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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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錢小虎見自己奶奶被打, 要去幫忙，被周滿姐弟四個團團圍住。
“你敢打我，我可是你男人, 我要休了你。”錢小虎自己對這些也不太懂，平日裏聽他爹和二叔經常說這些話, 自然也就記住了。
周滿學著李秀蘭的模樣哼哼了兩聲, 一揮手, “一起上，揍他。”
四個打一個，完勝。
打他的時候, 周滿還不忘記警告他，“想娶我，我見你一回打一回。”
“呸，娶我大姐，打你。”
“就是，打你。”
“打死你。”
錢家祖孫兩個被揍到大隊長來了喊停為止。
一起過來的，還有中河大隊的大隊長。
“楊隊長，你們的隊員怎麽回事？居然把我們隊裏的人打成這樣。”中河大隊的大隊長沒給別人說話的機會，自己搶先開口了。
“到底怎麽回事？”大隊長目光在涉事的人身上掃了一圈, 眉頭皺的緊緊的，這錢家祖孫傷得還挺厲害的。
錢老太一臉慘樣, 她臉上被那對婆媳撓出了很多血印子，頭發散亂不說，還被薅下來不少。
“大隊長，你要給我做主啊？我要告她們兩個打人。”再一看自己的寶貝孫子也好不到哪裏去, 更氣了，“還有那幾個小兔崽子, 他們欺負我們可憐的祖孫兩個啊。”
錢老太趴在地上，手不停的拍著大地，揚起了陣陣塵土，圍觀看熱鬧的，都默契的離她遠了一些。
李校長也趕了過來，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大隊長，這位老太太上來就抓著我們隊裏的周滿同學，說是要給她孫子做媳婦，這不是壞人孩子的名聲嘛。”
他這麽一說，馮桂英又忍不住要沖上去，被人死死的拉住了。
“桂英，先冷靜點，咱們不會讓孩子憑白受這個委屈的。”婦聯的趙主任把馮桂英緊緊的抱住，生怕她就這麽沖上去，再把人給打一頓。
她是婦聯的主任，這種事情，她還是要負責問問的。
錢老太眼珠子轉了轉，周圍這麽多人，她想到那個算命先生的話，說是周滿旺她孫子，現在就能寫書賺錢了，以後嫁給她孫子了，豈不是大富大貴。
沖著這一點，這個孫媳婦就必須娶回家。
可現在到處打擊封建迷信，心裏信，不說出來，沒人能把你怎麽著，可是要是真做了，關小黑屋是跑不了的。
錢老太還沒有那麽傻，“我就是來看看我孫媳婦的，不行嗎？”
“放你娘的狗屁，誰是你孫媳婦？”
“就是她，她就是我孫媳婦。”錢老太手指著周滿說道。
馮桂英雙手舉著棍子就要沖著錢老太的腦袋砸下去，趙主任楞是叫了兩個民兵才把她攔住。
錢老太麻溜兒的爬起來躲到了中河大隊的大隊長身後。
“之前我托人來你們老周家說過親的，你們也答應了的，怎麽，現在想反悔？”錢老太之前托媒人給家裏老三說親的，那人給介紹了周小草，結果雙方沒見面，這事就黃了。
原因就是馮桂英鬧去了公社，錢老太單方面把和馮桂英有關系的周小草給踢出了兒媳婦的人選。
可是在她看來也差不多，就是相看的人從兒子換成了孫子，她還沒嫌棄周滿的年紀比她孫子大呢。
“有這回事？我怎麽不知道？你個老虔婆，滿嘴噴糞。”馮桂英就恨不得上去把錢老太那張嘴給撕爛了，可雙手還被民兵架著呢，根本過不去。
“不信，不信你們找媒人過來問問。”錢老太才不怕他們。
媒人六姑被民兵帶過來的時候，還一臉懵，“大隊長，我就給人家說說親事，也沒幹什麽壞事啊？可別抓我啊。”
這媒人的工作，也不是啥見不得光的，這兩口子也不是一下子就認識了，用需要有個人在中間牽線搭橋的。
大隊長也不說廢話，幾句話簡略的把事情經過說了。
“六姑，你當時是怎麽說的？”
