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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釋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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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釋然 (2)

而是對老三這般偷偷摸摸的行為,感到十分憤怒。只是現在他無法對老三發脾氣,便只能對著顧安年擺擺臉色。

顧安年忍不住笑了,他這聲七祥苑倒是叫的順口,也不知是謀劃了多久。

不過見他神色不似單純的生氣,也不似開玩笑,便也斂了心神,細細回憶了一番,認真回道:“我與青蓮在暖閣中練指法,並未發現有何異常,可是發生何事了?”

最後一句話,帶著深深的疑惑與擔憂。

如今正是危機時刻,任何意外都是不允許的。

“……”聞言,宋祁沈默了,心頭斟酌著似乎要將實情告知她,只是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遲疑一番,終是決定隱瞞,於是搖搖頭道:“無事,我就是生氣你不陪在我身邊,一個人去逍遙。”說罷擺出一副哀怨委屈的神情,蹭過來摟住顧安年的肩膀。

顧安年被摟在懷裏,斜著眼懷疑地看他。以她對宋祁了解,不難看出他有所隱瞞,只是他不願說,她也不好逼著他坦白。想了想,她順著他的話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哪裏用得著人時時刻刻陪著?我也有我想要做的事。”

“我不是小孩子,但就是要你時時刻刻陪著。”宋祁立即辯解,語氣蠻橫霸道,“你不陪著我,我渾身就不舒暢,做事也提不上勁兒來。”又故作憂愁地唉聲嘆氣,看似十分苦惱。

顧安年白他一眼,頗有些無語,“你總是要習慣的,不然日後你上朝時要怎麽辦?”雖知曉他是在插科打諢,但瞧著他眉宇間淡淡的憂慮,她也就只好陪著他鬧,反正就是事事順著他就是了。她隱隱也知曉自己無形中做錯了事。

“日後?”宋祁對著她眨了眨眼,淡淡笑道:“日後就不上朝了,等這事兒一過,我就向皇兄請封地,這段日子你多翻翻山水游記,看看哪裏的風光好,挑出個喜歡的,我們好做封地。”拉住她的手,臉上顯出幾分向往來。

顧安年楞了楞,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宋祁先前也說過這事,只是她以為最遲也要過個十年半年的,畢竟宋祁還年輕,在朝中能有大作為,加之,她並不相信宋祁現在就能放下京城的一切。

只是如今宋祁提起了,她也只好點頭應了,心中卻依舊有幾分擔憂。

兩人說了會話,福祿躬身進了來,行了禮,低聲稟報道:“王爺,側妃娘娘,徐姨娘送藥來了,一會就到院門口了。”

聞言,顧安年與宋祁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相視一笑。

這蛇,也是該引出洞的時候了。

徐清絮領著貼身丫鬟,端著藥到了墨軒閣,她以為這一次也會如以往的一個多月那般,把藥送到主房門前後,就要離開,連宋祁的面都不能見一見。

卻不想這次進了院門,將藥交給看門的丫鬟後,她正打算離開,福祿叫住了她,道是王爺有話要吩咐。隨即她被領著進了門,一直到了裏間。

墨軒閣的主屋,徐清絮只在一開始顧安年未回府,她替宋祁送藥的時候,進來過兩次。這是她第三次進來,只是,對於裏面的一切,她熟悉非常,特別是那精致的香爐。

宋祁面色灰白,毫無血色靠坐在床頭,見到徐清絮,他勾起蒼白的薄唇,虛弱地笑了笑,道:“來了啊。”旁邊,顧安年紅著眼眶坐在床邊的,同樣臉色蒼白。

徐清絮眸中快速閃過一道暗光,上前恭謹行禮:“婢妾給王爺請安,給側妃娘娘請安。”

顧安年抹了抹眼角,扯出抹笑對她點了點頭,示意丫鬟端來墩子,請她坐下。

徐清絮謝過恩,款款落座,宋祁見狀剛要說話,開口卻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不過片刻,蒼白的臉漲得通紅,撕心裂肺般。

“王爺,您別急,有話慢點說。”顧安年忙去替他拍撫後背順氣,眼裏又溢出了淚水。

徐清絮眼簾微垂,接過丫鬟端來的茶水遞給顧安年。瞧見顧安年將茶水餵給宋祁喝下,她臉上帶出幾分擔憂關切,上前詢問道:“王爺,可好些了?”

