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方是個明白人，知道段有根為啥處理這糧食的事兒這麽含含糊糊，這年頭，能弄到糧食這個事兒若是一下傳開來，那是要出大麻煩的。所以他放下山裏帶來的東西去段家村，別的人全沒帶，依然是跟著他進山的那一夥子，甚至連這些人回家都沒讓，為的就是盡量的將消息在封鎖一點時間。

而他的這個動作，讓段有根遠遠的看到之後也不禁露出了幾分笑意。果然是老夥計，默契就是這麽足。

等著在走近點……

“我說老段啊，你可以啊。”

劉大方挑著眉，瞪著眼，半笑半不笑的劉大方表情很微妙，含義也很深刻。

我知道你個老小子肚子裏的花花腸子有幾根，別和我裝蒜啊，最多前頭的事兒我當不知道，可後頭的你要實誠。

對，劉大方這個笑，這個眼神，透露的就是這個意思，而段有根接收良好。

“什麽可以不可以的，也就是運勢到了。”

我就是有福氣啊，怎麽的你羨慕了？

“那是，你確實是個有福氣的，如今怎麽的，也讓我們沾沾這福分？”

肯定羨慕的，所以我來分一杯羹了。反正也不是從你家裏分你的口糧對吧。你們村應該都不缺了吧，該輪到我們了。

“那沒說的，都是鄉裏鄉親的嘛，多少輩的親戚了對吧。”

我能忘了你？都是親戚，我就是相瞞也瞞不住不是。所以你放心，我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你也別想越過我，我才是第一發現人。

這兩老頭你來我往的，不用挑明一個字，就完成了利益刮分，邊上最近當助理當的都快出心的體貼的段德寶在肚子裏不住的給兩個老頭做翻譯，越細琢磨越是想偷笑，那話怎麽說來著？都是千年的狐貍，說什麽聊齋啊！

聊齋確實不用聊了，什麽事兒都沒有親身體驗一回來的更直觀。兩老頭絮叨之後，等著裏頭那波出來，段有根親自領著劉大方往裏頭走了一趟，他帶來的那十來個人，也分成兩撥，去裏頭感受了一把吃飽肚子喝痛快水的好滋味。

這些個沒見過世面的進去之後怎麽的激動這就不用細說了，只說他們出來之後看著收獲的眼神，段有根就相當的有成就感啊！看看，鎮住了吧！說沾福氣，這話真說起來錯了？肯定沒錯。不然這地方能出現在他們段家村？可見是段家祖宗陰德深厚啊。

老迷信男段有根嘚瑟起來那嘴不是一般的毒，瞅著那正掐算物資價值的劉大方，眉眼松散的高聲詢問：

“怎麽的？算出來沒？值多少錢啊？最近進去的次數不少，咱們這些個零碎都有些多餘了，你若是喜歡，我這便宜點兌給你？”

兌給他？呵呵，明明知道進去次數多就能夠分的你還想兌什麽？我不會自己上去掙？劉大方聽著就想反駁，不過話還沒出口，他腦子一閃，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我聽說次數有限制？人也有限制？”

“那可不？如今這還是數字上去了呢，剛開始的時候那才摳唆，再加上咱們沒經驗，那進去幾回光顧著查看地方了，楞是白白浪費了好些次機會。”

雖然愛嘚瑟，可真說起得到的東西什麽的，段有根還是下意識的進行了一番遮掩。財不露白嘛，這多少年的老話了，他可是刻在骨子裏一樣。

“公社那邊怎麽說，你覺得他們大概多少時間能反應過來，來接手這裏？”

“這我怎麽知道？那些人可說不準。”

“要抓緊時間啊，這真讓他們插手了，可未必有咱們的份了，說句不好聽的，一個國家財產什麽的名頭，就夠咱們吃一壺了。要想等他們攢夠了在分，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縣城裏人口可比咱們多多了。”

段有根越聽臉色越沈，後頭都沒有了說笑的心思了。

“我能不知道這個？可再怎麽這事兒也遮不住，再說了，咱們縣受災的到底不止咱們，總不能顧著了自己，就白白的看著別處餓死人吧。”

“呵呵，你一個村支書，倒是比縣長還操心。行吧，那咱們就合計合計，這事兒該怎麽辦。按照我以往的經驗，最多十天，怎麽也會有人過來看看，怠政也不是啥好名聲不是。”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還能怎麽辦，自然是將自家大隊的吃飯問題解決一下了。不過這也有個問題，村子太散啊！消息要是傳出去了，那散起來可快的很。萬一別的生產大隊也跟著過來，那他們這……