“啥？”六姑也懵了，她是受了錢老太之托，給她家老三說個媳婦的，錢老太要求有點高，她為了那份謝禮，自然也是盡力了，把上河中河下河三個大隊的姑娘篩選了一遍又一遍，也沒找到讓她滿意的兒媳婦人選。
她自詡兒子是初中生畢業，對於人家女方也是挑挑揀揀的。
最後六姑選中了老周家的周小草，一方面是年齡合適，另一方面周小草雖然沒念過書，可是她有個當軍人的四叔，有個當工人的三叔，還有一個讀完高中的堂哥，變相的來說，條件已經很好了。
錢老太思考了一下，就先答應孩子相看相看，她就給周小草她媽方二妹遞了話。
後來這不是沒見面就黃了嘛，她就覺得這一趟白幹了，老錢家的謝禮一點都不好拿，就接了別家的。
誰想到這錢老太還能偷摸把人選給換了。
“錢家大嬸，這兩孩子，年齡是不是差的有點大？你搞錯了吧？”
好歹她也在紅旗公社撮合了不少對，各家都有點牽扯，也不願意同錢老太的關系鬧僵了。
六姑試探著問了一句，心裏也是覺得錢老太有點不要臉的，給孫子找就給孫子找唄，扯什麽兒子當借口？話又說回來，她孫子這麽大點，這麽急著找媳婦幹什麽？
“也沒有多大，女大三，抱金磚，不是剛好。”錢老太依舊堅信自己的說辭，準備來說，是算命先生的說辭。
人家可是說了，周滿旺她家小虎，以後也能旺他們全家的。
“大，大三歲？這周老二家的大閨女，不止比你孫子大了三歲吧？”
錢老太一聽，就知道六姑想岔了，“不是周老二家的大閨女，是周老三家的大閨女。”
“啥？你想屁吃呢？”六姑都震驚了，她因為說媒，各家各戶適齡的男娃女娃心裏門清，周滿大小也是個名人呢，她早就惦記上她了。
學習好，長得也還行，最最重要的是，人家能上報紙，還會出書，這麽好的一個苗子，她就等著過幾年，等周滿的年齡到了，給她說個城裏人，她也沾個光，好好風光一把。
現在錢老太行為，不僅在砸她的招牌，還是在搶她的生意。
“大隊長，我可沒給錢家的孫子說過啥對象，我只給錢家的老三錢興華和周老二家的大閨女牽過線，只是兩家還沒見面，錢家就先後悔了，說這事黃了，其他的，都是錢老太自己的主意，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末了，還看向周圍看熱鬧的人，“大家夥可得給我作證啊，那天我從周家出來的時候，你們可都看見我了。”
盧老太對那天印象挺深的，自然就站出來作證了。
她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同李秀蘭的恩怨，覺得不會牽扯到別人的。當然，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就比如說，還希望以後周滿也能帶帶她家的孫子，她要求也不高，出書就不用了，就上個報紙，讓家裏長長臉就成。
大隊長點了點頭，這事還涉及到了二房，方二妹作為當事人，肯定是要出來的。
她那一套什麽接觸女娃會生個女娃的理論根本不管用，要是這樣說出來，就是重男輕女，違背了婦女能頂半邊天的思想，是要被批評教育的。
所以，她只能站了出來。
“方二妹同志，六姑說的，都是真的嗎？”
方二妹往後退了兩步，“是，是真的，當時六姑說給我家草兒說了門親事。”
所以，錢老太打著為兒子找媳婦的說法，給自己的孫子找了個媳婦？
她那小兒子的年紀，可比孫子大多了，這不著急兒子，反而先操心起孫子的婚事來了，這樣迷惑的行為，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周滿忽然想到錢老太在校門口說得話，“不是，她說，是算命的先生告訴她，我能旺她家錢小虎，她才來找我的。”
這可不得了，錢老太她找了算命先生，那不就是說，她搞封建迷信。
這是舊社會的殘渣餘孽，這種思想要不得。
不用說，楊大隊長就可以直接讓民兵把錢老太拿下了。
“錢隊長，我知道你和錢老太家裏帶親，為了不讓你和舊社會的餘孽有牽扯，人我就替你送到公社去了。”