宋祁喝下熱茶,又輕咳了好一陣才漸漸才緩過起來,輕喘著對徐清絮頷首笑了笑,緩緩道:“無礙,好多了。徐姨娘,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說罷對福祿擡了擡下巴,福祿應聲退下,很快便端了一個紅漆托盤上來,托盤上一個八寶錦盒,盒蓋打開,裏面堆滿了金銀珠寶,還有一沓銀票。

徐清絮一怔,又驚又疑地望向宋祁,眼角則是輕掃了福祿一眼,卻發現這個老公公也是滿眼哀戚,眼角泛紅,心中頓時明了。

迎著徐清絮疑惑的目光,宋祁扯著嘴角虛弱一笑,目光柔和,喘了一口氣,握拳抵在唇邊清咳了兩聲,才緩緩道:“這是你應得的,本王時日也不多了,你是個好女人,本王雖無福消受,卻也不能耽誤了你。待本王一去,你便離開王府吧,帶著這些銀錢,去尋個好夫家,過安穩日子,本王……咳咳咳……”

話未完,又劇烈咳起來,咳得似是要背過氣去,額上不一會就起了一層冷汗。

“王爺……”顧安年忍不住聲音哽咽,噙著淚替他拍撫後背。

徐清絮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待回過神來,明白了宋祁話中的含義後,她搓了搓手指,瞬間便紅了眼眶,淚流滿面,泣聲低低地哀求道:“王爺,婢妾所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婢妾不敢邀功,只求王爺不要趕婢妾離開,婢妾願意一生侍候王爺!婢妾……”

徐清絮話說到一半,宋祁一口沒有喘過來,當即雙眼一翻,面若金紙,昏倒在了床上。

“王爺!”顧安年當即驚叫一聲,撲到宋祁身上大哭起來,徐清絮也是一怔,被這突發的狀況驚呆了。

福祿見狀,抖著雙腿跑到床前,身子一晃,隨即嘶聲大吼起來:“快去叫禦醫!”

一時間,房裏丫鬟婆子進進出出,端藥的端藥,送水的送水,忙得不可開交,而顧安年一直趴在昏迷過去的宋祁身上,痛哭失聲,丫鬟婆子手忙腳亂去拉她,卻怎麽也拉不開。

兵荒馬亂中,禦醫趕了來,一群丫鬟才將幾乎哭地脫力的顧安年拉開,讓禦醫看診。

徐清絮一直在旁觀察著眾人的反應,趁著來往的丫鬟無暇註意,不時也跟著抽泣兩聲,抹抹眼角裏根本不存在的淚水,以表哀傷,直到禦醫掀開宋祁衣襟,看到那被染紅了的繃帶,她眼中快速閃過一抹快意,隨即驚呼一聲,軟倒在了地上。

頓時,又是一番驚叫忙亂,徐清絮被擡著送回了她自己的院子裏。

已是臨近戌時,這一鬧騰,又是折騰到了大半夜,第二日一早,便傳出了逸親王府已經開始準備後事的傳聞。

而與此傳聞同時傳出的,還有關於逸親王去世後,妻妾下人陪葬一事。

京中無人不知逸親王府上後院裏姬妾成群,陪葬的事一傳出去,便有不少人扼腕嘆息,道是可憐了那些年紀輕輕的女人,正當青春韶華,沒有享到幾年富貴,便要成了那一捧黃土。

逸親王府裏的人,自然也聽到了傳言,自是個個惶恐不安,心慌意亂,做事都不利索起來,自然,也有大膽趁夜逃跑的。

那些姨娘們,更是想盡辦法要出府,膽子大的,則是掃了一堆的金銀財寶,私自開溜;膽子小的,則是一個個求到了宋祁房門前來,又是磕頭又是哀求,往日裏甜言蜜語,獻媚奉迎不斷的人,如今卻是不念半點恩情,痛哭流涕,哭喊著求王爺放她們出府;唯有少數幾個安份規矩的,心中雖也怕死,卻認了命,留在了王府中。

對於敢私逃的姨娘下人,顧安年的處置一律是抓回後杖斃,她行事狠戾果決,直接震懾了一部分起了歪斜心思的人。

逸親王府內,一時間哭嚎聲不斷,亂成一片。

十八 引蛇出洞(二)

短短三日,顧安年便下令杖斃了三個抓回來的私逃下人,一個卷款私逃的姨娘,兇狠的惡名很快便傳遍了京城。

寧秋霜也耳聞了一些關於顧安年狠辣的傳言,是以每次在宋璟面前,她都不忘嘲諷顧安年幾句,隨即“菩薩心腸”地替那些死去的下人姨娘嘆息,道她們出身不好,落到了這樣的主子手裏,白白送了命。

