕殿下因琴入夢,若琴音斷了,會惹得殿下驚醒……只是彈了一個時辰而已,其實算不得什麽,小的以前動輒要彈幾個時辰,也不曾有事。”

“以前是以前,既然來了本宮這裏,便不得作踐自己,”趙樂瑩掃了他一眼,起身往外走去,“憐春,將本宮的凝膚藥膏拿些來,給李公子用……”

話沒說完,她便看到了外頭的硯奴。

趙樂瑩無端心虛一瞬,正要開口說話,便看到他轉身就走,她趕緊追上去:“你怎麽跑出來了?”

“若不出來,還不知殿下金屋藏嬌。”硯奴臉色鐵青,走路速度極快,全然不在意愈發疼痛的腰腹。

趙樂瑩小步快速地跟在後頭,皺著眉頭解釋:“並非你想的那樣,你先停下,太醫說你還得再修養幾日,不可這般走路。”

“殿下去關心李公子手指上的水泡就好,何必在意卑職死活。”硯奴腳下速度不減。

趙樂瑩嘆氣:“本宮就是怕你這般無理取鬧,才會不將他的事告訴你。”

“卑職不過區區一個侍衛,殿下不需如此小心。”

見他句句帶刺,趙樂瑩不悅地停下腳步:“站住。”

硯奴繼續往前走。

“給本宮站住。”她聲音愈沈。

硯奴總算停下,高大的背影透著一股犟勁兒,死活不肯回頭。

趙樂瑩無奈,只得走上前去,在離他的後背還有兩步遠的時候停下:“本宮不打算留他,如今以禮相待,不過是做給鎮南王看,待過幾個月他走了,本宮自會將李清送出府。”

“殿下覺得我會信?”

趙樂瑩因他話裏的嘲諷而煩躁:“你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本宮肯跟你解釋,已經念在往日情分上了,硯奴,你不要太過分。”

話音一落,周遭倏然靜了下來。

趙樂瑩看著他繃緊的後背,突然生出一分悔意――

他還傷著,自己同他計較這麽多做甚?

她抿了抿唇,猶豫著伸手去拉他,還未等碰到他,便聽到他顫聲開口:“是卑職過分了。”

趙樂瑩的手停在了半空。

“……這幾日太好,卑職又生出了不該有的妄念,卑職不該……殿下別生氣,卑職日後絕不會再與殿下因為這種事置氣。”

趙樂瑩受不了他這般絕望的語氣,凝著眉頭繞到他身前,剛要開口解釋,便看到了他泛紅的眼角,頓時楞住了。

“殿下,別生我氣,別趕我走。”他紅著眼睛,直直地看著她。

趙樂瑩定定地看著他,或許是月光太美,也可能是樹影太靜,她與他對視許久,最終生疏地伸出手,勉強將他環抱住。

硯奴倏然僵住,眼底閃過一絲不可置信,接著便是克制到極致的欣喜。他不敢說話不敢動,甚至不敢呼吸,生怕這一刻只是夢境,而他任何一個輕微的小動作,都會驚擾這場夢境。

“我不過是聽曲兒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這才耽擱了回去的時辰,並未做旁的事。”

“我對他沒有興趣,但也不想刻苦他,這才要贈他藥膏。”

“還說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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