要是自己大隊的，大隊長還能管管，自己在大隊裏解決了，至少不會讓她丟人丟到別的大隊去，就比如當初的葛梅花。
可這不是別的大隊自己送上門來的嘛，都讓人鬧到大隊了，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他也不能無動於衷。
“一個小丫頭說得話你就這麽信了？”錢隊長不幹了，他嬸子在上河大隊被人捉了，他回去怎麽跟隊裏的人交代。
“我沒撒謊，當時很多人都聽到了，不僅是我們大隊的，你們中河大隊也有人聽到了，還有下河大隊的。”
“就是，我們都聽到了，老虔婆說的就是算命先生。”
這麽多孩子都聽到了，想抵賴都抵賴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錢老太被民兵架走。
到了公社，事情也不是那麽容易了的，就為了封建餘孽的幾句話，錢老太居然直接上校門口抓孫媳婦，聽起來都覺得不像話。
小黑屋裏，還沒怎麽威喝，錢老太就一股腦的全都給交代了。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誰，就是路過向我討碗水喝，我就送了他一碗水，他說是為了感謝我，給我算了一卦，他真的算得準，我家裏的事，他都算到了。”
錢老太本來想發個誓的，可現在就打擊這些，她再說話，簡直就是往槍口上撞。
可是她真的沒有說謊啊，她都一五一十的交待了，就是沒人信她。
“住嘴，到這個時候了，你居然還在幫封建餘孽說話，還不老實交代，封建餘孽究竟藏在了哪裏？”
錢老太哪裏知道，她知道的已經全都說了，至於那個算命的去了那裏，她真的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他往哪裏去了，就記得走的時候，是往山上那邊去的，要不，你們再往山上找找，指不定他就躲在山上呢？”
“還在為封建餘孽隱瞞，我們按照你說的，一路找了過去，根本就沒有人。”
要說一點兒收獲也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他們在山上找到了一些東西，這更加證實了，那個封建餘孽是存在的，而錢老太，還在袒護他。
錢老太臉上就差寫著一個冤字了，她知道的都給說了，不知道的，再問也問不出來了。
也不知道在小黑屋待了幾天，錢老太被帶出來，見到光的時候，差點喜極而泣。
只是接下來，她還是寧願自己待在小黑屋裏。
公社已經覺得，對她進行批.鬥，這種人，不僅思想上封建，就是行為上也是。
就因為封建餘孽的幾句胡言亂語，居然跑到學校去傷害女同學，簡直不可饒恕。
行為太過惡劣，公社覺得帶她到底下的大隊去進行□□。
一個公社底下就十幾個大隊，錢老太差點沒昏死過去。
這第一站，就是上河大隊，因為老周家是受害人，所以安排他們大隊在第一個，李秀蘭和馮桂英這對婆媳，多年來第一次聯手，對錢老太表達了嚴厲的譴責和唾棄。
第二站是柳樹灣大隊，作為馮桂英的親爹，大隊的書記，馮家姥爺拿著周滿寫得書站在臺上聲淚俱下。
“她這是傷害我嗎？不，她這是傷害大家，滿寶要是以後都不能上報紙寫書了，咱們柳樹灣大隊的外孫女，就沒有名頭了。”
不僅名頭沒了，連出去吹牛都沒了底氣。
這錢老太過於可恨了。
等底下十幾個大隊輪流批.鬥過，錢老太被關在了家裏，門口還有民兵看著，說是為了監督他，什麽時候思想覺悟上來了，就什麽時候放過她。
因為這一出，隊裏都不敢靠近她了，兒子兒媳婦也分家了，只留下一個現在親事都難說的錢興華。
“媽，你怎麽就信一個算命的話了？”
“我，我還不是為這個家好。”錢老太囁嚅道。
錢興華也不想說了，那個算命的到現在都沒有抓到，大家明面上不說，私底下都認為錢老太還在袒護那個算命的。