每當這時,宋璟的回應一律便是面無表情,冷然道:“叛逃的奴才,按律本就該杖斃,嫻側妃如此做法,公正嚴明,不過是為了維護王府規矩,以免王府亂成一團。”

“公正嚴明?”寧秋霜嗤笑一聲,不陰不陽道:“若是逸親王殿下知曉自己的枕邊人是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不知是否會與三皇子有相同的想法?妾身一直以為,顧安年她配不上逸親王殿下,如今逸親王殿下如此下場,我瞧著指不定是被顧安年給克的。”

宋璟眸中微沈,不怒反笑,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笑道:“若是讓皇叔在‘心狠手辣’的嫻側妃,與你寧秋霜之間選擇,本宮相信皇叔根本不用考慮,便會選了嫻側妃。”

“你——”寧秋霜氣得臉色發青,怒指著宋璟說不出話來。

深吸口氣後,她冷哼一聲,腰背挺得筆直,尖聲傲然道:“宋璟,你不要忘了你有把柄在我手中,難道你就不怕我將其公諸於世?!”

宋璟冰冷地掃了她一眼,冷笑道:“寧秋霜,你何時能改改你這自以為是的性子,你以為本宮當真畏懼你所謂的把柄?要知道,在你走出三皇子府,抖出你所謂的把柄前,本宮就有千百種方式,讓你死上千百回!”

寧秋霜被他狠戾的眼神,冰冷的氣勢嚇得全身一抖,氣勢頓時消了下去,好半天才自以為鎮定威嚴地說出一句話:“你、你不用恐嚇我!若是你真、真有辦法,你會在被我聽到秘密後對我……那、那般討好我?我不會信你的話!”卻是結結巴巴說出來的。

“討好?”宋璟掃向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瘋子,嘲諷道:“若是本宮與任何女人歡好都算是討好的話,那日對你的討好,也實在太敷衍了一些。”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本宮話已至此,你好自為之。”不欲再與她廢話,宋璟決然離開。

望著他沒有絲毫留戀的背影,寧秋霜這才如夢初醒。想起那日他雖與自己歡好,卻沒有半點柔情,甚至最後離去時臉上還帶著厭惡,與其說是在討好她,不若說是單純地在她身上發洩怒火,畢竟在此之前,宋璟已經積了滿腔怒火。

“宋璟——!啊啊——!”想通了,寧秋霜怒目圓瞪,怒吼一聲,又聲嘶力竭地大聲尖叫起來,那癲狂的模樣,可不就像是個瘋子。

傳聞傳出後的第五天,感念徐清絮的悉心照顧,顧安年做主準了徐清絮離府,由福祿親自送上馬車,乘著馬車離開了逸親王府,趕往生源地齊州。

市井中關於逸親王後事的議論熱火朝天,然大多抱持的都是事不關己的態度,畢竟皇親國戚什麽的離他們太遙遠,盡管逸親王是百姓心中是英雄般的存在,但百姓最關心的,始終都是收成與工錢。

而在朝堂上,關於逸親王的一切成了禁忌,畢竟已經有人因為議論逸親王的後事,而被皇帝下令革去官職,重打二十大板。

逸親王一派愈發愁雲慘淡,抱著小心思的更是重新站了隊,那些以往保持中立的,也見風轉舵,歸順了莫正德一派,在如此關頭,這對逸親王一派無疑是個重大的打擊。

宰輔一派的更是不遺餘力地打壓逸親王一派,每日早朝都有宰輔一派駁斥逸親王一派官員提出的奏請之事發生,時至今日,兩方人馬雖依舊鬧的不可開交,卻不難看出逸親王一派已是強弩之末。

永成帝聽聞傳言,本就傷心傷神,日日寢食難安,又每日被前朝的爭吵不休煩得頭疼欲裂,不過數日,便郁結成疾,暈倒在了金鑾殿上。自那日後,朝堂之事,便交由三皇子宋璟與五皇子宋瑜打理,宰輔莫正德輔佐。

永成帝這一病,並不嚴重,只是憂慮宋祁的病情,又煩於朝堂上的爭鬥,是以便不想理事,借機過幾日悠閑日子。

到了二月末的吉亥日,便就是親耕之日,永成帝一大清早起身穿戴禮服,隨後乘皇輿前往城東的祭農壇。在行過祭享先農等禮儀後,永成帝坐上了前往城郊觀耕臺附近皇莊的車輦,舉行親耕儀式。