“七八個村子，一下子全攤開確實不好，我來的路上尋思了，先喊上這周圍的四個村子，只通知幹部，讓他們帶幾個人過來。其他的，咱們每個村子先送點糧食過去安撫一下，然後過三兩日的，再輪轉過來，你說怎麽樣？”

“不熟悉的進去，那……可有些浪費啊！一天就那麽點時間，那麽點人可以進去，滿打滿算也就150個人次，進去任何一個不得力的，那都容易影響出息，這要按照各個村子這麽分……最後出息的怕是會少不少。”

這個段有根有經驗，他們村子老弱婦孺可都經歷了一遍的，這產出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前頭他說什麽浪費機會雲雲，那雖然有借口的成分，可心疼卻很真，為啥？不就是因為這個？

劉大方對這個也相當有經驗，他可是常年要調集人手做各項工程的，能不知道壯勞力的好處？可就是他都親眼見到了才徹底信了，你說別人能光聽就信？終究還是要讓他們感受一番才是正緊。

“這個我也知道，不過一開始這事兒不能咱們說，要不然下頭還不得以為咱們霸占資源？心裏鬧意見了，那事兒可就壞了。一個村子進去兩個，讓他們自己感受感受，知道差距了，咱們在換人。不說讓他們知道好歹，光是以後約束好村民，也好歹多些佐證。再怎麽姻親，終究自己村子的人更相信些對吧。”

“這也是，那這進去的人選誰？民兵隊？要是總喊他們，那武裝部那裏總要有個說頭吧，還有要不要給點補貼？人也不能白白讓你使喚不是。”

“這個肯定的，戰力上民兵隊確實更得力些。看著幾次出來的東西就知道，他們幹的最順手。再加上還有彈藥消耗，到時候劃出一成算他們的補貼就是。至於武裝部……你那應付公社的法子就不錯，自行車這個，還是有很多人喜歡的。”

老實說，這劉大方辦事兒確實算的上公平公正，而且還挺有辦法，連著老百姓的情緒，親疏遠近都照顧到了，使喚人也知道多勞多得，讓人心服口服，若非對上面的時候軟了些，這大隊長確實做的很夠份。也難怪這麽些年過去了，這位置坐上去之後，就和百搭膠沾上一般，再也沒下來過。

既然他有了主意，還這樣的妥當，那段有根自然是沒二話的，到底也是領導對吧，他知機得很。當然說幾句閑話總是免不了的。

“成，你是大隊長你說了算。反正分東西這活兒我也插不上手，呵呵。”

這幸災樂禍的呦，讓劉大方看著惱也不是，笑也不是，合著你也知道分東西最容易引發糾紛啊！那往年一個勁的鬧騰，明明人數墊底卻總想多分一份的人是誰？

不管怎麽說吧，有了劉大方這麽一趟，這副本到底是在整個大隊的領導層過了明路了。而接下來段家村也徹底熱鬧了。前頭就說了啊，這周圍全是姻親，還是幾輩子人的姻親，你說這消息的口子稍稍放松那麽一咪咪，還能瞞得住誰？

不過是一日的功夫，首先那些民兵人家的親戚就先尋了過來，他們也知道，有民兵出手，進去混點好處什麽的，那是別想了，可是過來換點家裏能用的總成吧？糧食這個最重要的就不說了，大隊長說了，要統一分派，那別的呢？不是說出產東西很雜很多嘛？那應該能弄點回去吧。

特別是鹹魚幹什麽的，這可是好東西，那能省多少買鹽的錢？

還有那煙，那東西也是好貨色，若是能換上幾包，弄去城裏，換粗糧都使得。

還有些個臉皮厚的，那更是打起了各種野菜的主意。嘴上咧咧的說到：大隊長只說糧食他分，那野菜又不是糧食，他們怎麽就不能換了？呵呵，野菜不是糧食？樹皮都快扒拉禿的情況下，你們說這話虧心不虧心？

不管別人怎麽折騰吧，段德寶這會兒是徹底輕松了，有大隊長和民兵隊在，段有根這個村支書跟著足夠，他一個記分員退居二線半點不起眼。而不用一天天的在那邊耗著，他終於能在自家好好地清點一下自己的庫存了。

咦，是不是想到了？對，段德寶進去了那麽多次，哪怕是每次只截留一點子野菜，一把的米面在副本倉庫呢，那點滴累加下來，也絕對不是小數。

那麽段德寶到底攢下了多少？哎呦，看看他家的碗就知道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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