他也不想說什麽了，起身出去了，總得有人要幹活的，不幹活就等著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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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打我，我可是你男人, 我要休了你。”錢小虎自己對這些也不太懂，平日裏聽他爹和二叔經常說這些話, 自然也就記住了。
周滿學著李秀蘭的模樣哼哼了兩聲, 一揮手, “一起上，揍他。”
四個打一個，完勝。
打他的時候, 周滿還不忘記警告他，“想娶我，我見你一回打一回。”
“呸，娶我大姐，打你。”
“就是，打你。”
“打死你。”
錢家祖孫兩個被揍到大隊長來了喊停為止。
一起過來的，還有中河大隊的大隊長。
“楊隊長，你們的隊員怎麽回事？居然把我們隊裏的人打成這樣。”中河大隊的大隊長沒給別人說話的機會，自己搶先開口了。
“到底怎麽回事？”大隊長目光在涉事的人身上掃了一圈, 眉頭皺的緊緊的，這錢家祖孫傷得還挺厲害的。
錢老太一臉慘樣, 她臉上被那對婆媳撓出了很多血印子，頭發散亂不說，還被薅下來不少。
“大隊長，你要給我做主啊？我要告她們兩個打人。”再一看自己的寶貝孫子也好不到哪裏去, 更氣了，“還有那幾個小兔崽子, 他們欺負我們可憐的祖孫兩個啊。”
錢老太趴在地上，手不停的拍著大地，揚起了陣陣塵土，圍觀看熱鬧的，都默契的離她遠了一些。
李校長也趕了過來，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大隊長，這位老太太上來就抓著我們隊裏的周滿同學，說是要給她孫子做媳婦，這不是壞人孩子的名聲嘛。”
他這麽一說，馮桂英又忍不住要沖上去，被人死死的拉住了。
“桂英，先冷靜點，咱們不會讓孩子憑白受這個委屈的。”婦聯的趙主任把馮桂英緊緊的抱住，生怕她就這麽沖上去，再把人給打一頓。
她是婦聯的主任，這種事情，她還是要負責問問的。
錢老太眼珠子轉了轉，周圍這麽多人，她想到那個算命先生的話，說是周滿旺她孫子，現在就能寫書賺錢了，以後嫁給她孫子了，豈不是大富大貴。
沖著這一點，這個孫媳婦就必須娶回家。
可現在到處打擊封建迷信，心裏信，不說出來，沒人能把你怎麽著，可是要是真做了，關小黑屋是跑不了的。
錢老太還沒有那麽傻，“我就是來看看我孫媳婦的，不行嗎？”
“放你娘的狗屁，誰是你孫媳婦？”
“就是她，她就是我孫媳婦。”錢老太手指著周滿說道。
馮桂英雙手舉著棍子就要沖著錢老太的腦袋砸下去，趙主任楞是叫了兩個民兵才把她攔住。
錢老太麻溜兒的爬起來躲到了中河大隊的大隊長身後。
“之前我托人來你們老周家說過親的，你們也答應了的，怎麽，現在想反悔？”錢老太之前托媒人給家裏老三說親的，那人給介紹了周小草，結果雙方沒見面，這事就黃了。
原因就是馮桂英鬧去了公社，錢老太單方面把和馮桂英有關系的周小草給踢出了兒媳婦的人選。
可是在她看來也差不多，就是相看的人從兒子換成了孫子，她還沒嫌棄周滿的年紀比她孫子大呢。
“有這回事？我怎麽不知道？你個老虔婆，滿嘴噴糞。”馮桂英就恨不得上去把錢老太那張嘴給撕爛了，可雙手還被民兵架著呢，根本過不去。
“不信，不信你們找媒人過來問問。”錢老太才不怕他們。
媒人六姑被民兵帶過來的時候，還一臉懵，“大隊長，我就給人家說說親事，也沒幹什麽壞事啊？可別抓我啊。”
這媒人的工作，也不是啥見不得光的，這兩口子也不是一下子就認識了，用需要有個人在中間牽線搭橋的。
大隊長也不說廢話，幾句話簡略的把事情經過說了。
“六姑，你當時是怎麽說的？”
“啥？”六姑也懵了，她是受了錢老太之托，給她家老三說個媳婦的，錢老太要求有點高，她為了那份謝禮，自然也是盡力了，把上河中河下河三個大隊的姑娘篩選了一遍又一遍，也沒找到讓她滿意的兒媳婦人選。
她自詡兒子是初中生畢業，對於人家女方也是挑挑揀揀的。