從城東的祭農壇到皇莊需要行半日的路程,當日到達皇莊後立即舉行親耕儀式,而後停留半日,第二日一早返回皇宮。此行就是按照先前的決議,由孟老將軍率禁衛軍護駕。

前往皇莊的路上風平浪靜,一行人準時達到皇莊,稍作歇息用過午膳後,永成帝領著大小官員前往觀耕臺前的籍田裏。

祭祀儀式開始,永成帝挽起褲腿衣袖,下到田裏,面南站立,按照儀式的步驟,在一片鼓樂讚歌聲中,在田中往返三個來回,便算是完成了“三推三返”的親耕禮。

親耕之後又是祭天,祈求年豐。

親耕也不過是禮儀,並不用真的耕田,儀式完成後,永成帝便在百官的簇擁下回了皇莊。

回到皇莊寢殿,永成帝打算小憩片刻,便遣退了身邊服侍的太監宮女,然當他方走到塌邊坐下,緊閉的木窗忽地被從外面推開來,一道身影敏捷地躍了進來,隨即又迅速關上窗。

“你——”永成帝先是一驚,剛要出聲喝斥,闖進來那人驀地轉過身來,在瞧見那熟悉的戲謔笑臉後,永成帝臉上的驚變成了喜。

翌日一早,孟老將軍來請永成帝動身回京,良久,房門才打開,永成帝面色蒼白,眼下發青地出了來,瞧著毫無精神。

孟老將軍心中生疑,低聲詢問:“陛下可是身體不適?可要請禦醫來瞧瞧?”

永成帝打了個哈欠,擺擺手,道:“朕無礙,只是昨夜做了一晚怪夢,無甚精神罷了。”

孟老將軍便不多問,護著永成帝出了皇莊,上了回宮的車輦。

永成帝的儀仗一離開,皇莊內永成帝所就寢的寢殿便被全部仔細打掃一番,一個宮女趁著所有人專心打掃之際,將掛在床帳青玉勾上,用作裝飾用的小香包悄悄取下藏進了衣袖中,隨即若無其事地整理床鋪。

回京的路與來時的路並不是同一條,因為永成帝要繞路去一趟離著皇莊算不上太遠的華清寺祈福,是以改變了路線,如此,便增加了大約一個時辰的路程。

出發的時辰不算早,永成帝在午時趕到了華清寺。用過齋膳,永成帝祈福完畢,又在禪房內單獨向永寂禪師討教佛法,一個時辰後,方才踏上歸途。

與來時的寬敞大道不同,出了華清寺,後面的路較為偏僻,雖也是官道,然道路兩旁是茂盛的樹林,極易隱匿行蹤,藏匿歹徒。一路上,孟老將軍時刻保持高度警惕,細心留意四周動靜,不放過一絲風吹草動。

然而,不管如何警惕,該發生的始終會發生,不過行了一個時辰,意外便發生了。

即便孟老將軍及時察覺異樣,禁衛軍團團護到了永成帝所在的車輦前,卻依舊無法抵擋住不斷從路邊樹叢裏湧出來的黑衣蒙面人。

“護駕!”孟老將軍揮刀砍殺不斷湧上來的黑衣人,大吼著朝禦駕所在位置移動,然過多的刺客卻讓他有心無力,眼見著禁衛軍一個個慘死刺客刀下,護在禦駕前的人越來越少,孟老將軍殺紅了眼,卻依舊無法近前一步。

除去孟老將軍,隨行還有三名青年將領,其中便就有莫正德一派舉薦的周一忠。

“護……護駕……”就在其餘人全力抵禦刺客之際,馬車裏突然傳出一聲極微弱的呼救聲,在馬車旁護駕的周一忠神色一變,突然竄上馬車,當眾人回過神時,周一忠劫持著永成帝鉆出了馬車。

“永成帝在我的手上,都給我住手!”周一忠將刀比在永成帝脖子上,居高臨下站在車轅上,對著下面打鬥的人大吼一聲。

見永成帝手腳虛軟被制,禁衛軍不得不停手。

“大膽逆賊,還不快放了皇上!”同行的胡將軍大喝一聲,怒發沖冠。

“皇上?哈哈哈——”周一忠仰天大笑起來,猖狂道:“過了今日,八皇子才是我大匡的皇上!”

孟老將軍拭掉臉上濺到的血跡,老臉緊繃,眼中閃過淩厲之色,冷然道:“即便皇上今日身亡,皇位也輪不到八皇子來坐。”

周一忠乃是八皇子母妃——萱妃之兄,不難猜測他今日所做為何。

聞言,周一忠大笑一聲,道:“宰輔大人已經允諾,只要八皇子稱帝後封他為攝政王,他便助八皇子登上皇位!如今逸親王吊著一口氣,朝政大權多數掌握在宰輔大人手中,只要永成帝一死,八皇子稱帝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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