最後六姑選中了老周家的周小草，一方面是年齡合適，另一方面周小草雖然沒念過書，可是她有個當軍人的四叔，有個當工人的三叔，還有一個讀完高中的堂哥，變相的來說，條件已經很好了。
錢老太思考了一下，就先答應孩子相看相看，她就給周小草她媽方二妹遞了話。
後來這不是沒見面就黃了嘛，她就覺得這一趟白幹了，老錢家的謝禮一點都不好拿，就接了別家的。
誰想到這錢老太還能偷摸把人選給換了。
“錢家大嬸，這兩孩子，年齡是不是差的有點大？你搞錯了吧？”
好歹她也在紅旗公社撮合了不少對，各家都有點牽扯，也不願意同錢老太的關系鬧僵了。
六姑試探著問了一句，心裏也是覺得錢老太有點不要臉的，給孫子找就給孫子找唄，扯什麽兒子當借口？話又說回來，她孫子這麽大點，這麽急著找媳婦幹什麽？
“也沒有多大，女大三，抱金磚，不是剛好。”錢老太依舊堅信自己的說辭，準備來說，是算命先生的說辭。
人家可是說了，周滿旺她家小虎，以後也能旺他們全家的。
“大，大三歲？這周老二家的大閨女，不止比你孫子大了三歲吧？”
錢老太一聽，就知道六姑想岔了，“不是周老二家的大閨女，是周老三家的大閨女。”
“啥？你想屁吃呢？”六姑都震驚了，她因為說媒，各家各戶適齡的男娃女娃心裏門清，周滿大小也是個名人呢，她早就惦記上她了。
學習好，長得也還行，最最重要的是，人家能上報紙，還會出書，這麽好的一個苗子，她就等著過幾年，等周滿的年齡到了，給她說個城裏人，她也沾個光，好好風光一把。
現在錢老太行為，不僅在砸她的招牌，還是在搶她的生意。
“大隊長，我可沒給錢家的孫子說過啥對象，我只給錢家的老三錢興華和周老二家的大閨女牽過線，只是兩家還沒見面，錢家就先後悔了，說這事黃了，其他的，都是錢老太自己的主意，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末了，還看向周圍看熱鬧的人，“大家夥可得給我作證啊，那天我從周家出來的時候，你們可都看見我了。”
盧老太對那天印象挺深的，自然就站出來作證了。
她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同李秀蘭的恩怨，覺得不會牽扯到別人的。當然，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就比如說，還希望以後周滿也能帶帶她家的孫子，她要求也不高，出書就不用了，就上個報紙，讓家裏長長臉就成。
大隊長點了點頭，這事還涉及到了二房，方二妹作為當事人，肯定是要出來的。
她那一套什麽接觸女娃會生個女娃的理論根本不管用，要是這樣說出來，就是重男輕女，違背了婦女能頂半邊天的思想，是要被批評教育的。
所以，她只能站了出來。
“方二妹同志，六姑說的，都是真的嗎？”
方二妹往後退了兩步，“是，是真的，當時六姑說給我家草兒說了門親事。”
所以，錢老太打著為兒子找媳婦的說法，給自己的孫子找了個媳婦？
她那小兒子的年紀，可比孫子大多了，這不著急兒子，反而先操心起孫子的婚事來了，這樣迷惑的行為，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周滿忽然想到錢老太在校門口說得話，“不是，她說，是算命的先生告訴她，我能旺她家錢小虎，她才來找我的。”
這可不得了，錢老太她找了算命先生，那不就是說，她搞封建迷信。
這是舊社會的殘渣餘孽，這種思想要不得。
不用說，楊大隊長就可以直接讓民兵把錢老太拿下了。
“錢隊長，我知道你和錢老太家裏帶親，為了不讓你和舊社會的餘孽有牽扯，人我就替你送到公社去了。”
要是自己大隊的，大隊長還能管管，自己在大隊裏解決了，至少不會讓她丟人丟到別的大隊去，就比如當初的葛梅花。
可這不是別的大隊自己送上門來的嘛，都讓人鬧到大隊了，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他也不能無動於衷。
“一個小丫頭說得話你就這麽信了？”錢隊長不幹了，他嬸子在上河大隊被人捉了，他回去怎麽跟隊裏的人交代。
“我沒撒謊，當時很多人都聽到了，不僅是我們大隊的，你們中河大隊也有人聽到了，還有下河大隊的。”
“就是，我們都聽到了，老虔婆說的就是算命先生。”
這麽多孩子都聽到了，想抵賴都抵賴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錢老太被民兵架走。
到了公社，事情也不是那麽容易了的，就為了封建餘孽的幾句話，錢老太居然直接上校門口抓孫媳婦，聽起來都覺得不像話。
小黑屋裏，還沒怎麽威喝，錢老太就一股腦的全都給交代了。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誰，就是路過向我討碗水喝，我就送了他一碗水，他說是為了感謝我，給我算了一卦，他真的算得準，我家裏的事，他都算到了。”
錢老太本來想發個誓的，可現在就打擊這些，她再說話，簡直就是往槍口上撞。
可是她真的沒有說謊啊，她都一五一十的交待了，就是沒人信她。
“住嘴，到這個時候了，你居然還在幫封建餘孽說話，還不老實交代，封建餘孽究竟藏在了哪裏？”
錢老太哪裏知道，她知道的已經全都說了，至於那個算命的去了那裏，她真的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他往哪裏去了，就記得走的時候，是往山上那邊去的，要不，你們再往山上找找，指不定他就躲在山上呢？”
“還在為封建餘孽隱瞞，我們按照你說的，一路找了過去，根本就沒有人。”
要說一點兒收獲也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他們在山上找到了一些東西，這更加證實了，那個封建餘孽是存在的，而錢老太，還在袒護他。
錢老太臉上就差寫著一個冤字了，她知道的都給說了，不知道的，再問也問不出來了。
也不知道在小黑屋待了幾天，錢老太被帶出來，見到光的時候，差點喜極而泣。
只是接下來，她還是寧願自己待在小黑屋裏。
公社已經覺得，對她進行批.鬥，這種人，不僅思想上封建，就是行為上也是。
就因為封建餘孽的幾句胡言亂語，居然跑到學校去傷害女同學，簡直不可饒恕。
行為太過惡劣，公社覺得帶她到底下的大隊去進行□□。
一個公社底下就十幾個大隊，錢老太差點沒昏死過去。
這第一站，就是上河大隊，因為老周家是受害人，所以安排他們大隊在第一個，李秀蘭和馮桂英這對婆媳，多年來第一次聯手，對錢老太表達了嚴厲的譴責和唾棄。
第二站是柳樹灣大隊，作為馮桂英的親爹，大隊的書記，馮家姥爺拿著周滿寫得書站在臺上聲淚俱下。
“她這是傷害我嗎？不，她這是傷害大家，滿寶要是以後都不能上報紙寫書了，咱們柳樹灣大隊的外孫女，就沒有名頭了。”
不僅名頭沒了，連出去吹牛都沒了底氣。
這錢老太過於可恨了。
等底下十幾個大隊輪流批.鬥過，錢老太被關在了家裏，門口還有民兵看著，說是為了監督他，什麽時候思想覺悟上來了，就什麽時候放過她。
因為這一出，隊裏都不敢靠近她了，兒子兒媳婦也分家了，只留下一個現在親事都難說的錢興華。
“媽，你怎麽就信一個算命的話了？”
“我，我還不是為這個家好。”錢老太囁嚅道。
錢興華也不想說了，那個算命的到現在都沒有抓到，大家明面上不說，私底下都認為錢老太還在袒護那個算命的。
他也不想說什麽了，起身出去了，總得有人要幹活的，不幹活就等著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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